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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到一定的程度,我才有说话的欲望,就像我喝高了,对女性才有真切的向往。但今天的小芹我恐怕是“向往”不到了。老唐的专职秘书嘛,我还能对她胡思乱想吗?
李卫兵在胡喝一气,他说话明显有点乱套了。比如他一会儿评价女人,一会儿抨击官僚腐败,说什么男人一辈子不知为何在奔波,为金钱,然后为女人,操!为金钱最后还不是为了女人,之后就几乎再也不为什么了,已婚的男人都像些只知道操劳的傻B,一群嗡嗡叫的无头苍蝇。说什么现在的世道已足够让一个正派男人变得像一个大粪坑……他说他就是这样的傻B……
我把李卫兵的话看成是他的酒后真言。平时我很少看他这样“清醒”过。我感到他基本上都是自己所说的傻B的样子在狂奔,并且还奔波得有滋有味。可是酒一醒,他就糊涂了,又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聪明”人了。
在李卫兵“真言”的感染下,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的大脑也开始兴奋起来,感慨万千地说:一个失去理智的社会谈何理想?幸好我从桎梏的体制下逃跑了,彻底成了个“三无”人员,要不也早就被闷死了。
在我们高谈阔论时,我发现老唐和小芹默默地连干了几杯。老唐根本就没听我们的胡言乱语,他用老辣的眼光盯着小芹,那目光十分暧昧。然后他用长者宽容的风度深情地注视着我们近似于荒唐的表演。我注视老唐身边的小芹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像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另一个感慨是,鲜花都不嫌臭,牛粪还嫌脏吗?
在酒精产生的幻觉里,我感到肥胖的老唐像一只饱食终日的硕鼠,他的身体,是革命的身体,可是这革命的身体已被油水滋润得过分饱满了,想必他在享受着人生最幸福的时光。这些想法,其实是我写老唐的另一个版本——内心真实的版本。
我内心的版本跟现实的版本永远是格格不入的。在内心的版本里,我们所接受的文化是个巨大的染缸,在这个缸里,我们已变得五光十色,丰富多彩。其实,我们早已被这样的文化克隆成一个机器人了,我们的理想正在被灭绝。而在现实的版本里,我们的事业正蒸蒸日上,我们的未来充满了阳光,我们是一群快乐的公民,正在享受最美好的光阴。
我感到自己醉了,又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和革命的老唐连干了几杯。我祝他快乐的身体更加饱满。然后我又举着杯和美女小芹小蜜小眉小…什么的干了一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祝她像一个美女一样去活,像一只妖艳的蝴蝶去飞翔……
我喝下去的酒像火焰一样烧烤着我的肠胃。我突然伤感起来。我的内心像口快要干枯的井了,为什么我的眼里不再储存泪水?
我彻底醉了,脑袋里有无数个绿色的苍蝇在飞动,巨大的响声像一架架攻击性极强的轰炸机。小芹和李卫兵把我扶上车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41节:美女的笑很让人心动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睡在一家陌生的宾馆里。映入我眼帘的是红色的纯毛地毯,精致的吸顶灯,一幅复制的安格尔的裸体名画,透明冰柜里摆满各种饮料和啤酒。在靠墙角的柜窗里,摆放着毛巾、香皂、一次性的纸质内裤,还有一包“战无敌”牌避孕套。
我感到浑身黏糊,皮肤仿佛起了一层硬茧,脑袋空得像只空坛子。我走进卫生间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可我被这豪华的浴室搞得愚蠢不堪,一排电动按钮,我不知道按哪一个。我撒了泡尿,才发现连马桶盖都是自动开启的。我胡乱按了几下电钮,滚烫的水差点把我汤着了。我花了几分钟也没学会怎样调节热水和凉水,只好先把浴缸接够滚烫的热水后,再往里面兑凉水。刚脱完衣服,厕所里的壁挂式电话响了。在密封的空间里,其响声有点夸张。我拿起电话,听到李卫兵的声音。他说,你还在睡吗?你昨晚怎么说倒就倒了?睡好了吗?我说,我还以为在梦中呢,这是什么酒店?他说,你好好享受吧,反正是公费,四星级没享受过吧。我说,你过一会来接我。他说,操,我侍侯你比侍侯女人还周到。
我把自己狠狠地泡了一次,毛孔在慢慢地张开,好像释放出了周身的污气。然后,我赤身裸体地坐在靠窗的躺椅上。阳光从真丝绒的窗帘缝里透进来,使我的皮肤像涂了一层釉彩。我随手拿起电话叫总台小姐给我拿一包香烟来。不到两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我赤身躲在门后,从门缝里接过香烟。我瞅了一眼小姐,感到她的眼神比阳光还灿烂。小姐走时,嘴里还哼着快乐的歌。这时我真想夺门而出,拉着美丽的小姐去干一场美丽的蠢事。
抽完一支烟,我望着那包“战无敌”牌避孕套出神。我拿起来一看,这种品牌真威猛,包装盒上的用法说明和男女亲热的裸体图案实在太淫秽了,严重地刺激了我的欲望,使我心里竟涌现出无耻的想法——如果现在有小姐“服务”,我要努力拉开枪栓。时代在进步啊,现在的酒店所提供服务已经非常完善了,那摆放的避孕套,就很隐晦地说明了这一切。
记得有一次,我在一家药店买药,遇到一位中年男人在挑选性具。药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反复向中年男人推销说,这东西好用,比真的还好用,还带有电动震动效果。那个男人拿在手上把玩了许久,迟疑地说,这东西不会是假货吧。中年妇女一口保证,绝对是真货,如果是假货,我们一赔十。中年妇女又诚恳地说了一句,这东西还有假的吗?我在一旁差点笑了起来,开玩笑地插了一嘴,这东西即便再真也是假的呀。那男人付了钱,走出店门,竟跟我交流起来。他说,还是假的比真的好,假的从不背着主人去乱搞。
我有点后悔醒得太晚了,这包“战无敌”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场了。我把它一一撕开,胡乱地抛在了床上。
半个小时后,李卫兵赶到宾馆,看到床上丢弃的避孕套,好奇地对我说,晚上快活了一把?我说,你是明知故问,我他妈快要喝死了,还有力气去花吗?即使有小姐,我也睡得像一具僵尸了,难道她们还会强奸一具僵尸?后来他神秘地说,这宾馆是老唐的窝点,他可没少享受这里的特殊服务。
回到家里,我又接着睡了一个多小时。正要坐下来想写点什么,呼机又响了。我下楼回机,没想到是小芹在呼我,她说她找到了几份唐局长的申报省厅的先进材料,内容还比较丰富,马上给我送过来。我说,行啊,我还在犯愁呢。
我犯什么愁呢?如果要等到我找到感觉来写这东西,恐怕是没法写下去了。我现在硬撑着,只好用社论的语言来兑水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字数凑齐。我望着书桌上李卫兵付的定金,果然是写完一张稿纸就抽出一张票子。物质的刺激果然很见效果。
我希望小芹给我精神的力量,给我化腐朽为神气的力量。
小芹一敲门,我就来精神了。其实,小芹的眼神比李卫兵的钞票要有魅力得多。
我给小芹冲了一杯咖啡(这还是周小雨剩下的专用饮品,蟑螂们可能多次对它打过主意)。她用得体的微笑回应着我。我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说着一些写作上的事情,表现得沉稳甚至还有点生不逢世的忧伤。小芹对我的生存方式充满了好奇,有点想知道得更多的欲念,尤其是对我过去的婚姻生活。如果按常人的看法,一个女性向一个男人打听他的婚姻状况,说明她对你有点什么意思了。但凭我的感觉小芹的意思仅仅是在好奇地试探一个成熟男人幽暗的心境。我说,我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已对物质生活感到麻木,但我还在守护着漂泊的心灵。她说,你写字是不是就是为了寻求某种解脱?我说,是的,寻求某种理想,谁也不能真正解脱,肉身的俗念可能永远是你痛苦的根源。小芹很理解我现在的状况,并且听得很认真。我感到她的文化素养还不错。面对有着良好教养姑娘,我说起话来就有点循规蹈矩了。她无疑成了我暗中所寻求的希望。
小芹说,你写作应该买台电脑了。然后又说,写字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古怪?
我说,有点吧,你是不是也把我看成古怪的人了?我想买电脑,但我怕饿肚子。我这人适合面对机器,但害怕机器人。
小芹笑了起来。美女的笑很让人心动。
我从她手里接过打印的材料,她的小手触到了我的手。我喜欢她那双会说话的小手。
我有点得寸进尺地说,我第一次约你喝酒,没见怪吧?
她说,你有心事?
我说,谁没有?除非你是机器人。
第42节:老子等着成名呢
吴迪说我应该改变一下写作环境了,碉堡楼里荒凉而阴森的空气,只能使人的心情更加忧闷。他说的意思是,希望我与他到一个安静的乡下小镇去写作。据说那个小镇风景美丽,民风淳朴,那儿还是他小时生活过的地方。
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李卫兵,他当然极力支持,他最担心的是我到时交不出稿子。他说,你身上快要长霉菌了,换个环境你或许才能安静写字,住宿费我给老唐说说,让交通局报销。我把这想法告诉李卫兵,实际上就是想让他在费用上给我想点办法。据说,交通局光一年的吃喝就要花掉好几十万,这样的便利不用白不用。
这些天,我的身体即使没发霉,但写的字却快要发霉了。秋天一到,阴雨连绵,蟑螂又开始出没,再加上碉堡楼外一片荒凉而腐烂的环境,严重地影响了我写字的感觉。现在我写的这些字虽然是些垃圾,但我还是希望把文字写得顺畅一点。在我写字的生涯里,我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写的字,不光快要发霉,而且像一粒粒又臭又硬的山羊屎。我要从笔端“拉”下它们,其感觉有点像便秘,又急又烦;又像一个男人做爱,累得筋疲力尽,却又毫无射精的快感。但我还得要坚持写,克服心理和生理的厌恶写。
吴迪说,你要找到社论的语气语感,要像刻画一个英雄人物一样来刻画老唐。如果你找到了,这样的文字就像感冒了的山羊拉稀,绵长不断了。吴迪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写过一本类似的报告文学,不到一个月就拿到了一万元的稿酬。他写的也是一个企业家,写到第五章的时候,主人公才开始出场,前面的章节基本上都是抄录的与本市有关的文化背景资料。据说,那个企业家看后有点不满,提出修改意见。吴迪很狡猾,他根本就没心情修改,只是把企业家8岁开始上山打柴的经历提到了前面,文章的水分一点也没挤出来。不过,他还是比我有耐心多了,我连兑水的耐心也没有。
我不敢在小芹的面前暴露我写作时的厌倦心态。在她面前,我还假装抱着认真神圣的态度在写作。自从上次她到碉堡楼喝了咖啡以后,我又主动约了她一次。那次我的图谋不轨暴露无疑。在一家酒巴里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小芹在我深沉的言说下,在我醉眼朦胧的忧伤里,终于有点感动的样子了。那天她的话特别少,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流露出某种向往或者不安。送她回家的时候,在出租车里,我突然吻了她。她小小的挣扎让我更加胆大妄为。我紧紧地握住她那双我喜爱的柔软的小手,像握着一根绵羊的尾巴。她喃喃地说着“别这样别这样”。而我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她,又再一次地吻了她。当她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我给她打传呼,她没回话。第三天她回话了,她说她没听见呼机声,第三天才看到呼叫号码。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她总算回了话。她的声音有点低沉、简短。我告诉她,我要到一个乡下小镇去写作。她说她知道了,然后就没话了。我沉默了有几秒钟,说,到时我给你打电话。她还是简短地说,我知道了。
李卫兵亲自开车把我和吴迪送到被吴迪描绘过多次的小镇——龙岩。一路上大家非常兴奋。李卫兵在不断地信口开河,没有一句话离开过女人,一只手居然脱离方向盘打着手势。我担心他在得意忘形时,把车开到悬崖里去。吴迪说他有多年没回自己的出生之地了,说起自己在龙岩时的童年故事,总是滔滔不绝。离开家庭的男人,脸上的风光像雨后的原野。
吴迪的老婆还没回家,他在婚姻的休眠期一扫过去的烦恼。他走时给蓝蓝留下了一张离家出走的纸条,希望用这种“简便”的方式来唤醒蓝蓝的醒悟。对婚姻中的女人,男人的出逃有时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李卫兵说,在女人面前,男人不能失去起码的原则。他说的原则就是,男人不能总是唯唯诺诺的,一定要花工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