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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榆老祖道:“此番大会是否要比武选总护法?”
好好叟道:“六大门派均是此议。”
天偷老祖道:“是便好!我们三个老骨头,时间长了,手脚有些发痒,便想活动活动。”
好好叟道:“三位莫不是要争护法之位吧?”
天机老祖撕条鸡腿,以鸡腿指点着好好叟,道:“孺子可教也,正是!正是!”
六大掌门亦很惊讶。三老甘于淡泊,避世悦尘,怎么却争起区区护法之位来了?看三老虽然吃相滑稽,但语调认真,不似开玩笑。
西在一柱叹道:“三老出手,恐怕无敌。”
天相老祖叫道:“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不愿让老者得意的恐怕大有人在,一定会是一场好打。”
天机老祖道:“人心不古,我等是怕执法之职落入肖小之手,驾空盟主,方才出手的。如果遇到好人,老夫便让,如若坏小子,宰了就是,好好老头,以为如何?”
好好叟忙道:“三老所虑极是。有三者把关,定然不会出错。”
宫门口又是一片喧哗,守宫弟子拦挡,不一会又有一群人冲了进来,却是丐帮四老等人。
少林大智大师连忙肃容,将众人让进去,大智大笑道:“各位也是来挂号么?”
疯丐大笑,道:“大师高见。老花子花了眼想换换口味,弄个总护法,分护法之类的做做。”
好好叟问道:“四丐也是如此?”
狂丐道:“我们当花子的,逢人便讨,遇门就乞,今日在这赞皇山上,就要把这护法乞讨了去,不知各位叔叔大爷,大哥大嫂,侄子孙儿可否有此善心?”
老叫化把讨饭的话儿,混上一句“侄子孙儿”说出出来,众人哄堂大笑。
衡山潇湘剑客看他们真真假假,心道:“其中定有缘故,并非胡闹。”
三老、四丐本不是胡闹之人。
可是,他们的用意,不但潇湘剑客不清楚,在座的掌门人也不清楚。
六大掌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潇湘剑客一生谨慎小心,观察入微,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好好叟。
好好叟却坦然地笑了,道:“三老四丐可谓用心良苦,老叟敬你们一杯。”
三老四丐同时大笑,干了一杯。
这时候,满宫笑语,一片祥和。
门口处却又进来两名丐帮弟子,向四丐禀道:“方才有个形象猥琐的汉子,送来一语,说江湖武皇老贼就在西王母宫中。”
四丐急道:“可是路上那名壮士?”
弟子道:“正是!”
此刻,宫中除了六大掌门、四老四丐、便是好好叟了。
谁是扛湖武皇?很显然,这里没有。这里都是有名有姓,而且大名鼎鼎的武林领袖。
十四个人,十四位名宿,天下武林,谁人不识,哪个不晓?三老相互一视颔首微笑。
武当乙奇真人忍不住问道:“谁是江湖武皇。”
泰山东岳尊者道:“老夫便是老夫。”
衡山潇湘剑客也道:“老夫不曾改过姓名。”
华山西天一柱也道:“贫尼世居华山。”
恒山不死神尼的言语最明确:“老身是女人。”
江湖武皇不是女人,所以不死神尼不是江湖武皇,像蓝天白云一样清楚。
可是,天偷老祖却道:“我们之中,必有一位是江湖武皇。”
天偷老祖,偷技天下第一,认人功夫也是天下第一。
疯丐抽出牛腿骨,暴叫道:“好啊,钻到咱们肚子里来了,看老叫化如何收拾他。”
收拾谁?疯丐的牛腿骨无从下手。
好好叟却冷静地嘿嘿一笑,道:“老夫险些上了恶当……”话语一收,把目光盯向了疯丐,大声道:“疯兄,沉不住气了,连家伙也亮出来了?没想到,老帮主不明不白的失踪,丐帮竟出了如此败类?”
疯丐怒跳起来,道:“好好老儿,你……你血口喷人!你污老花子为江湖武皇?!”
好好叟又是一阵冷笑:“老叟何时说你是江湖武皇,你自己说出来的吧?”
他的话句句紧逼,疯丐大吼道:“老儿,老子与你拼了。”
好好叟道:“杀人灭口,卑鄙伎俩!各位,还不动手把他拿下!”
他的话声未落,三老笑道:“且慢。”
好好叟道:“你们袒护他么?”
三老道:“不是袒护,是保护。”
好好叟道:“为虎作伥,可叹可悲,可惜三老半世英名毁于一旦。”
天偷老祖只是冷笑。
好好叟问道:“你……你怀疑老者叟不成?”
天偷老祖冷笑道:“你可知老偷有一种东西沾上一点,三年奇香不褪?”
好好叟道:“天偷留香液!”
天偷老祖道:“揭底莫过老朋友,老偷这一点家底,你当然知道。”
好好叟道:“这与老夫何干?”
天偷老祖道:“如果你恰恰不小心弄上一点,而这一点刚好能证明你的真实身份?”
好好叟道:“你说有便有,近墨者墨,老叟错交朋友,难免沾上贼味。”
天偷老祖道:“不是难免沾上,是在大青山,让封少侠于携手之时暗中抹上,余下的还要老偷讲么?”
封龙飙身入大青山,计收江湖武皇部下,座中各位,早已了然,此刻见天偷老祖说出,无不骇然,难道……
天偷老社道:“封少快将天偷留香液留在江湖武皇身上,而这滴香味此时正从好好老儿身上散出!”
好好叟是江湖武皇?六大掌门人虽未全信,但是已经提气在身,小心戒备。
好好叟道:“大青山,你去过大青山?好你个老偷儿,竟与江湖武皇一路,串通一气,制造出个封龙飙来,混充侠义,霸占武盟,老叟一时失察,让你们得手。既然识破,岂能苟且,来来来!老叟与你拼了吧。”
说罢,向怀中摸去。
好好叟手持一物,其大如卵,少林大智在师叫道:“奔雷霰蛋。”
奔雷霰蛋不是天上的惊雷,也不是什么珍禽的卵蛋,而是一种独门暗器。
奔雷子的神蛋,一蛋炸平五霸寺,江湖上传颂多年,至今仍有人念念不忘。每当恶魔肆虐,人们就会说:“若是奔雷子在世……”
奔雷子仙逝后,江湖上却拾得了他遗失的三枚奔雷霰蛋,一枚藏于大内武库,一枚业已与鞑靶铁骑共亡,另一枚却不知下落。
好好叟竟然持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神兵,只怕这座西王母宫再也不复存在了。
六大掌门遇险不慌,一派名门掌门风度,不危不惧气色安然。
四丐却把手伸向桌上,大显花子的本色,对那些残羹剩酒发生了浓厚兴趣。
天相老祖与天机老祖十七岁开始出道,九死一生大大小小怕不已过七十次了,再死一次,也不太计较。只有天偷老祖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承认自己是江湖武皇了?”
好好叟道:“老叟不是。”
天偷老祖道:“我们都要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求弄个明白而已。”
好好叟道:“你才是江湖武皇。”。
天偷老祖叹道:“古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好老儿,老偷劝你两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天网恢诙,那时悔之晚矣。”
好好叟道:“悔的应该是你。”
少林大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好施主,如你愿忏悔前孽,我佛慈航普渡,入门是缘,少林愿为您洗罪。”
梵音袅袅,宝相庄严。
各掌门人俱称:“善哉!善哉!”
好好叟却冷笑道:“老叟无孽要忏,大师白费了一片济世之心了。”
奔雷霰蛋已经举起,接下去便该是惊天动地的一声。
从此,武林史将会用重笔改写。
某年某月日,六大掌门与三老、四丐等武林巨子一同毙命。
奔雷霰蛋蛋举起,天偷老祖却低下头,寻块鸡肋啃了起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好好叟没吃鸡肋,却忽然有了这种感觉。
这枚奔雷霰蛋与他朝夕相处,并不稍离,那时握在手中,好像有点异样。
好像重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足够了,这枚鬼怕神愁的至宝,会不会吃胖了些?
不会!
奔雷霰蛋永远不会自己长胖,长胖了便不再是奔雷霰蛋了。
好好叟手持的旁雷霰弹,已经不是正品,而是鸟蛋、石蛋、铁蛋甚至什么乌龟王八蛋了。
总之,不是能夷西王母宫为平地的蛋。
天偷老祖啃完鸡肋,从怀中也模出个蛋来,戏道:“好好老儿,你有蛋,老偷便没蛋么?今日咱们蛋碰蛋,看看那个是松蛋、笨蛋、大混蛋,只怕一蛋见分晓了。”
两枚蛋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只有好好叟知道,两只蛋重量上差了一点点,就像一锭十两大银与另一锭十两大银分量绝不会完全相等一样。
好好叟怒道:“你这偷儿……”晃身就要向天偷老祖扑过去。
天偷老祖将蛋一挥,道:“好好儿慢来。”
好好叟果然收住身形,不再上前。
跟前众位掌门疑心重重,好好叟面色一变,道:“各位竟然听信这老贼之言么?”
武当乙奇真人一捋长髯,道:“事关重大,我等不得不分外小心。”
天偷老祖道:“好好儿赃证俱在,你不能变过去么。哈哈!”
好好叟一托手中的蛋,叹道:“此蛋乃老夫掌上玩物,怎是赃证?赃证此刻便在你的手上,你与那假冒封龙飙的江湖武皇,谋窃盟主之位在先,以此凶器毁灭武林泰斗于后,还不自行吐实,莫非存心不让我们这些必死之人弄明白,做个糊涂之鬼么?”
说着,便又坐了下去。
好好叟在拉拢各掌门人,可是各掌门却充耳不闻,正襟危坐,不死神尼还嘀嘀咕咕念了一篇咒语。
天偷老祖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去请那人进来。”
人进来了,棺材也进来了。
人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棺材是上等香木棺材。
老太太是什么人?好好叟有些变色。
没了奔雷霰蛋尚能随机应蛮,谈吐自如的好好叟竟然怕一位耄耋妇妪?
天偷老祖道:“你可认识你的儿子?”
老太太道:“母子连心,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就是变成灰,老身也能识得。”
天偷老祖向各人身上望了望,然后盯住了好好叟,叹道:“可惜你的儿子并不认你。”
老太太道:“他是怕啊!这么多年来,他背着我做了许多坏事,怕你们放不过他。各位好汉菩萨,可否看在老身薄面,饶过了他,让他随老身回家,再不涉足江湖,免得老身膝下孤单,无人送终。”
少林大智大师合掌,郑重道:“我佛慈悲,老衲应允了。”
武当乙奇真人也道:“贫道应允。”
华山、衡山、泰山、恒山各掌门人异口同声,道:“我等亦是如此。”
丐帮四老折箸为誓,道:“丐帮说话,出必行,如若反悔,如此箸耳。”
宫中静寂。
天偷老祖道:“难道世上竟有不认生母之人?”
无人答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无人答话,便是无人认下这位老太太,便是无人承认自己是江湖武皇。
天机老祖道:“老人家,你何不认了儿子出来,也让大家看个明白。”
老太太叹道:“你知道我是谁?”
天机老祖道:“江湖武皇的老娘亲。”
老太太道:“皇儿是我什么人?”
天机老祖道:“你的儿子。”
老太太道:“你们很想让我认出来?”
天机老祖并不否认,道:“想。”
老太太摇头道:“我只是答应过人家,劝我儿回家。你知道,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让人来杀自己的儿子,哪怕是最不肖的儿子。”天机老祖道:“绝对没有。”
老太太道:“你们能原谅我?”
天机老祖道:“你没有错,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老太太道:“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众人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刺痛,像是自己有什么亏心事似的。
老太太哭了,道:“我不该来,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杀了,哪能还认我这个糟老婆子,糊涂啊糊涂都是我造得罪孽哟……”
一边哭,一边向那具棺材撞去,眼看就要撞上。
少林大智大师僧袍一抖,卷起一缕劲风将老太太卷向一旁,纵身上立,拦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额角见血,泣不成声,大智命人搀扶下去,好生侍候。
西王母宫,老母肝肠痛断。
此刻,众人反而冷静下来。
好好叟更是稳住了心情,哈哈大笑起来一道:“偷兄,可是你家老伯母么?”
天偷老祖怒气冲天,道:“好好儿,我要你据实回答,是就是,不要推三阻四,我等誓言犹在,决不为难与你。”
好好叟道:“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