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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是你呀。那回,在宴会上,承蒙你的关照,才没使我醉倒在章旺脚下!经世至今感恩不
尽啦!”
“嘿嘿,李局长,你的记性真好。”黎云波又说道,“请进呀!”
李经世站在门口,仍未挪脚。他抬头望了望钉在门框上的一块铜牌———不错。铜
牌上黄底红字,正是“临江三号雅室”。可他却装出迷迷怔怔的样子,想要脱身:“炳坤,我
们好像……找错房间了。”
“不错。”黎云波压低声音说,“二位请放心,邓先生过一会就到。”
李经世听到“邓先生”三个字,对黎云波更是惊疑不已。他犹豫地看了看谭炳坤。
谭炳坤每次和李经世约会之后,都及时把约会情况和李经世的思想动态告诉黎云
波。但,黎云波却从未透露他和那个邓政委认识或有某种联系。不过,黎云波是共产党方面
的人,他是有底的。他于是对李经世说:“既是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坐坐吧。”
李经世听了谭炳坤的话,这才跨进三号茶室的门。黎云波走到门口,朝外喊了一声:
“茶房,沏茶来。”
谭炳坤进来后,黎云波带上门说:“二位是乘车来的吧?”
谭炳坤点头称是。
“所以,邓先生就只能晚来一步了。请二位先生见谅。”
“为么事?”李经世颇感诧异地问。
“这个,你们过一下就会明白的。”
谭炳坤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红木八仙桌上,卸掉了一个沉重包袱。
桌上的东西立刻引起了黎云波的注意。他指着手提包,问;“这是么事?”
“一副围棋。刚才买的。”谭炳坤说着,从手提包里把两只金瓜坛子拿出来。
30、不速客
李经世和黎云波望着那古色古香的两只嵌金镂银的坛子,都感新奇。黎云波把其中
一只坛子的盖儿揭开,从里面抠出几颗白棋子,放在手上玩赏着。不一会,他不觉叫道:“哟,
这是上等云子嘛。难怪配着这么漂亮的一对金瓜坛子。真可谓是‘宝马配金鞍’哪!”
“噫,你的棋走得不么样,但眼力还不错。”谭炳坤眉飞色舞起来,“这的确是一副
上等云子。”
“走棋嘛,在你面前自然甘败下风。不过,这云子,先前家父也曾有过一副,所以
尚识得。”黎云波说着,不由得问,“这家伙一定很贵吧?”
谭炳坤把左衣袖往上一搓,说:“用表换来的。两不找。”
“呵?!你把金表换了这副围棋子?”李经世摇头道,“这只有你这个棋迷才做得
出来!”
“来,李局长,今日借炳坤的这副好云子,向你请教一盘吧。”黎云波道。
李经世心里不踏实,正感无聊,于是慨然应允道:“好吧。我已多年没下棋了。献丑啦!”
原来,李在黄埔军校学习时,他的几位教官个个都会下围棋,并说棋中有用兵之道。
他在教官们的影响下,也曾一度迷上围棋。后来与谭炳坤同事,又受谭炳坤的影响,经常对
弈。此刻,由于那个神秘的邓政委姗姗来迟,又冒出个不明身份的黎云波,所以,不如借棋
来压一压他的惶惶然的心绪。
黎云波和李经世在棋枰上落子布阵,老茶房送来了茶和点心,这正中谭炳坤的下怀。
他早晨没有过早,又急急赶了那么多路,这时,正感喉干肚饿,面对如此精美的点心,还有
什么客气可言。他拣起一块奶油蛋糕就往口里塞,又吃了两块桃酥,才开始放慢吃的节奏。
喝了几口香茶后,把一块槟榔放进嘴里,慢慢地嚼起来,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棋枰上的交锋。
有意思的是,那位白胡子老头茶房,随侍一旁,目光也集中在棋枰上。可正在这时,
只听“砰”地一声,房门大开,突然从门外冲进几个荷枪实弹的人来。为首的便是保警总队
队长章旺。他叉着腰,瞪着眼,胸前别着一支上了膛的二十响。在他的左右立着四五个手执
长枪或短枪的彪形大汉。
李经世开始吓了一大跳!感到情况不妙,在心里叫唤着:上当了!上当了!可等他
稍稍清醒过来,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原来是章旺,所以,禁不住勃然大怒道:“章旺!你也
太过分,太放肆了!我不管你在军统中的地位如何,在汉口市警察局里,你总还属我管吧?
就算我管不住你,你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章旺憋了好半天,突然涨红脸道:“有人报告,说……有……有共党……嫌……嫌
疑分子……在……在这里……开……开秘密会议……”
“嗬?竟有这种事情?”黎云波笑着站起来说,“章队长,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先生叫谭炳坤,是市参事室参事;这位是本市警察局局长,你的上司李经世先生;还有
这个老头,是楼外楼的茶房;至于我嘛,是你的老朋友。章队长,你想想,我们如果要开什
么秘密会议,何必到这地方来?在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开,有谁敢来干涉?”
“这……”章旺眨巴着眼睛,无言以对。
黎云波不慌不忙,继续说:“不过,对于章队长刚才的行动,本人并不介意。我要
说明的是,家父在建造楼外楼时,曾投了一大笔资金,至今仍是楼外楼的股东之一。这间茶
室自楼外楼开张营业那天起,就为黎家专设。我们近日深感困顿劳累,今日几个老朋友相约
聚会消闲。如蒙章队长不弃,可叫茶房再抬一张桌子来,反正麻将、扑克也都是现成的。”
章旺一听,黎云波说得十分在理,忙赔笑着说:“不啦。不啦,刚才是误会,误会。”
一个不知趣的警士从桌上拣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放肆!”章旺愠怒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31、第三次握手
黎云波拉着李经世把章旺送到电梯口。那电梯的门一关,下行的指示灯一亮,李经
世就面显不悦地说:“云波兄,你导演的究竟是一出什么戏?”
“莫误会,”黎云波走回到三号茶室说,“这几个家伙可是你招惹来的。”
“什么?”李经世把手一摊道,“我可没叫他们来。”
“嗬,你还不认账呀?”黎云波风趣地说着,把临街的绿色窗纱拉开一条缝,道,
“那么,请你往下看看吧。”
谭炳坤由于章旺等一伙人突然闯进来,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凑过去和李经世朝楼下望:只见章旺领着警士们匆匆从大楼
里出来,李经世的小车司机迎了上去,章旺上前一步,“啪”地一记耳光,把那司机打得直
摇晃。接着,军警们跳上一辆后开门的军用吉普车,扬长而去……
李经世一目了然!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小车司机原来竟是个军统分子。难怪,邓政委
在信中嘱他要步行至楼外楼呢。他一跺脚,咬牙切齿地道:“他妈的,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老子回去非找他算账不可!”
“经世兄,这笔账就暂时认了吧。心里有数就行了。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那个白胡子茶房突然开口说,“他们现在就怀疑你有通共之嫌,你如果处置司机,不更使章
旺疑心你通共吗?”
噫,好熟悉的声音!李经世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那个白胡子老头。只见他慢慢取
下精心粘贴在眉头上的白眉及下巴和嘴唇上的白胡须和头套……李经世顿时恍然大悟,疾步
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道:“邓政委,久违啦!”
“经世兄,你好呵!”邓政委握着他的手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啦!”
“邓政委……”
“我现在的名字叫周捷,你就叫我老周吧。”周捷纠正道。接着,转身握着在一旁
看得发了呆的谭炳坤的手说,“刚才我已经知道了谭先生的尊姓大名。不瞒您说,我做学生
和教书的时候,也是个棋迷。改日一定向谭先生请教。”
谭炳坤没想到这个带点神秘气氛和传奇色彩的人物,第一次见面一开口就和他讲起
了围棋。
“来,坐,坐呀!大家都站着干什么?”周捷说着,请大家围桌而坐。他本人也挨
着李经世坐下来,并亲切地对他说,“经世兄,你入城不久,我也于次年到了武汉。因你,
我所处的身份太特殊,所以,没有能够登门造访。最近,我们了解到你的处境较困难,并考
虑到你以往对革命有一些认识,经反复研究决定对你进行正面接触,由于得到你的积极响应,
今天我们终于得以会面。”
“只是不知周先生有何见教?”李经世心中无底地说。
周捷坦诚地道:“现在,中国已到了一个转折关头,人民解放军对汉口形成包围态
势。什么时候拿下汉口,不以白崇禧的意志为转移,只视全国政治形势何时适合而已。所以,
我们与李先生谋面的目的有二:一是,我们也算是旧交吧。因而想于这水深火热之中,拉先
生一把;二是,先生目前处境虽然艰危,但是,您所在的位置又十分重要。我们猜想,白崇
禧在逃离武汉的时候,会对城市和人民搞破坏和裹胁;还有特务和社会渣滓也会趁三镇真空,
浑水摸鱼,扰乱社会治安。届时,先生如能利用手中权力,切实掌握市警察局及各分局、各
警种,以及全体员、警,争取大多数人弃暗投明,立功自赎。并密切防止少数特务分子和青
洪帮派分子的破坏、捣乱,担负起维持城市治安的责任,共产党和全体汉口市民都会欢迎和
感谢你的!”
周捷的一席话,不仅使李经世,也使在座的谭炳坤感到心悦诚服。
不过,李经世颇为担心地说:“周先生说的极是。只是经世在警察局时间不长,担
任局长一职的时间更短,我跟周先生走,是没问题的。但,若要联络各分局同仁一齐动作,
恐非易事,人心隔肚皮哪……”
32、共商策反大计
周捷不以为然地笑道:“做争取大多数人的工作,确有一定难度。但,只要功夫下
得深,做得细,也还是大有可为的;人心隔肚皮,各有各的打算是难免的,但大局已定,众
望所归,也显而易见。因此,从现在开始,便要请先生多多深入各分局,尽一切可能改善警
察的生活待遇,使其安心职守,并从各方面运用各种有效方式,宣传中共的有关政策。这样,
待到关键时刻,当大家感到群龙无首、无所适从之际,先生再登高一呼,就把众人的心聚拢
啦!”
“这……我能做到吗?”李经世迟疑地说。
“事在人为嘛。”周捷进一步道,“当然我们不会袖手旁观,让你孤军奋斗。可以这
样对你讲吧,我们的一些同志已和你下属各分局中不同层次的员警取得了联系。现在就看你
统一掌握他们了,使之形成一股力量!”
听话听音。李经世终于进一步明白:邓政委确确实实又在挽救自己。否则,他的属
下纷纷弃暗投明,背他而去,那就悔之莫及了。于是,他决心振作起来,把争取立功赎罪的
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终于鼓足勇气道:“周先生,我决定尽力照你说的去做。只
是不知今后如何与你取得联系?”
“这个嘛,好办,好办。”周捷说,“在我写给你的信中,原本只请你一个人来会谈
的。可你竟把谭先生也拖了来。这说明谭先生一定是你的知己罗?”
“是的,是的。”李经世点头承认道。
“那么,为了方便工作,也为了消除章旺的怀疑,你何不干脆把谭先生调到市警察
局里,任命他为秘书室主任?这样,今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通过谭炳坤先生和黎云波先生
好啦。”
李经世当场拍板道:“行,行呵!”
“炳坤,让我们携起手来吧!”黎云波一把握住谭炳坤的手说。
而谭炳坤的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种惘然若失的古怪念头。他低下头来,眼光忽地
落在了棋枰两头的那八个字上:
胜固可喜
败亦欣然
谭炳坤终于明白:刚才周捷的一句话,已把他推向了惊涛骇浪的漩涡中!他怡然自
得的“行棋消遣,与世无争”的人生哲学,像那从漩涡中溅起的水泡一样,粉碎了……
接着,大家的议题便自然集中到了汉口市警察局上。
这时的汉口市警察局,下辖十四个分局,共有一千六七百人,一千条枪;另有一直
属保警总队,也有一千余人和一千条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