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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高贵而优雅,可是她说话却很直率。显然不是那种娇揉做作的女人。
傅红雷不知道她是谁。
她却已经在说“我姓卓,可以算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你可以叫我卓夫人,假如你觉得这种称呼太俗,也可以叫我桌子。”
她微笑着又道“桌子是我的外号,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这名傅红雪冷玲道”卓夫人。“
他不是她的朋友。他没有朋友。
卓夫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笑得很愉快,道:“难怪别人都说你是个怪人,你果然是的。”
傅红雪自己出承认。
卓夫人眼波流转,道“难道你也不想问问我,卓玉贞是我的什么人?”
傅红雪道“不想。”
卓夫人道“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任何事能让你动心?”
傅红雪闭上嘴。他若是拒绝回答一句话,立刻就会闭上嘴,闭得很紧。
卓夫人四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会看看这些武器的,所有到这里来过的人,都对这些武器很有兴趣。”这些武器的确都是精品,要收集到这么多武器的确不容易,能看得见已经很不容易。这种机会,练武的人很少愿意错过的。
她忽然转身走到墙下摘下了一柄形式古朴,黝黑沉重的铁剑:“你认不出这起谁用的剑?”
傅红雪只看了一眼,立刻道“这是郭嵩阳用的剑。”
他本来并不想说的,却忍不住说了出来,他不能被她看成是无知的人。卓夫人微笑道“果然好眼力。”
这句话中的赞赏之意并不多,昔中篙阳铁剑纵横天下,兵器谱中排名第四,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实在也不多。
卓夫人道“这虽然只不过是仿造的赝品,可是它的形状,份量,长短,甚至连炼剑用的铁,都绝对和昔年那柄篙阳铁剑完全模一样。”
她笑容中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就连这条剑穗,也是郭家的姑奶奶亲手结成的,除了他们家传的铁剑之外,普天之下,只伯已很难再找出第三条来”
她挂起这柄剑,又俯下一条长鞭,鸟光闪阀,宛如灵蛇。
傅红雪道:“这是西门柔用的,鞭神蛇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七”
卓夫人笑道L“你既然认得这条蛇鞭,当然也认得请葛刚的金刚铁拐。”
她挂起长鞭,却从金刚铁拐旁摘下了一对流星锤。
傅红雪道“风雨双流星,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十四。”
卓夫人道:“好眼力。‘这次她口气巾的赞赏之意已多了些,忽然走到墙角,摘下对铁环迟”昔年金钱帮称霸武林帮主上宫金虹威震天下,这就是他用的龙风双环。“
傅红雪道“这不是。”
卓夫人道“不是?”
傅红雪道:“这是多情环,是西北铁环门下弟子的独门武器。”
卓夫人道杀人的武器,怎么会叫多情?“
傅红雪道“因为它只要一搭上对方兵刃,就纠缠不放,就好像多情的人一样”
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接着道“情之所钟,纠缠入骨,海拈石烂,至死方休,多情人岂非也总是杀人的人”
卓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情之所钟,不死不休,有时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傅红雪道:“只怕通常害的都是自已。”
卓夫人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通常害的都是自已。”
两个人默默相对。过了很久,卓夫人才嫣然笑,道“这里兵刃,你没有不认得的T”
傅红雪道/没有。“
卓夫人淡淡道“这里的每件武器都有来历,都曾经在江湖中轰动时,要认出它们来,例也不是什么太因难的事。”
傅红雪道“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困难的事。”
卓夫人道“只可惜有些兵刃虽然早已名动天下,杀人无算,却从来也没有人能真正见到过它的真面目,警如说。…/傅红雪道”小李飞刀7“
卓夫人道“不错,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连武功号称无敌的上宫金虹,都难免死于刀下,的确可算是天下第一名刀。”
她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看见过那柄刀。”
刀光一闪,已人咽喉,刀的长短形状,又有谁能看得清楚?
卓夫人叹道/所以直到今天。这还是武林中一个最大的谜,我们费尽了苦心,还是没法子打造出一柄同样的飞刀来,沧海遗珠,实在是遗憾得很。“
傅红雪道:“这里好像还少了样武器。”
卓夫人道“孔雀翎?”
傅红雪道“不错。”
卓夫人笑了笑,道“世上中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幸好我们总算已有了这柄刀。”
她忽然从墙上摘下了那柄漆黑的刀。
刀光一闪,刀已出鞘,不但长短形状完全一样,刀锋上竟荡然也有三个缺口。
卓夫人微笑道“我知道这柄刀不是给人看的,只怕连你自已都很少看到”
傅红雪的脸已苍白得几乎透明,冷冷道:“我知道有些人也一样”。卓夫人道:“人?”
傅红雪冷拎道“有些人虽然早巳名动江湖,杀人无算,但却从来也没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譬如说…。/卓夫人道/公子羽?”
傅红雪道“不错,公于羽。”
卓夫人又笑了笑,道:“你真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笑得仿佛很奇怪,很神秘,傅红雪的回答却很简单:“我没卓夫人笑道:”现在你既已来了,迟早总会见到他的,又何必太傅红雪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见我?”
卓夫人道:“快了。”
傅红雪冷冷道:“既已快了,现在又何必还要苦练拔刀?”那单调,短促,尖锐的声音还在不停的继续着,一声接着一声。难道这就是拔刀的声音T“
傅红雪道:“刀法千变万化拨刀却只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动作。”
卓夫人道“这动作你练了多久?”
傅红雪道/十七年。“
卓夫人道“就只达么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你就练了十七年。”
傅红雪道“我只恨未能多练些时候。”
卓夫人又笑了,道“你既能练十七年,他为什么不能练T”
傅红雪道“因为纵然能多练两天也没用!”
卓夫人微笑着坐下来,面对着他,道这次你错了。“
傅红雪道“哦!”
卓夫人道“他并不是在拨刀”
傅红雪道/不是T“
卓夫人道“他是在拨剑。”
她慢慢接着道:“近百年来,江湖中名剑如林,新创的剑法就有九十三种,千变万化各有奇招,有些剑法之招数怪异,简直已令人不可思议,可是拨剑的动作,都还是只有一种。”
傅红雪道:“不是只有一种,是只有一种最快1”
卓夫人道“可是要找出这最快的一种来并不容易。”
傅红雪道:“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最快的一种。”
卓夫人道:“那出得经过于变万化之盾,才能归真返境。”
所有武功中的所有变化,本就变不出这个“快”宇。
卓夫人道:“他苦练五年,才找出这一种方法来,就只这么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练了十七年,至今还在练,每天至少都要练三个时辰傅红雪的手握紧刀柄,瞳孔已收缩。
卓夫人凝视着他,温柔的眼被也变得利如刀锋,一宇字道:“你知不知道他如此苦练拨剑,为的是什么?”
傅红雪道“为的是对付我?”
卓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又错了。”
傅红雪道/哦T“
卓夫人道“他并不是一定要对付你,也并不是只为了要对付你一个人。”
傅红雪终于‘明白“他要对付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武林高手。”
卓夫人点点头,道“因为他决心要做天下第一人”
傅红雪冷笑,道“难道他认为只要击败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人T”
卓夫人道“直到现在为止,他是这么想的。”
傅红雪道“那么他就错了。”
卓夫人道:“他没有错。”
傅红雪冷冷道/江湖中藏龙卧虎,风尘中尤多异人,武功远胜于我的,还不知有多少“……”
卓夫人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击败你。”
傅红雪闭上了嘴。
卓夫人道:“我也看得出要击败你并不是件容易事,到这里来的人,你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
傅红雪忍不住问道“这里已经有很多人来过?”
卓夫人避开了这问题,道“墙上接着的这些武器,不但收集极全,而且都是精品,只要是练过武的人,都难免会多看几眼的,只有你居然能全不动心。”
她叹息着,又道“最奇怪购是,连这帽画你都没有看眼。”
傅红雪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看?”
卓夫人道:“只要你去看眼,就会明白的。”
突听一个人道“既然他迟早总难免要看你又何必太急?”
优柔从容的声音,显示出这个人教养良好,彬彬有礼。
多礼本就是冷淡的另面,这声音却又偏偏带着种奇异的热情。一种几乎如果天地间真的有物具有尼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无疑就是从这种热情中产生的。也只有公子羽这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可怕的热情。他显然巴在渴望见到傅红雪。他知道他们相见的时候,就是被毁灭的时候,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个要被毁灭。
现在他已到了搏红雪身后,他掌中若有剑,已随时都可以刺入傅红雪的要害中。
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T他的掌中是否有剑?
公子羽
傅红雪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他不能动。他已感觉一种无坚不摧,无孔不入的杀气,只要他一动,无论什么动作,都可能为对方造成个出手的机会。就连一根肌肉的抽紧,也可能造成致命的错误。虽然他明知公子羽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在他背后出手的。可是他不能不防备。
公子羽忽然笑了,笑声更优雅有礼,道:“果然不槐是天下无双的高手。”
傅红雪保持沉默。
卓夫人却眨了眨眼,道:他连动都没有动,你就能看出他是高公子羽道“就因为他没有动,所以才是天下无双的高手。
卓夫人道:“难道不动比动还难T”
公子羽道“难得多了。”
卓夫人道:“我不懂。”
公子羽道“你应该懂,你若是傅红雪,若是知道我忽然到中‘你身后,你会怎么样?”
卓夫人道“我一定会很吃惊”
公子羽道“吃惊难免要警戒提防,就难免要动。”
卓夫人道:“不错”
公子羽道:“只要你一动,你就死了'”
卓夫人道/为什么?“
公子羽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从从什么地方出手,所以无论你怎么移动,都可以造成致命的错误。”
卓夫人道“像你这么样的对手若是忽然到了一个人身后,无论谁都难免会紧张的,就算人不动,背上的肌肉也难免会抽紧”
公子羽道“可是他没有,我虽然已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全身上下连一点变化都没有1”
卓夫人终于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不动的确比动难得多”你若知道有公子羽这么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全身肌肉还能保持放松,那么你这人的神经一定比冰冷得多。
卓夫人忽又问道“他不动你难道就没有机会出手?”
公子羽道“不动就是动,所有动作变化的终点,就是不动。”
卓夫人道“空门太多反而变得没有空门了,因为整个人都已变成空的。空空荡荡,虚无缥渺,所以你反而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出手7”
公子羽笑了笑,道“这道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懂的。”
卓夫人道“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出手,你若要在背后杀他,有很多机会都比这次好得多。”
她微笑着,又道“因为你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击败他。”
公子羽忽然叹了口气,道:“要杀他容易,要击败他就难得多了。”
他终于从傅红雪身后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安详而稳定。就在这一瞬间,傅红雪忽然觉得一阵虚脱,冷汗已湿透衣服。
他绝不能让公子羽发现这一点,他忽然道:“你为什么要舍易而求难?”
公子羽深深地道:“因为你是傅红雪,我是公予羽。”
现在公子羽终于已面对傅红雪,傅红雪却还是没有看见他的真面目。从背后看过去,他的风度优美,无懈可击。可是,他脸上却偏偏戴着个狰狞而丑恶的青铜面具傅红雪冷冷道:“想不到公子羽竞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卓夫人道“你又错了。”
傅红雷冷笑。
卓夫人道“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公子羽的真面目。”
傅红雪道“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个面具。”
卓夫人道:“我脸上难道没有戴面具?难道你一生下来就是这钟冷冷冰冰连一点血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