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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你也赶快立功啊。”
“什么话!总得给我立功的机会,才谈得上立不立功吧!”
从旁经过的韩尚宫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立功不用等机会。只要你真有实力,机会随时都为你准备着!”
调方大吃一惊。旁边的闵尚宫好象也很不满。
“从这次的金鸡料理就看得出来,总是交给平时就经常做的人,其他人哪有机会积累经验啊?”
“大王的御膳是让你们积累经验的吗?为什么就知道诋毁别人,自己却不努力呢?”
韩尚宫掩饰不住心中的厌恶之情,转身离开了,她还要接受最高尚宫的吩咐。
“我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过于伤心。”
最高尚宫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说的是金鸡料理,虽然你没表现出来,心里一定很失落吧?”
还以为是什么意思,原来她在暗中揣摩韩尚宫的心思。
“您明知我这个人的性格,为什么还说这些不愉快的话呢?”
韩尚宫的声音里饱含着愤怒。
“好了,好了,区区一个玩笑你都受不了。”
韩尚宫气不打一处来,而最高尚宫却是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
“其实是这样的,提调尚宫总觉得太平馆*(朝鲜时代,明朝使臣居住的客馆——译者注)的尚宫们信不过,所以让我派你去。到了那里好好照顾使臣们的饮食,可千万不能疏忽啊。”
最高尚宫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说道。韩尚宫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如此,最高尚宫注视韩尚宫走远的目光里仍然充满了至高的信任。
司饔院前的庭院里到处都是盛满食物的大车、小车和平车,人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司饔院隶属于吏曹的属衙门,负责王宫里的食物,同时兼管在全国各地设立鱼所,捕捉鱼类献给王宫。
司饔院朴副监把金鸡递给等候在一边的崔尚宫,没有忘记叮嘱她几句。金鸡被关在一个特别制作的鸟笼子里,正骨碌碌地转着眼珠。
“金鸡可是无价之宝,一定要保管好。”
崔尚宫接过金鸡,像供奉神灵似的捧回了饲养场。王宫饲养场里有狍子、哈巴狗、鸡、沙獾等,凡是来自国外的牲畜,这里应有尽有。
“我要立刻出宫购置金鸡料理的材料。从现在开始直到寿宴那天的早晨,你一定要看好这只金鸡,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出宫吧!”
崔尚宫走了。今英出去舀水,才离开不大一会儿,谁知等她回来的时候,金鸡竟然不见了。今英面若死灰,拿在手上的水碗跌落在地。鸟笼子的门开着,门闩不见了,有人偷走了金鸡。
从饲养场附近找起,太后殿、东宫殿等全都找过了,甚至连便殿都悄悄巡视过了,可是哪儿都没有金鸡的影子。后院也找过了,没有发现金鸡,只有明媚春晖倾洒在大地上。沿着宫墙往前走,突然间今英精神一振,竟是下水道。桥下打了个圆孔,水从中流过,水沟上面被什么东西覆盖了,今英发现有什么在动弹。
说不定就是金鸡!紧张的今英向前迈出一步,正好对方也突然直起了腰。竟是长今。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捂嘴,生生地咽下了差点迸发出来的惨叫声。
“吓死我了,姐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忐忑不安的心脏稍稍平静了,长今放下手来嘟哝着说。
“哦,没什么……你怎么到这儿来?”
“我来找点儿花瓣做花煎饼,刚从树上凋谢的樱花漂浮着水上,我正在看呢。”
“后院可是严禁出入的地方!”
今英分明在说“这次算你走运”,她瘫软似的蹲了下来。长今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到花瓣浮在水面,长今想起了跟父亲一起看门前小河旁的紫薇花的情景。
“因为开花时间比较长,所以又叫百日红。如果有人挠它的树皮,叶子就会动,所以也叫小痒痒树。”
父亲讲到树有三个名字的理由,还说你永远都叫长今,你只有一个名字,不管你是白丁也好,中人也好,你永远都是徐长今,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当时,父亲的嗓音仿佛有些湿润。过不了多久,那座空荡荡的房子和铁匠铺也会迎来夏天,漂浮在水面上的紫薇花瓣又将经过门前的小河。
长今想着自己的父亲,今英想着金鸡,两人暂时忘记了使命,顾自犯起愁来。长今首先抖擞精神。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今英犹豫良久,索性把这件事合盘托出。听今英说完,长今决定帮助她。
“正好韩尚宫去了太平馆,我们一起去找吧。收养我的大叔是个待令熟手,应该有办法弄到金鸡。”
“如果恳求大伯帮忙,应该也能找得到,可是……我们没有得到允许就擅自出宫,万一被发现了,你我都要受处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你弄丢了金鸡,这已经够你受罚的了?”
长今说的也是那么回事。今英为难地看了看宫墙。只要翻过一道石墙,就是宫外了。
“再说了,金鸡不仅是大王寿宴上的主打菜肴,还是明朝皇帝送来的礼物。这不仅是姐姐一个人的问题,更关系到御膳房的所有宫女,甚至事关国家安危。快走吧!”
不等今英回答,长今猛然起身,并向今英伸出手去。今英磨磨蹭蹭,始终不敢轻易抓住这只手,长今等不下去,催促今英道。
“没时间磨蹭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长今的身体已经向宫墙倾斜了大半,今英受到鼓舞,终于站起身来。
好容易赶到崔判述的家,刚巧崔判述外出不在家。看见今英,执事大惊失色,赶紧带她们朝正屋走去。
“有个东莱商人来找大人做生意,大人去跟他会面,晚上喝酒可能要到很晚。”
“糟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如果不能在今天夜里看见大伯并弄到金鸡,我一定会被驱逐出宫的!”
“难道……小姐……您没有出宫令牌就擅自出宫吗?”
“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宫令牌,我要找到金鸡、金鸡!”
“我听说宫女一旦进宫,不变成尸体是不能出来的。”
“还用你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出宫有罪,弄丢金鸡有罪,反正都是一样,都要被驱逐出宫!只是金鸡有可能连累到御膳房的全体宫女,甚至使国家为之遭殃啊!”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帮您找金鸡。小姐您还是赶紧回宫吧。”
“不行!我一定要亲手把金鸡带回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就算去找,也不可能找到。不管怎么样,小姐您都要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出去!”
“别着急,我一定帮您找回金鸡!”
今英急得直跺脚,就连旁边的长今都急得两腿发麻。
“姐姐,反正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找到了,在这里干等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还是到德九大叔家去一趟吧。”
“那边会有什么办法吗?”
“德九大叔肯定认识几个买卖食品的商人,他又专门为大王做滋补品。与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执事身上,我这东方不亮西方亮的办法不是更安全吗?”
“那你最晚也要赶在酉时之前回来,如果戌时以后不在住所,会受罚的。”
“我知道了。”
“长今,这个你带上。”
今英从随身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塞给长今,长今接过铜钱就跑开了。
“长今!”
正准备开门,长今听见今英匆匆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后院的槐树高过了房顶,今英就在这背景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长今。
“谢谢!”
长今笑了笑,飞跑出去。
“我今天腰疼……”
德九紧抓腰带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耍着贫嘴。他不时把腰贴到墙壁的角落里,看样子怎么也不像腰疼,倒比健康人更健康。
“前天头疼,昨天腿疼,今天又轮到腰了?你的身体有一天正常吗?”
“所以……这个……”
“让你干活你就找借口推辞,收完酒钱就揣进自己腰包,如果今天你还想推掉,你还是个男人吗?”
“谁想推掉了?我不是腰疼吗?”
“我不管!今天就算你腰折了、头炸了,我也不管,我不管!”
“你这臭婆娘!别的时候先不说了,腰疼怎么做啊?”
“忍着,那个地方不疼吧?”
德九媳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就要解丈夫的腰带。德九就像听见人声吓傻了的河蟹,蜷缩着藏匿了四肢。
“你看看,男人也是有感情的,你就知道用力推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如此,我今天还非做不可了!平时只有给丈夫搓背的时候才能看见丈夫的身体,这叫我有什么乐趣?”
“哦,哦,好,我现在就脱。我要脱衣服了,你去熄灯!”
“熄什么灯啊……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你还害羞啊?”
即便如此,德九媳妇好象还是非常喜欢丈夫的可爱样,她咧嘴笑着悄悄坐起身来。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德九。
“德九大叔,我是长今!”
德九推开妻子,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长今!哎呀,长今啊,看见你真高兴啊。”
长今冲向欣喜若狂的德九。
“您还好吧?”
“还好,我就算进宫也只能老远偷看你一眼,应该想办法靠近才行啊。哎呀,我们长今都长成大姑娘了,快进来!”
被德九推开以后,德九媳妇回到房间背对门口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要来也得看看时间吧,出宫休假也不该是这个时间啊!难道是被赶出宫了?”
“对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长今向德九打听弄到金鸡的渠道,德九猛然起立。
“出事了,出事了!”
“孩子,趁着还没被人发现,赶紧回宫!就算被赶出宫来,这里也没有你的地方了。”
“没有办法啊!明天天亮之前必须弄到金鸡,然后我跟今英一起回宫。”
“好吧,既然已经出来了,今天先睡觉,明天你跟我上雏鸡店看看。”
“谢谢您,我就知道大叔有办法。”
“哎哟,大人孩子你都不管,根本办不到的事你倒逞能揽下了。”
德九媳妇紧握拳头,瞪大了眼睛。德九吓得躲到了长今背后。
德九和长今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雏鸡店。所谓雏鸡店,其实就是买卖野鸡或家鸡的地方。德九拿起一只黄色的公鸡递给长今。
“大叔,金鸡不是家鸡,而是野鸡。”
“金鸡是野鸡吗?哎呀,这个你该早说嘛。”
德九边说边走到老板面前。听长今这么一说,德九的心里就更着急了。
“不是这个,有金色的野鸡吗?”
“金色的野鸡是什么呀?”
“就是金鸡、金鸡。”
“金鸡?哎呀,刚才就应该这么说嘛!什么金色的鸡、金色的鸡,烦不烦呢你……”
长今在旁边默默聆听,顿时感觉浑身滚烫。
“你知道金鸡吗?”
“见倒是见过。不过通常都不在雏鸡店里卖,那些跟中国商人做交易的湾商*(17世纪末期从事中朝贸易的义州商人——译者注)带回来两三只,很快就被大户人家的仆人买走了。也就是说,这是直接交易。有一次我在松坡码头看见过,当时湾商的船刚靠岸不久。”
“长今!这就好办了,今天正好是湾商船在松坡码头靠岸的日子……”
“是吗?”
长今喜出望外,立刻赶往松坡码头。
码头上荡漾着春天的气息,商贾行人往来如梭,熙熙攘攘。尽管在清早,江风却是十分柔和。松坡码头作为水货集散地,是以全国有名的常设市场——松坡市场为背景发展起来的。船只在松坡与蚕室之间往来穿行,为汉阳人运送木柴。
长今站在松坡市场入口处等待德九。德九打听到了货船到埠的时间,表情却是十分扫兴。
“听说船要到申时才能到呢。”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赶在酉时之前回宫!”
“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做好准备工作。首先找到商人,船一靠岸立刻就把金鸡卖给我们,你拿着金鸡直接回宫。”
尽管并不像说的那么容易,但除了寄希望于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呢,为了收买商人,应该先给他们灌上几升酒,你说是不是?”
“哦,对!”
长今数出几枚铜钱给了德九,德九兴高采烈地跑开了,甚至没讲好什么时候回来。
“大叔,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迟到啊,知道吗?”
“那当然,那当然!你不要担心,就在这里等我。”
长今还是隐隐觉得不安,却也只能相信德九。
等待德九的时候,长今无事可做,就在市场上转悠起来。长今来到一个卖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