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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征服全宇宙的霸主却被困在地上,被关在病房内。真是讽刺之至。”
他们跟随莱因哈特四处征战,在星海中驰聘,讨伐高登巴姆王朝的门阀贵族,消灭自由行星同盟,把宇宙踩在他们的军靴底下。常胜之名使他们可以予取予求,但现在,在侵蚀着皇帝年轻肉体的“变异性剧症胶原病”这个病魔之前,他们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勇气、忠诚心、作战指挥能力都没有办法挽救他们所敬爱的皇帝。在败于杨威利的奇略下时,他们有一种败北和赞叹的双重感受。然而,现在,败北感却化成了一只只不吉祥的害虫蛀蚀着他们的气息。
“御医们在干什么?一堆浪费粮食的懒人!如果再袖手旁观陛下的痛苦而不管就不能放过他们!”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最先爆发的是毕典菲尔特。而这个晚上立刻就有人出面顶撞了。一向稳重忠厚的瓦列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吼了回去。
“你不要鬼叫鬼叫的!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难道没有想过会造成大家的不便吗?我们可不是你的镇定剂!”
“你说什么?”
毕典菲尔特把无处发泄的激情对着僚友发泄,瓦列也想加以反击,这时候艾杰纳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把手一翻。水滴人两个勇将浸湿的头发上滴往军服,两人愕然地看着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同僚。官职在他们之上的米达麦亚此时开口说话了。
“皇帝自己正忍受着身心方面的痛苦。我们七个人难道就不能忍吗?不要让皇帝感叹他有一些不懂事的臣下。”
这个时候,病房里,已恢复意识的莱因哈特正对皇妃交代一些遗言。其中一项是授与六个一级上将帝国元帅的地位,但是,那必须在莱因哈特死后,在摄政的希尔德的名下进行。
渥佛根。米达麦亚、奈特哈特。缪拉、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艾伦斯特。冯。艾杰纳以及伍尔利。克斯拉这七个人被后世称为“狮子之泉七元帅”。有人下了评语“残存下来的幸运带来了荣誉”,然而,在这么巨大而猛烈的动乱时代,纵横战场无数次之后还得以残存下来不也就是证明了他们的非凡之处吗?
已经是元帅的渥佛根。米达麦亚早就预定将接受“帝国首席元帅”的封号了。这是一个适合帝国至宝的称号,但是,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米达麦亚却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
十八时三十分,一个女官来叫米达麦亚元帅。在场的每个将领都觉得自己的胃壁好像罩上了一层寒霜,他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僵硬着身体目送“疾风之狼”离开房间。然而米达麦亚被叫去的理由并不是如他们所想象的。在病房内等着他的希尔德皇妃拜托他一件事。
“现在外面大风大雨的实在很抱歉,不过,米达麦亚元帅,请你回去把太太和孩子带来这里来好吗?”
“好是好,不过,就算把我的妻子都带来 ̄ ̄”
“这是皇帝的希望。请你动作要快。”
既然皇妃这么说了,米达麦亚断无拒绝的理由。他飞奔进地上车,在灰蒙蒙的豪雨和透明的强风中朝自己有家急驶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皇宫来的使者也到了贝伦卡斯提尔旅馆。皇帝的高级副官修特莱中将乘着大型地上车出现了。莱因哈特没有用TV电话联络而派遣使者来是对宾客的礼遇。
“皇帝请各位到皇宫去一趟,很抱歉天气这么坏,不过,还是请各位走一趟。”
尤里安和三个同行者面面相觑,勉强才从急速缩紧的咽喉挤出了一丝声音。
“ ̄ ̄很危险了吗?”
“请各位尽快。”
在得到这个间接答案后,尤里安等人快速地做了出门的准备。
杨提督,我将以你的代理人的身份去确认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个性所有者生命的结束。如果提督你在来世的话,就请你透过我的眼睛去确认历史上最重要的瞬间 ̄ ̄尤里安之所以在心里这样喃喃说着是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无法感到平静。波布兰和亚典波罗也收敛起调笑的个性,默然地整理着自己的服装。
顶着风雨好不容易来到临时皇宫的尤里安,在大厅上看到了一个美丽的金发贵妇在楼上的回廊走着,从修特莱的口中,他确认了那就是皇妃安妮罗杰。
那个女人就是莱因哈特皇帝的姐姐安妮罗杰。冯。格里华德大公妃殿下吗?尤里安的胸口掠过梦幻般的感慨。他虽然并不完全了解莱因哈特的整个生涯,但是,他也听说过,就因为有这个姐姐,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颗巨星才会在银河星系闪闪发光。从某个意义上来说,那个女人造就了今日的历史。说起来,她是一个不容疏忽的人。
安妮罗杰当然没有注意到尤里安的视线。
进了病房的安妮罗杰跟希尔德打了招呼,在弟弟枕边椅子坐了下来,莱因哈特似乎有所感应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姐姐的脸。
“我做梦了,姐姐 ̄ ̄”
莱因哈特苍冰色的眼珠中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安妮罗杰从没见过的光芒。而安妮罗杰也因此确认弟弟的死亡。莱因哈特一向为追求可掩饰他那未获得满足的心灵的物质而战。自从他十岁自觉到战斗的意义之后,在获得权力前,甚至在获得权后,他一直都在战斗。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改变?或是打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本质?莱因哈特看来就像把战斗当成他生存的目的一样。
“皇帝为人嗜战”或者“狮子皇帝莱因哈特”都是表现他个人矜持的异称,同时也很适用在这个在历史上投下慧星般光芒的年轻人身上。然而,最后火焰却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莱因哈特所表现职来的柔和性就是他的身心在燃烧殆尽之后所残留下来的白色灰烬的余温。
那是冷却之前的余温,是归于黑暗的余光。
“梦还没做够吗?莱因哈特。”
“ ̄ ̄不,已经够了。甚至做了任何人都没有做过的梦呢!”
莱因哈特的表情显得太柔和了。安妮罗杰听到了自己胸中的冰块开始裂开的声音。这个声音把那太过澄澈的裂痕扩散到了她所有的神经,当弟弟的刚烈和锐气缓和下来的时候,也就是他死亡的时候了。剑存在的意义就只在于其为一把剑。对她的弟弟而言,满足和结束就代表同样的意义。有人把他的生命做了这样的叙述。
“姐姐,谢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弟弟虽然这样说,可是,安妮罗杰并不想听任何感谢的话。他竟然在年纪这么轻的时候就要舍弃这个世界,无视于姐姐的存在而展开他巨大的翅膀遨游于星海当中。在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死后,他是安妮罗杰唯一希望,是联系着她和这个世界的水晶细线。
“姐姐,这个坠子 ̄ ̄”
莱因哈特把他那白晰而削瘦的手掌伸向姐姐。银色的坠子移到了另一个手掌上,透明的光芒照耀着姐弟两人。
“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就送给姐姐吧!同时 ̄ ̄我也把吉尔菲艾斯还给你。我一直占用着他,真是对不起你。”
在安妮罗杰做任何回答之前,莱因哈特已经闭上了眼睛,又陷入昏睡中了。
暴风雨越来越剧烈,十九时,临时皇宫前的道路已经淹水了。在风雨中传来了急报。市外的液态氢气筒被人爆破了,而帝国军从被遗弃在现场的尸体身上找到了地球教徒的识别证。即将面临皇帝死亡而屏住气息随时准备应变的帝国军不禁为之震惊。
帝都防卫司令官兼宪兵总监克斯拉在接到报告之后叱责心志动摇的部下们。
“不要慌!引起火灾和爆炸事故是地球教徒常用的伴动手段。他们唯一的目标就只有皇帝一家人。只要把防卫重心放在临时皇宫就对了。”
在费沙和地球教徒的组织已经溃灭了。这一点,克斯拉极有自信。他对其他的将帅们轻轻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休息室,他站在玄关大厅,把该处当成指挥中枢,开始指挥宪兵们行动。虽然他是一个精勤的人,但是,即使像克斯拉这样刚毅的男人也耐不住等候皇帝死亡的难捱时刻,他有意藉着执职务来逃避那磨人的等待,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米达麦亚还没有从家里回来,留在休息室的五个人,缪拉、毕典菲尔特、梅克林格、艾杰纳、瓦列正品尝着那种因焦躁不安而几乎要使血管破裂的痛苦滋味。
十九时五十分,一度回军务省的奥贝斯坦元帅又在临时皇宫中现身。尾幕已近,而新的一幕又要揭开了。
III
除了米达麦亚和克斯拉之外的五位一级上将和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元帅之间飘荡着爆炸之前的诡异气氛。军务尚书告诉大家,地球教徒的最后残党为了结束皇帝的生命,不久之后将会攻击临时皇宫,大本营幕僚总监梅克林格一级上将提出了疑问。地球教徒何必做出这样的暴行呢?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不需要他们出手,事情就可以明朗化了。奥贝斯坦的答覆明快地近乎无情。
“是我把他们引来的。”
“军务尚书?”
“我散出谣言说在陛下病情康复之前,将要把地球教信仰的对象地球摧毁掉。为了阻止皇帝这个行动,他们一定会急躁地采取行动。”
室内的空气冻结了。温度低到了极致,反而像要燃烧般地冷却了。
“你是说你把皇帝当成饵?尽管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选择方法,可是,这岂是一个为人臣子能做的事?”
梅克林格的弹劾被冷然驳回了。
“皇帝无可避免地即将逝去。然而,罗严克拉姆王朝却要继续下去。为了王朝的将来,地球教的狂信者必须要以根除。为达此目的,我只是要求皇帝帮一下忙而已。”
毕典菲尔特无意识地握紧了右手,往前踏出了半步,他的两眼中冒着火花,在行星海尼森发生过的情况似乎又要再扩大重演了。就在这时候 ̄ ̄
“总而言之,现在以消灭地球教徒为首要之务。分散指挥系统或许反而就中了狂信者们的圈套了。我们也接受克斯拉总监的指示来行动吧!”
缪拉拼命地自我压抑着,然后说了这样的话。一场冲突勉勉强强地避掉了。
于是,从二十时到二十二时之间,在狂风暴雨中,临时皇宫展开了与内外敌人对峙的争斗准备工作。而整个行动几乎是在无声的状态下进行着,这全然是为了不打扰到在三楼等待着死神的到来的皇帝的安宁。由于暴风雨的关系,机械的警备系统都无力化了,克斯拉的部下们在暴雨、泥泞中四处巡逻,搜寻入侵者,二十时十五分,帝国军射杀了第一个入侵者。
在建筑物一楼的西厢房里等待着的尤里安一行人也不能置之事外。
“或许我们该感谢地球教徒吧?因为对地球教徒的共同憎恶使得银河帝国和民主主义找出了共同的道路 ̄ ̄”
然而,这当然是一种反话,并不是尤里安的本意。地球教徒,尤其是其指挥者们是暗杀杨威利的仇敌。为了多多少少能帮上一点忙,把卡琳留在室内之后,尤里安、亚典波罗、波布兰三个人便走到走廊上去。
“为了、保护皇帝、我们、在费沙、和地球教徒、作战 ̄ ̄”
波布兰奇妙地把音节分开了。
“有一种游戏就是把文章分成几段,然后把不同的段落组合起来的玩法吧?我突然想起这个。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这是在五十天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法律顾问丰而不会太无聊真是好啊!”
尤里安很同意波布兰的说词,但是,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转到其他方向去了。亚典波罗看到了倒在走廊上的黑衣男子。好像是被击中而逃到这里来的。全身是雨、泥和血和男人的擤有一把失去光泽的气爆枪。
“借他的气爆枪一用吧!没有武器什么都不能做。”
当亚典波罗从死者手上拿起枪的时候,走廊的照明灭掉了。一瞬间,三个人出于反射地把身体贴上了墙壁。远远的走廊闪过了光束,脚步声响起。一个很显然不是帝国军士兵的男人出现在刚刚才习惯了黑暗的三人面前。光束从亚典波罗的手上迸射出来,男人的胸口被光线贯穿,倒在地上。
与其说亚典波罗是个名射手,倒不如说是地球教徒自己跑到火线前面来还比较恰当些。
然而,不管怎么说,一个入侵者倒了,可以确定的是尤里安他们又拿到了一把枪。或许是自动发电装置启动吧?照明又亮了起来。在风雨和雷鸣之中,在临时皇宫的内外,帝国军士兵们似乎正和地球教徒之间持续着惨烈的攻防战。
一个小爆炸声震着尤里安的耳膜。尤里安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但是,这个爆炸却引发了一个重要的结果。原始的手制爆炸物在二楼一间可以俯视中庭的房间内爆炸,碎片大奥贝斯坦元帅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