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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仙路-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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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成起身,微微一怔,斟酌了一下措词,这才说道:“翼轸,实不相瞒,玉成自化形而出以来,从未与一人形影相伴,得翼轸不弃,配戴玉成于身边,才让玉成得以成形而出,却也因此,长久以来玉成与翼轸心意相通,由此玉成心中竟是得了翼轸的一缕情感。”
  “是以玉成初见爹娘之时,便心生喜悦和亲近之意。相处下来,玉成更觉心中时刻充满一股浓浓的人世亲情,只觉昔日数万年的孤单,化形而出之后数百年的游荡,在二老身边,终于有了栖息之处,终于可得一丝安稳,也让玉成心中生暖,再也不觉得自己孤苦一人,再也不用在天地之间无依无靠地独自飘荡。玉成深思之下,不但想常留二老身边,侍奉二老,玉成一时突发奇想,二老虽是疼爱玉成,但毕竟玉成无法替代翼轸在二老心中份量,翼轸却又不能常伺二老左右,玉成便想……”
  顿了一顿,玉成见张翼轸一脸平静,并无丝毫起伏。心中稍安,继续说道。
  “玉成便想,若是我幻化为翼轸。以翼轸的模样时刻围绕二老身边,非但二老可得人伦亲情,玉成也可承欢膝下,便在这太平村中过上几十年的凡人生活,不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么?玉成左思右想许久,一直在暗中等候翼轸回来,是以大胆提出这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玉成想要得到一丝人情亲情温暖的一颗凡心!”
  玉成一口气说完,一时心情激荡,却又唯恐翼轸一口否决,是以心中忐忑。虽是强自镇静,双手却是颤抖不止,却见张翼轸脸色不起一丝波澜,怔怔地望着天边,一言不发。
  倒是张柏子在一旁听得唏嘘不止,感同身受,想到先前一个人孤单地矗立于天地间,无数风霜无数凄风苦雨,只觉天地虽大,竟是无一人可以相依相偎!张柏子也顾不上等张翼轸开口,急急向前朝玉成施了一礼,也不说话,只是默然点头。
  过了良久,张翼轸忽然长叹一声,说道:“玉成,你有此心,我又如何能够回绝于你?翼轸还要谢过玉成代翼轸行孝膝前!”说着,便向玉成施了一礼。
  玉成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当即喜出望外,急忙拉过翼轸地手,说道:“以后翼轸若是得空,可随时回来,到时可变化成玉成模样,我二人乘二老不备,可随时互相变化。虽有蒙骗二老之嫌,却也让二老得以随时有一个翼轸围绕左右,也算给二老之心以慰藉。”
  若非张翼轸先前曾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经历一番,只怕对方才玉成的一番话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只是张翼轸自梦幻泡影之中破妄而出,心中也是感慨不断。真实与梦幻若是运用到极致却也并无差别。心安乐处。便是身轻安时。是以玉成开口一提,翼轸却也并未觉得有多少不妥之处。既是爹娘得了心之安乐,又是玉成有了世人生活,同时他又可以多些安心,即便多少有欺骗之感,只是以眼下情景来看,却也是不二的选择。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张柏子凑向前来,小声地问道:“翼轸,老汉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翼轸成全!……先前在青丘的梦幻泡影之中,我与令尊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既然玉成小友有此良策,我老汉也想借机沾光,也想留在二老身边,同时也可正好向玉成讨教成形而出的心得体会,不知翼轸可否宽容一张翼轸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以后爹娘之事便有劳二位了,翼轸先行谢过!”
  二人哪里肯接受翼轸的感谢,急忙让到一边,张翼轸也不再多礼,想了一想,便说:“既如此,玉成,你现在就变成我的模样,我稍后变成你的样子,就以你玉成身份见上爹娘一面,省得一时心生留恋,露出了马脚倒也不好。说完,忽然又展颜一笑,说道:“我等修道之人,上求天道,却要磨灭凡心。玉成你二人倒好,天地所生木石化形,却要入世为人,以求凡心,这天之道,莫非便是这般有无互补么?”
  听得三人有说有笑,青丘远远观望,一脸冷漠,也不知想些什么。三人向家中走去,张翼轸喊住青丘,说道:“青丘,你且先到树林之中等我,稍后我自会前去寻你。若你想走,也请自便,你神识之中的万火之精若失去我的神识感应,便会自行逸出,到时你身心俱焚,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丘脸色一变,神情变化几次,却又笑着说道:“也好,我便在树林之中等你便是。日后青丘便跟随翼轸左右,愿为助力。”
  青丘此言倒也不出乎张翼轸意料,想那青丘历经波折,如此不依不饶非要与他纠缠到底,夺他之舍,也是性情坚定之人,定是能屈能伸之辈。
  此时张翼轸和玉成已然互相变化了相貌,刚刚推开院门,却见爹娘一脸期待地齐齐向外张望!张翼轸见爹娘气色甚好,略一查看便知身体无虞,大是放心。正想迎向前去,猛然想到如今他的身份乃是玉成,只好摇头暗笑,停步不前。
  玉成变化的张翼轸迎向前去,与爹娘说笑不停,说了半晌话,又招呼众人入坐。张翼轸以玉成身份与爹娘交谈几句,心中多少有些怪异的置身事外的感觉,好在二老对玉成印象颇好,忙活半天,这才说到正事。
  玉成以张翼轸身份说出事先和张翼轸商议好的说辞,说是他修道有成,前些日子远赴东海寻找亲生父母,偶然发现仙山方丈,与其上仙人交谈才知,方丈之上并无他的亲生父母,所以张翼轸只得回家,若有机缘或许那送他来到太平村的华服客人还会再次现身,若他二人不再出现,这寻找亲生父母一事只得先放上一放。
  爹娘听后自是深信不疑,虽对儿子不再返回道观修行有些不解,却也高兴地接受儿子重回身边的事实,一脸兴奋和喜悦,看得张翼轸一时心酸,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说要出外入世历练一番。二老挽留半天,又被告知张柏子以后也会久居,更是高兴非常,连带玉成离去的不舍也淡了几分。
  张翼轸虽是心中不舍爹娘,只是诸事众多,只得依依惜别。玉成和张柏子送到树林之中,玉成多少也有一丝惜别之意,相比之下,倒是张柏子最为高兴,非但有一处安稳居所,且可与玉成不离左右,早晚也会悟得成形之法,终究会脱离本体所制,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
  张翼轸少不得又交待几句,正要动身,忽又想起一事,忙从身后抽出画卷,交与玉成观看。毕竟玉成成形而出,身为木石化形,感应画卷其内的灵气与灵性应比他还要强上许多。
  在简略听了张翼轸所说画儿的经历之后,玉成一时也是无比气愤,同时也是暗道侥幸,幸亏当日英明决断,否则若再在极真观待下去,恐怕迟早也会被吴沛发觉,落得和画儿一般的下场,不由问道:“翼轸何不杀了吴沛那个恶贼?”
  张翼轸微微摇头,说道:“我被罗远公污为天下道门公敌,若逞一时之快当众将吴沛杀死,只怕还当真坐实了这个罪名,日后就算想要翻身,也再难过极真观这一关。与翼轸为敌乃是罗远公,可不是道门中人!吴沛当时受伤颇重,只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即便恢复也是功力大损,也算替画儿出了口气。”
  玉成点头,随后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心念一动,体内的温玉清凉之意瞬息便将画卷温润一遍,只觉画卷之内的混乱之意被引导理顺,不再杂乱无章。定睛一看,画卷之上不再青光弥漫,显出临风佳人的画面出来。
  只是也仅是如此,若要将画儿唤出,玉成也是无能为力。张翼轸体内龙息和温玉的清凉之意经上次东海一役,已然全无,也无法再如上次一般施法一试,正发愁间,却听张柏子说道。
  “翼轸,我本木性,木性有生长化润之意,不妨由我一试!”
  张翼轸闻言大喜,急忙将画卷递给张柏子,说道:“如此甚好,张伯,你且速速试来,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破坏其内的灵性。”
  张柏子郑重点头,接过画卷,微闭双目,深思片刻,双手各持一端,脸露凝重安详之色。过了片刻,却见张柏子脸上忽现疑虑之意,若有所思,不多时,张柏子猛然睁开眼睛,奇道:“怪事,当真是咄咄怪事!画卷之内明明灵性充盈灵气充沛,且方才我以木性注入其中,将其内一丝杂乱和恐慌之意化解殆尽,只觉一片浩荡之气,比起我本体柏树之内的灵气更是沛然无数,若是依照常理,理应立时化形而出,却不知为何一应俱备,偏偏似乎欠缺一点什么!”
  “还有,这画卷两端的画轴虽也是木材所制,但质地颇为奇怪,若我猜测不错,恐怕并非凡间之木!”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六十一章 青丘随行,直上清虚绝峰
  张柏子此言一出,张翼轸顿时愕然,若说这画卷有些来历倒也正常,只是说这画轴并非凡间之木,一时倒让他难以接受。听灵动掌门所言,这画卷应是三元宫前辈高人留在阁楼之内,年深日久得了天地机缘才化形而出,如此推测,也应该是凡间之物。
  只是为何极真观中栖烟阁内也有同样的一副画,画中女子相同,只是画的却是侧影,这倒颇令人费解!张翼轸一时胡思乱想一番,又不得要领,回神一看,却发觉玉成和张柏子正一脸不解地看他,不由晒然一笑,说道。
  “画卷来历暂且不论,画儿既无法化形而出,就先安心在画卷之中休养也可。玉成、张伯,翼轸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辞别二人,张翼轸唤过青丘,心思渺渺间想了半晌,忽然向青丘问道:“青丘,你说那罗远公自东海返回中土,不来三元宫,不去极真观,却偏偏安居于清虚宫,是何道理?”
  “罗远公是何许人也?”青丘一愣,不解地问道。
  张翼轸恍然一笑,这才想起只怕青丘躲在这太平村中一年未出,东海事变和中土的风起云涌一概不知。当下也不隐瞒,便将他东海之行简略说了一遍,自然关键之处一一省去,只说了个大概。
  青丘听完却不说话,不徐不疾地走了半天。才颇有些卖弄意味地说道:“依我来看,罗远公之所以栖身清虚宫倒也并非偶然,必是刻意为之。只怕是罗远公伤好之后,正好感应到清虚宫中有人晋身地仙,便前往假意接引,以便将其炼化。”
  “说地也有些道理,只是那罗远公为何不再假装远赴祖洲,而要长居清虚宫,且要向天下宣布说我是杀害灵动的元凶?莫非他意图染指天下道门,以上仙之名。令天下道门归顺为已所用?”张翼轸虽是不太满意青丘一副摇头晃脑的作态,不过有人相商总好过一人独思,是以也就再开口相问。::青丘见张翼轸诚意问他,更是洋洋自得地说道:“这也简单,若是那罗远公真如你所说是魔心仙体,则他地上仙之名便可令天下道门中人趋之若骛,对他言听计从,是以日后向他请教道法或是拜师之人数不胜数。正好他可借将你列为道门公敌的由头,令天下道门同仇敌忾,如此才好让中土数千家自立门派的大小道观归心一处。听从他罗远公号令。”
  青丘说到此处,却又上下打量了张翼轸几眼,轻轻摇头说道:“我对你所说虽不全信,却也有些疑惑之处。一是你为何无缘无故暗中追随罗远公前往祖洲,若无重大缘由,此举委实令人不解。二是你在海上飘泊一年得以不死,最终又晋身地仙之境,如此福泽绝非自行参悟所得,此处,只怕你未说真话……不过。我还是信你多些,魔心仙体若非罗远公这等高人说出,你是断然不会得知的。既如此,眼下。你又有何打算?不如前往清虚宫一趟,也好探听虚实。”
  张翼轸却是摇头,他也并非惧怕罗远公,只是此时贸然前往清虚宫,若被罗远公捉住,便是真正坐实了他杀害灵动的罪责,此后再无人可以揭露罗远公的丑恶行径,中土道门便被罗远公据为己有,任意残害道门中人。正要反驳青丘几句,却听青丘又继续说道:“虽说罗远公安居清虚宫号令天下道门,为何他又龟缩于清虚宫中不敢现身前往三元宫和极真观?若是罗远公亲往三元宫和极真观。亲口向天下道门说出东海之事,只怕道门中人再无一人有丝毫疑虑之处!罗远公躲在清虚宫不出,只是要么他伤重未好,不敢现身,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在清虚宫中!”
  “再有,虽说一时似乎天下道门皆信罗远公之言,只怕也有夸大之词。依我来看,天下道门中人不信此事倒也不少,不过皆是真心修道不问世事之人。对此深信者,清虚宫为一,也因若罗远公真在清虚宫,而清虚宫上下被他所制之故。极真观为二,个人缘由只怕也是有人借此兴起事端,有火中取栗乱中取利之心。所以说,翼轸,这罗远公倒是深知人情世故,深谙人心贪欲的一个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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