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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
“那就好……”她迟疑了片刻,然后才道:“你能不能帮我的忙,把电话转给旭东?我保证,只要一下就好,我不会浪费他的时间——”
“严先生现在,真的不方便接电话。”李杰打断家珍的话,语调尽量婉转。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求求你,帮我一次忙好吗?”
李杰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这……好吧,我试一试。”
“谢谢。”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家珍由衷感激他。
又等了许久,分机转到另一人手中。
“喂……”对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家珍几乎以为没有人,她迟疑地开口问。
话筒像被掩住,三秒钟后,终于传来回答——
“有事?”严旭东的声音听起来短促、冷漠。
“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可是——”
“有话直说,我现在很忙。”他打断她的话,口气很冷。
家珍犹豫了,对于自己贸贸然打电话到他公司的举动,突然感到不安。“我、我是想问你,现在很晚了,你什么时候会回家?”
借钱的事,她忽然说不出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不确定。”他停顿两秒,然后冷淡地道。
“你最近很晚回来,晚餐都到九点以后才吃,这样身体会弄坏——”
“没事的话,不要打电话到公司!”再一次打断她,这回严旭东的口气不止冷淡,甚至有一丝厌烦。
家珍呆住。“对不起……”
没等家珍说完,严旭东已经挂了电话。
话筒彼端,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该说的话没说出口,却说了一堆废话……
家珍瞪着电话,话筒里不断传来刺耳的声音,她嘲笑自己,竟像一名“妻子”一样,关心起他吃饱了没。
理所当然地,这“逾越”的关心,只会惹他厌烦。
披上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呢衫,家珍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走下楼,等待她的丈夫回家。
是因为母亲忧愁的脸孔,让她决心放下自尊——即使让他讨厌自己。
佣人已经回房休息了,主屋里很冷清,她蜷起双腿、抱着膝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怔怔地瞪着窗外一圈圈灯影,她紧张地想着,等一下该怎么开口,要求他陪自己回娘家?更担心,他今天会不会回家……
将近午夜,家珍终于听到车子的引擎声。
她几乎是跳下沙发,奔到门口——
“你回来了——”
“太太?”
停放五辆高级车的大车库里,只有司机一个人。
“请问……旭东呢?”家珍寻找丈夫的身影。
“严先生今晚。有事,不会回来。”
“可是,我跟地说过——”
“是,严先生吩咐过,要太太不必等他,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老司机很客气,但态度有些闪避。
“明天早上?他有说,明天早上什么时候会回家吗?”家珍急切地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严先生如果忙起来,也许要到晚间才走得开。”司机模棱两可地道。
“那、旭东还在公司吗?”
“这……抱歉,太太,严先生的事,我实在不清楚。”老司机神色犹豫,一脸“您别为难我”的表情。
家珍垂下眼,她知道不该再问了。“不知道他吃过东西了没……”她自言自语地道,原没期待司机会回答。“他忙着开会,晚上七点多我打电话到公司,听李杰说,他还没吃晚饭……”
虽然她心疼母亲,但也担心他为公事忙碌,长久下来会伤了身体。
“严先生应该吃过了。”司机皱起眉头,喃喃地道。
刚才他开车送严先生到方小姐那里,严先生在车子里接了一通电话,好像就是方小姐告诉严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消夜等他。
“对不起,都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这么久——”家珍歉疚地弯腰鞠躬。
看到司机为难的表情,她由衷地感到抱歉,她并不想为难这个老人。
“太太,你别这样!”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弯腰,脸孔忽然红起来。
“那个,太太,您没有严先生的电话吗?”他不想多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他称做“太太”的小女人,不会颐指气使、还有柔软好听的声音……
以及一张,像他小孙女一样清纯温柔的脸庞。
“电话?”家珍抬起眼。
“严先生行动电话号码,您没有吗?”不必问,老司机从女主人错愕的表情,其实已经猜到答案了。
他忽然有点可怜起这个“太太”来。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今晚睡在别的女人床上,纵然贵为严家的媳妇,物质上的丰足,大概也弥补不了心灵上的空虚。
家珍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他没跟我说,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们到夏威夷度蜜月,后来他匆忙回台湾,所以来不及告诉我……”她很快想好理由,为自己的丈夫解释。
家珍记得,严旭东给过自己一组电话号码,但那并不是行动电话,而是有线电话号码,只是——她并不清楚,那是谁家的电话号码。
女主人多余的解释,让司机打从心底同情,他一时心软,口快地道:“太太,我知道严先生的——”
“老陈!”王妈忽然出现在车库门口——
“这么晚了,怎么还打扰太太休息?”王妈的口气很严厉。
“对不起,王管家。”司机老陈来不及跟家珍道别,勿匆忙忙就离开了。
“太太,这么晚,该去休息了。”王妈的口气不像劝告,而是命令。
“王妈,你别责怪司机,是因为我问他旭东的事——”
“时间不早了,太太,大家都累了一天,该回房间休息了。”老妇人的口气很冷淡,似乎不想听家珍解释。
“是,对不起……”家珍不好意思地道。
她打从心底,就没将王妈当成佣人,因此对于自己打扰到王妈休息,感觉到很抱歉。
其实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对于家里的佣人,家珍就十分尊重。
也许是家珍的态度,让老妇人严厉的脸色,和缓下来。“明天早上严先生会回来,您不必担心了。”王妈道。
家珍抬起脸,不解地望着王妈。
“刚才严先生打过电话,吩咐我准备好明天的西装。”王妈淡淡地解释。
家珍望着朴素严厉的老妇人,她不懂的神情。慢慢转成会心的微笑。
“谢谢你。”她由衷地道。
家珍明白,王妈已经听到她跟司机的对话。司机无法回答的问题,王妈主动告诉她答案,目的是让她放心。
犹豫了两秒,她诚恳地道:“王妈,家里的事,如果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你就告诉我,我很高兴能跟大家一起做事。”
她每天看到王妈一大早就起床,从早忙到晚上,亲自督促其他人工作,而她却整日赋闲在家,像不事生产的米虫。
因此,她希望自己也能分担一点家事。
况且,家珍一直觉得,严旭东没有义务“养”一个闲人。她不想欠严家,如果能帮忙做一点家事,她心底会好过些。
王妈望着她,严厉的面孔有些僵固。
“处理家务,是我们下人的工作,太太不必操心。”老妇人回开眼,面无表情地道。“晚安,太太。”
王妈头也不回的,很快退出车库。
老妇人冷淡的拒绝,家珍默默的接受。因为此刻她心底最担忧的,是即将面对的男人……
离开四库后,她回到自己的忐忑地等待第二天早上的来临。
第六章
凌晨四点,严旭东已经离开“前任”情妇的公寓。
他没料到,连方艾丽那么理智的女强人,得知他结婚后的反应,居然也不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无聊把戏。
方艾丽,是“山下科技”台湾分公司财务处的审计长,年纪轻轻,不但精明干练,难得的是她交际手腕一流、容貌美艳大方。
他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至于像其他女人,甘愿做一只吃味的醋桶,没料到拥有高学历、外貌明艳的女强人,吵闹起来比柔顺的女子还要不可理喻——
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但除了大开眼界外,他没有丝毫感觉。
两人在一起,你情我愿。一开始说好了不交心、不谈情,女人自己要认了真,没道理怪他负心。
昨晚,他确实情绪不佳,该死的是,这种烦躁的情绪,竟然一直延续到今天早上——
他认定方艾丽能找到机会吵闹,一切要怪他的“妻子”,选在他开财务会议的时间,打电话到公司“查勤”。
沈家珍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他开始怀疑,一开始她表现出识大体、懂进退、安分知足的模样——是否在演戏给他看?!
让他烦躁的原因很简单,沈家珍不再掩饰的企图,已经干扰到他可贵的自由,必要的话,他会处理这段“婚姻”。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家珍从浅眠中惊醒——
“你回来了!”
一进客厅,严旭东没料到竟然会看见他的“妻子”,效法古代
女人美德,和衣睡在沙发上,衣衫单薄地等着他回家。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别告诉我,你在等我回家。”他的语气低柔,脸色却阴沉。
她睡眼迷蒙、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像极了孱弱的小猫。
发现他瞪着自己,家珍抓起滑落到沙发下的外套,披在自己单薄的睡衣上,然后慌忙跳下沙发,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慌乱地解释:
“我——我想你工作一整晚,回来的时候一定又饿又累,可是王妈他们都睡了,没有人煮消夜给你吃,所以我坐在客厅等你,没想到却睡着了……”
“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
他眯起眼,嘶哑地冷道。
刻意漠视她迷蒙的眸子,以及因蜷睡在沙发,而被扯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雪白酥胸——
他脑海里,竟然该死的浮现在夏威夷别墅那几晚,月光下那张水床上,她赤裸诱人的白皙胴体。
“可是你这么晚回来,一定用了很多体力——”
“是用了不少体力。”
他嘲弄地打断她。
像是明白他的暗示,她垂下了眼。
今夜,他在其他女人那里过夜吧?
撇开心口那一掠而过的酸涩,家珍刻意不去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企图以更多的温柔,掩饰心口莫名其妙的脆弱。“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每天工作到那么晚,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在干涉我?”
他冷冷的问,皱起眉头。
收回游移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冷冷地盯住她的眼睛——她不但等他回家,还对他嘘寒问暖?
以往,女人的贪心和嫉心,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行为。他没料到,现在又多了一样——
她像个“妻子”一样“贤慧”的温柔,让他警惕。
他假婚姻之名偷天换日、取得更大空间,而她从婚姻中取得利益,换句话说,这桩婚事,对彼此都有利。
但现在,她却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严旭东的“妻子”。
“我没有,你别误会……”
注意到他疲惫的神态,她脆弱的微笑,不忍心再拿自己的问题烦他。
“如果不想吃东西,那你先去休息,我有一些话……明天再跟你说好了。”她温柔地说。
“有话可以现在说。”
他阴鸷地盯着她。
“我……”“
双手拧着裙角,家珍心跳得很快——
她很紧张,更知道他在讨厌自己……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她不想纠缠他,更不是不知分寸,但开口借钱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严旭东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已经快磨光他的耐心。
皱着眉头,他伸手按住太阳穴。
“你怎么了?”
家珍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看,我干脆把话说清楚好了!”不耐烦地伸手拉开领带,他态度一转,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女人打电话到公司‘查勤’,更不喜欢三更半夜,还有人等我回家——更厌恶被嘘寒问暖。”他
把话说的很白。
家珍呆住了。
她当然知道,他的目的是警告她,别想涉人他的生活圈,或者——妄想假关心为名,与他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我没有调查你的意思,”家珍委婉地解释,尽管他的态度伤人,她仍然默默承受。“昨天晚上我没有回房间睡觉,是我自己想等的——”
“这种等待对我而言,是一种困扰。”
他不带感情,冷漠地道。
家珍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困难地说:“就算是朋友,也有互相关心的需要。”
让她茫然的是,他的冷漠竟然能伤害自己……
家珍一直以为,她是够冷静的,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为什么会因为他无情的话,而觉得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