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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爱着叶雯。我用爱的眼神,爱的皮肤,爱的心血,爱的身体触摸着世界。我感到,这个世界不够我爱,叶雯的皮肤不够我爱,她柔弱而寂静的心不够我爱。我的爱换来更大的爱,像整个宇宙的气体。
爱是一场巨大的幻灭,它暗藏着的残忍使你死去活来地改变着什么。叶雯也成了我灵魂的地狱。
几年来,我真的仿佛在地狱里活着,岁月一下子就把我变得落泊和腐烂了。我连心痛的感觉也没有了。我有时连自己都感到吃惊:我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像一粒尘埃,漂浮在空气稀薄的太空。
一堆的行尸走肉,我就混在这一堆中。我的内心为何难以抵制这种腐朽。我在爱吗?我为何还在写作,为何这样的写作不能给我持续的安宁?为何我越来越麻木,在一堆破碎的美好中黯然神伤?
他妈的!一晃我都30多岁了。这让我在吃惊之余,有种不堪回首的深深的伤感。在这个腐烂的城市里,我人模狗样地活着,也混在那一堆人模狗样的群体中,耗损着生命。其实我讨厌这一切,讨厌这个毫无激情和情趣的城市,讨厌那些令我生厌的面孔。
我是什么?是一个隐藏的另类?我知道,我是我自己内心和精神的疯子,爱和恨混合的疯子,一个想强奸这个世界的杂种。我的心血,我的一肚子的杂碎,我的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敌人,我的内心的歌唱,我的血脉里流动的那种纯净的美丽,我的伤心,我的欢乐,我的天生悲愤,我的眼泪中的诗稿,我的皮肤和骨头里的伤痕……这一切都将把我的命杀掉。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把世界看清。我真的是个让自己也让别人厌弃的孬种,一个烂货。我连做一个坏人的勇气也没有,我表面上笑嘻嘻地与人打交道,实际上心理有种反感。我已经太累了,狗杂种们!我要抛开我讨厌的一切。我活我自己,我爱我恨我痛楚我悲伤我活我死,我活我自己。
我常常在酒中反思自己,臭骂着一切。我不管身边是些什么人,不管你是市长,还是什么狗屁名人,还是一个假模假样的朋友,只要我喝醉了,随时都可能找到开骂的借口。我像一条疯狗,咬着谁就是谁。我可能没有任何理由,也可能是我憋着的心几乎快要爆裂,酒精像燃烧的火引爆了我。
我的确骂过一些令我不舒服的家伙们,他们居然比我自己还要该骂。
以我骂过的一个浑身冒着虚荣、酸腐气的家伙为例。据说他是个美术界的名人。我骂他就很有理由。那天吴迪喊我去喝酒,我和一群似曾相识(可能在电视上或什么场合见过面)的文艺界的名流坐在一起。开始心里本来很平静,在这样的酒场喝几杯酒了事,又不是什么太熟的朋友,套什么近乎呢。可几杯酒下肚,我就有点不适了,感到气场有点不对头。有两个家伙,老是在互相吹嘘着,作出旁若无人、惟我独尊的架势。我的心里顿时发堵,那一副嘴脸让我感到厌恶。我闷头独自喝酒,试图压抑自己恶心的感觉。没想到有个傻B在我恶心的时候又开始自我吹嘘了,并且吹得实在有点肉麻,说什么他有张得奖的油画,有个港商出20万港币要买,但他没卖。我一听就感到这话太虚假,因为,据我所知,这家伙的画根本就上不了档次。我实在忍不住了,端着酒杯调戏了他一句,X大师,你怎么不卖呢,我看你比我还穷,也没感到你有好高雅。你今年有多大了,怎么跟一个小傻B没啥区别。他突然涨红着脸,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可能是我戳到了他的痛处,一分钟过后,他才恍然地说了一句:咋的?得罪你了?我说,没得罪我,但严重影响了我的食欲,你不觉得吗?你即使得的奖再多,我感到你还没活明白,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你居然在一个山沟沟城里混成一个大师级的人物了?
那家伙有点恼怒了,说,这人是谁?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然后他故作镇静地朝左右望了望。我端着酒杯,用鄙夷的眼神望着他说,还需要你在乎我是谁?他妈的!然后我把酒一口喝了又说,我没文化,更没你有出息,但我感到我比你更像个人。那个家伙张嘴结舌,眼睛发直,看到我发红的眼睛也不敢再言语什么了。一桌人也傻了眼。
吴迪怕我闹出什么事,把我从酒桌上拽走了。我一出门,又把吴迪骂了一顿。我说,你也跟一个傻B没什么区别,这么高雅的酒你也敢喝了?你不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感到恶心吗?吴迪拉着摇摇晃晃的我说,我害怕你砸杯子,我也讨厌这些所谓的大师级人物,你就不能冷静点。我说,我还想砸人呢,我没你的脾气好,你他妈可以唯唯诺诺地活,我不行。再说,我又不想混进那个像毛缸一样臭的艺术圈子里去。
第28节:红灯区
华灯闪耀的街头,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我和吴迪摇摇晃晃地行走在马路上,用醉眼扫描着的世界变得虚无起来。那些酒足饭饱的男男女女在夜晚的灯光下,像些刚刚醒来的、精力充沛的虫子,光鲜的外表像闪耀着的甲壳。
我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左边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右边夹着一个妖艳的女郎,正往一辆富康轿车里钻。我看着有点面熟,走到车前,朝里望了望,一看,这不是消协的张辉吗?我朝他圆乎乎的脸笑了笑。他马上反应过来,从车窗里伸出手和我握了握。
最近在忙什么呢?
没你忙,你才真正是日理万(鸡)机啊。
你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
免了免了,我们还有点事。
我又朝车上的时髦女郎瞅了一眼。张辉马上对我说,这是我表妹。
哦哦哦,我说,现在有表妹的人享福啊。
张辉尴尬地笑着,挥着一双像老太的饱满的手,一溜风似地把车开走了。
站在轿车灼热的尾气里,我骂了一声,他妈的,真虚假,就说是个婊子不就得了。
这年头,还用得着掩饰吗?社会上不是有种看法,婊子拉动了内需,带来了繁荣,促进了人们的精神生活。
说来也巧,在我奔赴酒场的车上,我听到售票员和司机讲了一个故事。售票员说,有个机关里的司机被通知违章(闯红灯),必须到指定的地方交罚款。他死活不承认自己违了章,就和交警吵了起来。当时他很生气,就偕同老婆到交通局看录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麻烦还不在于他的确撞了红灯,而是让他老婆发现在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妖艳的女郎。人证物证俱在,老婆大惊失色,原来丈夫早出晚归,居然是在外“泡码子”,气急之下,两人大吵一顿,最后离了婚。售票员感慨地说,罚两百元款不就得了,想赖帐,最后把家庭也搞破裂了,真是得不偿失啊。
我听到这故事,心里感到好笑。故事有点离奇,但也说明“泡码子”的人无处不在啊。
吴迪说,想不想到酒巴里再坐坐?
我说,两个大男人在酒巴里有球意思,不如随便走走吧。
吴迪说,上次有个朋友在筹办一份《生活乐园》的周报,想拉我去办,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我说,你认为有趣吗?怎么个办法?我对报纸可是个门外汉。
娱乐性的东西嘛,也好办,衣食住行的东西,影视搞笑的东西,都往里面装就得了。
事情听起来不错,但我感到自己懒散惯了,就说你先帮他忙乎去吧,等我想明白了,再答复你。
我无心听吴迪的办报抱负和设想,从酒场出来,内心糟糕得很。好长时间没怎么喝酒了,现在几杯酒,竟把我灌得迷糊起来了。当然,这主要跟心境有关。
我们走到一家休闲屋,进去要了两杯饮料。这儿很安静。我一口就把饮料喝干了,叫小姐给我拿了两瓶啤酒。我感到奇怪,这儿没几个客人,但漂亮小姐却有七、八个。她们懒懒散散地坐在一个靠近巴台的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暧昧而性感,散发着朦胧的欲望。有个穿短裙的女孩,眼睛老往我们这儿瞅,目光如带电的光。我看了她两眼,没想到,她就扭着细腰走了过来。
先生,要我陪你吗?
口气毫不生疏,说完,还假装甜甜地笑了一下。
吴迪看着我,好像在等我拿主意。
我喝了一口啤酒,对小姐说,再拿一个杯子吧。
小姐心知肚明,转身到巴台拿了个杯子,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
我看你们也很寂寞,不想玩玩吗?
我瞄了这地方一眼说,这儿能玩吗?
有包间呢,我给你们唱歌吧。
在小姐多次的劝说下,我们转到了一个不大的包房里。
小姐说,要不要我再叫一个小姐来?
我忙说,不要了,今晚就要你。
她迟疑了起来,你们两个人,我怎么陪你们呢?
吴迪说,价钱怎么样?
她说,老价钱。
我们从没来过这地方,怎么知道老价钱呢?
小姐伸出了两个指头。
吴迪说,太贵了,就要你一个算了。
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干,听小姐唱了几首歌,故意摸了几下小姐的手,就白白花掉了两百块。吴迪说,如果不是小姐主动和我们亲热几下,这钱就花得更怨了。我说,估计那小姐拿着钱,心里有愧,才给我们这点补偿的,我们可能还成了她的笑柄她:今天遇到两个“高雅”的傻B了。
走出酒巴,我们彼此都有点失望,为没能发泄出来的欲望失望。吴迪说,不知怎么,我一到这地方,心理就有障碍。
我说,你是生理有障碍吧。你怎么见到“鸡”也要讲人生、讲理想呢?你他妈真无聊,她们比你入世还浅吗?
吴迪自我埋怨了一番,怪我怪我,他妈的下不为例了。然后他又说,这说明我内心里还真有种干净的东西。
我讽刺他说,是啊,你真干净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处男啊,你这样的人是需要重点保护的。
一生只和老婆做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处男。这是李卫兵总结出来的。他还说,这样的处男既没有处女稀贵,又丝毫得不到社会的嘉奖,是些可悲的傻B。你总不能把一生只跟一个男人做爱的女人看成处女吧。
我对吴迪说,你别发誓了,等着妇联给你授“中国处男”奖吧。
我和吴迪顺着沿河路行走,酒意已散,心情懒散。深夜12点,在这条马路上还窜动着一对对男女。对他们偷情的动作,我们视而不见。我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探讨着处男和处女的话题。吴迪说,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处男还大有人在,而处女你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到了。有篇小说里说,现在找个处女比抓一个特务还难,你说逗不逗?
我一点也没感到逗,也懒得说什么。我感到现在讨论这些问题,还有点无趣。
过去信奉“处女主义者”的男人,已被现实彻底瓦解了其信仰。用科技可以修复处女膜,但能用科技的手段来修复信仰、爱情吗?显然不可能。那一层膜是什么?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层道德的塑料薄膜,也可以看成是女人最后的信仰,也可以看成是信息时代最虚假的贞操花边。
马路边开着一家挨一家的酒巴、歌厅。歌声隐隐约约地从里面传出来,歌声里还夹杂着调情的声音,显然里面的客人处于饱满的激情状态。我对吴迪说,这条寂静的马路,再也不会安宁了。如果柏拉图在这儿漫步,又会作何感想呢?
过去,这条马路被人们喻为“爱情路”。在还没开发这条马路的时候,情侣们喜欢在这宁静的黑灯瞎火的马路上谈情说爱,是一条干净的马路。而现在这里已张灯结彩,显示出一派盛世的味道,其实弥漫的是肉欲的气息。在政府的公文里,这里叫“娱乐一条街”,冠冕堂皇,其实,不如老百姓俗称“红灯区”更加直截了当。谁不知道这里是城市最性感的隐秘部位,在午夜它最大限度地张开着自己,等待着你的进入。
在马路的树林里,三三两两地游荡着一些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她们看见我们,马上扭着屁股朝我们走来。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朝我笑了笑,我也朝她笑了笑。
她马上意会到了什么,对我说,想玩玩吗?
我故意调戏她说,想啊,能到野外玩吗?
她说,那可不行。然后朝四周望了望又说,这儿有联防队,去我们那儿吧。
我说,下次吧,我们才玩过哩,现在没子弹了。
怎么会呢?她用“文化的眼镜”怀疑地打量着我们说。
吴迪表情生硬,是不是又有心理障碍了?
我指着吴迪对她说,他有的是子弹,但他总拉不开枪栓,没法。
我们走远了,听到背后的女人骂了我们一句神经病。
第29节:胡欢终于怀上了
周小雨告诉我,胡欢终于怀上了。我说,你难道把这看成什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