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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阴阳岭”的这一面,已来了不少赴约的武林高手,弯月形的山岭后面到处都是鬼影幢幢。
可是,说也邪门,黑白道士的高手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爬“阴阳岭”,都潜伏在山岭这一面的草丛中。
而这话也不尽然,这时,阴阳岭下就直挺挺的冒出一个蒙面少年来。
“哼,鬼气森森的,这个女魔头那来的这么鬼主意!”语毕,正想上“生死台”一看究竟,倏又转念想道:“毒阎婆的白骨箭下编有号数,不知搞的是什么玄虚,我何妨在此先看看热闹,然后再作道理。”
心竟即决,一眼看见不远处的“阴阳岭”碑,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潜伏在四周的群豪见他如此,都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有不少人更在心中暗语:“妈呀,这人好大胆!”
霍然,生死台下传来毒阎婆阴寒森冷的声音道:“阴阳岭碑下坐的是何等高人,若非老身事先相约,阁下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向文雄大声说道:“即是相约,就休怨我侵犯你阴阳岭,你这等架势算是在吓唬那个?”
“阁下是几号?”
“捌号!”
“好极,稍等老娘自会招待于你。”
“哼,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你最好先别发狂!”
“阁下好大的口气!”
“对你不用吹牛,不信咱们就先试试看!”
方待一跃而下,冲上生死台,毒阎婆又冷冷说道:“站住,站住,想死还不容易?你先等着吧。时辰还没到!”
“什么时辰?”
“白骨箭上!有”
“子时?”
“嗯!”
“也好,在下等着!”
“不等也不行!”
沉默,一阵可怕的沉默。
远山迷离,近树摇曳,的阴风中,偶而夹杂着一两声夜枭的悲呜之声,星疏月黯,淡黄色的光辉照射着四周,显得格外阴森,恐布,而又诡密。
极目四眺,并无半点人影,树魔妖姬毒阎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见四下黑影闪闪,隐约中间或尚有窃窃私语之声。
显然的,他们正在密议着如何对付毒阎婆,尤其是如何能够夺到金凤尺,金风经!星移斗转,月影西斜,三星当头,正当亥子相交之时。
蓦的,生死台上送来毒阎婆冷若寒冰似的声音,道:“现在阴阳相交,子时已到,诸位生死之期就在眼前,等老身点卯之后,便可依号循进入生死台。”
果然话一说完,便开始点卯。
向文雄侧耳静听,见她从一号点至十号始停,弯月形的山岭后面,此起彼落的响起一阵应签之声。
其中有名满天下的武林高人,也有恶绩昭彰的武林枭雄,黑白兼俱,有善有恶,向文雄实在想不透树魔妖姬闷戎芒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毒阎婆冷做的声音这时又道:“难得诸位这样守时守信,老身先在此谢过。”
接着,声音倏转,冷然道:“老身先把话说明了,少待必须依号听命而进,如若应对得当,说不定会有你们的好处,否则,嘿嘿,管教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四野寂寂,沉静复死,久久无人答言。
“好啦,老身须尽于此,现在第一号‘华山怪杰马步云’。以及阁下邀来的助拳朋友可以刻登上生死台!”
余音尚未落地,左前方射出四条人影,翻下阴阳岭,片刻工夫不到,已连越一百二十级石阶,登上生死台!
一切寂静如死,静得令人窒息。
寂静中,却别有一种紧张,恐怖的气氛。
良久,良久,华山怪杰马步云等四人,恍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既未闻有喝哟打斗音响,亦无惨吼哀鸣之声传来,四人的生死下落顿时成了一个神秘之迹。
“怪,毒阎婆到底在玩什么玄虚?难道……”
向文雄心忖至此,忽闻树魔妖姬毒阎婆的声音说道:“华山怪杰马大侠等四人已经服输认败,愿与老身摇手合作,共创一番侠义事业,姑免一死,另有重用,诸位应以此为前车之鉴,幸勿。”
向文雄听得满头玄雾,毒阎婆稍顿又道:“第二号,九化双毒杜鹏杜虎?兄弟。”
但闻叟!叟!一连几声,在向文雄附近射出五个彪形大汉,昂首阔步的向生死台飞奔。
九华双毒兄弟等五人,动作够快。当下登上生死台一看,不禁哧得魂飞魄散,寒意透心。
“你!……”
一语惊呼未毕,掌风呼啸之声已起,霎时间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五人生死下落不明。
俄顷,另外三个违约闯关的人,已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登上了生死台。
“你……!”
又是一声同样充满惊惶,恐怖的惊呼。
不幸,刚刚说了一个“你”字,以下来睹之事尚未说出,毒阎婆已自抢先说道:“哼,你们‘大汉三獠’是十号,竟敢越号闯关,该死该杀!”
三声惨吼冲霄而起,大汉三獠立时倒地身亡。
此刻,向文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吊人树上先后吊起五具尸来,他相信那一定是九华双毒杜鹏杜虎兄弟和三个邀来助拳之人。
不一时,吊人树上又多了三人,必系大汉三獠无疑。
树魔妖姬乃是出了名的凶煞婆,向文雄对他知之甚详。早已料到他绝不会安有什么好心,九华双毒和大汉三獠等八人之死,本是意料中,毫无惊异之处,令他感到困难不解的是,华山怪马步云等四人,何以消息全无?杜鹏兄弟的惊怖,毒阎婆适才说马步云愿和她携手合作这三点看来。
他很怀疑树魔妖姬邀约的群豪的目的,除了意欲杀人之外,还有另外的阴谋。
毒阎婆虽然和他早已势不两立,但却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当毒阎婆吊人的时候,曾细心观察,结果,只见红影一闪即敛,树上便多了一个血人,树魔妖姬究竟是什么样子?依然一无所知。
心中不由得泛上一缕淡淡的尤虑,觉得此行险阻重重,吉凶难卜。
心事沉重,往事忽又涌上心头,他似乎听到师父微弱沉重的声音说道:“孩子,树魔妖姬毒阎婆武功诡是心肠狠毒,‘龙爪指’功力绝天下,尤其此人诡计多端,处处要防着她才行,在没有相当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思绪未尽,又听毒阎婆凄厉道:“老身素来出令如山,一丝不苟,闯关越号者杀!逞强黩武者杀!杜鹏兄弟等人就是一个最好的榜样!”
语冷如冰,余音荡漾,传出四五里之遥,直听得台下群豪机伶伶直打冷颤。
第三号“冷面魔君东方奇!”
出人意外的,弯月形的阴阳岭上,却久久不见丝毫动静。
“怎么?东方大侠是否已畏死而逃?哼哼,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三天之内老身必会登门索命……”
言犹未尽,突闻一个粗犷宏亮的声音说道:“婆娘休得卖狂,老夫岂是惧你之人,来也!”
“叟!冷不防一条庞大的人影从向文雄身旁一掠而过。”
冷面魔君东方奇动作虽快,向文雄依然看得清楚,见他面目可憎,右手发黑,心说:“这个老东西也是鞭尸之一,胆子倒真不小,竟敢单刀赴会,何妨把他毁在这里,给毒阎婆一点颜色看看……”
既而一想,东方奇此去生死台,绝无幸理,干脆让他死在女魔之手,也免得自己多费用脚,惊动在场群豪。
心存此速,未予理会,冷冷的哼了一声,目送冷面魔君东方奇远去。
向文雄楞然半晌,忽觉得自己手中的白骨箭的八号,现在才轮到三号,若欲等到毒阎婆招唤,天晓得要等多久。同时,来此之人为数不少,其中固然不管罪恶滔天,该死该杀之人,但免不了也会有义贯日月的仁人侠士,心想:“在下亟待料理之事正多如牛毛,那有兴致等她依号呼唤,何不现在就冲上去见个真章!”
主意打定,不再迟疑,双臂猛然一抖,电泻而下。
潜伏在四周的群豪见这位胆大包天的蒙面少年身手奇快,暗暗赞叹不已,大家都冒出一个头来,盯视着他蠢蠢欲动。
冷面魔君东方奇动作也不慢,尤其启步在先,这时正登上生死台下的石阶。
向文雄本想越他而过,之后蹙眉一想,忽有所决遥遥的跟在他身后十丈许处,接踵而进。
东方奇扭头望了向文雄一眼,忽的脚步加快,越级而上,一刹那间便上了生死台。
向文雄却如幽灵似的隐身在五层石阶下面。
刚刚隐好身形,突闻冷面魔君东方奇狂呼道:“阴谋!阴谋!你们好毒辣的阴谋……”
说到这里,忽然中断,只听他“哎哟”了一声。
不言而喻,东方奇八成已经被人制住。
冷面魔君右手发黑,罪在必死,向文雄根本未予理会。
然而使他大感惊奇的是:“随谋”和“我们”这四个字。向文雄思忖半晌,觉得疑窦颇多,正想冲上去,台上忽又传来毒阎婆阴森低沉的声音道:“老娘老提醒你一下,休要大声喊叫,如肯听命于我,说不定会有你的好处,要不然。嘿嘿,你死得更惨!”
沉默——
半晌,毒阎婆又道:“在下是冷面魔君东方奇,不会是假冒的吧?”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老身没有记错,咱们曾有一面之缘?”
“不错,老夫曾在北天山见过你一次,可惜……”
“在下一共约来多少人?”
“就是东方奇一人已足够……”
“台下躲藏的是谁?”
“不知道!”
树魔妖姬毒阎婆似是一愣,探头向石阶一上一望,那有半个人影,不禁一呆。
原来早在毒阎婆发话之初,向文雄早以极快的动作,贴壁隐在阶侧。
向文雄以为树魔妖姬必会现身搜寻,待看清敌方虚实后,再伺机而动,那知,毒阎婆一看之后,忽又把头缩回,居然未予理会。
这一来,向文雄不由感到困惑了,想不透毒阎婆究竟居心何在?
生死台上登时沉寂下来,静悄悄地,再也听不到树魔妖姬和冷面魔君的谈话声,亦无任何动手搏斗的声响。
同时,意外的,毒阎婆一直就未再追究向文雄的下落。
向文雄实在按耐不住了,忽然发出一声长啸,纵身一跃而上。
扫眼一看之下,不禁呆呆地楞在当场!
只见冷面魔君东方奇早已无声无息的横尸当场,胸口上有五个血窟窿!
东方奇的身边,另外倒着三人,他认出是与华些怪杰马步云同行之人!
然而,却唯独不见华山怪杰马步云的踪迹尸体。
而且,整个生死台上!除了这四具死尸,以及吊人树上的尸体,骷髅,与白骨之外,再也没有半个活人。
向文雄为人甚是机敏,略一思忖,已知“九华双毒”和“大漠三獠”惊惶恐布的原因,可能是听毒阎婆说要和马步云等人携手合作,结果却有三人丧命生死台上,因而大惊失色,觉得其中有诈,甚至……。
至于东方奇口中的“阴谋”,自然也是指死而言,从“你们”二字上,可以证明死台上除了树魔妖姬不算外,至少还有一个人。
可是,这些人却全是丧生在“龙爪指”下,显然出自一人之手无疑。
同时,向文雄觉得,以树魔妖姬毒阎婆的功力修为,没有找人助拳的必要。
就这一些连串不可思议的谜疑中,向文雄百思难得一解,不由木然的立在那儿,莫知所措。
许久,向文雄的脑海里响起师父沉重的声音:“孩子,仇人之中,树魔妖姬毒阎婆是最重要。最凶残,也是最厉害的一个,龙爪指功已经练至九成以上的火候,手中的一支‘金凤尺’更是所向无敌,你要千万小心,在没有相当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惹她,一旦狭路相适,亦不可逞强贪功,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向文雄思忖至此,顿觉得此番阴阳岭之行,显已违背了师父的遗言,再者,自从进入阴阳岭后,耳闻目见之事,更证实了师父的这番话。
按理,在这种情形下,他应该悄然而退才是,但是他那倔强好胜的性子却不许可他这样做……
“不!绝不!最低限度也要看看树魔妖姬毒阎婆的真面目,和她硬拼三十五十招再走!”
如此一想,豪情陡生,目注吊人树。朗朗一啸,道:“毒阎婆,在下应邀而来,何故藏头缩尾,是英雄的就给我滚出来!”
这话等于白说,久久仍无反应。
“哼,少爷就偏档信邪!”
语毕,大踏步的向吊人树走去。
“站住!”
一声断喝划空传来,如焦雷贯顶,冷傲绝伦。
向文雄循声而去,只见吊人树的树穴口上,倏的冒出一个女人头来。
可惜树魔妖姬毒阎婆脸上罩着一块红纱,面貌依然无法分辩。
毒阎婆两道慑人魂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