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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别故意说得轻松!”
朝前挪了一步,低头审视了片刻,以颤抖的声音道:“这……这像是箭伤加上火伤。”
“你怎么知道?”东方白心中一动。
“小妹我学过疗伤之术!”
“哦!”
“大哥,你躺下,小妹替你看看!”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卷起袖,露出白嫩得令人目眩的玉臂,先用柔若无骨的春葱玉指疾点了东方白腿部的数处穴道,然后撕掉零挂的裤管,再轻抚伤处,此刻,齐膝以下被火灼伤的地方已起了潦浆水泡。她柔声道:“大哥,痛么?”
“不痛!”在感觉上他真的不痛了,不但不痛,而且纤指触处有一种异感散向全身,他闭上了眼,尽情地享受这份身心俱泰的异感。
“你已经敷了药,看来是极好的刀创药,伤口不成问题,但对火伤没有疗效,我到房里去拿药来!”说着,立刻转身出房。
东方白几乎脱口告诉她不要离开,只是去取药,而地竟然生出了失落的感觉。
工夫不大,祝彩虹去而复返,带了剪刀、细布,还有药瓶,先把药溶在半杯茶水里,然后以最轻柔的手法用手指醮着在火伤部位涂抹。
清凉,沁人心脾的清凉,涂完,再用细布包扎住伤口,手法纯熟而利落,看来她不止学过,而且是此中高手。
“大哥,好啦,大概七天便可复原。”
“彩虹,谢谢你!”东方白睁开了眼。
“大哥,你这一说便见外了。”
“对了,彩虹,我回来时没看到你,好像也没上过床,你到哪里去了?”他定定地望着她,等待解开心头的这个谜团。
“我……”她低眉娇羞地笑了笑:“我不放心,一直在等你,在桌边打了个盹,半夜我还叫小二来你房间添油。”
“对,我回来时灯碗还是满的。”
“后来,我忍不住到门口去张望,却听到巷子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一时好奇去瞧瞧,原来是一个妇人难产……”
说到这里住了口。
“啊!我明白了,你去充当了一次稳婆,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
东方白望着地,想到了“白马公子”莫文俊,他的话又响在耳边:“她是本公子的人……为了一点小小的龃龉而负气出走……千里追踪……”
她真是他的人么?
现在莫文俊已经陈尸大石桥……
“大哥,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我想问你句话!”东方白的心在跳荡。
“问吧!”
“你认识‘白马公子’莫文俊?”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他怕听到他怕而又极想知道的答案。
祝彩虹正视着东方白,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仅是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道:
“大哥怎么会忽然提起此人?”
她的反应大出东方白意料之外。
“你认识他?”东方白追问了一句。
“谈不上认识,知道有这么个人。”
“没有特别的关系?”
“特别的关系?”祝彩虹摇摇头道:“白马公子莫文俊在襄阳一带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曾经纠缠过我,但我没理他,奇怪,大哥怎会提起他来?”
东方白大为困惑,莫文俊说得凿凿可凭,为了她不惜跟自己决斗,而她却淡若无事,到底是谁在说假话?想了想,把事情的先后经过说了出来,边说边注意她的反应,在说到莫文俊被杀陈尸大石桥时,她只表现了一般的惊震,并没有特别而强烈的反应,照理,如果双方的关系如莫文俊所说,她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这……实在太可怕了,在听竹居外边的竹林里我看过石总香主的尸体,这凶手……定然是个疯子。”
“不是疯子也跟疯子差不多。”
“大哥,天都亮了,你歇着吧!”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熄了灯火,又情深款款地叮嘱道:“大哥,放下一切心事好好休息,这对你的伤有好处,我不吵你了!”牵上门自回房间。
原本疲累不堪的他,现在却了无睡意,心事纷至沓来,他无法不想——
祝彩虹的来路仍是个谜,但无可否认她是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两人如此相处下去,将来会是什么了局?
雇渔舟适时救自己脱险的显然是有心人,他是谁?目的何在?与暗中引导自己脱出鬼树林的是同一个人么?
接二连三的血案,遇害的除了南阳“金狮子”和白马公子之外,都是太王帮的重要人物,依杀人的手法看来凶手是同一个人,这是私人恩怨还是帮派纷争?很不幸自已已经卷进了这可怕的漩涡之中,凶杀可能不会中止,将来的演变又是如何?
“不为老人”何以弃居而去。
徐家集不是大地方,太王帮的总舵在百里之外,为什么血剧会在此地上演?
白马公子被震脱手的兵刃神秘地失踪,这证明暗中有人盯着自己,自己苦心保守的秘密会不会因此而揭穿?
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会不会与“大化门”神秘消失之谜有关?事情是由自已受“击石老人”的指引而开了端……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战。
窗棂泛白,天色开始放亮。
东方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祝彩虹正朦胧入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登时睡意全消,从床上坐起身来,房间里还很黑,她看不到什么,又倒回枕上。
房门被撬开,两条人影悄没声地掩了进去,迫到床边,停了片刻,其中一个伸手去探。
“睡着了!”探手的悄声开口。
“带走吧!”另一个回答。
“店里大部份的客人都已起床活动,要是从大门……”
“后窗如何?”
‘怕弄出声音惊动隔壁反而更不妙。“
“出房,上屋顶绕僻巷?”
“好吧!动作快些!”
祝彩虹由一个人负着出房门。
晨光熹微中。
大石桥头,太王帮副帮主李昆与“铁杖姥姥”相对,尸仍在现场,手下人被暂时遣开,四下里一片岑寂。
“李副帮主,老身曾经知会过三个月之内不许对无肠公子采取行动,为何不守诺言?”
“姥姥,被害者还在现场,本帮能缄默么?”
“凭什么指他是凶手?”
“事实摆在眼前,自他出现徐家集之后,本帮苏堂主、石总香主、何监察先后遇害,每一次都有他在场的证据,昨晚,他跟‘白马公子’决斗,结果何监察与‘白马公子’双双横尸此地,铁证如山……”
“据老身所知,他跟‘白马公子’决斗是在集西,并不是大石桥。
“姥姥,人是长脚的!”吐口气又道:“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接应行动,否则的话昨晚他插翅难飞!”
“他的同伙是什么样的人?”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可以查出来。”
“铁杖姥姥”沉吟了片刻。
“李副帮主,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老身,我们应该采取一致的行动,最重要的一点请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无肠公子’东方白务必要保留活口。”
“区区会记住。”
“目前遇害的都是贵帮的重要人物,假定东方白真的就是凶手,从杀人的手段看,彼此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副所主可曾想到贵帮或是丁帮主个人结过怨的仇家之中,谁有这大的能耐?”
“还想不出来,身在江湖,仇怨难免,但没姓东方的,只有查山他的身后人或是同伙,才有端倪可循。”
“好,老身走了,记住老身说过的话!”
“姥姥请走好!”李昆抱拳。
“铁杖姥姥”飘然离去,人老,功夫可不含糊,行动之利落绝不输于年轻人。
手下弟子从暗影中出现,涌向李昆身前。
李昆的脸色一片铁青。
“田香主!”
“属下在!”一个瘦长汉子躬身回应。
“天已经亮了,此地是大路,马上就有行人来往,你带人先把两具遗体搬到不当眼之处,立刻去备两具上好棺木,‘白马公子’择地安葬,何监察运回总舵,现在马上办!”
“遵命!”姓田的香主点了六名弟子离开。
“你们其余的各照原来分派的任务切实执行。”李昆又大声下令。
“遵命!”手下轰应一声,纷纷散去。
鬼树林平房堂屋里。
公主小玲坐在桌边满面怒容。
两名一青一绿少女垂手侍立。
“竹青,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禀公主!”穿青衣的少女躬了躬身,怯怯地道:“婢子与松筠姐奉命暗中监视东方白,半夜见他离店外出,我们尾随下去,到了集外草场,他停住像在等人,不久,‘白马公子’来到,双方不知争执些什么,后来亮剑决斗……”
“不知道他们为何争执?”
“是的,因为没有遮掩,我们无法逼近。”
“说下去!”
双方正要动剑之时,婢子和松筠姐突然被人点倒,后来……““不中用,还后来,哼!松筠,你说?”冷厉的目光直照在绿衣少女身上。
“下手的人身手十分高强,婢子和竹青根本没发觉有人来到身后,一下子便被点倒,等醒来现场已没有人。
公主小玲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竹青与松筠双双低下头去。
一名红衣少女匆匆步入,向公主小玲行了一礼。
“禀公主,人已带到!”
“很好,有没有惊动东方白?”
“没有。”
“带进来!”
“是!”红衣少女恭应了一声,退到门边,朝外面招了招手道:“兰馥,把人带进来。”
一名白衣少女伴随着祝彩虹进入堂屋,堂屋里都是豆蔻芳华的少女,而且个个长得不俗,尤其公主小玲更是英气逼人,然而婉约的彩虹一现,群芳便相形失色。现在,祝彩虹等于是阶下之囚,容光惨淡,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她低着头,在公主小玲面前站定。
白衣少女兰馥行礼之后退站一边。
公主小玲微一抬手道:“给祝姑娘看座!”
竹青忙挪了张椅子过来,道:“我们公主特别对你礼遇,你坐吧!”
祝彩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悸怯地转动着目光东瞧西望,最后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两只手紧紧绞扭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你不必问。”公主小玲粉面罩霜。
“为什么……要带我来……”
“什么也别问,你只消回答本公主的问话,听着,我们对你已经作过调查,所以希望你回答的每一句都是真话,现在你先说,你练过武么?”
“练过,只是……还不足以防身!”
“嗯!”公主小玲嘴角披了披,不知是不信还是不屑,接下去问道:“交代一下你的身世和来路?”
祝彩虹现出了泫然之色,连咬编贝玉齿。
“公主,我……幼遭孤露,身世不明……”
“为什么会到徐家集这种偏僻的地方来投靠‘不为老人’?”锐利的目光变成两根银线,似要穿透祝彩虹的内心。
“因为……因为收养我的‘衡山樵子’老公公不幸……年高谢世……”声音有些哽咽:“他老人家临终要我来此地投靠‘不为’公公。”
“现在呢?”
“不为公公不知为什么突然弃家而去,要我……自寻生路……”泪水挂了下来。
“于是,你便粘上了‘无肠公子’东方白?”
“是的!我……”她垂下粉颈,又道:“只是个弱女子,被人欺负怕了,不得不寻个依靠,所以才跟上东方公子。”
“哼!怕不是如此吧?”
“公主……”祝彩虹惊惧地望着公主小玲。
‘你跟东方白本来就是一路对不对?“
“不,是现在才在一起。”
“你爱上了他?”
祝彩虹怔住,她不明白对方问这句话的用意。女人对男女间的事最敏感,她一下子便联想到许多问题,这对她被莫名其妙地掳来此间有直接的关系,她必须以最恰当的言词来回答,以免情况变得恶化。
“不,只是喜欢。”
“嘿!”公主小玲冷笑了一声:“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不是相爱,那该叫什么?”
“我只是喜欢,不敢爱他。”
“这话很新鲜,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祝彩虹眸子里流露出凄怨之色。
“你不配?哈哈哈哈……”公主小玲失声而笑,但这笑是阴冷而僵硬的,敛了笑声道:“男才女貌,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同命鸳鸯,不必巧言掩饰,你失踪了,他会拼命找你,而你,就在此地作客,懂么?”
“你们……把我当人质?”祝彩虹表现得相当慌乱。
“本公主说是客人。”
“那有什么分别?”
“随你怎么说。”
“公主,我生来受的折磨已经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