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洪起鹏练的是一种硬门功夫,不会纵跳,脚底下追人很慢。向乐山从小就喜操练溜步,能一溜两丈远近;洪起鹏如何追赶的上?但向乐山并不往大路上跑,只在青草坪里,一溜到东边,一溜到西边;见洪起鹏追的吃力,便立住脚,望??洪起鹏嘻嘻的笑。洪起鹏举??一条铁也似的臂膊,一上一下的,对向乐山劈去。
向乐山溜了几次,却不溜了;见洪起鹏一上一下的逼拢来,即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背后相离不过三五尺远,就是一睹高墙挡住。洪起鹏心里高兴,暗想:看你返到那里去?没地方给你躲闪,还怕打不过你吗?
周敦五见向乐山露出惊慌的样子,洪起鹏就精神陡长;很替向乐山??急十分!。想喊一句:“背后有墙!”又恐怕开罪了洪起鹏;并且洪起鹏和向乐山动手,是借口给自己出气,不便再帮向乐山的忙!
三五尺远,不够退两三步,便抵靠??不能退了!向乐山已露出手慌脚乱的样子来:洪起鹏大喝一声,直抢过去。向乐山故意大叫一声:“不好!”将身体往左边一转,辫尾和一条马鞭相似,同洪起鹏脸上拂过来。洪起鹏提防拂??自己的眼睛,顺手将辫尾捞在手里,绾了一绾;正待用力往怀中一带。想不到那辫竟像有千百斤重,一下没带动;自己的身体,却似上了钓钩,被那辫子牵??,两脚离了草地。
向乐山往前直跑,洪起鹏悬在辫尾上。就如大风吹起一面旗于,凌空飘荡;向乐山越跑的紧,洪起鹏便越飘得起!向乐山有意往山岩上跑,洪起鹏那敢松手呢?低得哀求道:“好汉饶了我这瞎了眼的人罢!我佩服好汉的本领了!”
向乐山旋跑旋答道:“我仍旧迭你回草坪里去。在这里放下你,你准得跌死!你从此还敢目空一切么?”洪起鹏道:“不敢了,不敢了!”向乐山一口气跑回草坪。
陶守仪兄弟正和周敦五在草坪中议论,赞叹向乐山的本领。向乐山已拖??洪起鹏,飞奔回来。洪起鹏打算:一??地,就拣向乐山的要害处猛一下毒手,出出胸中羞愤之气!以为向乐山脑后不曾长??眼睛,又在跑得筋疲力竭的时候,不提防下此毒手;不愁他能躲闪的了!主意打定,只等向乐山停脚。
谁知向乐山更是乖觉,脚还没停,便将头往前一点,洪起鹏己身不由己的,掼到了向乐山前面;拍的一声响,仰面朝天的躺在草地上;两手握住辫尾,仍不肯放。向乐山提起脚尖,对准洪起鹏的头顶道:“再不放手,真要找死吗?”说了一遍,不见答应,两手还是不放。
原来洪起鹏气忿得太厉害。被刚??这一掼,掼得昏过去,不省人事了!向乐山一看他的脸色不对,料知是旨厥过去了!忙拨开握辫尾的两手,在周身穴道上,按摩了一会;洪起鹏哇的一声,咳出一口凝痰来;口中叫了个:“哎呀!”已悠悠的活转饼来了。
向乐山知道没有性命之??了,即对陶守仪、周敦五二人拱手告别。二人定要挽留。
向乐山道:“洪矮牯眼有凶光,便被人打死也是不服输的!我离了这里便罢,在这里一日,他一日要想方设计的来图报复!并非我怕了他,我单身出门,原为寻师访友:这里既没有本领高似我的人,本已用不??逗留;何况在这里得悬心吊胆呢!”陶守仪再想强留。向乐山已抱拳说道:“后会有期!”
向乐山离了陶家,在浏阳寻访了半月,连赶得上洪、周二人那般本领的,都不曾遇见。听说万载有个姓罗名新冀的,年纪已有了六十七八岁;练了一身惊人的本领。乎生没收一个徒弟;也没人敢和他交手。家中很是富有,江湖中人去拜望他的,他一百八十的送盘川;若做功夫给他看,求他指点,他倒不客气,说出怎么怎么的毛病来。受他指点的,没一个不是心悦诚服的;说他好眼力,说他是苦口婆心。
不过他有一种古怪脾气:想去见他的人,须将名刺交给他的下人,或把姓名籍贯,同他下人说了;下人进里面通报,经过一时半刻,他说可见,下人就出来引人进去;他若说不见,任凭如何要求,也是不能见的!问他讨些盘川倒使得。
向乐山既访得是这么一个人物,如何能不去求见呢?只是这罗新冀的家,住在万山层峦之中;行走极不容易。这时又正是七月间天气,白昼炎热非常,坐在家中不动,都得汗出如雨了在树林中行,那崎岖的山路,纵有二十分的勇气,地敬不过那般炎热。
向乐山求师的心切,??得趁夜间凉爽的时候行走,白天就在火铺里睡觉。行到第二夜,树林中蓄了白天的热气,因夜间没有风,仍是热的难受。向乐山走出了一身大汗,嫌湿衣黏在身上不舒服,即将衣脱下来,挑在伞把土十赤箸膊走,倒也觉得爽快了许多。又走了一会,还嫌湿裤穿在腿上,又难过,又不好走。心想:这深山没有人迹,又在夜间,何妨连裤都脱了,赤条条一丝不挂,岂不更加爽快?遂绝不踌躇的褪下裤来,和衣一同挂在伞把上,用肩挑??走。
衍了四十多里,不但不曾遇??行人,连兽类都不曾见过。
天光渐渐要亮了,晓风吹来,颇有凉意,向乐山拣一月石头坐下休息,打算拿衣裤穿上,不多几里路,就要到罗家了。从肩上放下伞来,就迷蒙的星光一看:只有一件罩衣,挂在伞把土;那条裤,已是不知去向了!还想不起是何时掉落的?不由得心里慌急起来!暗想:天光快完了;下身不穿裤子,成个甚么模样呢?偏巧把裤子掉落了;没有上衣,倒还不大要紧,这却如何是好了呢!心里正自??急,忽听得山后有鸡叫的声音。
遂立起身壅吾道:“既有了人家,就有法可设了!暂时做一回偷儿应应急,也说不得了!”
当下将上衣穿了,跟??鸡声寻去。转过山坡,果见一所茅屋。看那茅屋的形式,料如是一个种地的小小农户。又有些不忍进去,偷这样穷人的衣服。想下去敲门,同他家借一条裤子穿穿;等到了罗家,问罗新冀借了裤,再来还给他。只因自己光??两条腿,实在不好意思下去敲门,立在茅屋的后山上,迟疑不决。
夭光亮起来极快,听得茅屋里面,已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冉看那茅檐底下,一根丈来长的竹篙,穿了一条裤、一件衣,靠墙晾??。向乐山即时下了一个决心道:“我这种模样,他们如何借衣服给我?于今既有这么凑巧,恰好凉了一条裤在房檐下;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喜得出坳不高,凭空一跃,已到了房檐下;两脚才一落地,就见一条黑狗,从墙根跳起,箭也似的蹿过来。
向乐山一提脚,便把那狗踢去丈多远,撞在山坳石上,滚下来汪汪的叫。向乐山那敢怠慢!
慌忙从竹篙上,捋下那条裤来,幸是乾的,往身上一套。即听得房里有男子的声音问道:“甚么人打我的狗呢?”接??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不好了!竹篙响;我凉了一套衣裤,在后檐下;??怕是偷衣的贼来了:你们还不快去看看?”
向乐山本不会纵跳,从山坳上往下跳容易,往上跳就难了!那条裤于穿在腿上,又嫌太短了些:不好作势,??得靠山坳往前跑。跑不上几箭路,后面已有三四个男子,追赶上来。
向乐山心里好笑,怎么这一点大的茅屋,倒有三四个男子?难道是安排了与我为难的吗?
一面向前跑,一面回头看追的,又加了三四个;越追越紧了,口里都大声喊捉贼。
向乐山思量:这条裤子,偷的不妙!他们一时那来的这么多人?这不是奇了吗?此时天光已是大亮,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我路道又不熟,何能跑的了?不如立在这里,等他们来;料想也没有大本领的人在内,随即掉转身来站住,对那些追来的人问道:“你们追赶甚么?”
追来的共有七个,都是壮健汉子。内中有三个年约二十多岁的,每人手中提一条扁担;围上前来答道:“你还装佯吗?就是追这偷小夜的贼!”旋说旋举扁担打来。向乐山见来的都像是安分的农夫;看他们拿扁担的手法,就知道没一个是会把势的人。若动手将他们打伤了,也太觉可怜,并且这偷裤子的事,算是自己无礼;怎好偷了人家的东西,再把人打伤咧?见三人的扁担打来,连忙让开说道:“你们看错了人么?我何时偷了你们甚么小夜?这做贼的事,不好是这么胡乱赖人的!你们知道么?”
后面四个也围拢来,争??说道:“你还要赖”我们亲眼见你偷的;你再想赖到那里去?“向乐山袒开两手道:”我仅有一把伞在手里;偷了你们的小衣,搁在甚么地方呢?我就只有一身衣裤在身上;难道我光??腿,来偷你家的小衣不成?如果你们在我身上,搜得出两条小衣,就算是我偷了你们的!“
一个人指??向乐山的裤脚道:“我家失的是女小衣。你自己低头看看,钉了这么宽的阑干,你还要赖吗?”向乐山低头一看果是反穿了一条女裤,七个人不由分说,一拥上前,将向乐山拿住。
向乐山若肯动手打他们,莫说这七个人,便是七十个,也莫想能将向乐山拿住,七人拿??向乐山,并不带回那茅屋。有一个年老些儿的说道:“这个小贼,不是本地方口音,是一个外路贼。须送到公所里,请众绅士来办。”
向乐山问道:“你们这里,有些甚么大绅士?”
那年老些儿的人道:“你问这做甚么?你又想去偷他们的东西吗?”向乐山笑了一笑,也不往下问了。
三个年轻人,一人牵住向乐山的辫丝线道:“你们看这小贼,倒有一绺这么讲究的辫线!”
分捉了手膀的二人道:“知道是偷谁的呢?做小贼的人,那里买得起这般讲究的辫线?”后面的四人催??走道:“不要说闲话了!快送到公所里,交给保正。我们好回来打禾,为他一个小贼,耽搁我们的正工夫,人不合算!”七人遂拥??向乐山急走。
不一会,走到一所小小的房屋门口。向乐山看那门上挂了一块木牌,士写??“五都三甲公所”六个大字。进门一个石砌丹墀,阶基百接一个大厅;两旁分排??许多椅榜,大概是乡绅们,有事开会时生的。塘基上两根硗柱,有水桶粗细。亡人将向乐山的辫子,用麻绳穿了,拴在硗柱土;两手也反缚??。
向乐山听凭他们处置,只是笑嘻咭的。见已捆缚停当了,方向七人说道:“看你们这地方,有些甚么大绅士?要叫来的,就快生去叫来!我还有事去,不能在这里久等。”七人听了这些话,个个都鼻孔里冷笑,也没人回答。留三个年轻的看守;那四人说是去告知保正,一同出大门去了。
向乐山问三人道:“这里有??罗新冀,你们知道么?”
罢??牵辫子的那人笑道:“你也想转罗老爷家里的念头么?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呢!我说给你听罢:我们都是罗老爷家里的佃户;像你这样的小伙于,也想去偷他老人家的东西,算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去找死!”
向乐山故意问道:“这是甚么道理呢?他家的东西就没人敢去偷吗?”
那人又把鼻孔哼了一声道:“你只三只手、一颗脑袋,差得远!要偷他老人家的东西,非有三颗头、六条臂膊;没有长??三头六臂的,休要去送死。”
向乐山笑道:“罗新冀不是已有六十七八岁了吗?快要死的人,还能拿得住贼么?”
那人把脸一扬,做出不愿意答白的神气,这一个指??向乐山的脸道:“莫说你这一个拳头般大的小贼,不在他老人家眼里;那年他老人家才搬到这里来住家的时候,因台来了几十鞘银两,轰动了鹅绒寨一班大盗,四五十人打齐伙,明火执仗的来劫。他老人家只拈??一根铁旱烟管,全不费事的,将四五十个大盗全都打倒在地,没一个能逃跑的!苴待天明。把远近多少大绅士,都请了来;他老人家仍拿??旱烟管,在那些大盗腿弯里,一个敲一下,就像是服了解毒药似的,一个个清醒转来。”
“他老人家拿出几百两银子来。当??众绅士,对那些大盗说道:『你们见我有这些银两,就想来抢劫;你们可知道我这些银两,是甚么东西对得来的?你们以为我是做官,来得容易吗?我是个镖行出身;这些银两,是数十年血汗和性命换得来的!笆心给你们一夜工夫劫去吗?姑念你们几十里跑到我这里来,有一半也是逼于无奈!每人送给十两银子。你们若肯悔改,从此不做这没本钱的买卖,有了这十两银子,也被做个小生意!不愿悔改,也只由得你们自己,我也不管!不过下次不要再撞在我手里,那时就莫怪我的旱烟管,人不留情了!』那些大盗都爬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