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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一代宗师杨辅辞世之后,一千多年来,儒门再无出采俊杰人物出现,萧儒、方玄、杨难三人可算是不世大儒、宗师风范,但比起三朝元老、奠定天下盛世的杨辅和他那煌煌功业来说,实在不可相提并论。
大煌定鼎天下两千年,儒门正气便渐渐萧条了两千年,如今之天下哪有真正的天地意志存在?
眼前这正气腾腾、华美威严的天地正气大阵,不过是十八儒仙凭着自身的法力苦苦维持罢了,与从前轻易之间便可借天地意志为己用,实在天差地别……
娲皇不是好惹的……
这个在人魔大战中被无数阐教修士印证过的道理,如今又再一次浮上十八天仙的心头!
换做任何一人,不要说十八个天仙,就是一个儒门天仙也可轻易将其斩杀,如今倾尽儒门亿万年来所有精英,却仅仅是勉强将娲皇困在石峰之上,令其不可脱逃罢了!
正气一分,地力三分!
每当十八天仙用朱笔纷出金色大字、用玄音布下罗网、用棋子分定四方星元、排兵布阵之时,那恐怖绝峰便像一只太古神威恶兽,正气涨一分,绝峰便长高三分,仿佛杏黄旗之力无穷无尽、永不消竭!
地火双脉,配上号令大地的杏黄旗,令步虚之实力飞增至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怖境界,然而,那颗悬在步虚颈间、灿灿生光的永恒娲珠更是如是同一柄寒芒迸射的不世神兵,悬挂在十八天仙头顶,不知何时会斩落下来!
千年人魔之战中,三界所有修士都知道,阳皇之所以变成娲皇,并不是因为红焰法兵曾斩无数仙人,也不是杏黄旗那天下第一的防护之力,恰恰是因为,今日之步虚一旦与手中娲珠形神相合,她的实力便如同一阵狂风,能将大罗金仙以下的各类仙人一扫而空!
步虚心、娲皇身,两相结合,遂成无边恐怖神躯!
人身蛇尾,威仪天下!
法相神躯、永恒不灭!
神躯仙心,比起仙人极致、神道未窥的大罗金仙稍有不如,但斩灭金仙之下,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阐教弟子用无数鲜血换来的认知,谁也无法忘记,步虚变身娲皇时的恐怖威能,十八天仙唯有全力困住步虚,使其不能动弹便算是上上大功。
“师兄,娲皇怎么未曾化出神躯之身来?”
大笔连挥,在绝峰峰体上遍书行文古篆之后,笔仙一脸凝重的望着默立峰顶、绝美孤寂的步虚,却向墨休询问。
佛门有法,遍行金刚文,可伏妖类鬼邪,儒门之法更胜一筹,大字如林,层层叠叠,施加天地意志,困敌于内,如入牢笼!
笔仙将生平法力、正气、道心化成一个个灿烂仙文,绘于绝峰之上,誓要困死步虚,不使其脱逃而出。
按道理,娲皇此时该是与娲珠合而为一,化出金仙也无有的神躯来,一举突破大阵束缚,然而这般寂然不动,岂不古怪?
墨休将屈指微弹,在绝峰之上勾勒出条条墨线,纵横成道、密如罗网,他手中不停,口中却道:“我等十八人联手施为,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此乃天地之志,法力再强又有何用?娲皇不使神躯,必是在等待时机!”
虽然墨元、黑真死在步虚手中,墨休怨愤之际,却也不得不佩服绝峰之上那威凌人间的女子,以一敌二,尚可反掌诛杀,如今被十八天仙重重围困,却犹有自保之力,这等人物,实是可惊可畏、可敬可慕!
“我等皆是同门,配合默契,娲皇若能等到时机,我砚仙宁可自斩而亡!”
气态沉凝的砚仙一指天空中高悬的巨大砚山,以无俦威势向步虚压下,这砚山气象庄严,状若连山,他压迫的是步虚的气势,如不时时压制,不断疯狂增长的绝峰就会冲破重围,到时步虚长啸突出,谁人可挡?
星罗满布、玄音浩歌、绝伦仙画,十八天仙各展手段,竟将步虚困得密不透风、无一丝缝隙可寻,就算一粒微尘,也休想从天地正气大阵中脱逃!
绝峰之巅,步虚那冰冷凝霜的绝美面庞忽然动了一动,唇角勾起一丝微妙笑意,她仰起头来,望着四方空中十八个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儒门天仙,淡淡道:“听闻儒门之仙,不惧问难,可敢与我辩难否?”
第三章 步虚之问难!
问道诘难,互证所学,本是源自古风,上古时代,百家齐放,诸般学说纷至沓来,儒家能在无数学说、无数宗门之中脱颖而出、独立成教,靠的并非所谓的正气道德,而是历代儒修那兼容并蓄、容纳四海的胸怀!
大道万千,何独儒、释、道三教鼎立世间、至今香火不绝?
要知道,世间出现过的任何一个论家学说,也同样贴近大道,同属万千大道其中一支!
道者道也,儒释亦道也,万千大道之中,三教历代杰出人物无不是虚怀若谷、相互印证,因果、轮回、天人、鬼神,诸般术法、万种因素,都在三教典籍中一一显现。
只是,诸学说固步自封、不求进取、顽固不化、闭门造车,排斥异教异门之论,独以本教之旨为大,最终导致香火渐渐泯灭,世间再难寻一踪影。
被问者,既被为难,亦有所获,不断问难,不断印证,才能渐晋完美之境!
自古问难者,无一不是隐含挑战之意,在修道中人眼中,问难更是挑战道心、触及根本的大事!
十八儒仙无一不是成名千万载的宗师人物,生平不知被多少人问难、多少人苛问,最后才能悟得万千大道之一,成就儒仙正果。
如今以十八人围困一个小小女子,双方尚在僵持阶段、谁也奈何不了谁,这问难既是步虚的机会,也是十八儒仙的机会,若十八人辩不过一个女子,还谈何重复儒门光辉?
问得倒辩才无碍的儒仙,步虚可脱身而出。
问不到十八个儒仙,步虚便是罗网之虫、阶下之囚!
以十八人对阵一人,就算厉害如娲皇者,又岂能辩倒十八人?
十八天仙沉默许久,白袍儒巾的纸仙洒然长笑,望着步虚道:“娲皇气魄,举世无匹,既是你我相持难下,不若互证道心,方是上策!”
纸仙一出口,便代表着十八个儒仙正式接下了步虚的问难挑战!
十八人对阵一女子,若不敢接下,十八儒仙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天下修士、苍生万民?
不论是将来重振儒家、大显光芒,还是眼前擒下步虚、完成使命,他们都绝不会逃避!
步虚淡然一笑,一股微风轻轻拂动她那秀美长发,原有的束发道冠早早摘去,带来一股空灵澄净的美感,令人惊心动魄的绝美面庞上,一双满布智慧的眸子散发着熠熠光芒。
她轻轻负手于后,将万里虚空上惨叫、厮杀、呼号、光芒尽数忘去,心中一片澄澈空明,如冰雪初融般的清脆声音缓缓响起:“敢问诸位道友,天道为何物?”
天道为何物?
修道修道,修的虽是道,求的却是果,如不得果,何来得道?
话说回来,眼前无数争斗厮杀的修士,不过各自追逐、各有理念,对大道理解各有出入,这一问题若是让天界三神主回答,亦是不同结果,何况十八个各有所长的儒门天仙?
众仙面面相窥,本以为步虚会诘问此战正邪、甚至诘问他们以多欺少、以众凌寡、从根本上轰击道心,令其觉得立身不正、何正天下,从而道心失守、一败涂地。
然而,步虚这一句天道为何物,却远比这些小问更加凶险,她指的是道的本源、而非道的表象,一个回答不好,便是道果震动、正气难得的下场,如何能不令他们肃穆沉思?
墨休负手笑道:“大道自有不同,以吾观之,天道为正,覆载万物,我辈毕生修道,无非上体天心、承接众意,既得长生之果,又得大道之秘,此一正,天下之先、之本、之源。”
天道为正,这所谓的正,即是善、是仁、是义,也是世间诸般正面之象。
儒门自负秉承天地正气道德,所承接的自然是天地大道正义一方,这个回答也合情合理。
步虚宛然一笑,绝美笑容如鲜花盛开,她轻轻的道:“非也,天道非正,正非本源,天道本无,心有正邪,邪亦为道、正亦为道,诸位道友局限一教之旨,犹如井中之蛙,岂知天外之天?”
书仙眸露威芒,戟指怒目的喝道:“荒谬之言,尔乃正道仙人,何出此等逆天之言?”
对儒门来说,天地之间,正气不绝,有此正,方为天地,如今步虚居然说天道本来无正邪之分,只是人心有了差别,正本是邪、邪亦是正,那他们围攻昆仑、为正义之战而行的诸事,岂不是毫无意义?
众儒仙面上俱露讥讽之色,步虚也不着急,她淡然一笑,道:“昔年我徒儿入道之际,曾经在昆仑三问之中问我:顺亦为天、逆亦为天,顺逆为何俱是天道?”
步虚生平只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后来的成就可谓世人皆知,他的大名,就是十八儒仙也要闻之战栗拱手,不敢稍有不敬,众仙听她提及旧事,不禁心中一动,屏气凝神听她说下去。
步虚一双星眸中泛起回忆神采,缓缓道:“我当时答道:‘我道为天道,我意为天意’,其实,那时之我,不过是体会天道之宏大,我所行诸事皆为正,所思之思皆为仁,故而才有此答案,天道何物,我其实不知。”
彼时之步虚,所行诸事,一腔正义、满布仁善,辣手只对为恶邪魔,她自然认为是我意即天意、我道即天道。
不过,反过来想想,若步虚一生行恶,可敢说出这等话语?可能成就仙花道果?
答案自然是四个字:痴人作梦!
其实她回答杨南的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天意即我意、天道即我道!
天造人,人难逆天,纵是修成金仙、神人,亦是天道脚下蝼蚁,何谈逆天?
若修士不符天意、不合天道,即为天所灭,杨南昔年曾见天道为逆时,苍生流血、伏尸百万,又见天道为顺时,众生祥和、一派烟云,故而心中茫然。
无论顺逆,皆是天道主宰,人力岂能抗之?
天要你生,你便生,天要你死,你便死,众生万物皆是天道脚下蝼蚁,如此说来,天有何德?天有何正?天有何善?
天道本无,心有正邪!
步虚侃侃而谈,遂将亿万年来,天道主杀、劫降人间的种种异象一一说出:
“一次封神,苍生殒灭亿万,九洲崩裂,人间遂成尸山血海,众生之魂连地狱也难容下,此乃天数,如此说来,天有何德?”
“小量劫至,天裂缝隙,地成泽国,众生泯灭,上古种族灭绝不知凡几,此劫之后,方有我人族之兴,天既造万物,何要灭万物?如此说来,天有何正?”
“诛神劫至,秉承天意之诸仙诸修,陡然间由顺天化为逆天,死于天劫之下者,无可计数,上古神人、大仙因此殒落比比皆是,天界遂为一空,人界亦是惨象无穷,如此看来,天有何善?”
高空天际,屹立绝峰之巅的步虚,将一次次天道无德、由正转灭的诸般事实一一道出,听得十八儒仙面如土色、爽然若失!
问难乃是道心智慧比拼,分毫也作不得虚假,大道论心,不假虚妄,事实便是事实,纵是千般狡辩也无法改变事实!
这与辩才无关、与博学无关,只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天道一次次灭世、一次次杀劫,人间苍生不知经历多少苦难,神兽一族灭、神人一族灭、妖魔一族灭、就是曾经执掌大地的五大妖族也同样泯灭过!
然而人族之苦难,放在历读典籍、遍观史书、文才绝顶的十八儒仙眼中,自然不用多说!
人族主宰人界大地以来,所历之难,远比无数世纪中的各族还要艰难,每逢五千年,必有灭族之难,每逢万年,必有倾覆之危,无可计数的大难降下,若非天界人族之仙死命相护,如今哪有人族?哪有今日之世间?
这天道之灭,根源在于众生罪孽!
这天道,果然毫无正邪!
天若有正、有德、有善、有仁,何会无视众生之苦,任由施加天罚?
“天道本无,心有正邪……今夕听君一言,死亦无憾矣!”
十八儒仙同时面露沧桑感慨之色,有道是朝闻道、夕可死,步虚对他们的评价分毫不错,儒仙只是藏在儒教井中的小小青蛙,一旦见到无尽天地、天外之天时,所经受的震憾好比天雷轰击,这一刻道心的震动,又岂是骇然二字所能形容?
天道无善恶,人心有是非!
劫从众生来,苦难本自扰!
步虚猛然掀开了遮开天道的仁善面纱,显示出其本来面目,让毕生以为自己秉承天意天道的儒仙,生出了一股无法言传的挫败感!
天无正,正气道德不过后天生成,连正气之源的道德天尊也不过是正气代表而非天道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