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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老衲有事查究。”
济慈,济仁,起身同声说道:“弟子恭聆师叔教诲!”
“你先把百丈峰上的事情经过说说。”
济世闻言脸色变白,向文雄欲语还休,当下就将所知原原本本的告诉慧觉尊者。
慧觉尊者听毕面泛怒容,目注济世和尚,冷冰冰的说道:“好啊,你竟敢在老衲的面前花言巧语捏事实起来了,少林寺数百年来的既得清誉,完全被你断送无遗!”
脸色一整,又道:“济慈,欺瞒尊长,私自行事,贪人财宝,肆行无忌者,该当何罪?”
“死!”
余音袅袅未尽,济世老和尚自知罪孽深重,已当扬举掌击顶而亡。
济世一死,向文雄心愿已了,忽然抱拳为礼,爽声说道:“老前辈德高望重,行事光明公正,不愧为是一代名宿,在下万分敬佩,就此告辞!”
说完一转身,大踏步便待向迎宾楼走去。
“回来!”
向文雄闻言一怔,止步转身,道:“老禅师还有什么教诲?莫非想替济世复仇!”
“济世罪重,死有余辜,老衲绝无此意,谨愿郑重奉劝小施主一声,凡事应仰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可多造杀孽才是,如再恣意横行,滥杀苍生,老衲绝不坐视!”
“老禅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下这一身血仇,活该冤沉海底?”
“复仇与雪恨,原本无可厚非,但也应追本溯源,令师血手阴狠毒辣,魔踪所到之处尸积盈野,造成武林空前未有的浩劲,天下英雄早有除他之心,群豪鞭尸百丈峰,并非单单为了紫龙尺,紫龙经!如能就此撒手不再追究,则善莫大焉,不知小施主以为如何?”
“不行,在下必须追究到底,前辈只知先师杀人太多,可曾研究过其中的因果关系吗?”
“老衲愿闻其详!”
“假如有数以百计的内奸外寇在一宵之间,把整个少林寺毁掉,老禅师那时正巧行脚在外,得以幸免,闻讯之后,会不会替贵寺死难的弟子复仇?”
“当然会。”
“先师的情形正是这样。”
“怎样?”
“他老人家的遭遇到毁宗灭派的惨变。”
“令师是那派门下?”
“紫龙帮开派帮主的首座弟子!”
“啊!”
“三十年前此龙帮全帮覆灭的事情,老禅师举不知道吧?”
“老禅知道。”
“六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年轻的‘白衣儒侠’,打遍天下无敌手,老禅师可曾知哓?”
“白衣儒侠”,吕承,济慈,济善等人,都感到十分陌生,慧觉尊者苦思片刻后,忽然若有所悟的说道:“哦,哦,老衲想起来了,六十年前的确有这么一位‘白衣儒侠’,而且是紫龙帮的高手,当真打遍天下无敌于,可是,此人却好似昙花一现般,出道未久便消声匿迹,是以,此事知者极少,在当今武林之世,恐怕除过老衲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晓得今师的人来了。”
“先师行道数年,发觉武林中公义中,公理不存,处处都有伐殴斗,弱肉强食,个个都是绳营狗苟,追名逐利之徒,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逐毅然归隐林泉,长创青山绿水,直至紫龙帮惨变发生之后,才不得已重行出山。”
“老衲尚有一事不大明白,令师既为紫龙帮的死难弟子复仇,为何一直秘而不宣,使人误以为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简单的说,他老人家怕遗祸紫龙帮,往事重演。”
“啊,原来是这样的,令师用心极苦极佳!”
“老禅师现在觉得晚辈的行为如何?”
“老衲愿意收回前言,不过,凡事理应适可而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任性胡为,殃及无幸之人,区区之意,务盼三思。”
“谢谢老前辈的教诲!”
“听济世说这小施主已修得本寺绝技——‘罗汉掌’,不知有无此事?”
“嗯,确有其事。”
“敢问是从何人学得?”
“贵寺所有的长老!”
群豪闻言大感惊异,慧觉尊者道:“你是从本寺所有的长老学来的?这是怎么回事?是否可以据实相告?”
“对不起,此时言之尚早,等在下诸事了断清楚后,自当再入少林寺负荆请罪,说明一切。”
慧觉尊者一怔,向文雄又道:“尊者假如觉得在下还可略效棉薄之力,那么,当老禅师亲率少林,武当,昆仑三派高手,问罪玉虑宫时,在下极愿追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欢迎小施主大力相助。”
“如此,请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抱拳施一礼,走出“迎宾楼”,步下少室峰,向正南方向奔而去。
向文雄少林寺之行,原以为免不了要有一场惨烈的搏斗,想不到却这样顺利,对慧觉尊者油生出敬幕之心,嫉俗恨世的主念也不由改了不少。
同时,他觉得自己幸亏听信彭一飞之言,正大光明的登山拜寺,若是夤夜闯入,寻杀济世老和尚,事情也许会棘手得多。
行行复行行,少室峰早已抛入白云深处,残阳斜照,天色将晚。
向文雄在附近小镇上打尖后,决定直奔“剑王庄”夺回“紫龙尺”在父亲没有回心转意,或者说在此事没有得到一个彻底解决之前,他认为暂时不和母亲团聚不佳,私下决定要等到打垮五个武林第一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之后,再母子团聚,使她老人家大大地惊喜一下,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像他父亲所想的那样没有出息。
思潮澎湃,步行如飞,这时,他已奔出三十多里。
忽觉身后传来一阵衣袂飘拂之声,回头一看,只见武林第一掌铁掌追魂吕承尾随自己追了下来,当下略一思忖,决不予理会,倏将脚步加快,一阵风似的顺着阳关在道飞奔。
可是他快,武林第一掌一比他更快,使出全身功力,也能将铁学追魂吕承躺开。
向文雄大感恼火,索性停了下来,气呼呼的说道:“吕前辈苦苦追赶在下,不知是何居心?”
“老夫意欲打听一个人。”
“我不认识。”
“你一定认识。”
“谁?”
“老夫的徒弟。”
“据在下所知,吕前辈眼高过顶,普天之下,在前辈眼中看来,根本没有一个可造之材,你几时收过徒弟?”
“十年前老夫的确收过一个徒弟,可惜,不到半年,他便走了!”
向文雄一怔,反问道:“他走了?”
“不!应该说是老夫把他逐出门墙的!”
“吕前辈为何把令徒逐出门墙?”
“老夫命他在一个月之内,学会‘风雷掌’法,结果他超逾了一天,使老夫的全盘计划尽成泡影,故而在一怒之下断绝师徒之情。”
“吕前辈有什么计划?”
“老夫想让他扬威在十年后的英雄大会上,师徒同科,夺得两个武林第一。”
“哼,又是武林第一,这几个字实在害人不浅,老前辈可曾为此懊悔过?”
“知过能悔,其善无穷,我想令徒得知此习,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我更坚信令徒如果是个有志气的人,一定也会有相当惊人的成就。”
“为什么?”
“因为爱虽可以给人很大的鼓舞力量,恨也同样可以给人冲激的力量。”
“嗯,事实确是如此,他今日的确已有相当惊人的成就。”
“老前辈怎么知道?”
“因为此人就在老夫面前。”
“你是说在下?”
“你以为不是?”
“老前辈又在开玩笑了,先师是血手阴魔杀人王。”
“我是说以前你可是被老夫逐走之人?”
“不是!”
“令尊不是武林第一剑向宏道?”
“前辈也许看错了!”
“那么,你把面具取下来,让老夫看个仔细。”
“很抱歉,在下碍难从命,同时,在下也该走了。”
微微抱拳为礼后,便即纵身子飞而去。
“唉!”身后响起武林第一学吕承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
向文雄的心情同样颇为沉重,一直头也不回的向前疾奔。默行一百多丈,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早已失去了铁掌追魂吕承的踪影,反而慨然长叹一声,怅然若失,心想:“父亲他老人将如果能够和吕前辈一样,那该多好。”
思潮汹涌,方寸大乱,脚步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
西山,吞去了最后一线阳光,北斗星已经发出闪闪微光,向文雄这时早已通过临汝,正奔行在宝丰的山路上。
蓦的,道旁的一块怪石之后疯窜一条黑影,以苍鹰掠空之势,直向向文雄的身后置下。
来人身手极高,又是在向文雄全然无备的情形下手,当他惊觉的时候,对方的两只于已经抓至面门附近。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里双臂猛然一抖,运足全力,举掌强封。
碰的一声,双学相撞,暗力接实,激起一片滚滚黄尘。
向文雄闷哼了一声,身形被震得矮了半截,双足入地五寸,额角滚下一抹豆大的冷汗。
然而向文雄全力封拒,对方也未占到什么便宜,身形被反弹之力撞得横飞七八尺远,才沉气落地。
惊魂甫定,向文雄定目一看,嗨!来人竟是武林第一掌吕承。
“老前辈这是干什么?”
“好说,老夫要看看你是不是向文雄?”
“不是!”
“你把面具取下来让老夫看看才相信。”
“不行!”
“如此吕某只好出手冒犯!”
“也好,在下正想领教领教。”
一语未甫,武林第一掌吕承霍地引吭一啸,已将所有的功力运集双臂之上。当下右掌“坚壁清野”,左手屈指疾抓向文雄的面具。以雷霆万钧之势虎扑而上,用的全是“风雷掌”中招式,决心要在一击之下把向文雄制服。
向文雄早有打垮武林第一的心愿,也和吕承一样存下速战速决之心,见状疾退五尺,斜跨猛进三步,左掌护住面门,右掌“乘风破流”,强攻吕承心胸要害。
吕承一招走空,心中暗暗吃惊,倏的双指幻出一片掌影,步步紧迫,快如电闪,但见手臂伸缩间暗力呼啸,根本分不清他招式的虚实,每出一招一式都不离向文雄的中央左右。
二人都以“风雷掌”法应战,吕承淫此功数十年,功力自是深厚无比,向文雄相形这定,不免逊色半分,全力硬拼十招后,已呈不支之局。
“孩子,快把面具取下来,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办不到!”
武林第一掌闻言大怒,忽将功力加足十二成,以排山倒海之势硬攻过去。
向文雄也动了真火,决心要分出个高下,招使“龙腾虎跃”一掌呼啸出劈。
一迎一进之间,快如电光火石,眨眼功夫两条人影业已撞在一起。
嘶的一声,向文雄的面具终于被吕承撕了下来。
可是武林第一掌吕承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被一招“龙凤掌”震得硬生生的连退十几步后,仍然摇摇摆摆的拿椿不稳。
向文雄吃了吕承一掌,也倒退了一丈多远,脸色苍白。
弯月形的面上一除,露出一张清秀无比的面孔,挺直的鼻梁,嘴上充满了智慧与力量,可惜,眸中射出来的两道闪闪精芒,却带着三分暴戾和浓重的仇恨之气,眉尖微微上挑,煞气极重。
向文雄忽的疾进二丈多远,伸手夺过面具,恨恨地道:“吕前辈,今日厚赐,在下永记不忘,他日有缘定当……”
话至此,武林第一掌吕承忽觉得胸中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吐出两口血箭,人也剧烈的摇摆起来,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向文雄见状,忽生不忍之心,连忙伸手扶住。
铁掌追魂吕承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目不稍瞬。
良久后,吕承才老泪纵横的说道:“孩子,老夫没有走眼,你一定是田庄主的独生子,也就是吕某十年前赶出门墙的徒儿。”
向文雄面具已除,被吕承一足道破,想否认也不可能,吕言泪汪汪的望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孩子,老夫当年求名求胜心太切,对你也太无情了,深感抱歉。”
向文雄终于忍耐不住,泪流满面的说道:“不!不!是我不好,未能如限达到你老人家的期望。”
“你没有错,全怪老夫太性急了,事实上你今日的成就就已经超过了我的期望!”
“可是,晚辈适才情急手重,伤了你老人家,实感万分惶愧,文雄愿意领受任何责罚!”
“孩子,快别这样说,老夫很高兴能看到你有如此惊人的成就。”
“文雄的成就还浅得很,如非你老人家存心相让,未尽全力,晚辈可能早已晕迷不醒,以后还望你多多教导才是。”
“那倒是实话,老夫适才的确未尽全力,不过,以你今日的身手,即使全力施为,也不见得能讨得便宜。”
“你老人家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