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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虚荣心所致”颜必克道,“我爱你。”十三妹笑道:“你说什么?”颜必克道:“那边的景色很美。”十三妹道:“别顾左右而言他。”颜必克道:“我说你是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十三妹道:“不是这一句,我是指后面那三个字。”颜必克道:“我忘了。”十三妹道:“你连你三岁时候的事情都记得!”颜必克道:“我投降,我爱你!”十三妹道:“什么?”,“我爱你”颜必克有气无力地说。
十三妹跳起来:“你怎么越说越轻?”颜必克怒道:“你怎么不知羞耻?”十三妹道:“我不管,是你先说的,纵然你以后想赖,我也缠上你了。”颜必克道:“我刚才失言,不行吗?”十三妹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颜必克道:“我不是大丈夫。”
十三妹道:“是男子汉都是大丈夫。”颜必克道:“也有小丈夫的,就像我。”十三妹道:“你是小丈夫,我是什么?”颜必克道:“知道什么叫‘自做多情吗?”十三妹道:“我不觉得。”颜必克道:“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十三妹道:“我不是男的。”
颜必克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十三妹道:“洗耳恭听。”颜必克道:“我是世界上最无能的人,自古以来,没用的男人阿斗排第二,我独占鳌头。”十三妹道:“我觉得阿斗很可爱。”颜必克道:“我卑鄙无耻,无恶不作。而且我是天底下最胆小的人,你要跟了我,休想叫我保护你。”十三妹道:“我喜欢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人,而且我也不需要保护,相反,我可以保护你。”颜必克道:“我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十三妹道:“我可以养你。”
颜必克愣了半晌:“这不是颠倒鸳鸯吗?”
好一会,两人都不说一句话,颜必克突然转头神秘地看着十三妹道:“有一天我在街上走,两旁的楼房吓得纷纷倒塌,所有的花草都缩回地下,马车驴车都掉头而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十三妹道:“为什么?”颜必克道:“因为我长得丑啊。”十三妹道:“不巧得很,你在大街上走过的时候,我也刚好路过,那些倒塌的楼房立刻都从地上爬起来,所有的花草都从地里钻出来,马车驴车都闻风奔回来。”颜必克道:“那又是为什么?”十三妹道:“因为那些楼房、花草、马车、驴车都是公的呀。”
十三妹说这句话的时候转眼盯着颜必克,颜必克也情不自禁地盯着她。
十三妹道:“看谁盯得过谁。”十三妹目不转睛地盯着颜必克道。颜必克眼前出现一件大红斗篷,一柄六尺长剑,脸上不自觉地一阵抽搐,立刻败下阵来。
十三妹道:“你不敢看我,说明你心中有鬼,我知道了,你有了心上人,是不是?”颜必克嘟哝道:“没有。”十三妹脸上立刻灿然生花:“就是有了也要分开,知道吗?没人能和我抢你,谁也别想。”颜必克低哼:“呵呵。”十三妹道:“你在冷笑?”颜必克道:“我笑是我的事。”十三妹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我又不是圣人,我的话也不全对,你也可以提出意见的。”颜必克道:“你很蛮横。”十三妹道:“是吗?那么你希望我温柔一点了?”颜必克道:“温不温柔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十三妹道:“你有!我要你有你就有!”
颜必克叹口气道:“这个世界实在是无聊透顶。”十三妹仍看着他道:“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无聊。”颜必克道:“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就会整天为明天会刮风还是会下雨争个不停。”十三妹道:“我的一贯态度是支持别人的意见。”颜必克道:“虽如此,吵架还是免不了的,须知我这个人喜欢清净。”十三妹道:“你要吵我不跟你吵不就吵不起来了。”
十三妹愣愣瞪着颜必克足有好有一会,眼眶有晶莹的光芒在闪动,上排雪白的细齿紧紧咬住血红的下唇,转身便走。
颜必克喊道:“喂,你上哪?”不紧不慢地紧随十三妹。十三妹加快脚步,冷冷道:“你老跟着我干吗?不要脸。”
颜必克道:“我怕你想不开。”十三妹大声道:“我死了更好,不要你管。”突然脚下绊到一块石头,身子向前扑倒在地,双手和膝盖擦出血来,隐隐生疼。
颜必克抢上前来扶她,十三妹狠狠一甩他手,怒道:“滚啊你!不要假仁假义地充好人。”颜必克缩回手,悻悻地道:“真是好心没好报,看你手上又红又黑的,倒像个顽皮的小孩子。”十三妹冷笑道:“猫哭耗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好了颜公子,颜大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不要跟着我,好吗?”
颜必克苦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不理你了,”十三妹本来已转身欲走,突然转过身来大声道:“谁要你理,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我不要再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颜必克悻悻地道:“颜必克啊,颜必克,既然人家这么讨厌你,你还是夹起尾巴走吧。”低着头默默转身,十三妹在后面跺着脚大喊道:“走!走!……我叫你走你就走!……”颜必克立住脚步,十三妹扑上来在他胸口又捶又打:“你走啊!你干吗不走?”颜必克一动不动,道:“我突然决定不走了,就为你最后一句话。”
十三妹粉颊微微泛红,“呸!”了一声,道:“人家说什么了,可别自作多情。”虽然嘴上还不依不饶,却已经破涕为笑,脸上兀自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便如梨花带雨,更加抚媚动人了。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臭小妞,别跑!”颜必克抬起头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紧追不舍一个青衫少女向这边奔来,那少女手无寸铁,奔到近处,突然拉着颜必克的手,躲到他背后。
大汉几个纵跃窜到跟前,探出手去抓少女,少女娇躯一旋,已经躲到了颜必克另一侧。大汉另一只大手又探出去抓,少女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在那人手上一刺,刺得他“哇!”地一声杀猪般的大叫,双手齐伸出去擒少女,两人这样你抓我闪,围着颜必克绕圈圈。
那个大汉蓦然觉得颜必克站在那儿实在太过碍事,一双大手在颜必克腰间一握,便欲把他提起来丢到一边。熟料颜必克非但纹丝不动,大汉还两手一麻,缩了回来。
原来在大汉握腰之际,颜必克暗暗使上了“千斤坠”,把自己牢牢钉在地下,又迅速地把大汉传过来的力道凝聚在一起,反弹回去,大汉起初并不把这个破衣烂衫的少年放在眼里,待得被逼放手,这才微微一惊。
“小子,你敢坏我大事?快走开。”大汉环眼一瞪,怒道。
颜必克笑道:“大叔,您这么大把年纪了,追一个小女孩,让人见了不笑话吗?”
“你他妈的算老几,敢这样跟我们说话?”一声暴喝,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已经飞步奔来,瞬间即驻立在三人面前,如一座铁塔一般。先前来的大汉已经算是凶蛮了,然而他和刚来的大汉一比只能算是个听话的小孩子。原来这个铁塔大汉满脸横肉,蓬乱的头发蒿草一般直披下来,一对环眼睁得比牛目还大,阔嘴张开如血盆大口一般,长舌吐进吐出,咻咻喘气,一身白褂子两边敞开,露出一大片钢针般直竖着的胸毛,这副样子恐怕就是鬼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铁塔大汉突然暴喝道:“看,看什么看?不认得你祖宗爷爷‘暴王’是不是?小心我一个拳头捶扁你!”
说着双拳紧握,一副随时要吃了颜必克的样子。颜必克装作坦然无事的样子,道:“原来是‘暴王’前辈,却不知你的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最先奔到的大汉笑容可掬道:“江湖上的朋友送我外号‘贪王’,其实我一点也不贪心的,比如我只想得到那个小姑娘外面那一件罗裙和头上的一根发簪,至于她脚上那双绣花鞋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颜必克这才恍然,贪王对青衣少女紧追不舍乃是觊觎她身上的衣饰,实是贪婪入骨,从所未见。
贪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住十三妹,不住流口水道:“小妹妹,你身上这件衣衫布料也不错,比她那件刺绣的罗裙还要好上一些,要不要赠给我,到市场上卖个好价钱?”右手蠢蠢欲动,已准备伸过来扯十三妹的衣衫了。
“慢!”颜必克拦住贪王伸过来的大手,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十两银子就当作抵这两个姑娘身上的衣物,不要再纠缠她们了。”递过去从怀里中取出的银子,十三妹后退一步,在一边拨剑出鞘,怒目瞪视。
贪王两眼放光,大手疾伸,早把银子抢在手中,紧紧攥住,似乎生发怕它们飞走,少时微微展开手掌来把玩,脸现惋惜道:“只有十两,太少了吧,那臭小妞头上那支发簪就不值十两。”眼珠子一转,盯着颜必克上下打量了一番,喃喃道:“你身上必定还有钱,全给了我吧。”也不管颜必克同不同意,一只粗大的手掌在颜必克衣衫上下乱捏乱摸,连裤管也不放过,提起来甩了好几遍这才罢休。
“呵呵,原来也是个穷鬼。”贪王大失所望,转而狡黠地笑道:“现在我却是比你有钱了,至少我还有十两银子而你一文不名。”
颜必克本想说:“我视钱财如粪土。”但想到对这种脑髓里全是贪念的人讲这些话和问道于盲没什么两样,叹了口气道:“贪大叔日后必定财通四海,富甲天下,小侄我如何比得上?”
“谁敢和某家比富?”缓缓的中气传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从来路徐步走来,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别听他的,我三弟外号‘吹王’,除了吹牛皮别无所能,小子,你快想办法给我弄来银子,不然我要剥这两个姑娘的衣裳了。”贪王仍不死心,还在打她们的主意。
吹王侧头瞥了一眼贪王,缓缓道:“大哥何出此言?某家富有四海,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陶朱公范蠡曾在小弟手下干过粗活;石崇只是为小弟看守家财的一个账房先生而已……”
“三哥口气不小,不过金山银山也买不来眼前一个美人儿啊。”一连串娇嘀嘀的女人声音传来,一个眼波流动,浓妆艳抹的美妇扭着腰肢盈步走到众人面前。
贪王怒道:“三妹,你又发什么骚劲了。你通知大哥来抓这个臭小妞,说她值得千两银子,呸!我看就是把她一块一块剁了卖也卖不了五十两。”
美妇人伸手在贪王胸前掸了掸,道:“哟,大哥看您说的,您怎么那么不开窍呢?你把这个小美人杀了,那还值钱吗?你把她卖到妓院,别说千两,就是万两也有人愿意出啊。”
青衣少女听到“卖到妓院”四个字,吓得粉颊泛白,紧紧贴在颜必克背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贪王闻言跳起来,哈哈大笑:“四妹高见!高见!我这就把她卖掉,连你——”指向十三妹道:“你就半价好了,免得要跟买主砍上半天。”
贪王言罢正要冲过来抓青衣少女,美妇人喝一声“慢!”一对媚眼环视了三个大哥一周,道:“我指点给三位大哥这样一块肥肉,难道你们就不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贪王斜眼笑道:“三妹,你外号‘色王’,果然开口闭口不离”色“字,莫非你自己也对这臭小妞动心了?呸,呸,呸,你是女的,她也是女的,怎么可能……”
青衣少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污言秽语不断,双颊已经羞得潮红,捂住耳朵不去听他们讲话。
颜必克心中暗道:“这四个人行事古怪,怎么以前在江湖上没听说过?当真稀奇。”瞥眼见色王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火辣辣地瞧着自己,以为自己头上突然长出了角,不禁伸手摸了摸。
色王款款移近颜必克半步,深情道:“郎君,我找了你千百年,原来你在这里。”伸手便欲去搭颜必克的肩,十三妹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冷冷道:“你干什么?好不羞耻!”
色王所有的感觉都被十三妹破坏无遗,不仅大怒:“臭小妞,小心老娘呆会儿整你!”
j就在他们吵吵囔囔的时候,远远马啼声响传来,一个兵士打扮的中年人驾马驰来,驰到近处,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颜必克面前,将手中托的一紫色檀木匣子俯首双手奉上,恭敬道:“我家殿下久慕公子丰采,甚盼与公子见上一面,共同举杯畅饮,促膝长淡,这是见面礼,不成敬意,请公子笑纳。”
说罢转身便走,颜必克不名所以,捧着匣子呆呆站着,待那兵士骑马欲行,才赶紧道:“你家公子甚名谁?约在下在何处相见?”
兵士头也不回,朗声道:“产河边燕子楼,我家公子姓名到时必知。”扬鞭驰去,瞬间即逝。
贪王紧紧盯着颜必克手中的匣子,两眼几乎都发直了,啧啧叹道:“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