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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水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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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路行、一路种,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婴儿将地球整整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当年的起点。
  这时,如果嫦娥向地球望来,她会惊异地发现:地球多了一圈绿幽幽的丝线。
  而那个婴儿已经长大成人,当年追随他的鸟儿也早已更换了很多代,新新鸟类崇尚冷酷,不可能还像祖辈那样、继续玩那种农耕时代的游戏。
  所以,他是一个人回到十字坡的。
  刚刚走到那棵大树下,忽然一道闪电击向他,他立刻昏死过去。 



孙二娘 第四章 男性学 

  对男人来说,女人是沙漠那端的一碗水
  沙沉在碗底
  对女人来说,男人是大海中的那只船
  船在漏水
  等那个人醒转过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站在树下,望着这世界,目光比天空更纯净、比大地更荒凉。
  他伸开双手,手心里各有一粒种子,他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苍老,但笑颜童稚。
  就在这时,从坡下摇摇走上来一位女子。
  从她走路的身形就可以得知她的名字:摇摇。
  孙摇摇个人档案
  性别:女人中的女人
  年龄:保密
  星相:扫帚座
  职业:待字闺中
  爱好:十全十美的男人
  愿望:嫁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
  喜欢的颜色:十全十美的男色
  喜欢的味道:十全十美的男人味
  孙摇摇从小就是个好学好思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懈地致力于参透女性世界最永恒的哲学命题:男人。
  什么是男人?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年幼时,她对男人的概念来自于大人们的定义,以及服饰的区别;少年时,她无意中见到邻家男孩撒尿,这给了她无比的震撼,对男人的概念从此有了质的飞跃;青春期,由于孜孜不倦的求索,她终于从生理上对男人有了透彻的了解;也就在这期间,她开始陷入初恋,爱上了村里的张阿歪,只因为张阿歪走路的时候,总有一群鸡鸭跟在后面,衬得他无比出众。可是,有一次,她亲眼目睹了张阿歪被一只母鸡绊哭后的样子,那份痴迷顿时被摔碎了。
  初恋的终结固然带来伤痛,但也让她的思想有了更本质的提升:男人只有和女人相对照,才存在意义。
  她知道仅凭一己之见时远远不够的,为了拓展自己的视野,她开始遍访天下的女人,从137岁的女寿星到2岁半的女童,从她们口中掌握了有史以来最详实的资料。与此同时,她也见识了无数的男人。
  然而,这不但没能给她任何启发,反倒让她愈加迷惑:因为不论在那些女性口中,还是在她自己眼中,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的男人。
  原来,所谓“男人”,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词语。
  既然“男人”虚幻,那么女人、人、我,乃至天地万物又何尝不是泡影?
  刹那间,孙摇摇万念俱灰,茫然不知何往,她就像一缕游魂般飘荡在空落的世间。
  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她来到十字坡,看到了大树下的那个人。
  那个人看到她,咧嘴一笑,就像有史以来第一朵花的绽放;她也向他木然一笑,就像天地最后一场冬天的一片枯叶。 



孙二娘 第五章 那一年 

  人生的劫
  渡不过去,叫苦难
  渡过去,叫玩笑
  第一次临终时,孙摇摇心灵的小窗终于完全打开了,窗外挂着四月午后胖嘟嘟的太阳。
  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不是用来研究的,而是用来品尝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幸运,可能是当时老天爷打麻将摸了把好牌,才让她侥幸遇见了天使之舅。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他们初逢的情景:
  当时她不但心如死灰,而且,中午一赌气连吃了68个肉包子,因为坡下那家包子店竟然挂着“30个不过坡”的招牌。
  她是一路打着嗝上山的,刚到坡顶,就看见的大树下的天使之舅,他不但全身一丝不挂,那神情也同样的一丝不挂。
  这种肉体和精神同时的一丝不挂,只会在动物以及1周岁以内的人类那里才能见得到。
  但孙摇摇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样的人不是天使,就是白痴。
  像十字坡这种连冷僻都冷僻得如此庸俗的地方,是绝不可能出现天使的,所以,孙摇摇认定那个人是个白痴。
  可就在这时,那个白痴向她一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也无法形容这样的笑容,反正,一棵百年枯树意外萌发的一颗嫩芽是怎么笑的,那个白痴就是怎么笑的。
  当时跳入孙摇摇脑海中的第一个词是:天使之舅。
  那种纯净只有天使才能拥有,而那种温煦则只有天使的舅舅才能散发得出来。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还有什么力量能够让孙摇摇扭头走开,那只能是天使的父亲,但据说天使们没有父亲。
  可是,接连问了那个人321个问题之后,孙摇摇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那个人除了笑之外,还是笑。
  孙摇摇很庆幸自己当时还抱有1/9丝的希望,没有立即离开。
  她教天使之舅学说话,当天下午,他已经能和她自如交流了;她教天使之舅盖房子,第二天夜里,他们就睡在了新家的新床上;她教天使之舅男女之事,半个月后,他们的小母猪开始怀孕、小母鸡开始下蛋;最让她惊奇的是,天使之舅有两粒种子,他把它们种到后园,眨眼间,种子就发芽长苗,一根是葱,一棵是蒜。
  微风过处,葱叶蒜苗轻轻一摇,便有缕缕葱香蒜意在山间飘送,几十里外,闻者垂涎。更奇的是,那葱叶蒜苗剪之立生、源源不绝。
  远近之人闻香而来的不计其数,孙摇摇大喜,本想以此为本,做成大生意,可是,只要有人来讨,天师之舅总是笑呵呵地白送给别人。
  孙摇摇大是恼火,但转念一想,随即自责道:“孙摇摇,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庸俗的女人了?”
  于是他们夫妇两个默契合作,一剪一送,真正是夫唱妇随、琴瑟和谐,赢得了无数人的赞扬和称诵,人们送的锦旗多得只好当地毯来铺。
  来十字坡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竟成为一个人烟辐辏的市镇。
  然而好景不长,上天只给了孙摇摇1年的幸福时光。
  老天爷打麻将摸了把臭牌,一生气,朝下面淬了一口,唾沫化成一场大雨,孙摇摇被其中一滴雨击中了要害。 



孙二娘 第六章 双生女 

  如果没有生离死别
  又何来地久天长?
  其实,哪怕只有1天的幸福时光,只要有过,孙摇摇也会心满意足地瞑目。
  她只是放心不下天使之舅,他守在她的病榻前,还是像初逢时那样笑着。
  她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后,他会怎样。
  “你知道吗?我要走了。”
  “哦。”他笑着应道。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也去。”
  “你不能去,只有我一个人去。”
  “那我就等你。”
  “我要去很久很久。”
  “我等你。”
  “我可能回不来了。”
  “我等你。”
  “我真的回不来了。”
  “我等你。”
  “你等不到。”
  “我还是等你。”
  他仍然笑着,孙摇摇知道他真的会一直这样笑着等自己回来。
  就像有史以来第一朵花等着在第一场春风里绽放,哪怕这场春风一百万年后都不会吹来。
  刹那间,她的心溢满了天长地久的幸福,同时,也被海枯石烂的辛酸刺穿。
  “老天爷,你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至少也应该让我给我的丈夫留个儿女!行不行?行不行呵?”孙摇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仰天大叫。
  与此同时,正好有一个极度老实、每事必问的人正蹲下来,抬头征求老天爷的同意:“老天爷,我开始解了,可能是个大手,行不行呵?”
  老天爷正忙着摸牌,随口应道:“行行行!”
  结果,孙摇摇侥幸逃过了第一次死亡。
  她知道机不可失,急忙怀了身孕,然后急忙生产。
  当一个水葱一样鲜嫩的女婴呱呱而啼的时候,她才放了心。
  天使之舅当然更是欢欣无比,除了连声地说“好!”之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你的女儿。”孙摇摇笑着说。
  “女儿?好!”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女儿?”
  “女儿?女儿就是好!”
  “什么好不好,女儿就是你的亲骨肉。”
  “亲骨肉?好!亲骨肉好!”
  “嗨,我看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的,不过,你高兴就好,这样,等我走了,你就不孤单了。”
  “好!”
  “你没名没姓的,就让她跟我的姓吧,我给她起个名儿,就叫孙葱花吧。”
  “好!孙葱花!好!”
  孙摇摇正要下床,没留神,又生下来一个婴儿,摔到了地上,摔得像头蒜一样,幸好还有气、还能啼哭。
  也是个女婴,孙摇摇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孙蒜苗”。
  天使之舅更是惊喜之极,连“好!”都叫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老天爷的牌局散了,输了不少,发觉孙摇摇后,一怒之下,把她连人带尸流放到银河系外去了。 



孙二娘 第七章 父与女 

  十字坡上,参天古树下。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
  一位父亲正和他的两个小女儿在树下嬉戏。
  哪怕你从土星眺望,这也绝对是一幅关于天伦之乐的完美画面!
  那父亲正是被亡妻唤做天使之舅的那个人。
  他的两个女儿已经年满5岁了:葱花生得小巧纤秀,蒜苗则敦实粗壮。
  两个小女孩正好相得益彰,不过,丝毫看不到艺术家们常说的那种儿童的可爱。
  人们从来没见葱花笑过,那对黑油油的双眼生得像两个汉字:一个“憎”,一个“恶”。
  至于蒜苗,刚好相反,天生神力,能捏石成粉,她正嗨嗨笑着,嘴角一直扯到了耳根。
  “他左手的无名指生得真恶心!”葱花撇嘴说,那根指头在她眼里像是一条蛆。
  “哪是左手?”蒜苗嗨嗨笑着问。
  “这是左手。”天使之舅笑着俯身把左手伸过去,那笑依然如有史以来第一朵花的绽放。
  “哪是无名指?”蒜苗又问。
  “这是无名指。”天使之舅翘起了无名指。
  “这根?真的很恶心。”
  蒜苗用胖胖的小手握住父亲那根指头,嗨嗨笑着,忽然向上一撇,“咔嚓”一声,那根指头就断了。
  天使之舅痛叫一声,却不夺回手,而且仍然尽力笑着,只是那笑容已如三只熊踩过的一朵花。
  “姐姐,还有哪根指头?”蒜苗回头问道。
  葱花扭过头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好!好!好!”天使之舅顾不得手疼,急忙去做饭。
  等两个女儿吃饭时,他才到后院,挤了一点蒜汁涂在伤处,用一片葱叶包住无名指。
  这种游戏,他们父女三人已经玩了2、3年了。
  幸好他种的那头蒜和那根葱疗伤很有神效,他才勉强将这游戏进行到今天。
  接下来的几年,这种痛并快乐的游戏一如既往地继续着。
  而且,葱花的憎恶越来越剧烈,蒜苗的气力一天大似一天。
  天使之舅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能幸免于10次以下的粉碎性创伤,但他还是笑着,笑着。
  尽管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能真正明白“父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渐渐地,葱花把憎恶转向了那头神蒜和那根神葱,但无论想什么办法摧残,它们永远都丝毫无损、生机勃勃。
  为了彻底处理掉父亲,葱花指使妹妹把父亲扛到远处扔掉。
  但无论扔得多远,天使之舅都能巡着那葱蒜的气息跋涉回来,即便他的双眼后来被弄瞎。
  最后一次,蒜苗扛着父亲一路向西,来到昆仑山。
  山顶有一片天湖,湖中央一座小岛,岛中心有一口井,井壁光滑如玉、井深探不到底,据说是王母娘娘所掘。
  蒜苗大喜,嗨嗨笑着,把父亲扔进了井里。 



孙二娘 第八章 大清净 

  11、2岁,正是一眨眼就能用眼皮把世界夹碎的年纪。
  自从把父亲处理掉后,葱花的眼界大开,开始用初入青春期懵懂的冷傲俯视整个世界。
  而蒜苗则被自己体内日益膨胀的热力逼得整日咻咻嘶吼。
  好在这时,所谓的世界,不过是十字坡方圆几里的空间。
  葱花憎恶狗叫,十字坡上百十条家犬,在3天之内全部毙命于蒜苗之手,死状完全相同:颈部粉碎性断折,双眼凝固着绝望而又卑贱的惊诧;葱花憎恶鸡鸣,十字坡的清晨从此彻底宁静,带血的鸡翅、鸡腿、鸡头扔得到处都是,就是找不到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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