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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笑道:“慕容公子要到哪里去?”
慕容公子很客气地道:“听说小姐病了,我特地来看一看,并且我的医术也很不错的。”
小红笑道:“多谢公子盛情,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偶染小恙,刚刚吃过药,已经睡了。”
慕容公子毕竟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而不是一个无赖,听到小红这样说,他已准备走了。
不管怎么说,像小拂红这种女人是不可唐突的。
他转过身,刚准备走,房子里忽然传来了笑声,是小拂红的声音,她居然在笑。
慕容公子立刻沉下脸,转过身去,问小红道:“一个人既然已经睡了,为什么还会笑?”
他隐隐觉得,房里肯定不止小拂红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待在房里,是不会笑的,除非那个人有点毛病。
看着慕容公子很难看的表情,小红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
慕容公子道:“她病了,我就去看看她,她如果没有病,我就要问问她为什么故意装病?”
小红道:“小姐毕竟是一个人,是人总有疲倦的时候,小姐虽然不幸而操贱职,却连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慕容公子被问住了,不过他很快便道:“如果一个人在屋子里会不会笑?”
小红道:“除非是疯子。”
慕容公子道:“那小姐为什么会笑,她并不是疯子。”
小红叹了一口气,道:“屋子里的确是有第二个人。”
慕容公子道:“是谁?”
这一次小红回答得很干脆,她说:“是一个男人。”
慕容公子一把推开了门,门上插着拴,慕容公子掌力一吐,就算是铁拴也会断的。
他一心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抢在自己前头进入小拂红的闺房。
此时,他的心情又羞又恼。
小拂红居然看不上他,而看上了别的男人,这对慕容公子来说,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他倒要看一看,小拂红究竟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屋子里并不明亮,两个有情有义的男女待在一个屋子里,是不需要太明亮的灯光的。
小拂红还穿著那件雪白的丝袍,黑漆漆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身后。
虽然灯光很昏暗,慕容公子还是能看得出小拂红除了这件睡袍以外,什么也没有穿。
他心中的恼怒已将他的脸烧红──她居然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种衣服。
其实他的想法很可笑,一个混迹青楼的女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
慕容公子并不是一个多情人,也许他并不爱小拂红。
但他无法忍受一个自己追不到的女人,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他生气,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男人都起码有自尊。
这是一个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小拂红吃惊地看着闯进来的慕容公子,很快又变得冷冷的,就是平时慕容公子见到的那种冷漠。
她刚才还在笑,现在又对我冷冷的,难道我在她眼中真的一文不值。
这种想法又一次伤害了他的自尊,他避开小拂红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和慕容公子同样年轻,也同样英俊的男人。
男人在慕容公子冲进来时,一直像石雕一样地坐在椅子上。
他头上的发髻已打开,外衣已除下,如果慕容公子再迟一步进来,他就不会坐在椅子上,而是躺在床上了。
他的眼睛也盯着慕容公子,并没有慕容公子的那种怒意,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任何一种表情都没有。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石像。
慕容公子冷笑,一直按着梨木桌的手掌慢慢地提了起来。
梨木是一种很坚硬的木头,但这张梨木桌忽然像已经衰败不堪的样子,一块一块地落到地上。
小拂红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想不到慕容公子居然会武功,而且还很高明。
梨木桌碎了,慕容公子和那个男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障碍物。
两个男人也忽然间感到对方的压力。
慕容公子冷冷地道:“我们出去。”
男人摇摇头,缓缓地道:“我从不会为一个女人打架的。”
慕容公子笑了,他以为对方一定怕了,他冷笑道:“既然你不敢,为什么不穿上你的外衣走出去呢?”
男人道:“外面很冷。”
慕容公子道:“但是如果破人扔出去,不但很冷,还会很痛。”
男人道:“我知道,可是你却未必知道。”
他又淡淡地道:“所以你应该去尝试那是什么滋味。”
第八回 小拂红
男子还是坐着,并且他和慕容公子的距离并不是一只手臂就能够够着的。
可是慕容公子却忽然像被男人的手抓住了衣领,并且跪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慕容公子很想挺起身子站起来,可是那只手的压力太大,他都能听到自己的肩头“咯咯”地响。
他很想出手,可是不知什么缘故,他的两只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男人在微笑,他的脸色很苍白,但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去,却显得很动人。
他的微笑也很迷人,他笑道:“一个男人为了女人打架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何况那个女人又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婊子。”
小拂红静静地听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好象没有听见。
作为一个女人,她本该无法忍受,但作为一个像她这种职业的女人,她只能忍受。
慕容公子牙齿打颤,已经说不出话来,刚才的满腔愤怒已变成了恐惧。
男人又笑道:“如果一个人做了蠢事,就应该得到惩罚,你想得到什么惩罚?”
慕容公子呻吟道:“你最好放了我,我爹是镇南王,你最好放了我。”
男人大笑,慕容公子忽然感到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传到他的右腿,他听到腿骨爆发出刺耳的响声。
很轻的响声,但却像一根针,刺到耳朵里,刺到胃里,刺到肩头里。
然后慕容公子像一只破口袋一样,从刚才走进来的门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冰冷而僵硬的地上。
他终于享受到被扔出去的滋味,他知道他的腿骨已经断了,从今以后,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几乎整条街都能听得到他的惨叫声。
男人起身,关上了门,把叫声和寒风关在了门外。
屋里开着火炉,温暖如春。
男人道:“我虽然废了他的双腿,却救了他的命,因为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寿命通常都是很短的。”
他又笑道:“也许他现在可以一直活到一百零八岁了。”
他扬动眉毛,道:“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小拂红道:“是。”
男人笑道:“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剩下的时间是不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小拂红道:“是。”
男人在床边坐下,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拂红道:“是。”
男人微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脱下你的衣服呢?”
小拂红不能拒绝,因为这个男人出了很高的价钱。
丝袍从她的肩头褪下,露出赤裸而完美的胴体。
她的美丽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她的美丽足以让人窒息。
男人握着她的柔美,轻笑道:“我知道真正会欣赏女人的人,是不会让女人一下脱光衣服的。”
小拂红道:“那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男人道:“因为我是一个多疑的人。”
“多疑?”
男人点了点头,道:“有些女人会往身上藏一些小玩艺,这些小玩艺往往会要人的命,但是当一个女人脱光衣服以后,这种危险就小得多了。”
小拂红的表情有些不悦,在这种销魂时刻,说这种话岂非很扫兴?
她嗔道:“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
男人微笑,目光转向小拂红的手,正被他握着的、很美丽的那只手。
五个指甲都染上了凤仙花汁,鲜红鲜红的,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在这种情况下,有许多部位都比手要好看得多,他为什么要去看小拂红的手?
据说有些很会欣赏女人的人,首先看的是女人的手。
男人抬起这只手,放在唇边亲吻,然后他抬起头来,微笑道:“一个女人在激动的时候,指甲就会划破男人的背,而那个男的往往是不会注意到的,假如那只手上的指甲恰巧涂了一种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毒药,那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了。”
他的眼中渐渐有了一种可怕的东西……杀机。
小拂红的脸色忽地变了,因为她感到男人握住自己的手忽地变成了铁箍。
小拂红惊叫,道:“你在做什么,你弄痛了我。”
男人做的事已经不是只是弄痛她了,“卡嚓”一声,他已经将小拂红的这只手活活拧了下来。
小拂红一下子昏了过去。
男人拿着这只仍在滴血的手,用手上的指甲沾了一点点的鲜血。
血不再是红色,而是黑色。
男人叹了一口气,将这只手放在床上,站起身来,笑了笑,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呢?美丽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对我却不是。”
小拂红已经昏了过去,屋子里并没有其它人,他在和谁说话。
门外有人冷哼一声,是女人的声音,女人道:“你今天躲不过去了,难道你不觉得今天的灯有些特别吗?”
男人叹息,道:“如果我连‘佛灯草’都觉察不出,我早已死了十次了,用这种方法,你已不是第一个。”
他又笑道:“难道女人除了用色相和毒药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
门忽然开了,但进来的不是人,而是冷风。
男人随手抓了椅背上的长衫,披在身上,长衫带动的风扑灭了油灯,屋子里一下变得很暗。
男人微笑,道:“现在灯灭了,我看不到你,你同样也看不到我。”
女人叹息,道:“谢灵均,你果然厉害。”
不错,这个男人就是谢灵均。
谢灵均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屋中,神情居然很潇洒,他自信地道:“你还有什么手段,不妨使出来吧!”
女人道:“对付你这种男人,任何一种阴谋诡计都是没有用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是长长的叹息,叹息声过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仍是没有一点声音。
那女人莫非已经走了?
这种估计的把握很大,女人通常都没有耐心,何况对付谢灵均这种人,不管是什么诡计都是没有用的。
谢灵均还是静静地站着,好象准备一直站到天亮。
他的武功极好,耐心居然也不错。
渐渐地已到了黎明,天依然很黑,但离太阳出来已经不远了。
谢灵均忽然好象决定不再等下去,他的身形就像鬼魅,忽然冲到了门口。
他并没有料到,女人并没有走,他看到一把雪亮的刀正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他劈来。
谢灵均用刀。
对于刀,他相信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更熟悉。
但是这柄劈向他头顶的刀的招式却很陌生。
他从没见过这样奇诡,这样快的刀。
幸亏他冲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准备退回来,几乎在刀光闪起的同时,他又退回到屋子里去。
刀落空,劈到了门板上,深深地嵌进了木头里。
谢灵均大笑,身子如惊虹般掠起,又冲到了门口。
其实他第一次冲到门口,就是引那一刀出手的。
现在他又冲到了门口,因为他料定对手就算来得及再出刀,动作也不会那么快、那么狠了。
可是他错了,一把漆黑的刀,无声无息地从另一个角度刺过来,贴着他的肋骨,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里。
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确信,门口绝对只有一个人在呼吸,也就是说,绝对只有一个人。
那么,这一把从另外一个角度刺过来的刀,又是怎么回事?
那柄雪亮的刀还深深地嵌在木门上,执刀的人好象并不想把它拔出来。
因为那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一个木偶怎会用刀杀人?
谢灵均忽然想起,传说中的少林寺木人巷中,就有这种可以杀人的木偶。
据说能够逃出木人巷的人,几百年来不超过三个。
他能够逃过木人的刀,已经是一种侥幸,被那把漆黑的刀刺中,就成为必然。
漆黑如墨的刀执在一个女人的手中,女人的脸上蒙着黑纱,透过黑纱只能看到里面一双发亮的眼睛。
刀拔出,谢灵均也跟着倒下,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女人是谁,究竟为什么要杀他。
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这一刀刺得很深,谢灵均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定了。
迷迷糊糊的,他听到脚步声,人很多,但每个人的脚步声都很轻。
来的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