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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0李敖系列之6李敖杂文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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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而国会于是取得制定法律之权。进而在1689年,以『人权清单』(BillofRights)规定向国王请愿为人民权利。这一观念与制度,自此风行世界,形成了民主政治的基本条件之一。正因为请愿的历史背景是向统治者陈情的,所以在气氛上,它是一种心平气和的陈述行动,而不是一种慷慨激昂的暴乱行动。今日各国宪法所规定的请愿权,立法原意,都是要求下情上达、有话好说,这样才符合民主风度的规格。
  以前在大陆,安徽学生向军阀请愿,军阀开枪,有的竟被打死了。后来胡适写了一首诗,诗中有一句话是「请愿而死,究竟是可耻的!」意思是说,人要作战而死,不要求情而死。请愿基本上是一种陈情行动,被陈情者如果顽如军阀,就该革他的命,而不要向他求情;相对的,如对「更多民主一点」有所理解与信仰,就该有民主风度的去请愿。一方面向立法院请愿,一方面又粗暴的拆立法院招牌,这不是民主风度,这种人,有种就去革命,实在不必作贱民主如此。国民党打着民主行独裁,固为我们所痛心;民进党打着民主反民主,也为我们所疾首,热爱民主的人,务必保持警觉,别被他们带入歧途。
  
  邓朴方忆受难岁月/李敖
  邓小平长子邓朴方在文革时被红卫兵折磨,自楼上推下,以致半身瘫痪。日前他接受香港明报访问,今日中国时报转引内容如下:
  邓朴方忆述文革时父亲被软禁,相隔四年多再度见到老爹时说:当时大家开心地笑,也开心地哭,当天晚上,邓小平和卓琳夫妇在儿子的床边,代他脱下又臭又脏的衣服,擦了澡,父亲还用手巾替他擦身,并细心地垂询他的病情。
  邓朴方告诉父亲:“从胸口以下都不是我的了,已经没有知觉。”话完,母亲卓琳和祖母都忍不住哭了,父亲却凝视他,一言不发。
  邓朴方忆述在江西一段日子时透露:父亲每天都给他擦澡、翻身,父亲每次先把热水烧好,再动员两位老人将自己抬进洗澡间,在热腾腾的蒸汽中,一遍又一遍儿子擦身,天天如此,不马虎也不间断。
  邓朴方告诉明报记者自己当时躺在海滨医院走廊时的心情:当时奄奄一息等待医生检查,面部虽带笑容,但眼神依然是黯然之色,当知道自己会瘫痪的时候,心情还很平静,但心如死灰,因反正没希望,伤和不伤完全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伤残以后有更多的痛苦。
  1979年年初的一个早上,躺在北京三0一医院接受治疗的邓朴方,被护士发现他的背后鼓起一个大包,他自己运动身体完全没有感觉,体内脊椎咔吧咔吧作响,检验结果,发觉他的脊椎再度骨折,一旦骨头刺破脊椎两旁的动脉,会导致内出血,如骨折后的脊椎刺穿皮肤,露出体外,可能会感染致命的脑炎,当时大陆医学界束手无策,邓小平的太太卓琳为此忍不住而痛哭,直至1980年,他才以保密方式邀得美国新奥尔良儿医骨外科主任马昆医生代他检查。
  马昆医生告诉明报记者忆述当年检查邓朴方病情时说:他曾经由苏联医生动过手术,取出体内脊椎骨断片,用一种特殊的骨科材料把脊椎固定,但下半身自腰部以下已失去知觉,动作失调,坐起时身体向前倾,脊椎没有支撑作用,瘫痪部分已经无法治疗。
  马昆医生发觉大陆的医学器材无法为邓朴方进行脊椎手术,因此建议邓朴方到美国就医,但手术费及住院费共50万美元,而邓家无法凑出,最后获世界著名脊椎外科专家哥顿·
  岩士唐,他当时任加拿大渥太华私立医院主任医生的协助,并获加拿大总理杜鲁道批准由政府支付医疗费才告解决。
  哥顿·岩士唐医生说:1980年9月底,他从机场接邓朴方,过了九天,进行第一次手术,主要清理他的胸腔与脊椎的旧况,固定胸部,手术一直进行十多个小时,输血达9000毫升。一周后,再动一次大手术,这次是把邓朴方的左腿的骨移植到他的胸腔背后,再用钢钉和螺丝锁定,让他整个胸部有支撑力量,手术后他离床半年不能坐起。
  邓朴方忆述那段日子说,经过手术后,自己身体很瘦,但胃口很好,因此拼命吃,希望体力能早点恢复,一个月后,为了省钱,自己也搬到大使馆居住,两个月后才返回北京。
  1991年1月19日
  
  把敌人出版
  骆宾王(约六四○——约六八四),浙江义乌人。他年轻时就会写文章,尤其精于五言诗,“尝作《帝京篇》,当时以为绝唱”。唐高宗时候,“为长安主簿。坐赃,左迁临海丞,怏怏失志,弃官而去。”
  徐敬业起兵讨武则天,他参加了,代徐敬业主持宣传与军中书檄,最有名的《诗武曌檄》,就出于他手笔。传说武则天刚看到这篇骂她的妙文时候,满不在乎,并且还嘻嘻哈哈的,但是读到其中“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两句时,睁着眼睛说:“谁写的?”左右告诉她骆宾王写的,武则天埋怨说:“宰相安得失此人!”(宰相怎么把这样的人才没给注意到!)
  徐敬业起兵失败后,《新唐书》说:“宾王亡命,不知所之”。《旧唐书》说“伏诛”,显然是被杀了。
  骆宾王死后,武则天找人寻访他的作品,找到了十卷,“盛传于世”。
  骆宾王任侍御史时入狱,写了《在狱咏蝉》,说:“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他死后,决没想到“表”他“心”的竟是他的头号政敌!武则天的度量,真不简单!
  像武则天这种度量,在后代的统治者中,也有效法者可寻。明末清初时候,明朝的孤臣孽子史可法(一六○二——一六四五)复多尔衮书,拒绝招降,终于以四十三岁盛年,乱军之中就义而死。他死后,他这封复多尔衮书,淹没不彰,清初修《明史》,在史可法传中甚至不载此事。到了乾隆皇帝时候,敕修《历代通鉴辑览》,开始出现“先是我睿亲王多尔衮今南来副将韩拱薇参将陈万书等赍书致史可法,可法旋遣人答书”的话。乾隆“御批”说:
  幼年即羡闻我摄政睿亲王致书明臣史可法事,而未见其文,昨辑宗室王公功绩表传,乃得读其文,所为揭大义而示正理,引春秋之法,斥偏安之非,旨正辞严,心实嘉之。而所云可法遣人报书语多不屈,因未尝载其书语也。夫可法,明里也,其不屈,正也,不载其语,不有失忠臣之心乎?且其语不载,则后世之人将不知其何所谓,必有疑恶其语而去之者,是大不可也!因今儒臣物色之书市及藏书家,则亦不可得,复命索之于内阁册库,乃始得焉。卒读一再,惜可法之孤忠,叹福王之不慧,有如此巨而不能信用,使权奸掣其肘,而卒致沦亡也。夫福王即信用可法,其能守长江为南宋之偏安与否,犹未可知,而况燕雀处堂,无深谋远虑,使兵顿饷竭,忠臣流涕,顿足而叹无能为,惟有一死以报国,是不大可哀乎?且可法书语初无诟谇不经之言,虽心折子睿王,而不得不强辞以辨,亦仍明臣尊明之义耳!余以为不必讳亦不可讳,故书其事如右。而可法之书,并命附录于后。夫可法即拟之文天祥,实无不可,而明史本传乃称其母梦文天祥而生,则出于稗野之附会,失之不经矣!
  汲修主人(清礼亲王昭木连)《啸亭续录》卷三也记此事,说:
  纯皇帝(李敖按:乾隆被尊为“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钦明孝慈神圣纯皇帝”。)尝阅睿忠王传,以其致明文忠正公书,未经具载回札,因命将内阁库中所贮原稿补行载入,以备传世,真大圣人之用心,初不分町畦也。尝闻法时帆言,忠王致书,乃李舒章(雯)捉刀,答书为侯朝宗(方域)之笔也。二公皆当时文章巨手,故致书察时明理,答书义严词正,不惟颉颃一时,洵足以传千古,亦有赖忠王阁部—人之名节昭著故也!
  乾隆皇帝不但为史可法出版了遗作,并且在乾隆四十一年(一七七六),史可法就义以后一百三十一年,赐谥“文正”,建祀立碑,题像赋诗,在敕赐专谥文里,乾隆说史可法“砥行能坚,秉诚克裕,遭时坎坷,恒仗节以无挠;殉义从容,竟捐生而不悔。朕览披信史,轸念忠徽,予褒显于崇祠,用隆秩祀;示表章于往籍,载锡嘉名,象厥生平,溢为忠正。于戏!溯流芳于顽廉懦立,节或重于泰山;彰定论于世远风微,荣更逾于华衮,幽光特阐,鉴当年白敫日之心;正气咸伸,励万古疾风之节,钦兹茂典,慰尔英灵。”
  虽然史可法死后,被他所反对的敌人如此礼遇赐谥,未免滑稽,但是古代统治者对敌人的度量,比起小气的国民党来,却足以发人深省了!
  一九八四年九月七日
  '附记'关于史可法答多尔衮书,捉刀者有不同说法,据邓之诚《史忠正答摄政工多尔衮书》(《骨董琐记》):“摄政王致史忠正书,为华亭李舒章雯笔,见《啸亭杂录》。史复书,乐平工纲笔也。纲字乾维。见南昌彭士望《耻躬堂集》。按谈迁《枣林杂俎》云:出自沔阳黄曰芳笔。曰芳庚辰进士。忠正俾答书,词颇峻。忠正手删之云:‘不必角口。’曰芳曾刻其原草。《借庵偶笔》云:乃新建欧阳五敕笔,江都强惟良脱稿。未知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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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聲討『法輪功』/李敖
  宗教可分兩類;一類是舊有宗教;就是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回教等傳統宗教;一類是新興宗教;就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的民間宗教。傳統宗教都有源遠流長的發展;雖然也不脫荒誕與迷信;但因為行之有年;發展成了型;尚稱穩定。馬克思說“宗教是人民的鴉片”;就是這些傳統宗教的寫照;但新興宗教就不同了;它的走向極不穩定;一旦發展到走火入魔狀態;後果不堪設想;美國70年代的“人民拢罱獭保蛔钺峒w自殺時一死就是914人;還包括276名兒童!美國90年代的“大衛教派”;最後集體自殺時一死就是86人;還包括17名兒童。如果走火入魔到只是自殺;也就罷了;日本“奧姆真理教”最後從化學實驗室制造出了毒死上千萬人的毒氣;根本就是要殺人了。非常明顯的;這些宗教都是邪教。它們不算是“人民的鴉片”;它們是“人民的迷幻藥”;鴉片有害;還是飄飄然的;有個譜兒;迷幻藥可就離譜了。
  “法輪功”是中國的新興宗教;它的教主在1998年12月25日寫信明說︰“我們不是健身氣功;我們是修煉;但是我們能夠使修煉者達到祛病健身”。如果純粹是“祛病健身”;洠艘磳λ粏栴}出在它要“修煉”;這就是禍源。中國歷來的民間宗教;從漢朝的“五斗米道”開始;邪教無不以“修煉”起家;到頭來以動亂禍國。它的走向;連邪教自己都掌握不住;都收拾不了。更恐怖的是;它的擴散能力;由于現代科技的幫助、廣播、電視、網絡、電影、傳真等等;已經爆發出驚人的“邉討稹蹦芰俊O胂肟矗恢袊伯a黨成立77年的時候;黨員才5000萬;可是“法輪功”創辦了只7年;就號稱弟子一儯肆耍灰坏┑茏幼呋鹑肽Я耍弧鞍咨徑獭焙汀傲x和團”又算老幾呢?再加上唯恐中國不亂的洋人介入;(yubar按:從美國的洛杉磯支援大游行到美國的46名參議員簽名推廣“法輪功”教主進軍諾貝爾和平獎);我們不難看到這一走向。所以;我贊成聲討“法輪功”;因為它有爆炸性的禍害;它太不穩定了。
  
  “那就大反特反吧”
  《美国独立宣言》虽然是一七七六年发布的,但是美国革命的历史,早在独立宣言前一百五十多年就开始了。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晚年回忆说,革命本身远在革命战争前就开始了,“革命早就存在人心里。”
  从大陆泛海的革命先驱者们,他们航行到美洲,虽为的是争取信仰上、政治上与经济上的自由。但对祖国,并非不眷念。约翰*亚当斯虽说“革命早就存在人心里”,但那种革命,并不是独立性的,而是自由性的、平等性的。当时他们要求的,只不过是要与祖国的英国人得到同样的权利,而不要祖国大员到他们头上颐指气使。不幸的是,祖国大员竟昧于情势,仍旧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从《食糖条例》,到《印花税条例》、到《驻军条例》、到《茶税》、到《魁北克条例》,此起彼落,一味蛮横,不知人心为何物,最后,终于惹起了独立革命。在独立革命之前,有这样一段历史:当最高局送《印花税条例》到议会,一个个老资格的议员成立表决大队,护航通行的时候,三十四岁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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