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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皱眉间,忽听花妖对他叫道:“休白费气力啦,洞中寸草不生,更无可资补漏之物,拿什么能堵塞得住这滔滔海流?哈,阴阳老儿,不如索性把石壁击破,咱冲出去,泅到水面。再寻攀登上陆之路,幸好这儿尚不是深海之底,距离水面也不会太远!”
这也是个道理,阴阳叟不由地频频点首说到:“对极啦,花老儿见识倒不差,我们就赶快把石壁击破,冲出去再作道理!”
老怪物边说边转念头,他那对小眼珠子溜啊溜,已然打定了歹毒念头。反覆琢磨:“当今武林,能敌得我阴阳叟的,只有花老儿一人,以方才试量,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诓骗得了他到洞穴之中,大伙儿死在一起,倒也罢了。如今深谷又困不了他,到得外边去,胜负未卜,而我却要以身殉爱,倘他不死,我死之后,他岂不独霸武林了么?”
阴阳叟囚困花妖之计不售,毒念陡生,又想道:“何不就在此时,出其不意,把他毙在掌下!”
老怪心中正转歹毒念头,心念一动,不由流露到面上来。花妖也是老于江湖,乍见老怪脸色倏变,心下微微一震,已然有了准备。
阴阳叟心念一定,却假惺惺地说:“花老弟的主意不差,就待我这老儿助你一臂之力,把石壁撞破开去!”
话声才落,斗然向前横跃一步,作势要向谷壁拍去,掌递到半途,蓦然蟠龙绕步,脚跟一旋,双掌陡然便向花妖身上俞气开元两穴推到。
要知开元俞气二穴,乃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二,若给拍中,当无幸免,何况以阴阳老怪这般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出手乍见凌厉不可抵挡。
幸亏花妖有备无患,他也绝非庸手可比,阴阳老怪虽然出其不意猝施暗算,只见花妖身形滴溜溜一转,便以轻描淡写避过。
于此同时,花妖也心头火起,借着一闪之势,双足一点,已然把身子翻到半空,十指如钩,朝着阴阳老怪兜头便是一扑。
花妖这一式,乃是五禽拳最精妙的招数,名堂叫“尧天舜地”,聚劲十指,指可裂金,礼尚往来,狠狠地已回敬了老怪一招。
老怪两掌落空,陡地怒吼一声,正待赓续递掌,蓦地,但觉顶上一阵势辣辣,花妖发出的爪劲,已先爪势而到,直取他天冲穴撞到。
阴阳叟这一吓非同小可,吓得冷汗直冒,只缘花妖这一招来得太急,而且辛辣异常,要闪避已然不及,各处门户俱被封死当前。
他料不到花妖的五禽爪如此精绝,竟教他百年修为拿花妖没法,心下不由大为焦急起来,急切间,头一偏,先避顶上爪势,脚跟半斜,一抖掌横里便朝花妖抓来十指削去。
他这一还式,并非旨在闪避或者退敌,而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要知两下里如接了个实,则花妖十指必给老怪削去半截,而老怪两掌也必留下十个窟窿,残废当场。
这不过是在险中求救之着,花妖运爪,绰有余裕,哪肯和老怪硬拼,只听得他一声长啸,声回谷底,水花纷落,在长啸中,他已身轻如燕,掠过老怪掌缘,安然退到三丈之外。
那阴阳叟和花妖单婵三人困在陷船岛水底秘洞之中,是否同归于尽?而史三娘到了南星元所住的海岛之上,能否报仇雪恨?下集自有分解。
第四十一回 一困冰救活老姑娘
阴阳叟偷袭无功,反险些儿受制对方,心中羞愧交迸,竟然恼羞成怒,只见他骷髅也似的脸,泛青泛白,嘶声大呼:“好啊,花老儿,果然不愧名门高手,我阴阳老怪倒要再领教领教!”
花妖此时也已气极,长长声声冷笑过后,振嗓应道:“妙极,妙极,老兄台要指点什么,尽管使出,小弟无不奉陪,只是偷偷摸摸,掏人一拳,打人两掌,倒非一代宗主风范。”
最后两句话有如两把尖刀般刺到阴阳叟心上,须知阴阳叟乃一代宗主,辈份极尊,不管他是邪派正派,但以一辈武林尊长,暗里伤人,实在笑话之极,何况伤人不着,险遭不测,此事将来如传出去,岂非更腾笑人口!这一回可给花妖较下去了。
阴阳叟脸泛青白,呆呆地楞了一阵,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因为花妖所说的话,大义凛然,怎不令他为之语塞,他呆楞了半晌,强笑饰窘道:“老弟台何必这般认真,彼此睽违少说也在五十载以上,方才举动,不过是为兄台考核一下你的功夫而已,哈,果然不差,做哥哥的也可放心了。”
这席话不但说得勉强,而且有点不伦不类。花妖听罢,只浅浅一笑,叫道:“多蒙故人关怀,我花妖何幸如之,就此谢过!”
话声才歇,又是冷冷地一叱喝:“阴阳老儿,面门话休要噜嗦啦,你要和我比划什么,但请快些划出道儿来,好待我和你了结这桩梁子!”
那声音冷得令人发抖,阴阳叟皱眉自忖:“这场拼斗,即使用本门独有绝艺,也未必能胜他,何不用计诱他上当,来个同归于尽,反正自己要殉情是死定的了,决不能让花老儿独活下去!”
老怪物的心意中,死志似是已决,也顾不了背上所负阴阳门独秘的七十二种绝世武功了。
心念一定,老怪物细细地看觑了花妖一眼,点点头笑道:“好,好,花妖果是人中之杰,劣兄不去惹你,倒来招惹劣兄,算你有志气!”
陡然抢步跨前,大袖一拂,两只已然枯干如蜡的手掌,顷刻亮开,在花妖面前扬了扬,又是一笑道:“你我技业,彼此肚里都已明亮,比什么也难较出高下,武功之道,全凭内力,劣兄就在内劲上和老弟见个真章如何?”
花妖明知是计,傲然答道:“花妖不敏,也愿陪老兄台对一对掌!”
语已,两掌迎空一展,便待与阴阳魔宫主人接上。就在此时,但闻一人敞声大叫道:“花前辈休上老怪物的当,要是对上了掌,你们全要遭殃,必无一人幸免!”
发话的人不用说也知是谁,洞谷之内,只有三人,除去这对年逾百龄的老人外,便是单婵。花妖听了单婵呼叫,心中微微一震,欲待撤掌,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对方掌影一压,已然把自己双掌压上,一股罡劲,直迫过来,花妖哪敢怠慢,不暇细想,急急运起真元,以御来敌。
这情景,两个老人就如老僧入定,各据一方,以掌抵掌,互运功劲,迫克对手。这一下,倒急死单婵了,只见顿足大叫道:“完了,花前辈这趟完了大家全完了!”
花妖虽说全神贯注,运功与阴阳老怪周旋,耳朵还能听得清楚单婵的话,心下不由诧然,怎地这妇人口口声声说完了,莫非看出我花妖功力不及老怪物!
这当今武林的绝代高手兀是仍未憬悟。大约过了盏茶光景,抵掌较劲两位老人,尚未分出胜负,两人静如二尊石像,屹立当道,表面上似甚悠闲,骨子里却是舍生忘死的缠斗。
要知两人功力乃不分伯仲,阴阳叟虽强,却强不了花妖;花妖内功浑厚,但也胜不了阴阳叟。两人就静静地又对了半个时辰的掌,花妖忽地心头大震,才憬悟到上了阴阳叟老怪的大当了。
在百忙中,他举目四顾,只见洞穴中泄进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浸到肚脐之间,这场斗如不速决,只怕来不及分胜负已经给水淹死洞里了。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到老怪物使出此一歹毒之计,老怪物旨在用武功克死对手,而是藉对掌缠住花妖,好利用海水来淹死所有洞中的人。来个同归于尽,此举也端的是歹毒无伦了。
要知高手运功抵掌,岂同儿戏?一经缠上,便得各运真元,消克对方攻击,若一方稍为分心,也会在出其不意中着了对方道儿,何况摆脱,那不等于寻死?况且老怪物既有意缠花妖,自然处处留神,寻瑕抵隙,俟机计算对方,掌心也运起黏劲来,使对方一时难以摆脱,即使海水没顶,花妖也休想有摆脱机会,除非花妖功力倍强老怪物,在最短时间内把对手击倒,否则,不是听任淹死,就是轻举妄动,为老怪物所乘,那也落得一死之局。
这其间,海水如潮,迅速上涨,单婵为避水淹,已然飞身壁顶,游身贴壁。水位渐高,已过脐部而抵胸前,而两个老头儿,仍是纹风不动,谁也不敢稍予分心,授对方可乘之机,看来给淹死此间已成定论了。
老怪见此情景,自是开心极了,忽地丹田纳了一口气,两掌加劲,向前紧迫,花妖乍觉对方手掌劲加强,也明白老怪物意图如何,无奈也只好运起真力相抗,老怪物此举更非志在毁掉敌手,他明知在掌劲方面,难以较下花妖,所以掌上加劲,不外怕花妖见情景危急,作孤注一掷,是以藉掌力来紧缠对方,使花妖动弹不得而已。
过得半顿饭光景,情势已至燃眉之急,海水不懂浸到胸腔之处,且已步步上升,看看便要掩过面目,大有没顶之虞。
花妖心下大急,这一急可给他急出计较,只见他拼力运劲,向对方掌上一压,老怪物此时正自得意洋洋,忽觉对手掌劲加强,还道花妖作垂挣扎,心中不由冷冷一笑,运起卸字诀,便待卸下花妖攻来掌力。
谁知花妖乘老怪物这一卸之便,暗运内元,斗然易下心法,已然使出稀世奇技的“纯阴大法”来与阴阳老怪较量了。
纯阴大法不仅为武学中之大法,且从未在江湖过脸,知有纯阴大法之名者,也只聊聊几位辈份极尊之宗主而已。阴阳叟身为邪教至尊,自然也知古来有纯阴大法这种武功,却万万料不到竟落在花妖之手,而且此时用来对付自己。
当阴阳叟再运起功来,已知不大对劲,乍觉掌心一冷,宛如触到冰雪,而那一股冷流,却大异寻常。要知当前这位邪派宗祖,在长白修为数十年,经年累月在冰天雪地中过活,对诸寒冷,本应视若寻常,但这股冷流,显然邪门得紧,有如椎钻,自朝自己掌心猛钻。
斗然间,他忆起老伴阴阳妪临终时那断断续续之言来,阴阳妪不是说过一个“纯”字么,虽然语焉不详,但又怎能瞒过老怪物呢?
老怪物不由心下一凛,想道:“莫非花妖得了天下异宝,武学绝技的纯阴大法么?”
不错,老怪物越琢磨越觉不错,但在此燃眉之急,那容他细细推敲,幸亏他百年修为,功力倍强他的老伴,不致就在这刹那间,给花妖打败。
老怪物一探得对方易法蕴,登时也就不敢怠慢,尽驱渺身功劲,拼命抵住花妖袭到的那一点冷流。
说也奇怪,纯阴大法初展时,只是一点极小极小的冷流,然后才慢慢扩大,而至弥漫四空,那点冷流,与混元一气功一般,混元一气功火热之点,谓之“火焦”,而纯阴大法恰恰相反,名堂叫做“冰焦”,一冷至极之时,也同样可以无物不摧,无坚不破,丝毫不逊于火。
就在花妖使出纯阴大法之时,水位已然浸到唇边,差些便要掩没鼻孔,若到那时,怕你有绝世奇学,也便难以施为了。
是以花妖一展开纯阴大法,毫不涵蓄,已然粹心使出,一时间,寒气大作,冷可裂肤,但见阵阵氤氲,起自花妖躯体,挥发出来,冷极成烟,本非真烟,此烟倒是结冰降雪先兆。
话说此际海流就快没顶,千钧一发,存亡呼吸之间,花妖突易心法,运起生平绝学“纯阴大法”来解此倒悬之危了。
一时间,洞中气流大变,温度骤降,暖和如春的谷洞,乍变为酷冰苦寒的世界了。
倘若仅是普通的冷流,那倒还没有什么,就因这股人为冷流,远非天然可比,竟是厉害无朋。但见发自花妖身上的阵阵寒风,顷刻之间,已弥漫整个谷洞,而那裂壁泄漏,流水潺潺之声,也已戛然而止,水位再不向上递升了。
陡听游身偃卧壁顶的单婵,在频声呼冷之余,突地骇然大叫道:“唉哟,怎地裂壁的缝儿不见了,海水全结成冰啦!”
这其间,阴阳老怪为了应付当前大敌,本来专心专意,全神贯注,拼命运用本身功劲抗御,已然心无旁骛,此时单婵历叫声音,掠进他的耳鼓,使他不期然地一凛,不得不分心偷眼向裂壁之处望去,果见那裂壁已凝固起一道厚厚的冰墙,再瞧自己一下,竟是身陷冰窖,浑身凝固在冰海之中,不由大惊失色起来。
幸亏当前这位老儿,功力确非普通高手可比,一运劲,浑身烫热起来,但见附在他身上的冰雪,给他一阵炙热消解,纷纷溶于当前。
阴阳叟全身冒烟,这当然是他本身热力与冰雪交战结果,但个人体内所发热力有限,而花妖的纯阴大法厉害,寒风有增无已,若长此以往,也只有把老怪物真劲消耗枯竭致死而已。
老怪物作出这番垂死挣扎技业,不消说又是适间在陷船岛上,阴阳妪所致的混元一气功了。纯阴大法本是混元一气功之克星,即使施展,也不济事,老怪物凭着百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