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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吸毒的日子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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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勉强把身子挤着蹲下了,好挤,挤得无法动弹!“砰”,铁门打开了,又见到那天迷迷糊糊中看见过的那只黑乎乎的铁皮桶了,哦,不对!今天看到的是两只!紧接着就看见一个浑身上下油光光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只手拿着香烟在吸着,另一只手用一把长柄的大铁勺子,从铁皮桶里面一勺接一勺地往外舀着桶里的东西。    
    两个“小哨”则像生产线上的熟练工那样,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塑料小盒子伸递过去,接住铁勺子里面倒出来的东西,随后又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塑料小盒接过来,并随手一个一个有序地摆放好。    
    做着这些事的同时,他俩的嘴里还不停地在与“打饭人”交涉:“这个少了,多打一点!”“这个也少了,再多打一点!”“真的太少了,再多打一点点!”就像菜市场上最最斤斤计较的家庭主妇与最最吝啬的小贩在为一两根葱争执不休似的,都在互不相让地为自己的切身利益努力着。我听得直想笑。    
    饭和菜,终于都在争执声中打完了。“哐啷”,铁门关上后,两个“小哨”都还在骂骂咧咧地诅咒着“打饭人”,一副操人祖宗八代的恶相!我心里纳闷: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为多一口、少一口饭菜争吵、争讨,这未免太过于夸张了吧!    
    “咦,饭菜明明已经打好了,可盛好饭菜的小塑料盆还呆在地上没人去拿过来吃,怎么回事呀?”我又纳闷啦。仔细观察,只见“小哨”殷群地崔请:“哥皮们,吃饭了!”大铺上一直坐着闲聊的几个人,在“小哨”的催请声中下了床——    
    只见他们先是围着盛好饭菜的塑料小盆蹲下来,然后好像是拿出什么东西来,往饭盆里左一个、右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地分配着什么东西,有的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够了!好了!”的指令。由于他们的身子是背对我的,我只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瞎猜想。疑惑不解中,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他们在干吗?    
    左看右看,我想从我身边蹲着的人身上找到一点答案。我看到的都是一张张愤怒不已的脸,然而又敢怒不敢言,嘴唇在蠕动着,我感觉得出他们一定是在咒骂着谁!“小辉!”有人叫我。“到!哥皮!”我赶紧答道。“吱”,一个小红塑料盆已顺着地面滑到了我的面前,上面搭着一个白色塑料勺子。    
    我的饭菜先于别人到了,饿透肚子的我不禁感到一阵窃喜。还没用眼睛看清楚装着的是什么,我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左手端盆,右手持勺地急上了!饭盆还没端到嘴边,勺子已经盛好了一大勺子饭菜,在半空中火速地往我大张着的嘴里送了!    
    我要立刻把它倾倒进我嘴里面,美滋美味地大嚼特嚼!让已经四天多没有吃进过东西的肠胃,好好地过一下瘾!勺子里的饭菜刚被我倾进嘴里,还没合上嘴,还没开始嚼,勺子也还没从嘴里面抽出来——    
    我半张着嘴,手持着还在嘴中半衔着的勺子,“哇”的一大口,条件反射般地、无法抑制地把含在嘴里的东西喷吐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大家全都回过头来,有些惊愕地看着我,随即大家又都被我此刻的丑样忍不住逗笑了,“哈、哈、哈……”    
    笑完笑够了,“岛主”用略有些责备的口吻又忍不住笑地对我说道:“慢点吃,小口吃,号子里面的饭要一点点的选着吃,捏住鼻子吃,你能直接把它倒进胃里最好,不能细嚼,当心吃到‘炸弹’,吃到‘尸体’,晓得不?”我还未回过神地连忙答道:“是!哥皮!”    
    说话间,地上的呕吐物已被人扫到了一边。我忙低下头来,把饭盆凑到睁大的眼睛前,右手拿着勺子左翻右扒的,开始仔细地、愤怒地检查到底是些什么样的饭菜……    
    “哇”又是一阵恶心,眼睛还没仔细分辨,鼻孔里面就先闻到了一大股刺鼻的霉臭味,赶紧屏住呼吸,定睛一看——这肯定不是大米做成的饭!是什么饭呢?再仔仔细细辨认:认出来了,应该是小时候,乡下的亲戚家里面吃的那种饭:黄黄的,干干的、一粒一粒不沾在一起的玉米饭、包谷饭!    
    它还有一个更形象的名字叫“包谷沙”,意思是:吃在嘴里面的时候,它会像沙子那样在牙缝间,口腔壁上,舌根脚满嘴乱钻!味道自然不可能好啦!现在就连乡下人都早已不再吃它,只用它来当饲料喂猪、喂鸡、喂牲畜啦!怎么他妈的今天它居然成为我饭盆中的主食!


第三章戒毒日记(8)

    当然,如果真是好的玉米饭,有个中下等质量也就罢了!可这是怎样的玉米饭啊——黄不黄、白不白、灰不灰、黑不黑的,散发着难闻的霉臭味,一块一块的,肉眼还能看见大量的玉米壳子,在盆中的汤面上像垃圾一样的飘浮着……    
    再说盒中的汤吧,竟连油珠子都看不到,还没有普通人家洗锅、洗碗时洗出来的油水多!菜呢,菜在哪儿呢?就只看见在臭霉饭上面有那么十片八片白菜叶子,还是很老很老的那种,菜叶子上面居然还能看见虫眼和一些来历不明的附着物。    
    再仔细探究一番,这来历不明的附着物到底是什么?啊,是已经被煮死了的菜虫子!“哇”,好恶心!赶紧连虫子和那片菜叶子一起扔掉,不止啊!还有这黑黑硬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特地挑出来一看一捏,啊,是沙子!    
    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头铺哥皮说的,当心吃到“炸弹”,吃到“尸体”是什么意思了!不死心,竟会只有这么一丁点菜!用勺子来了一个底朝天,又来了一个天朝底。我彻底地死心了!,也愤怒了!千真万确,盆中的所有食物,经我反复仔细清点完毕,就是这么一点了!当然,还有一个吃它们时用的勺子!    
    我被这盆饭给惊傻了,愕然了!泪,已经在我的眼眶子里陀螺般地打着转,戚然间,滴在了我双手端持着的饭盆里,前所未有的悲凉与哀伤,从我心的最底处由然而生,久久地,久久地,我不能动手,也不能动口!我在懊悔不已地悔痛着……    
    毒品啊毒品,因为吸你,我被畜生般地饲养着!苍天啊苍天,人怎能够被当成畜生呢?!吸毒者啊!吸毒者,当你吸着毒品的时候,你已经被人当成了畜生,当成了比畜生还不如的畜生!是人的我怎么能够不凄然泪下呢!    
    吃不下,咽不下,不能吃,不敢吃,想下定决心不吃,呆懵着……两边有人在用手轻轻地碰我,小声地对我说:“多多少少吃一点!”同时,在用勺子示意我,要我把小塑料盆里面的东西拨给他们,继而就有小塑料盆朝我的面前伸递了过来!我很是一惊!    
    看着他们这种乞丐一般的动作和眼神,我真的不敢拂他们意,悲悯之心发自心底:同样是人,同样是此情此景同病相怜着的人,他们能够向我伸出此等含意的手,感觉得出,那是怎样一种万般无奈啊!他们是在残忍地践踏了自己的自尊心和做人的尊严之后,才会有这样的动作与神态啊!    
    我盆中的这等“垃圾”,能够受到如此的“礼遇”,真不知是盆中“垃圾”本身的荣幸,还是手持“垃圾”的人的荣幸!我“憾慨”地把我盆中的“垃圾”拨到他们伸过来的盆中,我收获到了他们眼神中的感激和好多声小声的“谢谢”!这种收获,我真觉得太“物超所值”了!    
    当我把我盆中的“垃圾”几乎拨了个底朝天时,他们制止了我的继续,在说着“够了,够了,谢谢,谢谢”的同时,又特别的上了一句话:“小辉,多多少少吃几口,把命吊住!”从这句话中,我听出了发自肺腑的真诚和善意,陡然间,我有些感动!    
    我从盆中仅剩的那点“垃圾”中,用勺子左挑右选的挑出了一小口,伸到了嘴边。我没有立即把它们放进嘴里,而是在等着,等待着心中生起把它们吃进肚子里面的决心和勇气,等待着想出把它们吃进肚子里面的“绝妙办法”!    
    看着这不是“垃圾”胜似“垃圾”的午餐,饥饿在催促我:你必须把它吃下去!看着这不是“垃圾”胜似“垃圾”的午餐,知识和认知在提醒我:你不能把它吃下去!看着这不是“垃圾”胜似“垃圾”的午餐,胆量和勇气在嘲笑我:你敢把它吃下去吗?    
    扭头看看,身边的人们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垃圾”,“胆从饥中起!”为了生命!为了活着!我要舍身生吃“垃圾”,定了定神,深呼吸,屏住呼吸,尽量张大口,半仰着头,预备——放!勺中的“垃圾”终于没咬没嚼地被我塞进了肚子里面!    
    就这样,在我吸毒并被关进牢房,颗粒未进的第四天中午!我,吃进了我一生中的第一口牢饭!这口饭,是我至今一生中吃得最最感情丰富的一口饭!这口饭,是我至今一生中吃得最最痛苦、最最难吃的一口饭……    
    想起刚才听到的“又拿来吃!”的呐喊声,其中所包含的深刻含义现在终于明白了!体会了“小哨”斤斤计较骂骂咧咧声中的无奈与怨怒!知道了头铺哥皮“牢饭怎么吃”的方法的正确性!吞下第一口,稍顿;精挑细选后,吞下第二口;再稍顿,又精挑细选后,吞下第三口……    
    无论如何我是再也吞不下去了,饱了吗?没有!还饿吗?还很饿!不吃啦?不吃了!在征得哥皮们同意后,我先躺回到了床上。在继续的饥饿中,死人般一动不动地毫无睡意地睡着——想美食、想妈妈、想从前、想今天……好想好想抽根烟!    
    好久好久以后,有人递过来一个烟头。我在麻木的胡思乱想中,果断地接过它并把它吸到了尽头。我知道我的自尊开始有些在向残酷的现实投降了!在饥饿难耐的痛苦中,晚饭的时间又到了,我没起来,有人过来问我:“吃不吃饭!”我问:“是中午一样的饭吗?”回答:“是的!”我悲壮地摇摇头,坚决果断地说:“不吃!!”吞咽着直往上冒的清口水,饿得头昏眼花地继续睡着。    
    在晚上大家临睡的时候,我又等到了一个烟头。这时候,我知道了它在号窒中的独特称谓:不叫烟头,叫“斧头”;再短一点的叫“小蜜蜂”;更短更短一点的叫“须须”。我绝不浪费地抽完了递到我手上的“斧头”。他们都睡着了,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毒瘾还在发作,令人心悸胆寒的失眠又来了!夹杂着身体的其它痛苦:疼痛、寒冷、饥饿,和着心灵的痛苦、悔痛、屈辱与愤怒,还有同样令我痛苦的对妈妈和亲人们的思念,睁眉鼓眼地望着吊在天花板上泛着黄光的灯泡,胡思乱想地熬着,在漫漫长夜的煎熬中等待天明……第二遍鸡叫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起来牵了一根“线”,血尿的红色终于又轻了一些,但还是有!


第三章戒毒日记(9)

    1996年11月17日星期日阴天    
    终于,眼睛不曾眨一下地熬到了天亮,“起床!”一声喝斥,睡在我旁边的人们开始忙开了。我不想起来,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有人过来摇我,睁眼看,好像是中铺的哥皮,他对我恶心恶气地喝斥道:“睡什么××,起来!”我吓了一跳!    
    欠起身准备起来,还没掀开被子,在这当口,上面传来一个声音:“让他睡,让他睡到中午再起来吧!”说这句话的人是头铺。听到这话,喝斥我的人赶紧应道:“是!哥皮!”我也赶紧说道:“谢!哥皮!”并向头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就这样,我被特别“恩准”,又睡下了。    
    被人喝斥这一下,心情又坏上加坏了。心中咒骂着:狗杂种!木讷地看着在做事的两个“小哨”,他们在把一件件叠好的衣服恭恭敬敬地递到上铺人的手里,侍候他们穿衣起床,随后又为他们挤好牙膏,倒好漱口水、洗脸水,拿好毛巾等物品,送到他们面前,一样一样地递到他们手中,侍候他们涮牙、洗脸……    
    接着又一样一样地把他们用过的物品接过,细心整理好后放好!侍候的顺序:先是头铺,然后是二铺、三铺,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整个过程和神态,活灵灵一副太监侍候皇上的样子。    
    这时候,我分辨明白了,本牢房号室中“岛”上之人,目前上铺就他们三个。他们就是“牢经”中所说的,本牢房中的“掌岛之人”。在本号室之中,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支配和分配”和优先享用牢房中一切物品的权力,属于号窒中的统治阶层!    
    即便这个物品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牢房中其他人身上的,或者是狱方打给你吃的那点可怜的“牢饭”,他们都有重新分配和支配的权力。我进号当天被“操换”掉的衣物,即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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