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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勒瓦决然的态度,让兰堤斯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只要希勒瓦说得出,就定然办得到!
一星期后,冠臣为希勒瓦动了脑部手术。
整场手术都有兰堤斯的手下在一旁监视着,而黑帝斯更是从头到尾举着枪,瞄准冠臣的脑袋。
「如果宙斯的血压低于三十,心跳每分钟低于四十,我会杀了你,并且以核子弹毀掉整个台湾。」黑帝斯冷声说道。
面对黑帝斯的恫吓,冠臣只是好脾气的扬扬嘴角。
他一边整理着一旁的手术刀,一边说道:「我是一个医生,就算病患再怎么罪大恶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黑帝斯闻言,仍然不为所动,将枪枝瞄准冠臣太阳穴的姿势更是不曾动过分毫。
面对他的不信任,冠臣无奈地笑道:「好吧!你可以瞄准我,只要別妨碍我的动作就行了。」
他的身边没有半个护士,或是助手医师可提供他任何协助,所以,他必须独力完成整个脑部手术。
冠臣没有要求希勒瓦落发,所以,他沿着发际线切开头盖骨的时间,比往常的切开手术多出了半个小时。
切开了头盖骨后,冠臣就以手术刀流畅地划开脑膜,戴上显微视镜,在后脑枕叶部分寻找着压迫到视觉系统的血栓。
因为先前已熟记了X光片上血栓存在的位置,因此,他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找寻,只是血栓卡在充满神经茫缱橹牟课唬沟谜龉滔缘糜行┘帧
一般的脑科医师绝对无法在没有助手医师的辅佐下,顺利地将血栓取出,即使是累积了数十年手术经验的资深脑外科医师,也不敢贸然地朝此处下刀。
但是,冠臣下刀取出血栓的动作,是如此迅捷而轻盈,刀法俐落且细膩得教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血压、脑波全都正常,心跳略为缓慢,但却规律,手术台上的希勒瓦彷彿不是在进行手术,而仅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一场脑部手术花掉八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是很常见的事,然而,冠臣却在短短的六个小时內一气呵成。
当冠臣缝好希勒瓦的伤口,并包上纱布之后,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看见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冠臣不禁失笑。
「別光只是看,手术完成了,帮我把希勒瓦推到复元室去吧!」冠臣指挥着一旁看呆了的手下。
「是!」一堆世界级的通缉犯不敢怠慢,忙推着病床到隔壁的复元室去。
冠臣脱下乳胶手套后,笑看着身后的黑帝斯,「你的手枪可以收起来了吧?举枪举了六个钟头,不累吗?」
他的笑容是那样和煦,如薰风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黑帝斯猛然回过神,为自己的失神感到微微的恼怒。
他绷着脸收回手枪,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啊!不客气。」冠臣含笑以对,「请你派人守着希勒瓦,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请记得告诉我,我好累,得立刻小睡一下。」
「知道了。」黑帝斯面无表情的颌首。
「谢谢你。」冠臣迳自躺上手术台,指了指门口,用带着慵懒倦意的语调说:「出去时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黑帝斯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你要在这里睡?就睡在手术台上?」
冠臣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睡哪里都没有差別,因为,我恐怕撑不到我的房间了。」
语毕,冠臣便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他居然敢在他面前入睡?难道他忘了五分钟前他还拿着枪指着他吗?黑帝斯看着冠臣毫无防备的睡颜,不自觉地蹙起浓眉。
冠臣侧臥在手术台上,睡颜平静且安详,像一个收起洁白羽翅,栖息在人间的天使。
黑帝斯的浓眉拧得更深了。
天使?!在他们这种无情、黑暗、邪恶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看得见天使?
退出开刀房,并轻轻的带上房门后,站在走廊上的黑帝斯才突然想到──除了希勒瓦与兰堤斯,不曾有第三个人用这等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却没想到,今天他却任由一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对他发号施令!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讨厌……
手术后的一个星期,冠臣准备拿下缠在希勒瓦眼睛上的纱布。
他拉上所有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耀眼日照,但柔和的亮光依然穿透了蓝灰色的窗帘,为室內带来些许亮度。
「我要把纱布拆下来了,等一下你先別急着睁开眼睛,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希勒瓦突然抓住他的手唤了一声,「冠臣o」
「嗯?」冠臣停下动作。
「我今天一定要亲眼看见你!」
冠臣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
「你一定可以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希勒瓦。」
「我想重见光明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看这个世界,」希勒瓦微微敛起薄唇上那抹略带嘲弄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而是你!只为了见你。」
曾被无法计数的人示爱过的冠臣,面对这类似于告白的话语,早已被训练得无动于衷;然而,希勒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如同一滴清泉般,落进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波澜。
冠臣从不知道自己那如荒城般枯寂的心,竟也会有人造访,而希勒瓦是一个不懂得放弃的人,他执意要敲开他紧闭的心门,直到他有回应为止。
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城因为他的敲击而微微震动的声音,然而,这座牢固的城墙,是不会因此而崩塌倾圮的。
冠臣执起一把锐利的剪刀,剪断了纱布,一圈一圈地拆卸而下。
「一点一点地……慢慢把眼睛睁开。」
希勒瓦依言缓缓地睁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扬起,他那双深邃如黑曜般的眼眸再无遮掩地呈现在冠臣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一层雨雾般模糊不清,但是,他很快就适应了黯淡的光线,看见眼前略显纤细的白色身影。
在他眼前的冠臣,有着一张比初雪还白晰晶莹的脸庞,修长带有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他的鼻梁直挺,而他的唇色……是连首席肖象画师也调不出来的,他生平仅见最美丽的颜色。
想必希腊神话中最教人赞叹的美少年Adonis也不过如此了。
亲眼目睹的冠臣,比他所能想像的更为优雅俊美,就像一只天然的发光体,即使是黑暗与阴霾,也掩盖不去他的光芒和身影。
希勒瓦伸手欲触碰冠臣的脸颊,却又怕褻瀆了他的拢嗨频挠淘チ艘幌拢詈螅拇笫秩允翘狭怂拿婕眨缤岣ё抛罹碌囊帐跗钒闱崛帷
「我总算看见你了。」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呵!
从出生到今日,他从来没有真心的想要过什么东西。
如他这般生存在世界上最晦暗地方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美与善,而今,他的心却有了不该有的冀求。
打从冠臣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开始,就像一道光射进他的世界,这道光无时无刻不诱惑着存在于黑暗最深处的他。
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能够独占眼前这个彷若下凡的謫仙。
「你比我所能想像的更美丽。」
希勒瓦的眼睛热切地梭巡过冠臣脸上的每一处,无法不为他的精致绝美而赞叹。
「只要看过你一眼,任谁都会想要牢牢的将你擒在掌心中,如果不能拥有你,将是我毕生之憾。」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冠臣淡棕色的柔细发丝,细声的说道:「冠臣,我要你!」
冠臣回视着他的黑眸,清澈的眸子倏地转为冷然。
「我已经治癒了你的双眼,你们要我做的我已经完成,所以,我要求你释放我回身边」
希勒瓦立即玻鹞O盏睦黜!钢挥姓飧鲆笪椅薹ù鹩Α!
「留着我对你有什么意义?」
希勒瓦抬起他超凡绝俗的容颜,凝视着他沉静得教人心醉的琥珀色眼眸低语着,「当然有,你让我第一次真正想要去拥有一个人。」
「我不是物品,不属于任何一个想要我的人。」冠臣难得严厉的说。
「你不是物品,但你必须属于我。」他微微俯下头,当他视线落在冠臣俊美的唇瓣上时,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如果你还记得,一个要求是要付出一个代价的,上回,你要求我销毀『帕德拉』,我还向你索取报酬呢!」
「你……」
冠臣一开口,希勒瓦的吻便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异常灼热的吻,激烈地封锁住他的唇。
冠臣伸出手来抓住希勒瓦的衣襟想要给他一记过肩摔,但希勒瓦聰明地反剪住他的双手,同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希勒瓦品尝够了他唇上的甜蜜,才缓缓地抽身而退。
希勒瓦的视线梭巡过那双被他肆虐后显得益发晶燦动人的唇瓣,以及冠臣那双因愤怒而燃烧的双眸。
即使是生气时的冠臣,依然绝美得教人屏息。
希勒瓦的手心贴上他白晰的面颊,如恶魔的宣告着,「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即使会让你恨我,也绝不改变。」
在地狱中迷途的天使,从此沦为恶魔独占的禁臠……
这一天的天色暗得特別早,夜幕低垂,但是月却隐没在夜空中。
用餐时间,希勒瓦一向坚持冠臣必须与休同桌而食。
有別于以往的闲适,今天的晚餐时分有着难以言喻的冷清。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冠臣一样坐在希勒瓦的身边,他的胃口并没有特別差,当然也没有有特別好,他的琥珀色眼眸亦如往常般,像一泓澄澈且平静的湖。
但是,希勒瓦就是感觉得到冠臣刻意隔开的距离,那充满冷漠的疏离感,像一道无形的鴻溝般,让他无法触碰,也无法跨越。
「你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吗?冠臣?」
从头到尾,希勒瓦碰都没有碰一下眼前的食物,一双黑眸就这么盯着冠臣看,彷彿要看穿他脑中所有的想法。
冠臣放下手中的刀叉,啜了一口盛在水晶杯中,加入少许檸檬汁的礦泉水,而后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睛已能视物,看样子应该不会產生手术后的併发症,至于开刀的伤口,半个月后应该就能完完癒合了。」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一个专业医师,而他俊美容颜上所展露的笑容,也是职业性的微笑。
「冠臣!」希勒瓦努力地压抑着胸中窒闷的感觉低吼着。
他叉起盘子里的生菜沙拉后,又对希勒瓦说道:「刚动完手术不久后的人,最不要动怒,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希勒瓦百般忍耐地问。
「当然不!」冠臣笑着道:「事实上,我会建议刚动完手术不久的人最好少说话。」
希勒瓦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字地道:「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拒绝我,我也不会放你自由的。」
「你的情绪太激动,需要休息。」冠臣反手扶住希勒瓦,微笑地道:「我扶你回房去。」
「我不需要休息!」希勒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擠出来似的。
「那听我的话,到床上去躺一下。」冠臣一如往常温文的提出建议。
希勒瓦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从不曾如此失控过。
冠臣再也不与他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笑脸都有些虛伪。
他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与他冷战?
如果他肯为了他的冒犯而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即使是恨意也好,那么,他至少还能够告诉自己,冠臣并非对他的吻无动于衷。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因为,为那一吻而迷乱的人只有他一个,对冠臣而言,自始自终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
当痛楚超过一个临界点时,希勒瓦的情绪顿时由激昂迅速冷却,他漠然地站了起来,转身上楼。
抵达他的臥房前,冠臣体贴的为他打开门。
「晚安,好好休──」
不等他说完,希勒瓦便托起他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他的唇!
他貪婪的纠缠着冠臣的舌瓣,像是害怕失去他似的需索着他的一切。
冠臣没有抵抗,也没有回应,让希勒瓦的吻,如同吻在一只精心雕琢的塑像上般,冰冷且毫无反应。
第一次吻过他后,他的眼眸愤怒得像颗星星,但这一次,当希勒瓦离开他的唇时,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美丽的眸光波澜不兴。
他的吻完全没有撼动他!
「晚安,你好好休息。」语毕,冠臣就转身下楼,继续他未用完的晚餐。
望着他修长而略显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希勒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无法掌握的人与事。
星月隐没的黑夜,寂静得彷彿像是有什么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