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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评价,唯一有评价权的是婚姻者自己,唯一有仲裁权的是时间。
谐调的夫妇双方,他们既是情人又是朋友。从情人的眼光看另一个情人,便能常看常新。从朋友的角度理解另一个朋友,才能丝丝入扣。
夫妇们常以为他们双方是爱人,情人则是第三者,爱人怎能下降为爱人的情人呢?同样,夫妇双方既然已是爱人,而爱情是高于友情的,爱人怎能下降为爱人的朋友呢?其实,许多夫妇在相爱方面远不及情人,在彼此理解方面远不及友人。
因此我们经常见到:夫妇双方在结婚前是情人,在离婚后又成为朋友,而在婚姻期间既不是情人又不是朋友,仅仅是一对夫妇。
爱情其实是两个人的上半截的相爱:激情、气质、能力以及两人有意展示出的一切美好部分,是形而上的相爱;婚姻却是两人的下半截的婚姻:家务、上下班、日常琐屑、人生烦恼以及两人暴露出的一切丑陋部位,这时是形而下的婚姻。
幸福婚姻并不在于它形而上的部分有多“高妙”,反而在于那形而下的部分有多“结实”。
使上半截优美的是诗化的性,使下半截优美的是生活情趣。
已经结婚的人能否再爱另外一个异性,或者与那人发生性关系?
这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任何夫妇都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对方发生婚外性关系,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候,越是严肃地思考与苦恼,就越发没有尽头,结局却只有三种:一、分手;二、原谅;三、自己也发生婚外性关系,以保持公平。
从理性逻辑看,这问题最没有原则性,因为几种结局都可能是合理的。但从情感价值衡量,它却是爱情生活中最残酷最原则的问题之一。理智并不能审判情感,情感问题只能凭直觉去解决,这就十分简单了:如果你对他的爱大于憎,就原谅他;如果你对他的憎大于爱,就分手。如果你分不清爱与憎孰大孰小,就冷却一阵再说。其实前两种结局都不错,最坏的只是第三种。它首先取消了问题再回答问题,它暗中取消了婚姻再冒充婚姻。
婚姻持续得越久,就越不容易破裂。两人是否还相爱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这时候,即使是厌恶、争吵、烦恼,也能成为生活惯性而把他们牢牢地牵在一起。如果摆脱这种惯性,反而使他们丧失掉生活。
只要习惯了,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而对人来讲,又没有什么不可以习惯。
《哲理小品》 继续恋爱
继续恋爱
○严沁
一直坚持一件事,就是爱情在结婚在两人上了床之后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感情,是责任,是道义。这么多日子来和许多人也争论过,也绝对不同意灵欲合一的论调,不论争论结果如何,我始终坚持己见。
最近却为一个朋友的情形有点动摇,因为他们的情形和大多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同。
他们是一对结婚十年的夫妇,男女都是才貌双全(我没有夸张,香港靓女很多,但她靓得有气质。香港俊男也不少,但他俊得很有风度修养),已有四个十分美丽可爱的孩子。结婚前,他们的恋爱真纯洁得令人意外,他仅只吻过她额头。结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余,他偶尔轻扶她的腰,她仍有强烈触电感觉。他们夫妻间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看在旁边的朋友眼中,竟觉比热恋中的男女更动人。他们从来没有过亲热的镜头,也没有半句肉麻的对话,甚至两人相对时竟还有些羞涩,但是感情是水乳交融的。她对我说:“结婚后,我发觉愈来愈爱他。”
我说:“是爱情不是感情?”她回答得十分肯定,肯定得令人又妒又羡。
结婚之后还继续恋爱的一对终于让我看到了。
他对她紧张万分,要知道她每分钟的行动。他去世界任何地方都坚持带着她,理由是一辈子的时间不够,他不愿跟她分开。才三十出头,她一连串的生孩子,坚持要六个,因为她爱他,她要更多他的孩子。她劳劳碌碌奔奔波波为他张罗从头到脚最好的一切。他说上帝为他而造她,她也强烈地这么认为。这么美丽的事是真事,不是故事。愿他们天长地久地继续恋爱。
《哲理小品》 相 依
相依
○许淇
是一位法国画家的作品,画一对老年夫妇,共撑一把雨伞,相互提携着在街巷行走。全世界各个角落都能找到这样平常的街头小景。画家采用新印象主义的点彩法,并不刻画人物的性格,仅仅描摹他俩被雨雾蒙罩了的背影,但那神态却自然动人,其间有一缕凄楚的情思拨动我的心弦,不是因为画的技巧,而是这一对老年夫妇本身。
我想,这画的题目应该叫做:相依。
相依,相依着走向老年、走向坟墓,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有多少夫妇能相依到头?真正达到心灵与心灵互励互慰、息息呼应、合而为一同归于寂灭。在西方世界更困难了些,相依,似乎属于东方的人情美,属于我国古老的传统伦理。
当我在街上看到老年夫妇搀扶着缓缓地行走,我便会投以敬畏的目光,仿佛正举行一幕庄严的神圣的婚礼,却踏着贝多芬的《葬礼进行曲》的节拍,油然地滋生时光易逝的哀戚感,哀戚中洇透着幸福。一位老太婆曾经笑指她的老伴向别人介绍说:“我是他的活手杖!”果真如此么?那么他又是她的什么?
他是她的“擀面杖”么?莫开玩笑,他俩谁也离不开谁。
然而这是不容易的。老天并不让人间圆满、个个相依。她的他先撒了手,或他的她弃世入土。即使他和她都在人间,却天各一方,形同陌路;或虽同居一室,却心灵隔膜筑起了厚厚的墙。
残年害怕孤独,孤独的境况是悲惨的,然而最可悲的却是表面“相依”而内心孤独,那比孤独者更其孤独。
自从我的母亲故世,不到2年,家父明显地见老了,背伛偻了,耳朵背了,步履也踉跄了,本来絮叨好胜的老人,从早到晚地挑剔责怪老太婆,如今责怪谁呢?因而只得终日不发一言,仿佛原掩藏着八旬翁叟的模样,矍然察觉了。正如古小说里常用的一句话:“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来。”一个完全的强者,也许心灵不需要拐杖能支撑住,然而人都是不完全的,那缺陷的部分正需要填补使之平衡。我父亲是个没有任何丰功伟绩的平凡的老人,没有说话的伴儿,向隅茕独,昼而复夜,缄默又缄默,白天尚可耐,如何度过睡眠少、易惊醒的漫长的长夜?
脖颈落枕了,腰支不起来,关节时而酸痛,呼老伴儿过来,揉揉捶捶,即使并不真解决问题,也是一剂精神的油膏,暂时滑润一下磨损的机械。就是十分的健康,半夜里鼾声停歇的一刻,老伴儿若在,会梦呓般地呼唤她的小名,推醒她:“喂,××,你醒着吗?”
另一位回答说:“听见了,听见了,醒着哩,啥事呀?”
“真怪,真怪,梦见了我娘……”
“哎呀哟!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你娘的骨头早烂没了……”
“嗳,你说怪不怪?偏偏梦见老娘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我爱吃糯米团子。从前我当姑娘的时候……”
从前爱吃的东西,在故乡,一间什么什么店,什么什么楼,点了一样什么什么菜,说得起劲。他俩各说各的,也许风马牛不相及,却都向对方表示同情和首肯。一本详梦的小书,一副“通关”的纸牌,也足以使他俩讨论半宿。
并非有意去窃听,枕上的话传到你的耳畔,于是你会心地微笑了,为老年人的天真的孩子气,为他们无意义的但却谐洽的谈心断断续续的絮语所催眠,睡眼矇眬地到梦的边缘。你以为是一对雨中的斑鸠哆哆哝哝的低语,诉说不尽琐细的往事如扯不开的乱麻或故意搅和的话题。
于今,他独自醒来呢?又不自禁地呼唤另一位的小名:“喂,喂,你醒了吗?”没有回答。醒醒吧,伴儿!和我唠唠嗑儿吧!哪怕争吵呢,争吵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谈心哩!没有回答。他忘了,她已不可能,唯坟墓般的黑暗,座钟滴荅,幽冥永隔。于是悲从中来,哽咽数声,长吁一气,也就作罢。老年人挤不出眼泪。
即使伟人、学者、思想家、作家也不能免吧?最近读到韦奈同志回忆他的外祖父俞平伯老人在老伴去世后异乎寻常的冷静,整日沉默,待更深夜静,才听到他自言自语,像在和老伴说话儿。唯其如此,更觉凄凉,正仿佛“七月七日长生殿”呢!
有一位市委书记,从60年代初掌权的时候,便能见到他有时和农村妻子一起散步,如今退休了,相依着半大脚的老太婆每天在公园的绿长椅上坐一个时辰。这位书记说不上有什么突出的政绩,却被市民奉为楷模,称赞传诵:“看看×书记,多好!人家这一对,啧啧,老两口准是好人!”遗弃发妻的“陈世美”式的干部最不容于国人。其实当了“陈世美”,换个“拿得出手”的有文化的夫人又如何?就能白头相依么?也许反而会更糟!
我还见过老两口在客人面前、小辈面前相敬如宾,互相称“您”,上楼下楼,老头儿并不使眼色,仅把胳膊肘弯一下,老太婆便主动将手伸入,何其亲密!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破绽,他俩的感情并没有交流,仅保存一种仪式而已。只剩下老两口的时候,便不再演戏,暴露了真面目,他俩是在互相憎厌着。老头儿埋头集邮册里;老太婆则到厨房和女儿絮叨。晚间铺被子也各铺一头、互不干扰……
相依难得,人生孤独!望着父亲踽踽而行的背影,我默想着世界迟暮。
但我仍要深深地祝愿,愿天下成眷属的有情人,相依始终!
《哲理小品》 曾经这样爱过你
曾经这样爱过你
○乔叶
曾经这样爱过一个人:爱的人知道,被爱的人不知道。
这是暗恋吗?
爱着的时候,就整天鬼迷心窍地琢磨着他。他偶然有句话,就想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在说给谁听?有什么用?他偶然的一个眼神掠过,就会颤抖,欢喜,忧伤,沮丧。怕他不看自己,也怕他看到自己。更怕他似看似不看的余光,轻轻地扫过来,又飘飘地带过去,仿佛全然不知,又仿佛无所不晓。觉得似乎正在被他透视,也可能正在被他忽视。终于有一个机会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像荒景里碰上了丰年,日日夜夜地捞着那几句话颠来倒去地想着,非把那话里的骨髓榨干了才罢。远远看见他,心里就毛毛的,虚虚的,痒痒的,扎扎的,在猜测中既难受,也舒服,或上天堂,或下地狱——或者,就被他搁在了天堂和地狱之间。
爱着的时候,费尽心机地打听他所有的往事,秘密地回味他每个动作的细节,而做这一切的时候,要像间谍,不要他知道,也怕别人疑心。要随意似的把话带到他身上,再做出待听不听的样子。别人不说,自己决不先提他的名字。别人都说,自己也不敢保持特别的沉默。这时候最期望的就是他能站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这样就有了和大家一起看他和议论他的自由。每知道一些,心里就刻下一个点,点多了,就连出了清晰的线,线长了,就勾出了轮廓分明的图,就比谁都熟悉了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山山岭岭,知道了他每道坡上每棵树的模样,每棵树上的每片叶的神情。
爱着的时候,有时心里潮潮的,湿湿的,饱满得像涨了水的河。可有时又空落落的,像河床上摊晒出来的光光的石头。有时心里软软的,润润的,像趁着雨长起来的柳梢。有时又闷闷的,燥燥的,像燃了又燃不烈的柴火。一边怀疑着自己,一边审视着自己,一边可怜着自己,一边也安慰着自己。自己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不知该把自己怎么办。
有时冲动起来,也想对他说,可又怕听到最恐惧的那个结果。就只有不说,可又分明死不下那颗鲜活的心。于是心里又气他为什么不说,又恨自己为什么没出息老盼着人家说,又困惑自己到底用不用说,又羞恼自己没勇气对人家先说。于是就成了这样,嘴里不说,眼里不说,可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汗毛孔儿都在说着,说了个喋喋不休,水漫金山。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还是没说。多少年过去了,还是没说。那个人像一壶酒,被窖藏了。偶尔打开闻一闻,觉得满肺腑都是醇香。那全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的盛情啊。此时,那个人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不,最好是不要那个人知道,这样更纯粹些。在这样的纯粹里,菜是自己,做菜人是自己,吃菜的人还是自己。正如爱是自己,知道这爱的是自己,回忆这爱的还是自己。自己把自己一口口地品着,隔着时光的杯,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