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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耳的满堂喝采。
蓦然,乐曲戛然而止。正当宾客们心觉讶异之际,异变突起。十八名在喜宴厅中央围成一圈的舞女同时跪地,仰面向天齐声高呼道:“大楚万岁!”纤手翻转从袖袂里亮出一柄柄镌刻着诡异巫统符印的金色匕首,义无反顾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噗!”血花如灯火中怒放的杜鹃迸溅,金色巫匕上的符印泛起一蓬妖艳绿光瞬间涌遍舞女全身,娇嫩的肌肤像霜雪般在光中溶化,继而从体内爆发出一记震耳欲聋的轰鸣,少女的娇躯登时化为一团墨绿色的血雾爆裂。
弥漫的血雾形成一道巨大的柱体,不停地隆隆转动穿透屋顶直冲天宇。
“诺——”黑夜里仿佛有无数人在低声吟唱,好像就在耳畔却又找不到声音来向。
霍勒苏瞠目结舌,看着十八名活色生香的舞女转眼化为血雾。
“血引!”金峨俏脸如霜,却掩饰不了眉宇间透出的焦灼与担忧。修成君金俗此刻正在喜宴厅内,尽管她经常会对母亲在人前表露出的种种丑态从心底生出反感,但此时此刻她不假思索地返身就想冲回喜宴厅。
不防纤腰一紧,耳边听到霍去病冷静的声音说道:“等一等!”
金峨已没有心情计较这家伙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嗔怒道:“放开我,让我进去!”
这时候原本深紫色的天空赫然变绿,蒙蒙的光线映照在人脸上泛起一层诡谲的幽绿色萤光。整座喜宴厅转眼间被突如其来的绿色雾气所吞噬,甚而听不到厅内宾客的惊叫和哭喊声。耳朵里,脑海里,充斥着的都是那一声声低低的吟唱。
“别那么冲动。”霍去病居然朝她咧嘴一笑,“我可不想你有事。”
“你去死!”金峨挣开霍去病的大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娘亲还在里面!”
“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冲进去,也许死在里头的便是峨郡主您了。”霍去病没半点生气,平静说道:“至少我们要搞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峨怔了怔,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绿色雾气越来越浓,笼罩了偌大的李府。她稍稍冷静下来,哼了声诘问道:“你怎么知道死的一定是我?”
霍去病笑笑,不理她的抗议,冷峻的脸庞朝向喜宴厅说道:“似乎对方并不急于发动进一步的攻击,跟紧我!”携起霍勒苏迈步往前走去。
“头儿,血引是什么?”骷髅头小心翼翼探察着周围动静,向霍去病问道。
“是一种没有人性的巫术,峨郡主对此的了解应该比我更加透彻。”霍去病回答。
“你这算在夸我么?”金峨冷冷道:“通过血引,可以唤醒拥有无与伦比巫力的上古神器。这样的神器在通常情况下即使是圣巫也无法驾驭,只有利用清纯少女的生命献祭和众多高级巫师的虔心祷祝才能使它为人所用。”
蓦地前方雾里有银白色的光芒闪烁,朦朦胧胧显现出喜宴厅的大门。那银白光芒其实就是八颗龙眼大小的宝珠,分别悬浮在厅内的各个角落。在银光的照耀下,厅里的雾气要比外面淡上许多,凝目望去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
“谁?”霍去病、金峨和霍勒苏刚刚走近厅门,就听见里面传出警惕的喝问声。
“是我和霍侍中。”金峨回答。厅口人影闪动,中尉公孙贺手按剑柄,率着十余名同样是来出席喜宴的禁卫军官迎了上来。
公孙贺约莫四十余岁,相貌清俊儒雅颇似一位满腹经纶的博士,却是大汉军中声威仅次于卫青而与公孙敖、李广等人并驾齐驱的顶级战将。近年来他执掌禁卫北军,成为李敢的顶头上司,更娶了卫青的大姐为妻,和当今天子也成了一家人。
“原来是峨郡主,外面情形如何?”看清是金峨和霍去病带着个孩子进来,公孙贺神情一松露出笑容,双目精光蕴动暗自留神厅外,显露出一派高手风范。
“全给雾气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金峨紧张地在骚动未已的人群中找寻母亲的人影。终于发现她老人家果不出其然地又晕倒在坐席上,正由董武在旁照料,至于其他的贵夫人们,一个个瑟瑟发抖面无人色,早已自顾不暇。
卫青、平阳公主、公孙敖和李广等人正聚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央,一边调派人手安抚宾客,一边在紧急商议目前形势。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几位朝中德高望重的文臣以及代表翠华宗前来道贺的李敢师叔清溟真人。
与此同时厉虹如和鲁鹏、高凡也看到了走入厅内的霍去病,欣喜招呼道:“小霍!”
霍去病朝公孙贺与金峨潇洒地欠了欠身道:“失陪!”带着霍勒苏走了过去。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担心死我们了!”没等霍去病说话,厉虹如已埋怨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又是谁?”
“他是我的弟弟霍勒苏,”霍去病的目光有意无意瞟过一对中年夫妇的身上,然后继续说道:“替我照顾好他。”
他将霍勒苏交给高凡走近卫青等人,恰好听见金峨在问:“李校尉人呢?”
“他和程将军带人往内宅去了。”李广回答说:“新娘还在洞房里,得赶紧接过来。”
“我去看看!”惟恐别人对自己的举动生疑,金峨又接了句,“应该有许多内眷还留在那里,李校尉和程老将军只怕照应不过来。”
卫青自然猜不到金峨此举的意图可不是真的为了救那些陷在内宅的官太太们,赞许道:“那就有劳你了。小霍,麻烦你陪峨郡主去内宅接应程老将军和李校尉,务必抓紧时间速去速回。”
霍去病冲着金峨暧昧地笑了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答应道:“好!”
金峨心一虚,好在雾气遮掩人心浮动,谁也不会注意到她面色的异常变化,但心里却对卫青的安排甚为着恼,狠狠回瞪霍去病一眼。
卫青又道:“公孙、清溟真人,请两位各带部属和弟子分别将待在左右侧厅里的各府仆从接到这儿来。李府的家丁仆人由我和公主殿下负责救应,这里便暂时由李老将军和公孙中尉守卫。”
一名文臣在旁边不无忧虑道:“眼下不宜再分散我们的力量吧,何况朝中的贵宾都在喜宴厅里,其他地方只是些下人,何须卫大将军亲自外出救援?”
卫青微微一笑道:“下人也是人。”
忽见人影一晃,李府总管李准从厅外奔入神色凝重道:“不出大将军和少公子所料,李府四周已被敌人布下的结界封锁无法突围,我已将各处守卫撤了回来。”
李广须发怒张道:“是谁这般卑鄙无耻,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卫青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打哈欠,却又忍住了,悠悠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人想和咱们开个不太友善的玩笑。但他不该牺牲那十八位舞女的生命……”
雾气越来越浓,十步之外不见人影。金峨和霍去病走进后宅,隐隐听见喧杂的人声。霍去病举着一支从喜宴厅里顺手带来的火把,殷红色的火焰将绿色的雾气稍稍驱散,照在他和金峨的脸庞上忽明忽暗。
“头儿,卫大将军为何不组织大伙儿立刻冲出李府?”骷髅头对这种黑暗凄迷的氛围倒十分适应,抓住机会问道。
“因为他是好人呗。”霍去病漫不经心地回答,“总希望能保护所有人。”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以为然啊,”金峨道:“那霍侍中刚才为何不赶紧逃之夭夭呢?”
霍去病冲她耸耸肩膀,没有回答。两人迈入一座宅院,就见里面亮着几十支火把,数以百计的内眷和仆人在程不识、李藩和一众李府家将的护卫下正有条不紊地会合到小楼前的空场上。金峨招呼道:“李藩,李校尉在哪儿?”
“少公子刚上楼。”李藩忙得焦头烂额,顺手往小楼上一指说:“少夫人还没下来。”
金峨不再多问,一言不发往楼上冲去。
更早一刻,李敢匆匆安排好内宅的事快步奔上小楼,然而屋里的景象却令他看得一怔。新娘凤冠霞帔穿戴齐整,端坐在锦榻上镇定自若地用双手将瑟瑟发抖的两名陪嫁丫鬟搂拥在身前。
“李敢,是你吗?外面出了什么事?”她问道,微微颤抖的语音里有一缕被竭力克制的害怕,但也仅此而已。
“没什么,只是一些别有居心的歹徒来捣乱。”李敢回答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程若颦伸出手,李敢将它握住,听她说道:“我坐在这里不能走动,正担心你的安危。你没事就好,公公和爹爹都好么?”
“他们也没事,岳父便在楼下,因为雾气阻隔听不到他的声音而已。”
程若颦起身道:“我自己能走,但熙琴和熙画都受了惊吓,得有人帮帮她俩。”
“李敢!”金峨冲入洞房,一眼看见新郎与新娘正执手私语的景象,后面的话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将门虎女啊。”不知何时霍去病也倚在了门前,用赞赏的眼神审视新娘,提醒道:“李兄,先将新娘的头盖揭下来吧,免得下楼时跌跌撞撞。”
李敢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掀起新娘头盖,灯光下露出一张端庄宁和的娇容。
“峨郡主。”稍稍迟疑了一下,李敢将新娘带到金峨面前,“请帮我照顾若颦!”
金峨压根没想到李敢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可嘴里已应道:“好!”
“峨郡主,我要拖累你了。”程若颦满怀感谢与歉疚地向金峨笑了笑,伸出右手。
金峨微一犹豫,握住了程若颦递来的纤手,生硬道:“跟紧了,走丢我可不管。”
霍去病饶有兴趣地冷眼旁观着这三人间微妙的情形,而李敢已一跃下楼。
金峨扶着程若颦走出洞房,后面跟着哭哭啼啼不敢落后半步的两个小丫鬟,却看到霍去病十分悠闲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她秀眉一挑就要发怒,可转念一想这家伙从来口舌如剑。与其央求他让他讥笑自己,还不如只当没这个人。
她一咬牙施动巫力,将自己和程若颦稳稳当当飘送到楼下。
此时李敢和程不识正迅速聚拢救护失陷在内宅的各府眷属和仆从,不断组织他们向喜宴厅撤离。程若颦见状道:“峨郡主,我跟着大伙儿一起撤,你不必担心,赶紧去相助李敢保护其他人吧。”
“请夫人放心,李校尉精明干练,贵府家将训练有素,应付此等局面绰绰有余。”霍去病一手夹着一个陪嫁丫头走了过来,将她们顺手丢给了两名正在附近的李府家丁,微笑道:“请您和峨郡主先行撤离,我保证李校尉很快便会与您会合。”
“这位公子,您真是太好了。”程若颦并不认识这位自己丈夫的生死大敌,微微向他点头施礼道:“但我身为李府的媳妇,应该等到最后撤离。”
“夫人错了。”霍去病躬身还礼,用少有的谦逊和蔼语气劝道:“你留在这里会令李校尉担忧分神,惟有夫人安全了,他才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
程若颦神色一黯,勉强笑道:“看来我实在帮不了什么,只有先去前宅了。”
霍去病安慰道:“夫人的安全就是对李校尉最好的支持。”说着向金峨使了个眼色。
这混蛋竟敢支使起我来了!金峨半拉半拖,将程若颦主仆送入前往喜宴厅的人流里。她想不明白,为何霍去病对李敢素昧谋面的新婚妻子竟会如此谦恭和善彬彬有礼!
此时如果没有雾气遮挡,从高空俯瞰,从内宅往喜宴厅方向撤离的人流如同一条连绵迤逦的火龙,每隔五步便有一名李府家丁手持火把随行保护。他们都是曾追随李敢父子浴血大漠身经百战的矫健勇士,面对突袭而来的异变依旧能保持沉着,井然有序地执行着李敢与程不识的命令,使得数百人的伫列丝毫不乱。
程不识在前开道,李准殿后,霍去病和李敢来回游走照应,但谁也不敢断言这数百丈的路途便能平安无事,更无法预知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何时会出手发难。
金峨陪伴在程若颦的身边,一双妙目时不时找寻李敢俊挺的身影。
假如不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自己便能名正言顺地待在李敢身畔,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充当起什么保护人!她越想越气恼,又禁不住佩服程若颦的镇静从容。
不得不承认,在她柔弱的娇躯里好似蕴藏着无比坚韧的神经。与周围那些魂飞魄散手足无措的眷属们相比,程若颦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倘若我没有出类拔萃的修为,这时是否也能像她一样镇定?”金峨扪心自问,转念又想:“见鬼,我怎会拿自己和她比?”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之际,心里警兆猛地一跳。上方雾蒙蒙的空中陡然亮起一团团如鬼火般的暗红光焰,发出恶魔似的呼啸,铺天盖地的轰落。
勉强维持着秩序的人流登时炸开锅,尖叫哭喊此起彼伏,宛若末日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