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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立即上路,萧琴弃了挑旗帜的竹竿,路上不再为别人出点子。正午时分,已行到一处繁华的市镇。
皇甫云一路上一直不离萧琴左右,这时开口问道:“刘大叔,这个富甲山庄离此地还有多远?”
萧琴道:“我到荆州已半月有余,也是刚听闻有这么一个山庄,想来再走一二里路便到了。”
颜必克笑道:“我看就是不必刘大叔引路,咱们也可顺藤摸瓜找到了。”原来这时大街上出现了几个行为颇为怪异之人。几步远外一个面上微须,一身白袍的中年汉子手中摇一把金折扇,正背向驴头倒骑在一匹青驴上,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辞,再看他头上戴的一顶黑色“帽子”,竟然就是一只长筒靴子,过路之人无不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互相窃窃私语。
张老头连连叹气,不住摇头:“此人看来和我儿子也都是读书人,却为何会贪图富贵,作此鲜廉寡耻之事。”
颜必克想到古人或有行为怪僻者,如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祼行的桑扈;以直钩离水三尺渭河边钓鱼的姜太公,装疯卖傻的孙膑……却都是有志气有抱负的英雄豪杰,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或对当朝统治者不满;或为了投靠明主,干一番事业;或为时势所逼,不得不借以掩人耳目,消灾避祸……而面前的人却是为了贪图富贵自甘堕落,心下不禁大是感慨。
白袍汉子倒骑在驴上,胡言乱语,大声呼喝。四人跟着他一路来到一座巨大的庄院之前。庄院周围种满各种名贵花卉,棵棵垂柳在风中摇曳,倒是个幽雅僻静之处。只是进得庄来,到处可见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的“蠢人”,让人大倒胃口。
张老头在一大群“蠢人”之中搜寻他的儿子,却始终找不到。正在一大群人吵吵嚷嚷之际,一个身宽体胖一身金色长袍的汉子出来大声道:“诸位中原及江南的名士赶来参加敝庄的‘天下第一蠢人大会’,敝庄不胜荣宠。诸位能够为了远大前程舍弃个人脸上的小小面子,足见你们的抱负志向非同一般。我家主人正希望天下各方人士能都向你们一般,希望诸位出去后多多说服你们的亲朋好友,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少去管什么国家大义,做个懵懵懂懂的蠢人最好……”
颜必克听到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突然下面人群中一人怪声呼道:“说得对,说得对。我是头等蠢人,我从来就不管什么安禄山反叛作乱,其实安禄山反叛作乱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吃咱们的,喝咱们的,这大唐江山姓李还是姓安又有什么分别了……”他一番话听得颜必克心头火起,心道此人实在无耻之极,人生天地之间,时时不忘报效国家,这人岂非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况且叛乱一起,兵连祸结,百姓饱受生灵涂炭之苦,是有志之士的便该为天下苍生计。
不料他的话刚落,左面又有一人接口喊道:“这位仁兄说得对极了,咱们其实也不必自谦为‘蠢人’,其实咱们才是天下第一号聪明人,那老不死的杜甫被朝廷害得妻离子散,整天东奔西跑,还只顾为朝廷说话,作那什么‘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什么‘黄昏胡骑坐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他自己一个小家都顾不了,还管得了‘国破’不‘国破’的,可笑啊可笑。”
一时间群议纷纷,有抨击朝廷而赞赏安禄山范阳起兵的,有声言自己是从来不问世事的。那个刚才出来主持大会的金衣大汉在一旁捻须而笑,不住颔首。待得众人的话声渐渐平息下去,他才清了清嗓子道:“比赛现在就开始,比赛规则是每个参赛者到一边抽签,轮流表演各自的绝活,表现得越蠢越好,越笨越好,一旁自有敝庄的评判员给你们评分……”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六个端坐在一排桌子前书记官模样的大汉。金衣大汉接着说:“被评上本次大会‘天下第一号大蠢人’的英雄将由敝庄主赏赐白银万两,未被评上的也都赏银百两。”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极是响亮,台下众人掌声雷动,怪呼不已,显都想到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晃身成为万两白银的主人,都心花怒放不已。
众人推推搡搡地去抽签完毕。第一个抽到签的便越众而出上场了。但见他一走出来,当着金衣大汉便拜下去,口中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衣大汉赶紧退在一边,神色庄重道:“你口称‘吾皇’,可知吾皇讳姓?”
那第一个出场的大汉大声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天下百来个姓,吾皇人人可姓。”
金衣汉子又道:“你果真是愚昧不可教化,吾皇姓‘安’,今后要记牢了。”
那人听金衣汉子说他愚蠢,不怒反喜,连声道:“是,是,我蠢,我蠢,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蠢的人了。”
第二个出场的参赛者从人群中牵出一头驴来,颜必克一看便认得是半路上遇到的那个倒着骑驴的白袍大汉,白袍大汉仍是头戴一只黑靴,牵着驴走到场地中央,突然向那头青驴跪了下去,口中呼道:“爹!”众人看他竟然称一头驴为爹,不禁轰然大笑。
这时,那驴仰天喷了个响气,后腿向后一蹬,竟然当场拉起屎来。跪在地上的白袍大汉抢着奔到驴屁股,凑着那地上的一堆驴粪,喜道:“啊!爹,您知道孩儿几天不吃饭,竟给孩儿送吃的来了,孩儿多谢爹了。”说罢竟俯下身吃起那一堆粪来。
“吃驴粪有什么了不起,看我的。”话声落处,人群中转出一个文弱的中年汉子来,拉开裤裆便当众撒尿,双手接尿咕咚咕咚灌下口去。当这个中年汉子出现并马上脱裤子时,颜必克身旁发出“扑通!”一声闷响和“啊!”的一声惊呼。那“扑通!”一声是张老头眼前一黑,昏厥于地,原来刚刚上来的中年汉子正是张老头的独子张桂明。张桂明在人群中发现了他爹的身影,一直躲躲藏藏不敢现身,直到这时才突然出现。
那第二声“啊!”却是一直站在皇甫云身畔的萧琴惊呼一声,掩面退出人群,皇甫云听得这呼声有异,便欲寻他,萧琴却已在人群中不知去向了。
颜必克甚觉恶心,肚内秽物翻涌,差点呕出来,心中却是怒火炽烈,暗道:“此间主人悬赏重金引一大群人在此装疯卖傻,必有重大阴谋,待会不可不探个究竟。”
便在这时,又一个大汉越众而出,大声道:“喝尿吃屎算什么愚蠢,我老婆跟野男人上床,我还帮他们看门,那才叫真正蠢到家呢。”说罢竟自哈哈大笑,似乎自己当众讲了一件干过的大蠢事,不仅不以为耻,还颇感自豪,陶陶然于心。
那个大汉笑音未歇,另一个人便上前大声吼道:“我买一斤肉,那屠夫要我六钱银子,我问他‘七钱卖不卖?’,这里属我最蠢。”
先前那大汉收住笑声,瞪着他道:“这么说我还比你蠢。”
后来的大汉也不甘示弱,大声道:“我比你蠢。”两个人在场上你一句我一句,一时间争得面红耳赤。
在“比蠢大会”人声喧嚷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颜必克却早已趁着人乱悄悄潜到了庄子的后院。在一重繁花似锦的院落里,屋檐下挂着一只精致的鸟笼,鸟笼里的一对绿鹦鹉正在“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颜必克便蹑手蹑脚地倒吊在屋檐下,从半掩的天窗朝屋内窥去,正是他的轻功绝技“倒挂金钩”。他本来就轻功极佳,加上鹦鹉吵人的叽喳声,屋内的人竟浑然不知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屋内共有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略矮,颜必克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另一个高大威猛,长得极是膘悍,也是背对着颜必克而立,一身绵衣穿在身上绷得紧紧的,背部的衣服绣着一只振翅欲扑的大鹰,两只鹰目射出狠鸷异常的光芒。
这时但听黑衣人缓缓问道:“外面的会开得怎么样了?”
锦衣人拱起双手道:“回禀大王,‘比蠢大会’按照大王的吩咐,开得很顺利,许多人争先恐后地献丑,实是我王霸业不远的好兆头。”
颜必克听锦衣人口中说到“大王”,心中一凛,暗想这个黑衣人是谁。黑衣人听罢锦衣人的回答,仰首哈哈大笑:“孤王在荆州召开这次大会,本就是要试试中原以南士人的气节,查探查探他们对孤王此次兴起义兵的态度……”颜必克听到此,差点“啊”的一声叫出来,眼前的黑衣人不必说,便是在范阳起兵,数月间便率大军直逼长安的安禄山了,他想不到的却是此贼眼光如此之远,大军未攻到南方,便已悄悄南下,察探南方的形势。
但听安禄山又接着道:“没想到天下的文人武夫都是贪财懦弱之辈,我一赏出万两白银,他们就自甘堕落,个个毫不羞耻地来争做蠢人,哈哈!万两白银对我来说算什么,我要的是一片大大的江山。天底下果然都是蠢人,看来是天助我也,不几日孤王便可攻下长安,到时挥兵南下,这李唐的天下便要改姓安了。”
锦衣人道:“恭贺我王雄图霸业,一统天下!”,颜必克心中骂道:“天下有骨气的人多的是,我颜必克就不把万两白银放在眼里,你当天下人都是贱骨头,那可大大的错了。”
安禄山显然沉浸在坐上皇帝宝座的无限欹旎之中,豪兴横飞,他此时正面朝正北,突然戟指高呼:“李隆基啊李隆基,到时候孤王率兵杀进宫去,第一件事便是夺你的杨贵妃。我把她封为皇后,让她为我生许许多多的皇子,哈哈哈!……”似乎远在长安的唐明皇便站在他面前,笑声中充满无限的快意。
安禄山突然顿住笑声,回首问锦衣人道:“天下英雄比武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锦衣人回答道:“回大王,比武大会的英雄帖都已如数发送出去,到时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都会到场助兴,我王一定可以力挫群雄,在天下掌门人面前扬刀立威。”
安禄山道:“‘武林盟主’?我坐拥万里江山,还在乎盟主不盟主的吗?我只不过要借盟主之名来号令武林中的各路英豪为我所用罢了。”
锦衣人道:“是!我王深谋远虑,明见万里。武林盟主之位不必争也是大王的,只不知此次比武大会选在哪里举行?”
安禄山反问道:“那个老头子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锦衣人道:“大王说的可是前丐帮帮主莫忘仇?”
安禄山道:“孤王学司马昭立曹爽,姑且让他挂上‘武林盟主’的幌子,替孤王遮人耳目。这几年孤王借他的名义发号施令,颇有所获,现在该是他退位为孤王封禅的时候了。”
锦衣人道:“这么说大王是要把比武地点选在‘至尊帆’上了?”
安禄山道:“正是。”
颜必克正对他们后来的一番对答迷迷糊糊,突然大屋内闯进一个家丁打扮的手下来,慌慌张张禀报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安禄山双眼喷出火来,挥掌击去,面前的一张藤木圆桌被他劈空摧裂,“呼啦啦”散在了地上,颜必克直看得暗暗心惊,瞧他这一手劈空掌的掌力,功夫决不在武林中一流好手之下。但听安禄山沉声道:“这些李家的鹰犬,早晚我的大军南下,让这里血流成河。”
这时外面庄内传来一片吆喝嘈杂之声,显是确有许多官兵闯进了院内,开始大肆搜捕了。颜必克心道:“这里面的人个个出言作乱,官兵自然风闻来捉了。”
锦衣人眼见势危,赶紧道:“是,大王神勇无敌,自然不把那一群跳粱小丑放在眼里,可是大王身为万金之躯,岂能置身危境,倘有丝毫疏虞,又如何对得起大王的宏图大业。”说罢在前面墙上一摸,不知按下什么机关,那里开出一道暗门来,锦衣人先行进入,安禄山随后,进来的那个家丁在里面把暗门关上了。
颜必克当安禄山将入暗门之际,正在思筹如何扑入屋内,手刃此奸臣贼子,身边轻微响动,一个白色身影凑了过来,正是皇甫云。
皇甫云道:“二弟,我们快离开这里了吧,外面的官兵越来越多,此次赴会的每个人都已被抓住了,那个张大爷我把他救了出去。原来这座庄子的主人是安禄山一党的。”
皇甫云以为颜必克必要大吃一惊,没想到颜必克只是淡然道:“我知道了,我刚才便见到了安禄山,可惜我没办法下手。”
二人还在说话,院落内脚步声响,一群官兵大声喊道:“叛党分子蛊惑人心,一个也不能放过了。”颜必克和皇甫云双双破瓦而上,高高站在屋顶上,遥遥望见前面的几重院内人影重重,刚才还争相比谁更蠢的一大群货真价实的“蠢人”此时一个个被锁上了铁链,哭声、骂声、吆喝声响成一片,纷乱不已。
颜必克和皇甫云双双展开轻功,在一座座大屋之顶腾跳纵跃,不几时已窜出了富甲山庄。皇甫云突然一拍脑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