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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临时决定,跑到楼上准备一番,然后把我喊到楼上又弹钢琴,又拉小提琴地算为我补祝寿。
妈妈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家里光是冰箱上,就贴满着许多他们从学校拿回来的小玩具、相片贴什么的,还有一堆令我吃醋的画在上面。有一次,妈妈还拿到杰克用了一学期努力、表现良好、从老师那里换来的塑料手环。虽然是塑料的,妈妈还是感动得不行,我们有时候出去玩,他们还会要求妈妈必须戴上他们的手环。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但是毕竟是儿子的心意,礼轻情意重。
记忆中的情人节过的最糗的一次是1997年在北京过的。二月中旬,我们已经天天赶着公司第三季度的数字。那一天下班离开办公室,我和我的财务长凯文决定一块吃饭,再聊点别的。两个人走进一家西餐厅看到室内装饰,才意会过来当天是情人节。情人节有情人餐,两份一样的牛排套餐算一份半的钱,当然在搞财务的凯文建议下,我们义无反顾就点了“情人套餐”。更何况,也没有其他物美价廉的选择。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我们两个大男人才发现他们还送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当我和凯文忙着“礼让”玫瑰花的那几分钟,居然发现很多人用很敬佩的眼神看我们。唉!
有一年的情人节,我又出差不在家。他们神秘兮兮地自己跑到楼下厨房拿了一堆瓜子和一个碟子上楼。我们家的厨房不算小,还经常有各种吃的东西,尤其是老婆从台湾带回来的特产。此外,小孩吃的点心,零食种类也很多。尤其是恩尼喜欢吃的一种健康谷类饼干和杰克的海苔,更是以箱计算。老婆觉得纳闷,什么时候他们也开始磕瓜子了,怀疑了几秒钟就继续回去专心地看感人的韩国连续剧。
三十分钟后,杰克就跑到楼下喊妈妈到三楼他们的房间。再过五分钟后,我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到老婆感动的声音。她告诉我她收到了这一辈子最难忘的情人节礼物了。我听了,急了,没有啊,我没送啊,怎么了?已经很多年没送老婆礼物了,自己还因此觉得内疚。
原来小孩们把所有的瓜子一颗一颗地剥完之后,把壳排在碟子最外面成一个圆形,再把瓜子磨成粉,然后把粉排成一颗心。这是他们送给妈妈的情人节礼物。简单不过的东西,却是创意与心意的结合。
爱的力量是非常伟大的。童话故事里的哈利波特,小时候因为身上有了父母的爱所形成的保护层,大坏蛋才不但伤不了他,还反伤了自己。我问老婆,她吃了儿子用心做的瓜子粉,是不是也金刚护体,青春永驻了。老婆没有回答,但这几年下来,好像真有这种效果。
后来想想,其实这个故事非常适合让这一两年来,积极在媒体上大打广告的知名国际信用卡公司,作为他们广告里的题材。他们可以找小孩子演这个故事,然后,在故事的结束画面上,让一行一行的字缓慢地,配合感性的音乐,写在电视画面上:
瓜子 人民币1元
汤匙 人民币5元
碟子 人民币50元
儿子的心意 无价
老爸吃的陈醋 像白酒一样浓
(2004年2月23日;上海回北京的航班上)
难忘的可乐瓶
做孩子的坚强后盾
在小孩成长的过程里,难免会碰到一些生理上或心理上的伤害。我们无法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利用这些关键时刻,来和孩子们建立“革命情感”,共度艰难。
恩尼和杰克也没有例外,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碰过许多这一类的事。印象中最深刻但最
美好的记忆之一,是有一次回高雄休假的时候,在半夜背着恩尼到医院去看急诊。那种当父亲的感觉,和自己在东沙群岛当兵时的半夜值勤、走在满天星辰下的那种保家卫国的责任感一样,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也是没有当过兵、当过父亲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孩子们在成长的过程里除了小病痛之外,各种大小战役都碰到过。从吃鳗鱼饭被鱼刺刺着,自己玩BB弹不小心把子弹塞入耳朵,去普陀山回来的船上被船夹了下巴,因练足球的头顶球而自己伤到脖子等等。从父亲的角度来看,很多人经常会忽略这种关键时刻,或者英文说的Moment of Truth,其实也是培养父子感情的最重要时刻。
关键时刻,或者英文的Moment of Truth最先出现在许多服务业的教科书里,是探讨面对客户的第一线服务人员如何在客户最需要服务的短暂时刻,或关键刹那,作出最合适、最贴心的服务,让客户从此变成公司的忠实伙伴。许多管理的教科书也谈过“客户生命周期”和忠实伙伴的相互关系的概念。意思是说一种品牌的产品在一个客户的一生中,被重复购买过很多次或使用过很多次。所以越早期的满意客户会为公司带来更多的长期生意和利润。例如汽车,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会买很多次。相反的,有些产品的“客户生命周期”短,例如在线游戏,过了某一年龄段之后,就不会再去消费了。如果我们用这样商业化的观念来看待我们的亲子关系(虽然有点不适当),我们与子女的关系,也应该是一辈子互相敬爱与尊重,应该是最高级别的相互关心,毫无考虑的付出。只是实际上很可惜的,我们看到很多父母不是这么想或这么做的。
最近的一次和孩子一起共度难关的机会,是在恩尼阑尾炎开刀住院的时候。恩尼长大了,记忆中他三岁的时候去北京的中日医院“报到”的印象是哭哭啼啼的,在六楼就可以听到一楼他的哭声。现在的恩尼非常勇敢,阑尾炎发作时很痛苦,但是他仍然陪着妈妈到不同的医院去求诊,以确定病因。他住院准备开刀之后,我从北京立刻赶回上海,回到家带着睡衣、两本书和简单的东西就立刻赶到上海儿童医院,等待正在开刀的恩尼。
恩尼从麻醉药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用英文问我:“老爸是你?!”(Dad?!)他很虚弱,话说不出来,但我可以从他的眼神知道他很高兴看到我。我告诉他晚上我会在医院陪他,我还带了他的游戏机还有杰克的关心来,希望他尽快复原,可以玩游戏机。那个晚上,我就在边回忆起那个在高雄背他去长庚医院看急诊的往事,边帮他手扶着氧气管的情形下,一分一秒地度过我们的关键时刻。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晚不睡而不觉得累了。
后来到了半夜,认真负责的护士来巡房的时候,交给我一个可乐瓶子,跟我说待会就会用上了。果然不出所料,后半夜我们用了好几次,我有好几次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恩尼喊醒,他先跟我说抱歉,然后我就让自己体验了一下中国故事书里让神射手李广感叹不如的卖油郎。卖油老汉凭借经验,让油从孔方铜板中,注入油瓶,并且滴水不漏,不但比神射手李广还准,还训了一句“不过熟能生巧罢了”。想到这故事,自己不自觉偷笑。嘻嘻。
那只半新半旧的可乐瓶子后来变成了我和恩尼的一个宝贵回忆。每一次我们喝可乐的时候,我如果跟恩尼使个眼色,他就会会心一笑。这是他和老爸我的秘密,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共患难的经验。
万圣节与化装游行和孩子分享快乐
有时候实在不了解为什么很多家长不想和孩子一起过节。其实,和孩子们一起过节,是很棒的一种体验。如果可能,我甚至会积极参与他们的过节活动。万圣节是另外一个例子。万圣节的化装游行,如同定期考试一样,考验他们的创造力。一般我们不会告诉他们做什么,穿什么,而是等他们来找我们,我们才会配合。我们希望他们自己有组织能力,有计划来完成任务。
而对我来说,活到三十四岁的时候,才真正见识到西方人万圣节的传统,而且地点就在国内的北京。那是在1994年,我第一次以外企外派人员的身份回到祖国大陆。当时恩尼才三岁,杰克还三四个月大。
我们那时候住在北京的丽京花园。那个时候的北京适合外派人员居住的房子很少,不像现在,北京有了全世界各地区风格的建筑,可以供外派人员挑选。我记得到了入冬万圣节的时候,丽京花园许多老外的家门口就开始摆设南瓜、扫把、恶鬼、骷髅头……那个时候不懂,还以为这些人家家里出了什么事。外国小孩和他们的家长们,都把自己打扮成各种各样奇异的造型,然后在一个地方集合,准备在社区里游行。集合的地方也特别制作了几个涂上黑颜色的假棺材摆在地上,还有几个装鬼的老外躺在那里边晒太阳。当时,印象最深刻的是另一个老外,特别从社区外找来一位民工为他拉车,自己化了装坐在车上,也看不出是凯撒大帝还是谁,但这位老兄体形属于彪形大汉,拉了社区一圈后,这位民工兄弟差点累垮,口吐白沫。
那一会儿的北京,除了五星级酒店和少数像硬石(Hard Rock Café)这样的餐厅之外,很少抓住万圣节做活动的。不像现在,不只是万圣节、圣诞节,连情人节都分中西。哪一个酒吧、餐厅或歌厅如果没有万圣节活动,肯定是不懂市场经济。
万圣节当天晚上特别好玩。扮鬼的小孩挨家挨户去按门铃,手上还拎着一个比圣诞老人用的还大一号的布袋,一边按门铃,一边喊着:“给糖或恶作剧!”(Treat or Trick!)对没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来说,还是挺挑战的。
我们现在上海住的社区每年也过万圣节。有一次,当小孩们来到社区其中一家去按门铃的时候,正好主人不在。新来的阿姨(保姆)去开门,这位阿姨刚从乡下来,没见过万圣节这种鬼模鬼样的打扮,当场就受惊吓,晕倒在门口。
到人家家里去要糖,也是有规则的。通常在家门口放南瓜,就是告诉小孩们你们家也过万圣节,欢迎来找岔。我自己因为不晓得这规矩,狠狠地糗过一次。
在北京的第一年,由于觉得万圣节家门口放个笑脸的南瓜,还满好玩的。再说,过了节,说不定还可以废物利用,煮个南瓜稀饭什么的,也不错。结果,晚上的时候,小孩来敲门,我开门,一会儿才搞清楚他们是来要糖的,当场不知所措。家中又没糖果,想着想着,最后急中生智,告诉小孩等着。接着,我把自己那两包从台湾带回来的珍藏,澎湖鱿鱼丝和鲔鱼块,当成了贡品奉献了。之后,很奇怪整晚就再也没有小孩来敲过门了。我很纳闷,直到隔天清晨,我出门晨练,刚走出家门口,就看到地上吐了一堆咬了一半的鱿鱼丝和鲔鱼块。真是暴殄天物,这些小孩。后来想一想,可能第一批小孩通告其他孩子们,结果我们家就变成拒绝往来户了。小孩可能以为我用那些东西整他们。误会啊,那些可都是高档珍藏品呢。
搬到上海后这六七年,过万圣节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熟门熟路了。过万圣节如过中秋节,不就多买些吃的糖罢了。老婆每年可特别用心。为了避免与其他人“撞糖”(买一样的糖,尤其是上海古北家乐福的),每年暑假从台湾回来上海的时候,一定从台湾的家乐福(至少糖不一样)自带一大箱,以备不时之需,把以前我丢的面子挣回来。
恩尼和杰克每年万圣节要到的糖,像阳澄湖边卖大闸蟹的一样,要一次,就可以吃上大半年。在节前几周,他们就开始讨论,准备学校万圣节化装游行的打扮。恩尼比较求创新,杰克几乎好几年都是在功夫小子和机器战警之间切换,考验老师和同学的记忆力。
学校的万圣节,除了教室布置的鬼模鬼样之外,老师们也经常把自己打扮成巫婆或别的什么的,节日氛围特别浓。他们的化装游行特别值得一看。有些老师特别棒,每年都会有令人耳目一新的点子。记得前年,有个老师把自己打扮成爱丽丝游仙境里的锡人。一身银白色的雪亮造型,戴个像烟囱的高帽子。我们都很好奇那顶帽子是哪弄来的。后来,听说是从邻近农民家中煮饭的用具改造的。真是用心良苦,佩服!佩服!
中国人的小孩,一般比较保守。妈妈们为了省事,衣服不是在香港金钟太古坊的华纳兄弟店买的现成样式,要不就是在上海类似的专卖店买的。比较少自己设计。结果,在学校的游行里,常常看到七个超人、六个蜘蛛人和五个蝙蝠侠同台较量。女孩们,常常是白雪公主,或是比较像还珠格格的巫婆,美美的,一点都不吓人。
看来,清朝的历史贡献除了造就现代伟大的清宫电视剧产业之外,连中西方的文化交流也作了贡献。我该告诉我专拍电视剧还珠格格的朋友静平,她们公司其实可以考虑考虑,在未来还珠六或七的时候,让格格和老外小孩玩万圣节扮鬼游戏,收视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