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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蛟一副信心十足,拱手拜礼而去。
左海瑞急切道:“你怎能说失了银子;他们迟早会乱,此和隐瞒原有所违背。”
郭良儒道:“是稍有违背。但他们并非呆者,圣爷冒雨亲自寻找,若非重物、岂会如此,故说明失银总比失金好,”
左海瑞心念一转,倒也懂了,道:“便如此说,但鹰帮怎么如此快即找上门,难道消息走漏?”
郭良儒沉吟后说道:“对方若往附近渔家打探,或可能是瞎猜,但直接找上圣兴号,多少有几成把握……”
左海瑞冷道:“谁敢走漏消息,帮规处理。”
郭良儒道:“人多嘴杂,也许有人无意中露了痕迹,就算未露迹,鹰帮亦情愿如此想,消息迟早会传开,纵使谣言对咱们却是事实。”
左海瑞道:“那该如何?”
郭良儒道:“除了尽快找回失金,恐不易避开此关,毕竟数量庞大,天下无人能借调,除了当今皇朝,但圣帮和满人总带着奇异且似敌似友的关系,最好也别让雍正皇帝知晓圣帮处境,否则更不妙。”
左海瑞焦切万分道:“亿嘉票号的‘皇帮’呢?咱可迂回借去。”
郭良儒摇头道:“不妥不妥,若是小数目或可应付,若数目太大,必遮掩不了他人耳目,不但‘皇帮’不行,连‘漕帮’等其他帮派也借不得。”
左海瑞道:“那不是坐以待毙?”
郭良儒难以回答道:“圣爷此次惹的麻烦可大了……,且走一步算一步。”说完不禁暗叹,自己一生奉献圣帮,就连父亲及儿子未来前途亦可能因此断送,想来无限感慨,他素知目前此位圣爷好大喜功,但从未料到他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金库守在总坛谁敢来犯,他却自作聪明移位,惹来如此难以收拾局面,难道就验古人所训“富不过三代”命运?左海瑞亦后悔不已,挣扎中仍不肯坐以待毙,心念转处,当机立断道:“我得全力找回金块,我想辞去掌门一职。”
此语又是霹雷一击,郭良儒诧道:“圣爷想辞掌门,不再担任帮主?”
左海瑞道:“不错,除此之外,无法隐秘而专心找回失金。”郭良儒亦知圣爷位重权巨,根本无法私自失踪或离去,道:“可是圣爷一走,由谁接掌掌门?大少爷么?”
左海瑞露出神秘黠笑道:“不,胜超经验尚不足,无以担当大任,掌门一职还是还给我那堂侄仲仪吧,我原从他父亲手中取得此职位,现在还他亦是应该。”
原来前任圣帮掌门乃左海宁任职,然五年前一次海难,左海宁身亡,尚未立下接班渝令,情急中由其弟左海瑞接任,否则照以往规矩,乃左海宁之子左仲仪最有机会接任掌门、左海瑞算是平白捡了便宜,其当然全力栽培儿子左胜超接位,但突如其来想让位左仲仪,倒让郭良儒大感意外。
郭良儒道:“圣帮虽未规定传子不传贤,但圣爷想把掌门传回仲仪之手,未来恐不易再取得掌门一职了。”
左海瑞道:“我了解,其实掌门原就是我大哥所拥有,我只是兼差罢了,何况我也惹了麻烦,总要全心全意地弥补过错,此时还位予我堂侄,亦算向天下有所交代,也了了我一桩心愿。”
郭良儒当然不信其所言,毕竟他为栽培大少爷左胜超继位,已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怎可能临阵放弃?其小必有缘故,心念转处,终有所了解,原是左仲仪在五年前未能接替父亲掌门一职,已放逐自己沦落天涯海角,听说混得极差,若找他来继位,充其量亦只是替死鬼,他怎能把圣帮如此庞大基业搞好?何况在失重金之下,左海瑞若让儿子继位,那才大大不妥,他倒是拨好算盘,先行让位,待找到失金,且在左仲仪无法整顿圣帮下、自能轻易夺回掌门一,如此既能避祸,又能掌权,何乐而不为。
郭良儒想通此理,然他身为总管,只有忠于圣帮,忠于圣爷,又怎么敢出言挑拨,道:“既然圣爷有所决定,属下全力以赴就是,但若您传位于仲仪,属下亦只能听令于他,毕竟祖先发过重誓,郭家一生以圣爷为尊,一生忠于圣帮。”
左海瑞爽声道:“自该如此,我就是欣赏你的忠心,这么多年来,全亏你的帮忙,圣帮方能蒸蒸日上,未来亦得靠你的长才,仲仪虽是我的堂侄,但也是圣帮一分子,你自该帮他,何况我也未脱离圣帮,全是一家人。”
郭良儒道:“多谢圣爷体谅,然若新掌门问及失金事,属下仍得实话回答,否则将犯了欺瞒之罪。”
左海瑞脸面稍动,他原想隐去,但得知这者总管就是这副脾气,恐不易改变,遂道:“说吧,且说我是无心之过便可。”
郭良儒道:“帮主的确无心之过,属下将说明,倒是你有意退位,不知何时可通知伸仪少爷回来继位?”
左海瑞道:“越快越好,只要找到,我立即让位。
郭良儒得令,立即安排手下寻人。
对于左仲仪变得何副模样,德行,两人揣测不断,左海瑞希望一如往昔,烂得一塌糊涂,也好背此黑锅,郭良儒希望别太差,否则实在无法向圣帮交代,以及愧对前任掌门,毕竟他亦和左海宁交情匪浅,纵其己身故,亦有责任在身。
第二章 请 将
京城,八大胡同,旺兴赌坊正灯火通明,赌客厮杀不断。旺兴并非最大赌坊,格高亦不高,但算是老字号,讲信用,且有官家后台硬,不易出事,故虽龙蛇混杂,却乱中有序,来此豪赌,皆能尽兴,三更未到,已聚集十余桌,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靠在窗口,一处银子台,挤满赌徒,正为庄家连开六把“大”而欢呼叫好。
“第七把还押‘大’么?”一名短眉瘦脸中年赌徒既信且疑地说:“当真这么邪?”他已跟着粗须亮眼汉子押宝,连赢了六把,已想收手。
亮眼粗胡汉子拭去额头汗水,喝道:“当然大,赌就是这么邪门,你不信,它偏开大。”十数两银子往“大”抑去,再拭汗水,无比畅快。
赌徒一阵叫嚣,信邪与不信邪各占一半,然跟着押“大”者只有三成,那短眉瘦脸赌徒犹豫并未下注,庄家陈三子细眼一瞄,邪笑道:“兄弟,好气魄。”由于赌注并不大,他开得轻松愉快。银子一晃一开,又是“大”,赌徒一阵欢呼,慨叹。
亮眼粗胡汉子激情捏着双拳,喝道:“好个‘大’,看是时来运转,再接再厉。”复把银子扦往“大”,瞧得赌徒休目惊心,结果连开了十二把“大”,庄家已开始手软,亮眼粗胡汉子还是押‘“大”,吓得庄家准备换人,道:“兄弟,你胆子可壮,连押十三庄,面不改色。”
亮眼汉子带劲道:“怕什么,人生就是赌,说不定明儿出门被马车撞死,何不今率先爽一下。”赌徒一阵附和,然无人跟着下注,只愿看好戏。
庄家道:“碰上不要命的,难怪赌运欠佳,换人换人。”转向左近等待已久的一名二十上下的漂亮姑娘,道:“你来,我制不住他啦。”闪往一边。
那女子名叫小芹,赌功不弱,已升领班,接过银子,也不多说,只对亮眼粗胡瞄一眼,笑道:“金爷,你混那么久,今天运气最好,赢了不走么?还押‘大’么?”
亮眼粗胡汉子笑道:“当然不走,正赢,手气正好,当然押大,快开。”
小芹笑道:“别把全部家当押上,留几两翻本吧。”伸手将其赌注拿退五两银。
亮眼粗胡汉子哇哇大叫道:“怎么可以摸我的银子,挫我锐气么?”
小芹笑道:“这是为你好,久赌必输,没听过?除非你是郎中,可惜你不是。”
亮眼糊胡汉子喝道:“我是来炼人生,人生就是赌,我全家家当都输了还怕你这一把,快开庄。”
小芹笑道:“只有开赌场,当庄的人才看得透,赌徒能有几人能看得透?”亮眼粗胡汉子喝道:“有道理没道理,总得看牌,开开开,快开。”其他赌徒催促着,小芹笑道:“就开了。”伸手掀杯盖,赫然是双么一个六共八点“小”,赌徒一阵唉呀叹失望。
那亮眼粗胡汉子亦唉呀一声高叫:“我的银子。”
小芹笑道:“没有了,一场空,爽了十三次,一次收回。”已将数百两赌注回收,并将旁边五两银推回亮眼粗胡汉子,笑道:“幸好有五两保命钱,你慢慢玩吧。”笑得酒窝深陷,十分迷人。
那亮眼粗胡汉子轻叹道:“不错,得意忘形绝无好下场,只好从头来了……”掂着五两银子,不断检讨方才行为,想悟出诀窍,人生似的,其他赌徒碰上此情形,必觉庄家手气旺,纷纷转台子去了,独剩亮眼粗胡汉子和小芹对赌,形成有趣情景。
小芹笑道:“你倒是能屈能伸,百两银子一把也敢押,现在两个子儿也没关系。”
亮眼粗胡子叹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这就是我的人生,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我若不如此,早就自杀死了。”
小芹道:“怎么?火烧房子,还是遇盗匪?亦或被官方充了家当?瞧你人模人样,沦落至此,敢情另有隐情。”总觉此人英气暗藏,两眼精亮定非凡人出身,只是一身落拓,看是落难至此,亦颇有同情,否则方才未必肯替他退了五两银子,对他只知他自称姓金,混在赌坊恐有三月之久,可惜段续而来,了解不深。
亮眼粗胡汉子叹道:“不说了,说我家财万贯,天下首富,总没人相信,现沦落至此,怎么说都不对,赌吧,唯有在赌场,机会才是平等,任谁都要靠骰子定输赢。”又押了两个子儿。
小芹道:“家财万贯?天下首富,呵呵,金爷可爱说笑了……”家财万贯或多或少有一点,然这“天下首富”恐言过其实,她就甚难相信了。“金爷还是把握你两子钱吧。”
正待开庄之际,忽有一名年轻俊挺书生行来,玉骨扇摇曳生雅地揿着,笑道:“我相信他是天下首富,这银票就是他家的。”一张银票直往“大”押去。
此举顿让小芹诧惊:“千两金票子?”一次押千两金,出手当真豪阔,不禁多瞧了俊书生一眼,此人面貌清秀如世家弟子,优雅隐含高傲神情,实有目空一切之态,那千两金对他似根本不算什么,到底是何来路?那锦袍书生笑道:“江南宝祥钱庄银票,和京城亿嘉银票同等信用可靠,姑娘不必怀疑。”
小芹正瞧着宝祥钱庄大字及印文,那亮眼粗胡汉子却自一份,似认出来人,赶忙起身,抓起二个钱子,道:“有人赌大,我不玩了。”甩头就走。
那锦袍书生见状急忙拦去:“大少爷,我是奇秀,忘了我么?”扇子一扫,横挡于前,那亮眼粗胡汉子猛一斜闪,奇快无比地躲过了这扇子,冷笑道:“我不是你的大少爷,你认错人了。”翻身一掠,直纵窗门射去。
那锦袍书生想追却已不及,暗道:“敢情他流浪多年,武功竟未荒废?”但觉自己未尽全力,倒未必输予他,然已追之不着,干脆停顿脚步,转回赌桌,始发现所有的赌客和庄家皆惊目迎来,实摸不透有人前来押大注,且一身世家打扮,却喊那落拓汉子“大少爷”实透着玄奇。
那锦袍书生笑道:“诸位受惊了,在下郭奇秀,乃江南‘圣兴社’即‘圣帮,少总管,方才那人就是前掌门左海宁之子了,也是圣帮大少爷左仲仪,诸位可见识过了?”’此语一出,众人皆诧,引来一阵怔呼,谁能相信“圣帮”大少爷会沦落至此三流赌场,纵使“圣帮”规定,掌门卸任后,得离开总坛隐居他处,不得再涉帮中事物,然那是指经营权,对于生活津奉,当然不能少,仍是富贵一生,哪像左仲仪沦落此局面实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小芹怔眼楞目,来了一位大人物竟然不知,对方果真富可敌国,难怪出手不同于常人,然他又如何沦落至此?郭奇秀道:“也许我家大少爷自责前掌门之死,故自我放逐,然沦落至此,实也不该,当其属下者,让其沦落至此,更是不该,不过,从今而后,一切将改观,诸位请拭目以待。”转向小芹,拱手道:“银票是他的,烦请转交,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秘信,能否一并交予他?”未等小芹回话,已将秘信置于桌上,随即向众人拱手回礼,潇洒而去。
待其走后,赌场登时议论纷纷,尤其左仲仪沦落京城当落拓赌徒,更为人所津津论谈,有的说及乃圣帮自家斗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的说及现任帮主不厚道,任由其他亲人沦落;有的则说左仲仪不该破坏圣帮声誉,纵使穷困亦该守节;另有揣测圣帮传出此举,恐有异变发生……众说纷坛,各有解释。
最为惊诧者,莫过于小芹,对方丢了银票和信封即走人,徒让她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自己和左仲仪不熟,根本不知其藏身处,对方若不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