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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金凤出污泥而不染一节,葛衣人非是不知,但因邪正殊途,他对苗金凤终归心存芥蒂,此际已然一扫而光了。
葛衣人哈哈笑道:“多亏金凤知尊敬前辈之道,不过,花门弟子雪儿虽死,却非后继无人!”
苗金凤抬头望了他一眼,诧然问:“这般说,难道花前辈还有再传弟子么?”
葛衣人微微点头,答道:“也非再传弟子,可以说是关门弟子。花前辈弟子目今尚有三人,这三人非是谁。乃老夫一双女儿与徒弟莹儿,她们已给你找寻令郎去了!”
苗金凤心中大惑不解,以堂堂紫府门嫡亲女儿,怎会改投别派,岂非大出常规?
她定眼细看葛衣人,知他并非说笑,且全无半点怅惘颜色,女儿徒弟改投别派,似是经这位武林尊长首肯的,心中益加不解,因问道:“令媛令徒,既有门派,怎会改投他人门下,这岂非……”
葛衣人大笑道:“金凤,我以为你受了单女侠临终训言所感,会开通些,谁知还是这般迂腐!”
苗金凤恭谨地道:“弟子愚昧,敬求前辈指点!”
葛衣人侃侃而道:“武林一脉,门派之分,不过用来约束子弟,你既知门派并无邪正,惟人有邪正而已;可知武功之道,也无门派之分,再说,本门武功也是自前人先辈传延而下;花前辈的技业何独不然?天下本是一家,武林同源,投入什么门派,不外旨在学成武功,仗义行侠。锄奸驱恶,这与投在什么人的门下有何关系?”
苗金凤听进耳里,心胸豁然一朗,连声道:“前辈金石良言,使弟子茅塞顿开了!”
南星元也在一旁挽言道:“难得唐古老兄如此豁达,可惜世上尚有许多愚顽之徒,为门派而作无谓争端呢!”
三人又谈了一会,苗金凤突然把花妖头颅捧起,说道:“三位小姑娘虽然是花前辈门下,唐古前辈到底是她们业师爹爹,她们此刻不在,晚辈只好把前辈真容交由唐古前辈转达了!”
说着,乃把花妖首级献上,葛衣人也不谦让,欣然接过,细细一看,不由引起一阵心酸,潸然泪下了。
那首级宛如在生,阴阳门不败散端的神妙,葛衣人一瞥眼,就如花妖在生时与他相对一般,要知他与花妖感情至笃,这怎能不教他伤心下泪呢?
这时,南星元也同来瞻仰花妖遗容,自是一番伤悼不已,猛可里,陡闻半空中传来一阵急遽哀切的莺啼,展眼之间,那三个小女孩,已先后落下筵席之前。
她们每个人都目孕泪珠,缓缓向苗金凤座前走来。苗金凤一瞥,心头大震,她眼快,已然见到三人手中,各持一件物事,那三件物事与她大有关系,已知事情不妙了。
列位看官猜猜看,三小娃儿手中所持何物?原来姬儿,妞儿手中是一方男子汉用的英雄巾,一对穿山靴,莹儿手中则是一方手帕,帕上血渍斑烂,似是写上文字。
苗金凤一惊之余,急急站起来,颤声问道:“三位姑娘,可曾会见小儿方洪么?”
她认得清楚,那方英雄巾,那对穿山靴,正是方洪之物,如今物在人杳,想来已然是凶多吉少的了。
姬儿妞儿哀声应道:“方洪哥哥已然投海自殒了!”
这话当真有如晴天霹雳,苗金凤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几乎晕厥过去。
她号啕大哭,叫道:“儿啊,你好苦命!”
这凶耗,不只这几人悲痛莫名,座中人为震动者,也是大有人在。但见剑魔夫妇,挺身站起,冷冷地问道:“果真,方洪投海去了?”
赤城老人一双门人,冷漠天成,虽闻徒弟惨变,声音仍是冷如霜雪。但却掩不住内心焦急,故有此一问。
秦九凝比较激动,音调谙涩,哭般地叫:“可怜的师兄啊!”
她与方洪相处多日,虽说自幼养成冷漠性格,未免有情,此刻已然真情流露了。
南星元本来已为花妖之死,伤悼不已,见了此情此景,益是难过,不禁跟着挤出两滴英雄泪来。
但听得葛衣人对苗金凤劝道:“金凤且休伤心,洪儿即使蹈海,也未必便死,且听莹儿细说经过。”
他的三个徒女,年事较长的要推莹儿,所以葛衣人才教莹儿细说。
葛衣人话才毕,袍角一卷,便已把花妖的首级纳入袖中,不教三人瞧见,免至她们见了,悲上加悲。
莹儿听了师傅的话,勉抑悲怀,便把刚才找寻方洪之事说出。
话说三人应诺了替苗金凤找儿子方洪后,即展开轻功,失了所在。她们乃是分头搜寻,并约定在沙滩聚会,在她们的心意中,以为方洪必定躲在岛上什么山洞之中,等待天亮,驾舟出海,离开宝岛,因此,才向山中找去。
姬儿往东,妞儿往西,莹儿自北至南,仔细一路搜寻,不论丛蔓,陡崖峭壁,大小洞谷,皆已一一搜遍,却是不见方洪踪迹。
三个女孩子虽在不同地点,却有同样心情,成感失望惆怅,昔非他已经连夜渡海?
她们的心中都不由地同时惕然而感,好在事前经有约定,若找不到方洪,便返回海滩相聚。
人既找寻不到,三人无奈只好遄返海滩了。当下,各自匆匆朝海滩路上走回,莹儿因搜得快也就返回得快,她此际已抵岛北尽头,主意一打定,急急回头,展起轻功,一路疾奔,没有多久,已然掠过广亭,步入那绿草如茵的岔道口了。
出得岔道,有一条笔直通路,自坡上直迫海滩,一路上虽有疏疏林木,却还能瞧得到海滩上的一切光景。
莹儿一出岔路,脚程略略放慢,极目朝那一片月色溶溶浸浴下的滩上眺望,陡然间,她心中震动起来。
但见海滩尽头,衔接滔滔海流之处,有两点小黑影,在那儿蠕蠕而动,在此更阑时分,除了失去踪迹的方洪外,还有谁在海滩之旁,徜徉踌躇?
她正怔怔间,忽然眼底彩影晃动,心中大喜,低低呼道:“师妹们,你们也到了?”
话才落口,已然见两个红衣少女,翩翩而至,这两人,不消说自然是葛衣人的一双女儿了。
两人一到便轻飘飘荡到莹儿身畔,齐声应道:“师妹,你可曾瞧见洪哥哥?”
显然她们因来得匆促,未暇见到海滩上的景象。莹儿摇摇头道:“我遍搜南北岛上各处,并没有发现到什么,谅师妹也和我一样,失望归来,是么?”
姬儿颔首道:“不错,我们姐妹也找不到他!”
莹儿轻叹一下,把手朝滩上一指道:“他根本就不是藏在山上,难怪咱姐妹三人全没找到。妹妹,你们瞧,滩上那黑影可是个人?”
丑女姐妹俩闻言,不由齐向滩头一望,欢然高呼道:“对了,是人!唉,师姐,想不到他果然跑到海滩上来!”
又听姬儿惊叫道:“咦,他在干什么?还有,另一个又是谁人?”
莹儿妞儿抬头一看,但见海滩两黑影中之一,倏高倏低,宛似在卸下什么东西也似的。过了一会,黑影渐渐西移,移去地方,正是一望无垠的沧沧大海。
莹儿来不及细想,一长身朝下坡疾然扑去,那姿势好看极,就像一只乳燕穿林而过。
同时口中嚷道:“师妹随我来,迟了他恐怕要为波臣所召!”
可是已经迟了,要知在她姐妹三人站立的地方,距离黑点处,少说也得三里地路途左右,紫府门轻功纵然俊俏,要立刻赶到,却不能够。
当三人展轻功疾赶而下之时,滩上那两黑影似有所觉,竟然往水里一扑,滔滔海流中,顿时浪起了一阵水花,等到三人到达,只闻得惊涛迫岸,松风盈耳,什么也看不见了。
三人在滩上呆站半晌,莹儿长叹一声:“完了,赤城派唯一传人已经葬身大海!”
语已,不由感到一阵悲怆,嘤嘤地啜泣起来。
姬儿妞儿,生性善良,对方洪这耿直少年,心生好感,见了她师姐哭了,她们也止不住泪珠儿簌簌坠下。
一阵哀伤过后,妞儿偶向沙上一瞥,忽哽咽自语道:“咦,那是什么?”
滩上原来遗下一方头巾,一双靴子,更有一条染满血渍的手帕,用一块石头压着。
她俯身拾起,顺手把靴子递给姬儿,又把那方血渍斑斑的手帕交给莹儿,说道:“这些东西,莫非就是洪哥哥的遗物?”
莹儿接过手帕,借着皎皎月色,略一瞥眼,又是哀然痛哭起来。
姬儿妞儿含着泪眼,痴呆呆望莹儿道:“那是血书?”
莹儿把脑袋一晃道:“不错,是洪哥哥投海之前,嚼破指头,书写下来的遗书,他说他已不愿做人,这封血书,以及手帕靴子,乃为留给他娘苗金凤的!”
姬儿望了迷蒙沧海一下,幽幽地道:“师姐,咱们也得尽了人事,到海上找去!”
妞儿附和道:“姐姐说得对,若不到海上去寻,回去怎对得起他的娘!”
莹儿眼望远天的云天,口中凄然应道:“师妹也别自操心了,沧海无垠,到处尽是滔天白浪,全无眉目可窥,何处寻去?”
“何况……”她指一指西边一朵乌云,继续道:“风雨就快来了,要找也不容易,看来洪哥哥是注定命殒海底了!”
姬儿妞儿双双皱起眉来望去,果见西边那一片乌云,慢慢扩大,不消片刻,已然弥漫了半边天了。阵阵急风迎面刮到了,这非是风雨来临之前奏么?
莹儿拭一拭泪眼,叫道:“为今之计,咱姐妹还是赶紧回广亭去,将事报告苗姑姑和爹爹,再作计议!”
当下,师姐妹三人联袂回到广亭来。
莹儿才把话说完,亭前风雨大作,呼呼作响,风雨已降。
葛衣人长长一声叹息,对苗金凤道:“人生修短有数,非人力所挽回,金凤也宜节哀顺变,留有用之身,为未来武林着想。兹洪儿投海多时,沧海辽阔,寻觅不易,且在风雨交加之下,即驶舟张网,恐也白费气力,你且先看看洪儿遗书,有什么话说?”
苗金凤木然颔首,凄戚地对莹儿道:“孩子,我神智已乱,不忍卒读亡儿血书,劳你给我把它读出!”
莹儿默然无言,拿起血帕,含泪朗声读出。
血书上写道:“不孝男方洪书禀娘亲尊前:窃念男生逢不辰,幼罹奇祸,长历百劫,七岁丧父,端赖娘亲相拯于危难之中,复依祖父膝下,得其抚养教导成人,本该自勉自励,以报深思大德。”
“只念我方门代出英豪,无不义之徒,门列正派,行事皆磊落光明。男瞻顾前人明德,何敢后人,人世以还,诚惶诚恐,行侠仗义,唯恐不逮,疾恶如仇,此皆缘身负血海深仇未报故也。”
“兹惊闻娘亲,舍正道而改途,投入尽端邪派,惊悉之余,五内崩裂,娘亲也是正道中人,何故如此?只以娘为生我育我之人,男自不敢妄予过问,羞愤之余,惟有出此下策,一死明志,已赎亲娘之愆耳。伏望娘亲,有以谅男恕男,兹遗头巾足靴,留为永念,或作衣冠之用,盖果此去,已是葬身鱼腹矣。”
末了,署着:“不孝男方洪绝笔”字样。虽在极度悲痛之下写成,那字迹苍遒秀劲,兼而有之,颇得乃祖镜湖老人真传。
莹儿读罢,诸人正伤悼间,猛可里,史三娘嘿嘿怪笑起来。
悲怆中众人一愕,但听那怪妇人一阵嘿嘿怪笑过后,尖嗓大叫道:“贱人你哭什么?你儿子能死在水里,是他有福了。嘿嘿,你等什么?都快要死去,还有闲心去哭别人,当真笑话!”
怪妇人回过头去,双眸一张,棱光登时夺眶而出,朝着南星元哇然怪叫道:“老不死,花老儿已经不会来了,还等什么,你是此间主人,怎还不安排比量之事,诸般过节,越快了结越好!”
言语之时,傲睨场中,仿佛场中无一是敌手。南星元心下一气,昂然叫了声:“好!”
当下,便站了起来,朝场中各人揖一匝道:“在座各位英雄听着,在下南星元与诸位幸聚一起,区区之心,本待为各位和解,消干戈为玉帛,免伤武林和气,怎料竟事不由己!”
他指了史三娘一下道:“无奈史女英雄苦苦相迫,定欲动武,谅来也难以说动她了。诸位之中,谁和她有过节的,请站出来,了结这档梁子!”
若说与史三娘有过节,除了南星元自己外,要推桑龙姑与怪妇人仇怨最深,至于紫府宫,本和史三娘有恩无怨,可惜为了废掉史炎武功,也变成仇家了。只有赤城门下和这怪妇人并无结怨。
南星元话语落后,久久未见回应,座中寂座的桑龙姑,此际颜色大变,按仇恨深浅,日子长短来说,她当是第一个要下场和史三娘了结过节的人了。
但见桑龙姑脸色倏青倏白,她的面容,本来就冷穆之极,此刻益见如霜降雪落了。
她咬了一下牙,陡地伸手往腰际一摸,摘下那条倚为护身之符的兵刃母蛇鞭来。这杆蛇鞭乃五金之英铸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