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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恳求最高尚宫嬷嬷让你回来。丫头们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御膳竞赛,忙得不可开交呢。不管今后怎样,我先把希望与你共同分享的心意装进这本小册子,并将我听到和学习到的东西写下来给你看。希望你不要放弃,坚持锤炼,争取尽快回到御膳房。”
小册子里记满了芝麻粒大小的字,偶尔还有画得不大好的图画。长今抚摩着、亲吻着,仿佛那就是连生的脸庞。终于抑制不住,长今把小册子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长今不论走到哪里,都拿着小册子大声背诵上面的内容,不管是在房间里、菜地里,还是在仓库中。现在,百本已经长到手掌般大小,远远望去,周围的土地都是一片碧绿。
“选择干海带时,叶子比茎重、泛黑光的最好;选择黄瓜时,顶花带刺、摸上去稍感疼痛的最好;选择章鱼时,雄的比雌的更柔软,也更好吃,吸盘按一定顺序排列的是雄章鱼;选择大虾时,先用双手抓住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声音的就是新鲜的;茄子要选顶部带刺扎手的……”
长今大声背诵着走向菜地。此时,一个巴只气喘吁吁地跑来。
“小姮娥先生!您快来看看吧!”
长今跑过去一看,不知是谁把百本地弄得乱七八糟。
“哎呀,是哪个混蛋把这……”
围在旁边的一个巴只失魂落魄地说。
“虽然这是在王宫外面,但是毕竟跟王宫连在一起,普通老百姓很难进来,可这又不像是牲口弄的……”
“姮娥先生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百本……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
“这种混蛋!要是让我抓住,我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长今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仿佛他们谈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从内资寺回来的云白听到这个消息,只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对于一个人生基本画上句号的人来说,百本还能是什么好事吗?”
长今原本以为云白总能想出办法来,云白的这番话的确让她既难过又失望。现在只能回到开始,重新播种了。
第二天,长今把被践踏过的土地修整一番,再一次播下种子。尽管发生了这种事,还是有几个人过来帮忙。恰好下了一场毛毛细雨,没过几天,地里又长出了绿油油的新芽。
刚刚发出新芽的那天夜里,长今正在住所看连生写给她的书信。突然,菜地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长今紧张地竖起了耳朵。这时,长今听见云白的声音。
“赶快出来吧。”
天黑之后,巴只必须离开王宫,这是宫中惯例。尽管这是在宫墙之外,毕竟还是大王的女人也就是宫女生活的地方。巴只和宫女同在一个地方过夜,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长今不明所以,来到外面一看,一个男人被捆绑着跪在地上。云白两手倒背在身后,望着菜地那边。被绑的男人是茶栽轩里的巴只。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这混蛋不可能只做一次就罢手。果不其然,我在这里放哨,正好抓住了这小子。”
长今没想到云白这么有心,早先的失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你说说,为什么要干这事?”
长今既愤怒又疑惑,就问那个男人。男人缄口不语。
“你明明知道这种药材十分贵重,却还要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我对姮娥先生犯了死罪啊!”
“我现在不想听这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说!”
男人紧闭嘴巴不肯招供,任凭你软硬兼施,他都不肯再开口了。
“好!看来他是不打算说了。明天告诉判官,把他交给义禁府,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不,我也要在这里……”
“我让你回去!”
云白的气势非同寻常,长今不便坚持,只好离开了。看着长今已经走远,云白语气和蔼地对男人说道。
“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如果你偷百本卖掉好象还说得过去,可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百本给扒翻了。是谁?”
“我对不起大人,我很惭愧。”
“是啊,是啊,你肯定会惭愧的。哦,不要惭愧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男人无语,只有草虫的叫声不断传来。
“如果你有苦衷,我倒想放你一马。看来没办法了,只能把你交给判官大人了!”
云白把那个男人带到判官面前,判官从头听到尾,只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知道了,把他放在这里,你走吧。”
“这种药材,就连朝廷都是翘首以待。他毁了这么贵重的药材,我以为您会把他交给义禁府,彻底纠出背后指使的人。”
“我知道了。”
“宫女长今想尽各种办法,费尽周折,终于成功栽培出了百本,这件事也请您如实禀告朝廷。”
“郑主簿到茶栽轩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百本都有多少次长到这个程度。芽是发出来了,但是过不多久就腐烂了,要么就是枯死。刚长这么大,就向朝廷草率禀告,万一再次失败,那可如何是好?等结果确凿的时候再禀告也不迟。”
表面看来是态度谨慎,语气却显得颇不情愿,说不定这个判官也是同党。
“还有,天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留在那边做什么?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怪事,我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怎么会这样呢?抓住犯人,不但没有奖赏,反而受到等同于犯人的待遇。
没过多久,云白就察觉出判官也参与了这件事。巴只过来禀告说判官找他,于是云白跟随巴只离开了。不料,他们去的不是执务室,而是妓院。看见云白进来,判官给云白斟满酒,脸上带着卑屈的神情。
“来,先喝一杯。王宫上下谁不知道郑主簿嗜酒如命啊?”
这话不假。云白一口气就喝光了杯中酒,却没有劝判官喝。判官自己喝完后,开始安慰云白。
“刚才我的嗓门是大了些,实在对不起。我就开门见山实话实说吧,这次的事情你就只当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
“如果我们管不住这张嘴,你我不但保不住这个位子,甚至灾祸难免。这是大人物跟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是无可奈何的紧呢。”
“可是大人,现在我们正以不菲的价格购买百本啊。正因为这种药材用处多,所以中国才敢漫天要价啊!”
“哈哈,你这人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呢?尽管是贵重药材,可是栽培成功与否跟你我有关系吗?”
“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啊!”
“看来你是说不通了。难道要我追查你跟茶栽轩宫女的私通之罪吗?”
听到这里,云白顿时语塞。果真如此,那受苦的可就不仅仅是云白了。
“你还像从前那样,只管喝酒好了。至于酒钱嘛,这个你放宽心……”
云白回来后,接连几天沉迷在酒气之中。问他什么事,他也只是闭口不答,长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终于有一天,事情爆发了,已经长大的百本苗全都不见了。上次还只是把百本苗毁了,而这次连苗都不见了。
第二天,义禁府都使和捕快们带走了云白。长今和巴只们不知就里,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云白束手就擒,仿佛履行期待已久的约定。
云白跪在义禁府的庭院里,面不改色。
“你说你卖掉了百本苗,这是真的吗?”
“是的!”
“卖完之后你还造谣说是茶栽轩的官吏卖的?”
“大概就是这样。”
“大概?”
“是我喝醉酒的时候说的……”
“如此说来,百本已经栽培成功了?”
“新来的御膳房宫女长今,通过种种办法加以试验,不久前终于冒出了新芽。”
“啊哈,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打算禀报工曹*(朝鲜时代六曹之一,主要负责山川、工匠、营造等相关事项,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工部——译者注)以期造福百姓,你把国家的贵重药材偷出去卖掉了?”
“是的。”
“你这混蛋!身为君王臣子,竟然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还敢如此猖狂?”
“如果我不去偷卖,判官大人根本就不会理我。我抓住破坏百本的混蛋,而判官大人却不做任何处置,所以我也只好这样。我把百本卖掉,很快就可以普及全国,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又是什么鬼话?”
义禁府判官略微停顿,理了理头绪。这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来人正是茶栽轩判官,他与云白四目相对,狠狠地瞪了云白一眼。云白以眼还眼,毫不示弱。
“你来的正好。百本栽培成功的事你也知道吧?”
茶栽轩判官张了张嘴,终于无话可说。
“对于你的玩忽职守,我决不姑息迁就!”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司饔院官员执务室,吴兼护暴跳如雷。利润无限的摇钱树飞走了不说,万一背后操纵之人被揭穿出来,那自己的人生也就走到尽头了。朴夫谦脸色铁青,崔判述连连咂舌。
“我担心陈判官,要不要一起除掉……”
“他可是内医院的人,只因酗酒才被赶了出来,怎么会害怕这种威胁?应该趁早杀他灭口才是!”
“对不起。”
“你们务必守口如瓶。万一我的名字被泄露出去,我就先砍你们的脑袋!”
此时此刻,长今正在接受工曹和内医院官员的礼节性访问。
“你是怎么栽培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百本原来生长在偏僻的山林地带,如果接受光线过多或者浇水过于频繁,没等长出来就先腐烂了。更加详细的栽培方法我已经记录下来,你们可以做参考。”
“噢呼,你太厉害了,百本价格暴涨,百姓们早就叫苦不迭了。长今啊,你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呀!”
“这是茶栽轩所有人的功劳。”
“我来这儿之前遇见了公判令监,他负责详细禀告你的大功。”
“对了,主簿大人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义禁府已经知道了他的本意,应该不会判重罪吧?”
说曹操,曹操到。云白正歪歪扭扭画着之字往茶栽轩走来,尽管经过这么大的事,但他的表情依然狂傲不改,进屋就找酒瓶的习惯也一如既往。
“您怎么这样呢?就算判官大人没有诚意,您还可以正式禀报司宪府或义禁府,为什么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商人,还大声嚷嚷着让人家给你买酒喝?”
“我喝醉之后做的事,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大人,老这样下去您会被赶走的,那可怎么办呀?”
“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吧。有时间皱着眉头看我这张老脸,还不如回头看看呢。好象是来找你的!”
听云白这么一说,长今转过头去,连生正跃过垄沟飞也似的朝这边跑来。长今也向连生跑去,她的心膨胀得都要爆炸了。
“长今!提调尚宫让我带你回去呢!”
第七章 情
就在校书阁的八角屋檐映入眼帘的瞬间,长今同时看到了旁边的司书执务室。
“大人!”
长今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可能是声音太小了,她抬高嗓门又叫了一声,里面仍然没有回应。
长今带着云白要她转交司书朴仁厚的纸条。离开茶栽轩之前,长今向云白道别,并送给云白自己亲手制作的菘菜煎饼,临走还不忘嘱咐云白几句。
“如果你一定要喝酒,千万要准备点儿小菜。”
“我知道了,你就别废话了。回宫以后,到校书阁执务室把这个纸条交给一个叫朴仁厚的人。”
说着,云白把纸条扔给了长今。
“这菘菜煎饼味道还算不错,看来你不会因为不懂料理而被赶出宫了。”
语气还是从前那种挖苦的语气,只是声音有些湿湿的,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怪事。看来,云白也很在意这次分别。
没过几天,长今竟有些思念云白了。他为人不拘一格,大大咧咧,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长今不禁为他担起心来。现在,她告诫自己抛弃这些不必要的担忧,向校书阁走去。透过虚掩的门缝,长今看见了里面。
“请问朴仁厚大人在吗?”
依然是没有回音。长今被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书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校书阁。在阳光的照射下,书架上将近一半的书籍像褪色似的变得花白,而另一半书则沉浸在阳光里,显得有些怪异。陈年旧物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刺鼻的芳香、雅致的情调,这一切让长今感到眩晕。要是能在这里待上几天或者几个月,过一过书瘾,恐怕连御膳房也可以暂时抛到脑后。
“宫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