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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二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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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间石,把他拉下去!”赵棫面无表情,执法冷酷,“杖责一百。”
“啊……”杜间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总帅,曾将军是太子的……”
“杜间石,你敢违军令吗?”童贯还未等杜间石说完,抢先呵斥。
童贯与赵桓一向不和,然而,二人均慑于对方的势力而不敢轻易有所动作。此时,童贯正好借赵棫的机会教训一下赵桓的姐夫,也算出了一口气。
“属下不敢!”杜间石见赵棫和童贯气定神闲的表情,不禁肃然起敬。
“来人,拉下去。”杜间石大喊,震慑全军。
“不用了,就在这里行杖刑,让全军看看——军法无情!”赵棫一面高声道,一面给了高鹰翰使了眼色。
高鹰翰拿过军棍,将曾夤踢倒,一杖一杖打下去,伴着声声惨嚎。全军将士开始还默不作声,后来便都高呼着剩余的杖数,当刑杖结束后,一阵欢呼,气势大震。他们何曾想到这个平日里嚣张狂妄的驸马爷会落得如此地步,更没想到益王会这般不讲人情。
赵棫看着瘫在一旁的曾夤,满意的笑了笑。他再次翻开手中的名单,向台下喊:“曾将军现今重伤在身,恐不能出征,本帅会向皇上请旨在做论处。”
台下一阵哄笑后,几个人过来拖着伤痕累累的曾夤下去。
赵棫见曾夤离远后,又喊道:“李晃!”
“在!”这时一个英武的年轻人站出来。
“以后由你暂代曾将军的职位。”
“属下遵命!”
一切办妥便等枢密院的兵符了,赵棫坐在步军营中,看着一旁正在拭剑的高鹰翰,这个男人或许更适合行走江湖,他的沉默寡言配上那张处事不惊的脸,定可以成为一名让人闻风丧胆的剑客。想到此,他不禁想起了韩一封,便对高鹰翰说:“听说现在正在戍边苦战的副将是韩一封。”
高鹰翰把剑收回到剑鞘里,看了赵棫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门外的守卫突然说蓉儿来了,赵棫站起身向外走,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看高鹰翰:“你今天不回家吗?”
“不,我就留在这里,明天直接出征。”高鹰翰答。
“也不和妻儿道别?”赵棫笑着问。
“我见不得女人哭。”高鹰翰淡淡的说。
赵棫摇摇头,他知道铁汉柔情,高鹰翰也有心软的一面。没有再多说,赵棫走出军营,便见到一顶轿子停在外面,蓉儿正向他的方向张望。见赵棫出来,她笑着上前走了几步。赵棫走到她身旁,伸手摸着她精巧的脸,从她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出一种惶恐,与其说是对他的担心,但不如说是对战争的恐惧:“你怎么来了?”
蓉儿将手从身后伸出来,一个木偶展现在赵棫的面前,那是《美桑怨》里面的女子,一直在寂寞中企盼丈夫的归来。
赵棫明白蓉儿的心思,小心的接过木偶,安慰道:“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有时在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战争?”蓉儿盯着赵棫的眼睛,试图寻找答案。
“当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赵棫始终保持着微笑。
天空一阵鸣声,他们同时抬头遥望,夕阳的方向翱翔着一群鸽子,蓉儿指着它们问:“为什么人不能如鸽子,和平的生活?”
“因为……欲壑难填吧。”赵棫安静的回答,“太多人想征服这个世界了。”
“那就要以牺牲更多人的性命作为代价吗?”
赵棫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蓉儿,你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如此。”
蓉儿猛的抬头,眼中流露出惊惶的神色,问:“那……你要功成名就吗?”
赵棫低头看看她,没有回答。
章·十三出征(上)
李府整晚灯火通明,这是出征前的独特景象,下人在忙碌着收拾衣物。李晃走进正堂,皱着眉看看四周,然后走到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人面前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出征,又不是搬家。”
“那边风大土大,多带一些衣服。”女人头也不抬,依旧忙碌着。
“好了好了!他是为国出征,军里会发衣服的,你就别操心了。”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对女人说。
“就是,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娘,你还是早点歇了吧,我和爹还有事情要说。”李晃笑着把他娘推出门。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李晃的父亲,政和年间进士——李纲。
“爹,我今天升任将军了!”李晃关好门,激动的说,随手拿起李纲刚刚写好的奏折翻看。
李纲从他手中夺过奏折,锁着眉说:“将军?何时论的到你了?”
“真的!今天曾夤点兵时迟到,益王打了他军棍,他伤得不轻,肯定无法出征了。”李晃辩解道,“益王就让我暂代他的位置。”
“你这谎撒的愈发不着边际了,先不说那益王怎会打自己家人,就说这职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撤的,要枢密院商讨向皇上请旨后才可决定。”李纲摇摇头,完全不相信李晃的话。
“益王说,他会向皇上请旨的。”李晃认真的解释。
李纲抬眼看看儿子,目光中浮着一丝苍老的气息,他虽然只有三十八岁,但由于政治上屡屡失意,早把那股风发之气磨的干净,剩下的不过是文人淡泊名志的儒雅。而他最宠爱的儿子却没有秉承他的意志,相反爱好抢棒,弃文从戎,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他着实为他担心。适才听见李晃的述说,不禁对赵棫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此话当真?”李纲若有所思,“这个益王年纪轻轻,居然这般有胆,敢动太子的人?”
李晃得意的道:“爹,我虽没见过太子,可从太子身边有此人可看出太子也不是什么好性情。倒是益王,看起来颇有些胆识,依我之见,倒不如让益王去坐太子位……”
“住口!”李晃还未说完,李纲的折子已经打在他的头上,“你小小年纪就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等国家大事,岂是你能懂的?行了,你早些拿了东西回营吧,明早还要出征。”
李晃撅了一下嘴,悻悻的走了。烛光下,李纲长叹了一口气。
清晨,圣芯沿着高高的宫墙奔跑,身上的轻纱随意的飘着,后面的宫女宦官们边跟边喊:“帝姬!帝姬……慢点……”这时一辆覆着幔帐的马车迎面驶来,上面载着茂德。圣芯想也没想便跳上去,喘着气对车夫道:“快……去西华门!”
马车疾行,茂德看着圣芯,不解的问:“圣芯,你去那里做什么?现在那里都是军队!”
“见棫哥哥。”圣芯答,“我去送他。”
“父亲母亲正在送将出征,没说过要让你去啊!”茂德惊异的说。
圣芯看看她,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看就要到西华门了,两名威武的守卫拦住车子,厉声道:“圣上誓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章·十四出征(中)
圣芯从车子上跳下来,手执秋暖宫令牌,道:“我是咸德帝姬!”说着,已往城楼方向跑去,侍卫们连忙追过去。茂德在车上见圣芯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飘荡着,那份淡雅脱俗的气质就仿佛雨后吹来的春风般宜人。
城楼上,赵棫身披战甲,英姿勃发,站在赵佶的旁边。这场钦点誓师的壮观程度已然是多年未见的了,它无疑预示着那即将到来的残酷战斗。将士们立于西华门外,肃穆的仰视着他们才情万丈的天子,个个眼神中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圣芯带着身后一群守卫奔上来的时候,楼上的众人均为一惊,赵棫对她笑了笑,那道独特,干净而温暖的笑容,只有在圣芯面前才能舒展。圣芯喘着气,缓步上前,注视着赵棫,扬起嘴角。皇后疑惑的看着她,小声道:“圣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圣芯羞涩的声音道:“我来送棫哥哥啊。”
“胡闹!”皇后低声训斥。
“没关系,圣芯,你来——”赵棫拉过她,站到赵佶身边,向下一指,“看。”
城下的将士们可以远远的看见这样一个少女,惊为天人。
圣芯第一次见到这般庞大的场面,眼前灰蒙蒙一片,这便是她的帝国,她的王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源于雄性的豪迈气势让她震撼。
圣芯鼓起勇气,看了看四周,后凝视着城下,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要胜利……”
全军气势如虹,赵佶满意的笑,圣芯拿出一对玉珏,放入赵棫的手中,说:“棫哥哥,你要早点把辽兵打败。”
赵棫含笑着点点头。
大军出发了,圣芯抬头仰望天边飞翔的鸽子,突然感觉到一种忧伤。几千里江山都挂着她高贵的姓氏,然而她却无力去见证那种宏伟,或许只有天上的鸟儿才能真正俯瞰大宋锦绣的帝国。
赵棫出征的三个月后,赵佶邀众皇子妻小帝姬驸马到刚建成的“龙泉宫”共赏花石。蓉儿陪周瑾踏入龙泉宫的那一刹那,顿时被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震愕了,整个建筑较之文德殿,大庆殿和坤宁宫要华丽精美许多,呈深红色调,各处粉饰着五彩花纹图案,艳而不俗,全部置饰均为青玉打造,主殿两侧为百花园,后则倚湖,此湖唤为“湫漓”,因其水浅而得名。于侧殿放眼望去,风景宜人,鸟语花香,就连拂过得风都携着清妙的气息,醉人心性。
“花石纲”是赵佶命人从全国各地搜罗的奇花异石,其中花草大多是为圣芯所需,送到龙泉宫的均为民间的奇异石头,此次建殿便取了其中的一些嵌在相应的地方,以供观赏品味。
皇后与周瑾谈话的空当,蓉儿不知不觉走进一片林子,抬头间,一束毒辣的阳光刺进来,惹得她一阵眩晕,差点没有站住,这时一只手拖住她的身子,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驸马曾夤。曾夤正用一副淫笑的嘴脸看着她,笑嘻嘻的开口道:“姑娘小心啊,这艳阳高照,不如我扶你去那边凉亭歇歇。”说着已攥住蓉儿的手。
章·十五出征(下)
蓉儿大惊,连忙推开他,惶恐的行礼:“奴婢见过驸马。”
“此处无人,姑娘何必多礼。”曾夤上前道,“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是……益王府。”蓉儿见他上前,连忙后退一步。
曾夤的脸色有些改变,但又随即转回了那幅无耻的表情,他前进一步,蓉儿后退一步,眼看到了下坡处,他一把搂住蓉儿:“姑娘莫要再往后退了,跌下去伤到哪里我可要心疼了。今日你随了我,改日我将你接出来做小,不比在那益王府为婢享福?”
蓉儿极力挣脱,却是无用,她捶打着曾夤,可男子的力气定然远大过她。他用手封住她的嘴,随后解开束带塞入她的口中,开始剥落她的衣服。蓉儿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她仿佛看到了赵棫的影子,看到他温柔的笑容,想起他温柔的吻。无论如何,她要为他守住清白,不知从哪里来得力气,她对着曾夤的腿狠狠一踹,竟将他踢开了,她连忙收紧领口,曾夤站起来,对她凶猛的一推,蓉儿沿着坡滚下。停住后,她朦胧的意识告诉她,体下似乎流出了暖暖的液体,随即她便昏迷不醒……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周瑾四处寻不到蓉儿,方才通知了皇后,终于在山脚找到了她,那时的她早已不省人事。随后,龙泉宫一片嘈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整个诗情画意的宴会搞得不欢而散。
蓉儿被送回益王府,太医们会诊后告诉周瑾,蓉儿腹中的孩子掉了。
“她哪来的孩子?”
“当然是咱们王爷的。”
“唉,可惜好端端的就这么没了。”
在婢女们长吁短叹的交谈中,蓉儿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无力的喃喃念着:“什么?什么没了?”
侍女们见她醒来,马上凑过去,其中一个快步冲出屋子,没过多久,皇后,周瑾和圣芯一并进来,皇后坐到床沿上,蓉儿正要起身行礼,她马上拦住她,道:“你只管躺着别动,现在是最动不得的。”说着,她叹了口气,柔声劝慰道,“蓉儿,想开点,别太伤心了,这个孩子虽然没了,但日后还可以再有。”
圣芯也上前握着蓉儿的手道:“蓉姐姐,你别伤心。”
“孩子……孩子……”蓉儿口中默默的念道着,目光呆滞的盯着屋顶。她怎么能这样粗心,一直以来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怀了赵棫的孩子。
“你也是,怀了身孕也不告诉我们,自己还不小心,失足跌到坡下。”周瑾在一旁埋怨道。
皇后对周瑾使了个眼色,周瑾无奈的封了口。
失足跌落?蓉儿闭上眼睛,在心中无数次的忏悔着自己的粗心——赵棫,对不起。
泪静静滑落,听不到一丝抽泣声,蓉儿的脸惨白的如个死人,手好似一块冰。皇后怜惜的摇摇头,只好出了屋子,里面只留周瑾。
夏,灼热的风打在周瑾涂着胭脂的脸上,她突然发现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的凄美,就好像秋风打落在地的粟花。
“蓉儿,你知道吗?我一向不喜欢你,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丈夫。可是现在我却很能了解你的心情。我一直想和棫要一个孩子,但我没有,你有了却又没了,比我还要悲哀。”周瑾缓缓的说。
蓉儿的喉咙有些哽咽,那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可是你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跌落到山脚呢?”
蓉儿沉默了半晌,艰难的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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