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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笑呀!”
“哎,你刚才明明笑,怎么又没笑了?”
董子宁不愿说明笑的原因,转问:“小姐,你伤得怎样?”
“我一条腿好痛哪!”
董子宁一惊:“哪么,小姐你还能走得动吗?”
“痛,还能走动么?”
“不!小姐,我是问,骨头没有断吧?”
“没断,就是痛。”
“只要没断骨就好办了。小姐,我来扶你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动。”董子宁说着,忍着痛,挣扎要爬起来。小魔女说:“哎!你别动,你的伤也不轻哪!”
董子宁苦笑一下:“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坐到天亮嘛!”
“那不行,万一跑来一只老虎就糟了!”
“老虎来了更好。”
董子宁愕然:“老虎来了还好吗?”
“不好吗?老虎吃了你,也吃了我,我们双双都跑到老虎肚子里,老虎带着我们满山满岭的跑,不更好吗?”董子宁给小魔女天真有趣的话逗得笑起来,一时连背上的痛也忘了,说:“最怕老虎吃了你,不吃我。”
“那你就叫它先吃了你嘛!”
“哎!”董子宁大笑起来,“老虎能听人讲话的吗?”
小魔女说:“不行,你一定叫它也吃了你,我们要生,生在一起;要死,死在一块。”
董子宁心里一动,在月下看了小魔女一眼,见她脸上一片天真无邪的神态,双目晶莹,心想:这小魔女说话怎么不避忌的?她是天真?还是真情流露?便说:“小姐,别尽说傻话了……”
“你才傻哪!尽说假话。”
“我怎么傻了?”
“你怎么不傻?这近城的地方,会有老虎吗?”
这一问,又把董子宁问哑了。别看小魔女一片天真,说话荒诞离奇,却隐藏机灵哩!原来她故意说些荒诞离奇的话笑他说话糊涂。于是又说:“小姐,我们两个人总不能老坐在这里呀!”
“你怎么老是叫我小姐、小姐的,你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董子宁心想:我只知道你姓白,不知道你的名字,叫我怎么叫呵!再说,你这个顽皮的小魔女行为怪异,动不动想些奇离古怪的动作捉弄人,别人避都避不来,谁还敢请教你的芳名呢?只好说:“在下一时还没请教小姐的芳名……”
“什么方的、圆的,我叫白燕哪!”
“白厌?”董子宁忍不住笑了。他生长在闽粤一带,“白厌”两字,意思是顽皮。真是名如其人。小魔女奇怪:“你又笑什么了?”
“小姐生性活泼,怪不得叫‘白厌’了。”
“哎!我是燕子的燕哪!不是讨厌的厌。”
“对不起,在下一时误会了。”
“你呢?叫什么名字?”“在下叫董子宁。”
不知是董子宁咬音不正,还是小魔女听错了,她惊讶地问:“董死人?噢!什么名字不叫,怎么叫“死人’呐?多难听。”
董子宁好笑说:“我是儿子的子,安宁的宁,不是死人。”心想:这小魔女回报得好快。小魔女笑道:“我还以为你叫‘死人’哪,好了,我以后叫你‘子宁”好了,高兴吗?”
董子宁笑着:“只要小姐今后不叫在下为‘浑人’就好了!”
小魔女“卟嗤”一笑:“我就是喜欢叫你是浑人,你不浑吗?”
董子宁无可奈何地苦笑:“好,好,我是浑人,浑透了,尽干些浑事。”
“你别恼呀!我倒喜欢你这么个浑法……”
这时,远处传来韦妈妈的呼唤:“大小姐,你在哪里?”
董子宁惊愕:“韦妈妈没死么?”
小魔女瞪了他一眼,随后高声应道:“嗨——韦妈妈,我在这里哪!”
韦妈妈闻声赶来,远够问:“大小姐,你的伤怎样了?”
“我的腿好痛,这小贼道的掌力好狠毒。”
“没断骨吧?”韦妈妈一见到董子宁,又是惊喜:“少侠,这一次又……”
董子宁忙说:“妈妈别客气了,你快看看小姐的伤势如何。”
“韦妈妈,他也受了伤了!”
韦妈妈一怔:“少侠,你也受伤了?”
“我不妨事,小姐的伤要紧……”
“韦妈妈,你别听他说的,他都吐血了,还说不妨事,你先给他看看。”
“你们都别争了,让老奴一个个的看去。”韦妈妈看了他们两人的伤势,让他们先服下“九转金创还魂丹”,又将还魂丹嚼烂,涂在受伤的四周。片刻,小魔女能站立起来,董子宁疼痛减轻,他站起来向韦妈妈深深一揖:“多谢妈妈相救。”
韦妈妈说:“少侠,你怎么倒客气了?是你不顾生死,又一次地救了我们。”
“妈妈弄错了,我没有救妈妈,是妈妈又一次救了我……”
“少侠,千万别这样说,要不是少侠同来的人相救,我恐怕早死在他们的剑下了。”
董子宁愕异:“我同来的人?”
“那位青袍老人不是少侠们来的人吗?少侠去哪里请来这位武林高手?当那伙人赶来要杀老奴解恨时,他赶来了,把那伙人一下吓退,远远出手一指,解开了我的穴道,还告诉我家的大小姐在这个方向,他不是少侠同来的人?”
董子宁更傻了眼:“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小魔女睁大了眼:“他怎么是我们的人了?你别又浑了!”
“不,不,我说的是真话,我以为他是你们的人哪!”
韦妈妈愕然:“少侠,你不认识他?”
“我怎么认识他哩?”
“暧!”小魔女站起来,“你不认识他,你怎么称他为‘老人家’?还向他为那个峨嵋小贼道求情?浑人,你别又浑了!”
董子宁摇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他,我还吃了他的苦头哩!”于是,董子宁一五一十将树林中的事说出来,又说出自己今夜里的遭遇,小魔女和韦妈妈听了都大为惊愕,半响出声不得。韦妈妈沉吟着:“这就怪了,他是什么人呢?怎么出手救我们?”
董子宁说:“是呵!我也感到奇怪。”
小魔女却说:“韦妈妈,我看他跟子宁一样:一个浑人,浑老头子。”
“大小姐,千万别这样说。”
“好了,韦妈妈,我们快回去吧,别管这个浑老头子是什么人了!”
董子宁感到好笑,一位武功超群的老前辈,在这个小魔女的眼中又成了浑老头子,真是大为不敬。
这样,他们三人一块转口小镇来。董子宁回到自己投宿的客栈,暗暗规察隔壁房间,只见人去房空,暗想:难道他们连夜走了?他不大放心,又到寄放马匹的地方看看,果然,梁平山他们的七匹马都不见了。显然,他们害怕怪老人,送夜逃走了。虽然这样,董子宁仍不敢大意,选了客栈一座无人到的楼阁和衣而睡,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悄悄地潜回自己的房间,再睡片刻。等到他醒来时,窗外天色大亮,小镇的一条大街上已是人来人往了。他从窗口望去,已有不少人出镇往郊外而去。董子宁想:“韦妈妈和小魔女动身了吗?”他极目远眺北上的大道,不见有骑马的人,看来,韦妈妈和小魔女还没有动身哩!他将目光收回来,蓦然看见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年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黑马朝镇口走去,一副少年得志的神情,目中无人。他前面的一位老仆,也骑着一匹马,吆喝行人让道。董子宁眼里露出一种鄙夷的眼色。暗想:“这小小年纪,有多大战功?大概是凭着父兄的权势,而谋到这一官半职,便目中无人,作威作福起来,实在可笑。”那少年军官掉脸朝他望来,他不由一怔,这少年军官生得实在英俊,而且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他望着少年军官去后的背影,怔怔发呆,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呢?正在这时,来福店方向传来一阵吵骂声,跟着是拍桌踢凳的响声。奇了,一大清早就吵骂,是什么人在吵架?别不是小魔女她们又跟什么人动起手脚来了!董子宁放心不下,急忙算了房钱,往来福店走去,只见来福店中围了不少的人,人群中一位身穿内衣内裤的中年人,拍桌拍凳地朝店老板吼道:“放屁!你这贼店,老子不见了衣服,不找你找谁在?”
店老板忍着气说:“军爷,小店人来人往,怎看得许多?再说军爷的衣服没交小店看管,怎么……”
“叭”地一下,中年人给了店老板一个响亮的耳光,瞪眼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不赔衣服,老子把你送到官府去,先打四十大板,再赔衣服。”
董子宁听店老板称他为“军爷”,再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位穿内衣内裤的中年汉子,正是昨天晚上吃饭不付钱,还动手打店小二的那位横蛮霸道的军爷。董子宁本想走开,见到他这样仗势欺压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便走出人群说:“仁兄,有话慢说,何必打人!”
那军爷瞪了他一眼,喝问:“你这小子是什么人?竟敢称我为‘仁兄’,滚开!”
董子宁忍着气说:“有理说理嘛!你不见了衣服,顶多赔几两银子是了,何必……”
“赔几两银子?你这小子真没见过大蛇拉屎,你以为老子这套官服是块烂麻布吗?是我刚穿没多久的朝服,没几百两就做不起,几两银子,还不够买衣服上的钮扣。”
显然,这位军爷在敲榨勒索,漫天要价。董子宁冷笑一下,“就算是一套官服,也值不了这许多银子。”
“滚开!你这乡巴佬懂个屁。我问你,你是不是这贼店里的人?”
董子宁正想回答,一位家人打扮的人抢进来说:“老,老,老爷,我们的两匹,匹,匹马也不见了。”
军爷大吃一惊:“什么,我那匹追风乌雕马也不见了吗?”
“是,是,是,这里还,还,还有老,老,老爷的一封信。”
“信!?什么信,拿来我看看。”
董子宁目光敏锐,斜斜望去,只见信纸写着:“你这武夫,凭仗官势,欺凌百姓,吃饭饮酒不给钱,还骂人打人;现取了你的官服和马匹,以示警告,今后再仗势欺人,小心狗命。义盗‘一枝梅’字。”
董子宁看了暗暗称快。那位军爷看得眼睁大如铜铃,怔了半天,猛然暴跳如雷:“何处小贼,敢向老虎面上捋须?老子阵前阵后,杀人无数,难道怕了你这区区小贼?来,先给我将这店老板捆了,这是个贼店。”
“是,老爷。”家人应着,要去绑店老板。董子宁喝声:“慢着!”
军爷惊异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董子宁问:“你为什么不去抓一枝梅,却要去绑店老板?”
“滚你娘的蛋!老子连你也绑了!”
董子宁冷笑一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军爷又愕然:“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枝梅。”
“什么!?你就是一枝梅?”军爷跳了起来,上前要去抓董子宁。董子宁不等他动手,早已出手往他命门穴一指,登时点倒了他,叫他再也不能动弹,然后说:“我再一次警告你,令后你再敢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我就砍断你的双腿,叫你终身残废,做不成人。我做的事,与店老板无关,记着!”说完,董子宁在众人惊讶中纵身一跳,上了屋檐,一下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董子宁来到镇外,一路暗想:“一枝梅是什么人?怎么在江湖中不闻其名的?难道是新起之秀?我这次冒名顶了他,不知他有何看法。”跟着又想起自已要干的事来,骂着自己:“董子宁,董子宁,你真是个浑人,浑透了!为什么去管这些闲事?连正经大事也忘记了。”他看看天色,暗想:“韦妈妈和小魔女也该动身了,刚才自己所干的事,恐怕她们早已听闻。”他想到这里,便转到一处高坡,在一块不大显眼的岩石上坐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大路上来往的人,要是韦妈妈和小魔女从镇上出来,他一眼便可以看到。可是他一直等候了两三个时辰。仍然看不见韦妈妈和小魔女,便暗暗纳闷,为什么她们还不动身呢?难道小魔女昨夜伤势太重,不能走动么?不会呀!昨夜她回镇时,飞檐走壁比自己还轻快,怎么会走不动的?突然,他远远看见从小镇奔出两匹马来,那正是小魔女和韦妈妈昨天所骑的马,原来她们到现在才动身。他略略一看,又愕然,骑在马上的是两个男子汉,根本不是韦妈妈和小魔女。咦!难道她们化了装么!来近了,他定神细看,更是惊讶:这两个男子汉,其中一个,正是自己在来福店中指倒的那位横蛮霸道的所谓军爷,另一个,便是那个结巴口吃的家人,他们怎么骑了韦妈妈、小魔女的马呀!这军爷不怕死?敢去招惹这个天不怕地不伯、行为怪异的小魔女?他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他想起来了:今天一早,不是有位少年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黑马出镇么?前面还有一位老仆开路喝道。他一下联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