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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季是一个情绪化的季节,冷的时候很冷,暖的时候很热。四季的界线分明使肌肤存在于冷热的汇合交流中,寒冷所造成的疼痛自然也就显得不再那么明显。进入大雪节气后,南京终于有了第一场事实上的雪,我在供暖设备完好的048房间里,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窗外是连天的风雪,街面上过路的行人捂紧了自己的脸,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自己的生活状态。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冬天,一个小女孩,穿着一双漏出脚趾的破棉鞋,背着一尺花布织成的书包,拿着一堆别人给的铅笔头,在雪地里顶着漫天的风雪艰难地行走。一路走过了童年,一路走过了少年,一路走过了青年。如今人到中年,以为就会这样一路走下去,直到生命的自然终结。既没有生的疼痛,也没有死的渴望,更没有生生死死的无尽纠缠。
不经意间,斌斌一声“姐”的呼喊悄然滑过我震颤的心房,从而带给我无穷无尽的联想。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孤独的女人,这点和斌斌的童年具有惊人的雷同之处。所有童年的渴望,都严密地包裹在自己坚固封闭的心灵深处,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不敢轻易拿出来晾晒。
“姐。”斌斌具有魔力的声音最终俘掠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在潜意识中徘徊了四十年的欲望瞬间被斌斌点燃。我是女人,在完成人的定义中,我面临的自始至终是去做一个女人。我不能要求自己络守成规,如果有男人愿意给我一生辛苦劳作也带不来的丰厚,我会放弃劳动,在得到中充分享受人性的安逸与快乐。
我喜欢斌斌清晨将我从浴缸中轻轻托出水面的感觉,那是一种飘的欲望,一种梦的释放,一种欲的涅磐。在此起彼伏的爱潮中,本能是兽的终结。
“斌斌,抱紧我。”裸身中,我会含住斌斌的眼,轻轻声地说。
“姐,我在你怀里。”斌斌说。
“不,姐在你心里。”我的意识开始散淡,张口在急速涨潮。
不久,我彻底忘记了紫色窗帘下的那个圆形摄像头镜孔,将潮水泄身到斌斌的唇中,在斌斌的含吻中,我的欲望在狂泻,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十一)
我一直想走进斌斌的心性世界,有时,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想知道在斌斌过往的曾经里,有着怎样一个丰富的灵动截面。
直觉告诉我,如果没有那个紫色窗帘上的圆形摄像头镜孔,我会把斌斌看成一个单纯的物种,会相信他奶味的芬芳,相信他的一切,甚至相信他的爱。一个年轻的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去长久地保持与一个年龄比他大很多的女人的激情的,除非他真的用上了心。
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我不能肯定斌斌对我的最终感觉,间或是为了排除物种延续的欲望,间或是为了不断填补日益加大的心性的空泛。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清醒,清醒到有时十分厌恶自己。只有在和斌斌疯狂施爱的时候,我才会将那个疼痛的窗口关闭。
“姐,不要丢下我。”欲望的毒日里,斌斌会不断地说。
“斌斌,姐今生的魂灵。”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违心。
一直以为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是一个肮脏的出口,尽管所有的生命都要从其间破水而入,完成受精、着床、孕育、诞生的使命。在水与水的交合中,生命才得以繁衍延续。
二十四岁那年的夏天,初恋情人执意要和我在清凉宜人的竹床上做爱。在他的那间18平米的单身陋室里,我平身第一次看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性器官。午夜的钟声叮当在两点,我清晰地看到男人的阴茎海绵体在急速地膨胀起来。那个年代,处女对处女本身有一种人格化的保留,除非女人铁了心跟随那个男人,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随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付出去的。我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我还没有确定要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的时候,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拒绝。男人没有勉强我,最后在我的帮助下通过手淫达到了高潮。随着海绵体的迅速疲软,我的初恋也宣告破产。
有时我想,换个年代,我是否会付出,间或给予,纵然不是为了爱。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我有传统观念下女人的一切善和一切恶。当斌斌用蓝色睡衣紧紧裹挟住我的时候,我的罪恶陡从心生。
斌斌喜欢在那个张口恣意舔吻,当一种肉麻的酥心快感通遍我的全身,我会情不自禁地喊:“斌斌,我是你的姐。”
在斌斌狂放的施爱中,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忘记了肮脏的概念,我的思维停留在本能的人性初始阶段。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够去拒绝。
(十二)
自十二月十日期货市场各品种价格震荡走高后,十二的期货市场继续显示出十二月以来的高位盘整态势。
十二日当日一开盘,在大豆出现跌停的带动下,小麦、豆粕、天胶、铜等各品种纷纷出现回调,仅在尾盘时出现较小反弹。这种盘整的态势使得当前投资者面临着选择突破方向的问题,一种是期货价格再创新高,另一种是构筑成短期头部,新一轮下跌随即开始。行家建议近期选择以短期操作为主,等待大方向的进一步明确。
斌斌这段时间有些忙,面临投资者的方向选择,要不断理顺各种复杂关系。多数时候我一个人呆在048客房里,小说已经要收笔了,只剩下一个结尾。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写,作家的梦一直在心里埋藏了几十年,我最大的成就是七千字的短篇小说《墙里墙外》在《作家》杂志的征文大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最大的荣誉是在江苏作协成了会员。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穷是时候想物质,富的时候要精神。从小到大,我一直希望出人头地,在人丛中,我渴望自己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斌斌很知性,斌斌一直将我放在一个较高的层次上,我想,这不完全取决于斌斌内向的个性。斌斌有一个生动的网名:南蛮的星星。斌斌喜欢上网,他怕我记不住,特意将他的网名和密码贴在了电脑桌上,留给我备用。斌斌说过:姐,你是我在网上最大的赚头。
也许是中篇小说接近完稿吧,在换一口气的间隙,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迫切地想打开斌斌的邮箱。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我仿佛一个偷窥者,用斌斌的网名和密码点开了那个属于斌斌的神秘的邮箱。当鼠标终于定格在“南沙”的标题下,随着轻轻点击打开的一个附件,我看到了一幅精美的画面:一个青春的英气的威武的斌斌耸立在我的眼前。在南沙滩涂的背景下,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的斌斌手握钢枪,一身英气地守在岗哨上。天空上是浮动的白云,一个旧的塔井,远远地竖立着。我不知道斌斌当过兵,扛过枪,守过祖国的南沙群岛。在南沙守礁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斌斌在那个滩涂的背景下,是如何度过一个个青葱岁月的,在那些与蓝天为伍的日子里,是如何充实自己孤独的心性的。
这张照片,成功地帮助我打开了彻底走进斌斌心性世界的桥梁,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画面,那是由斌斌的特殊经历和另类人生综合起来的历史页面。
(十三)透过南沙滩涂的背景,我没有闻到奶茶的芬芳,在相继而出的一段记忆性文字里,我看到了斌斌的另类人生。
斌斌所在的礁是南沙最南的一个礁:盛平礁。上礁时,大船只能在礁盘外锚泊,甚至连锚都抛不了,因礁盘外一般水深几百上千米,礁盘边离礁堡有一公里,其间水深只有1 米左右,守礁的人员和物质只能由小艇像蚂蚁搬家一样运到礁堡上。当最后一艘小艇终于离开华盛平礁,将斌斌和守礁者留在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一个小支点上,斌斌看着战友们离去的背影,使劲挥动着双手,莫名的孤独感陡然袭来,瞬间便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转身处,斌斌远远地看着他们上了大船,自己迅速地上到了楼顶,目送着大船最后消失在蓝色大海的深处。
楼顶在礁的最高处,是用水泥砖垒高达4米左右,面积在100个平方米的基地,基地的上面修建了两层基建面积为50平方米左右的楼房,楼顶上有不同口径的机枪等武器。斌斌置身在楼顶上,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大海,斌斌童年无比向往的蓝色世界,今天终于和他融为一体了,然而,却有一种瞬间被海面腥气的风一下子吹翻的感觉。
孤独,强烈的孤独,或许是守礁的日子里最难耐的心性之痛。在无法排解的郁闷里,礁岛上最新的信息来源仅仅通过电视和南沙指挥礁最大的志海礁而来,由于大脑缺乏应有的信息刺激,加上受礁岛活动范围的局限,斌斌和守礁的官兵释放能量的惯用手段就是赶海,退潮时在珊瑚丛中找贝壳,抓鱼。珊瑚有锐利的触角,会恣意地刮破脚面,每次赶海回来,斌斌和官兵的脚上通常会留下很多流血的伤口。斌斌初次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会酸酸的痛,然而,久守的官兵一般都不把这当做一回事儿。他们似乎已经不知道疼痛的感觉,意识和肉身在潜意识中处于麻木的状态,斌斌甚至发现他们还会感到特别的舒服,一种完全试的发泄后的快感。爱赶海的人,小腿上常会留下很多疤痕,斌斌曾经见到过一个湖南籍士官的小腿,就像石斑鱼一样。在排解郁闷的日子里,一些人喜欢钓鱼,用炸药炸鱼,挖海蚌肉等,还有一些人喜欢做运动,对墙壁做持续的空手拳击,以及俯卧撑和引体向上动作等,再有一些人空对碧蓝的大海歇斯底里地喊叫。
这是一种生存的方式,在特殊背景下特殊人群的一种生存状态。看到斌斌的曾经,看到南沙的滩涂,看到蓝色的大海,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为斌斌那些守礁日子里的疼痛。
我是一个情绪化的女人,会为一切感动,为一切悲伤,为一切疼痛。我是双鱼座,在所有流泪的日子里,我的哭泣总是有很多理由。回头再望斌斌的时候,我的泪眼中已经停留了更多的爱惜和仰慕。在斌斌潜在的人性中,那永远不为人知的丰富与深刻的一面,真挚而热烈地打动了我,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拥抱中,真爱的感觉从心头油然升起,我会在每一个夜晚,走进蓝色,走进大海。
(十四)
在斌斌蓝色睡衣的截面上,我开始看到深蓝的海洋,我终于知道斌斌为什么钟情蓝色,喜欢大海的底蕴。在斌斌童年的记忆里,应该有着一个专属于碧蓝色的空间,他理应和任何一个同龄的孩子一样,有一种对蓝色天际的神往。
斌斌,你是姐今生的海。我说。
姐,过往的岁月。斌斌说,眼角同时闪过一缕笑纹。
喜欢你的过去,喜欢你的海。我说。
我是姐的一切。斌斌说完很快将蓝色的睡衣舒展开来,并重新拥紧我羸弱的瘦身。
随着期货市场的风起云涌,斌斌开始调停大豆和小麦的合约,同时增加了主要交易品种上海橡胶的合约。在盘面上,期货的价格是大幅波动的,一会儿快速上涨,一会儿急速下跌。由于是保证金交易,所以具备杠杆效应,风险和利润都大幅度增加。在斌斌的期货世界里,放眼看斌斌,我就感觉斌斌是一个神。
在认识斌斌之前,我不知道期货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按照字面的意思,就是拿没有面世的商品去做交易,谁做得够胆大谁就做得最好。
斌斌遵守严格的交易时间,每天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是他的准交易时间。在这个时间段,斌斌是贪婪和恐惧的代名词,稳是思想,准是策略,狠是手段,交易中的时机把握和不停的变换,一次次地将斌斌推向人性的炼狱之中。交易流程后,斌斌往往很累,每每从分公司回到048客房,就有一种灵魂的疼痛与身心的疲惫。
我会在斌斌每一个来临的瞬间,为斌斌打开房间的门,然后将他的头轻轻地拥入我的怀中,摩挲在我尚未干瘪的双乳间,以怜惜的眼光看向他,给他温暖的感觉。
每当此时,斌斌会疯狂地掀开我贴身的内衣,甩掉胸罩,奋力地撕咬我的乳头,在红色的乳晕下,留下斑斑的牙痕。
不好。疼痛的时候我会叫。
叫的同时,斌斌会一下子把我从门头边扔上床,如狼饿虎般地撕开我的内裤,将他膨胀的圣物顶进那个嚣张的张口。
在持续的爱欲翻滚里,斌斌和我不知道疲倦,任这种物性的烈焰燃烧敦化自己。我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饥饿存在于我的每一根静脉里,我的灵魂和我的肉身同时需要男人血性的滋养,每天,我静守在048客房里,等待给我滋养的奶茶男人。
(十五)我是一个自恋的女人,我在乎自己的每一点感受。
对于男人,我有更多的困惑,更多的惊恐,更多的麻木。站在女人的视角,我看不清男人的真实面孔。从小到大,父亲告诉我,要好好读书,要上大学。从丫到姑,母亲告诉我,要好好疼老公,要怜爱孩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