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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外甥像舅舅,谁说不是呢?
只是这位舅舅也太不英俊太不威武了,所有的传闻在亲眼见他的那一刻仿佛都化为谣言,根本不可能与这样一个人有关。
“卫大将军。”霍去病停下脚步,冷漠的表情似乎在说,此刻的他既无心也无意与大将军结交。
“我们一起走走好么?”卫青牵着马走过来,像是在与一个朋友攀谈。但其实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大汉百万精锐的军中战神。
“大将军日理万机,怎么有空陪我这无名小卒逛街?”
卫青就像完全没听出霍去病口吻里隐含的敌意,微微一笑说:“我是个闲人,除了统兵打仗什么也不会。但偏偏我最不喜欢做的,就是这个。”
“那是因为大将军已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才会这么说。”霍去病按捺诧异,冷冷回答。
“也是,你说得对。”卫青自嘲地笑笑,陪着霍去病徐徐前行:“看,长安的夜色多美,但我更喜欢明月照耀下一望无垠的大漠与草原,在那里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的纷纷扰扰,你说是不是?”
霍去病感到愕然了。正常情况下,自己救了皇后卫子夫的性命,等于保全住卫家日后的荣华富贵。
卫青见到他,理当表示感激之情,否则根本不必露面。
但现在,这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然不着边际地和自己闲聊起大漠和草原的景致!
卫青好像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否在用心倾听,信步道:“我曾来往大漠多次,它的景象恢宏广阔,深远多姿。宁静时,风吹沙流,玉华如洗;激荡时雷霆万钧风云变色……
“行走在沙漠上的旅人,需要对这里的主人怀有一颗敬畏而警醒的心,永远记得它是不可征服的。
“当大漠赐予你美丽风景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乎所以;而当它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时,也要明白这是一种更加珍贵的甘露恩赐,让你不会在干涸的沙漠里感到饥渴。”
霍去病听懂了,也明白卫青是在用另一种特殊方式,在委婉地表达对自己的谢意。
这个男子明明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和背景,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地上的草芥转瞬成为天上的新星,但他却宁可花心思陪自己走在这漫漫长街上,娓娓闲谈。
“卫青!”
突然,街边的屋顶上有人大吼,打破了两人间奇异的交流。
一名魁梧的大汉催动风驭,徐徐朝街心飘落,手里举着明晃晃的长枪挡住去路,威风凛凛地叫道:“俺是胶州臧天放,找你多日,今晚总算逮着了机会!”
卫青愣了愣,似乎在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与一个叫臧天放的胶州人有过交往。到最后,他无奈的放弃了努力,抱歉道:“对不起,我实在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你。有什么事么?”
“很快你就会记住臧某了。”臧天放威武地一挥长枪,喝道:“俺要向你挑战!”
不会吧?卫青头皮开始发麻,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害得他只能尽量避免在公众场合露面,可臧天放今晚还是把他给逮着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不打行不行?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茶聊天。”
“不行!”臧天放斩钉截铁地拒绝:“人人都说你是大汉第一高手,老子不服,偏要领教领教。打败了你,俺就是第一高手了!”
原来是浑人一个。霍去病冷眼看着卫青,暗自猜测他会如何料理眼前的莽汉。
“大汉第一高手?”卫青苦笑一声:“如果比喝茶,或许我还有这份自信,出手决斗,我甘认倒数第一,这样总成了吧?”
臧天放道:“今天由不得你做主,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看枪!”
“唰!”枪走一溜白光,刺向卫青小腹。虽然功夫不错,但别说霍去病,就是鲁鹏、高凡,也可以在举手抬足间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摆平。
卫青往旁边让了一让,说道:“臧兄,你的枪法不错,怕有十年以上的浸淫吧?”
霍去病见状凛然。卫青的避让简洁随意,看不出是何种身法,但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侧身,气机牵引之下已将对手的枪势完全引开,绝不至于在打斗中误伤到近在咫尺的自己。
如果说天子是卫青口中的大漠,那他本人便是深不可测的浩瀚大海。
而自己呢——能否成为跃居万物之上的无垠苍穹?他的心在沸腾。
“果然好眼力,不愧是大将军!”臧天放浑然不觉,长枪横扫道:“正好十年!”
卫青缩身收腹,枪尖从胸前划过,仅隔一线就挑破他的衣衫。
臧天放暗叫可惜,奋力猛攻,一枪快似一枪,可始终相差毫厘。
卫青无奈地笑着,在方寸之间闪展腾挪,而左手还一直牵在坐骑的马缰之上!
二十多个回合过去,臧天放猛地一收长枪,气道:“你闪来闪去,晃得俺眼睛都花了,这算什么?”
卫青站定,有点哭笑不得的道:“你用枪戳我,我能不闪吗?”
臧天放愣了一下,猛然大吼一声,枪影如暴风骤雨又攻了上来。
这时候巡夜的禁卫军闻声赶到,等看清楚场中打斗的两个人,便习以为常地自动将四周一围,也不上前打扰。
“扑通!”又十几个回合后,臧天放已是脚步错乱,眼前发花,一屁股坐倒在地。
围观的禁卫军哄堂大笑,可他们熟知卫青的脾气,也没谁敢出言讥讽。
卫青伸手拉起臧天放,帮他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
臧天放满脸血红犹如醉酒,终于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天高地远,他将长枪往地上一丢,便要狠狠踩下去,嘴里骂道:“练了十年的枪,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卫青弯下腰去,用手一托臧天放的靴子,将他的长枪拾起道:“臧兄,你已经很厉害了。”
臧天放气馁道:“大将军,您别安慰俺,俺现在知道自个的分量。”
“其实我刚才推测臧兄练枪的年头时,已经出了差错。我本以为以臧兄今日的火候,至少需要十几年的苦练。哪知你才练了十年。”
卫青笑了笑道:“这说明臧兄对枪法的悟性远胜常人,只要继续刻苦练习,必定能够取得一番成就。”
“你说的是真话?”臧天放半信半疑地望着卫青。
禁卫们纷纷帮腔道:“卫大将军言行如一,朝野共知,怎么可能会骗你一个人呢?”
臧天放顿时信了,咧开嘴傻笑道:“有卫大将军这句话,俺便再苦练十年。等到枪法大有长进后,再来向您讨教。”
卫青皱了皱眉,叹道:“讨教就不必了,我欢迎你来找我喝茶。”
臧天放似又想到什么,脸上一悲道:“完了完了,俺原先指望着击败您,能名扬天下得到天子赏识,拜将封侯统领着千军万马去打匈奴。这一下,全泡汤了。”
卫青将长枪塞回臧天放手中,温言道:“别灰心,打匈奴和打我是两回事。朝廷正在招揽像臧兄这样的英雄豪杰,你不如投军报效国家。将来杀敌立功,照样能得封万户侯,扬名天下。”
“对啊。”臧天放眼睛一亮,道:“为啥您说的话总那么有道理,又能让老……臧俺听着十分受用呢?不说了,卫大将军,俺这就从军去!”扛起长枪,大步流星地自顾穿过禁卫军的包围走了。
“是个真性情的好汉啊!”卫青目送臧天放,欣慰而笑道:“诸位禁卫兄弟,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卫大将军哪里的话,能为您效劳,是属下们的福分!何况咱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众禁卫向卫青施礼告退,临走前都忍不住又看了霍去病一眼。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冷脸站在卫大将军身边的年轻人,不久之后,将成为涤荡大漠、辟土万里的又一大汉擎天柱石。
和卫青作别后,霍去病推开客栈虚掩的大门。
方才卫青与臧天放的一战仍旧历历在目。带给他震撼与惊异的,不仅是卫青惊人的实力,更是那种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胸襟气度。
他敢肯定,如果日后需要臧天放把脑袋割下来送到卫青手上,这个胶州大汉也一定会毫不含糊地照做。
这样的人若非满腔赤诚的英雄,便肯定是精于伪装的大奸大恶之徒。
遗憾的是,即便是惯于逢场作戏的他,也没能从卫青的神态言语里找到任何做戏的成分。
“小霍!”没等他迈进第二道门,厉虹如便如一只百灵鸟般飞了出来。
在她身后是表情激动的高凡和鲁鹏,唯有奇凤雨安静地站在客房门口,但眼神里也满是欣慰之意。
一群人说说笑笑回到霍去病的客房里。奇凤雨问道:“小霍,刚才在客栈门外送你回来的那人是谁?”
“看,这才是老江湖。”霍去病道:“对出现在周围的陌生人,任何时候都绝对不放松警惕。”
“哼,要不她怎么是凤姨呢。”厉虹如不屑地朝霍去病皱了皱小鼻子,道:“说,这一天一夜你又勾引上了哪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是卫青。”霍去病老实交代道。
“卫大将军?是他送你回来的?你吹牛!”厉虹如瞪圆了眼睛,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毕生敬仰的卫青无疑是神,是英雄。
“你以为我很高兴他送我回客栈?”霍去病鼻子里一哼,隐去一些敏感细节后,将从昨晚到今晚发生的故事简单说了。
“好家伙,你一进宫就救了皇后!”高凡击掌惊叹道:“难怪外头乱了一整天。”
“那个废后就是阿娇吧?”奇凤雨道:“‘金屋藏娇’的故事曾经也传为美谈,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凄凉。”
“金屋藏娇是什么玩意儿?”骷髅头冒出来好奇地问道。
奇凤雨解释道:“刘彻还是皇子的时候,先帝并不喜欢他。那时候最受宠爱的是栗妃,她的儿子刘荣被先帝立为皇储。先帝的姐姐馆陶公主想巴结栗妃,便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刘荣做妃子。哪知道被栗妃一口回绝。
“馆陶公主心怀恨意,恰巧这时候刘彻的母亲主动登门求亲。馆陶公主便当着先帝的面问刘彻,是否愿意娶阿娇为妻。
“那时候刘彻尚在年幼,却回答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于是这门亲事就成了,后来馆陶公主与刘彻的母亲连手,终究扳倒了栗妃母子,让刘彻稳稳坐上了太子宝座。”
“所以说男人啊,没一个可信的。”厉虹如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不要打击一大片好不好?”高凡立刻不满道:“我可是很重情义的一个人。”
“你?”厉虹如和鲁鹏不约而同齐翻白眼:“听了这话蛤蟆都会笑。”
高凡红着脸转开话题道:“小霍,这么说你已是侍中大人,明天就要入朝当班。那咱们也不必乔装改扮,躲躲藏藏了?”
霍去病回答道:“如果你有兴趣,现在就可以大模大样出去,尽情享受你倚红偎绿的诗酒人生。”
奇凤雨淡淡地道:“小凡,有些地方最好不要去。”
高凡对这位与父亲同辈分的凤姨多少有些敬畏,瞪了一眼霍去病道:“不去,不去,当然最好不去。”
冷不丁骷髅头插嘴道:“偶尔感觉不太好的时候,去去也无妨。”
“要去你自己去!”高凡不由为之气结。
奇凤雨道:“看来至少我们不必继续住客栈了,可以准备在长安找个固定住处。”
鲁鹏道:“我在长安租的那栋小院还在,可以搬到那儿去。”
“那地方太小了,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厉虹如建议说。
霍去病道:“明天你们先去找公孙敖办点手续,然后就去选一处幽静宽大的宅子。门外的那些药材立刻贱价处理掉,免得给找茬的人留下为官行商的把柄。”
“太好了!”厉虹如欢呼雀跃:“我要亲自去选,老鲁小高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高凡忽然一笑,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想的,是欣赏李敢的表情。”
可惜这点愿望高凡是无法达成了。这日朝会后,刘彻在御书房接见了回京缴旨的李敢。
双方如有默契,谁都没有再提及霍去病脱逃的问题。政务交代完毕后,霍去病送李敢离开御书房。
“霍兄,恭喜你了。”李敢的神情里看不出丝毫嫉妒和仇恨,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说道:“原来你是陛下派出的绣衣使者。小弟先前还纳闷,以霍兄的雄才怎能甘居淮南王帐下?前些天咱们的误会多多,小弟得罪之处,希望霍兄不要介意。”
霍去病用最诚恳的语气回答说:“我怎么会介意呢?假如不是李兄鼎力相助,霍某岂能因祸得福,入值御书房。”
李敢的剑眉耸动了一下。霍去病几乎可以感应到对方此刻心中的郁闷和愤怒,偏偏还火上浇油道:“李兄是否记得,在寿春时我曾说过,回到长安后我要回请你。不知李兄哪天有空,且容我亲自登门相邀。”
李敢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