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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行字:请输入密码。
见鬼!输入密码?难道这个电子记事簿不是送给我的吗?
他恼怒地望着兔兔。
兔兔笑笑,没有言语。她接过电子记事簿,噼噼啪啪地摁了几个键,马昊发现她摁的键有数字有字母,很复杂。摁完她把电子记事簿交还给马昊,马昊定睛一看,发现电子记事簿的绿色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行一行似表格又不像表格、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感到很困惑,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其中一行:
王有田97。2。17 21:30 欣源 75000 存 大堡 他问兔兔:“这是什么?”
兔兔指着王有田三个字道:“这是名字。”
“这是名字我知道。”马昊觉得兔兔好像在戏弄自己,感到恼火。
“这是时间。97年2月17日21点30分。这个是地址,欣源乡。这是数额,75000元。存,是指存折。大堡,是指大堡路。工,是指工商银行。”兔兔活脱脱一个正在破解密码的联邦特工。她歪着脖子,不时掠一下垂落下来的头发:“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个叫王有田的人在97年2月17日晚上九点半钟,在欣源乡送了一张75000元通存通兑的活期存折给这个电子记事簿的主人。存款地址是大堡工商银行储蓄所。”
“喂,你知不知道这个王有田是什么人?”兔兔说完,望着马昊问道。
马昊摇头,他目瞪口呆地瞧着兔兔,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个电子记事簿是、是……谁的?”兔兔微笑道:“你猜呢。”马昊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猜不出。”兔兔道:“你知道齐广维吗?”她面带微笑。
开玩笑。谁不知道齐广维,瓜州市长,一个跺一脚瓜州地面就要摇三摇的大人物。
马昊这么想着,突然吃了一惊。他舌头发硬,顶在牙床上,使他不但难以说出话来,而且看样子几乎要窒息。他大张着嘴巴瞧着兔兔。过了半晌,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不是说这个电子记事簿是是……齐市长的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兔兔微笑着说。
“你、你、你……是怎么把它搞到手的?”马昊的气终于出得顺了一点儿,脸色开始好转,可是话仍旧说不利索:“你怎么知道齐……”他叫惯了齐市长,瓜州市的人都叫惯了齐市长,要他们将齐广维就叫做齐广维,他们轻易改不过口来:“你是怎么知道齐市长有这样一个电子记事簿的?”
“你们的齐市长是我的老客户了。”兔兔说着,嘴角噙着一丝挪揄的笑。她咬着牙齿,强调了“市长”两个字,“也可以说,我是你们齐市长的老客户。有一回,他带我到绿松石别墅去玩,就是那个表面上挂着你们市政府干部培训中心招牌的别墅,在百草山的,你知道吗?”
马昊知道位于瓜州市西背五十公里百草山丛林绿莽中的那个绿松石别墅,有一回他和几个朋友去郊游,站在山头上远远眺望过这座别墅,从外表上看,这座有着一个美丽名字的别墅显得普普通通,不过是一个砖木结构的二层楼而已。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座别墅普通的外貌下会别有洞天。
“这个别墅虽然表面挂着你们瓜州市政府干部培训中心的招牌,其实不过是你们瓜州市一些头面人物,像你们市长、你们经委主任、还有你们市公安局局长们的寻欢作乐的场所……你们的齐市长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把我带到绿松石别墅去玩一次。”
“胡说,我在大鸭梨酒楼从来没有见到过齐市长,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哎呀,亏了你还是法律顾问呢?不知道尿桶还长着两个耳朵吗,像我这样一个在你们瓜州市鼎鼎大名数一数二的艳姐儿,你们齐市长能没听说过?就算他自己不到大鸭梨来,他的秘书、他的司机是经常到大鸭梨吃饭的嘛。他一定是从他的秘书、他的司机那儿听说了我的芳名,才派他们找我去的。你们齐市长是个色鬼,不要说我只是他管治下的一个坐台小姐,就算我远在天边,只要他看中了我,他也会钻山打洞地把我找了去。”
听了兔兔的话,马昊想起来,他确实不止一次在大鸭梨酒楼碰到齐广维的秘书,至于齐广维的司机,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许是司机没有秘书那样的官位,那们的名气,别人不太注意、他也不太注意的缘故吧。
兔兔瞧着他那副傻呵呵的样子,嘴角噙着一缕挪揄的微笑继续说:“有一回,你们齐市长不知从哪儿得到一个消息,说上面有意向,马上要将他调到省里工作,可能任主管经济的副省长,你们齐市长非常高兴,就在绿松石别墅设宴请客,把我也请了去。那天你们齐市长喝多了,他一口气喝了一瓶酒,两瓶德国大贝克啤酒,还有半瓶苏格兰威士忌,结果喝得酩酊大醉,吐得一塌糊涂,我不得不将他拖到澡盆里,才替他洗涮干净。
“洗完以后,他清醒了一些,就从皮包里拿出了这个卡西欧电子记事簿。他把电子记事簿打开,指着上面一行行的数字,跟我说那一个个的数字都是钱,他让我随便挑一个,作为我的服务费,同时也作为对我的感谢。我当时一看那些数字就晕了,上面少的也有一万二万,多的二十万三十万的都有。他让我随便挑一个,不要客气。我不敢挑太大的,怕他醒过来后悔,只挑了一个二万元的,是一个叫胡南冈的人送给他的,听说这个胡南冈是一家建筑公司的经理,你们瓜州大桥有一部分工程就是他承包的,听说还是你们齐市长亲自批的条子。
“那天以后,过了几天他派人给我送了二万块钱来,叮嘱我不要乱说。我当然不会乱说,我知道我的命在他手心里掐着呢,我乱说,我不是跟我自己过不去吗?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后来他又几次把我喊到绿松石别墅去玩,几次拿出这个电子记事簿让我挑。他好像对我很放心,做什么事从不避着我,以致我仅凭从旁观察,就记住了他的电子记事簿的密码。
“那天在蓝色水世界游完泳后,我说过要送你一件大礼的,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喏,”兔兔拍了拍卡西欧电子记事簿,笑道:“现在大礼我是给你送来了,就不知你敢收不敢收了。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不像某些人……”
她望着马昊笑着。她发现马昊满头满脸都是汗,汗水仍在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流。兔兔笑道:“你热吗?热就脱件衣服,不要傻捂着,捂出痱子来,又该让你李姐心疼了。”
马昊此时哪顾得上她的冷嘲热讽。他心里惶恐之极,亦矛盾之极,冷汗涔涔而下。他不知道是否该接受兔兔这份礼物。这确是一份重礼,然而也是一件危险之至的礼物,闹得不好,就会将他们两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搞不好他们也许会有杀身之祸;因为他们面对的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们面对的是瓜州市的一市之长。
齐广维的厉害,马昊是十分清楚的。
“这玩意儿你是怎么搞到手的?”他嗫嚅地问兔兔。
“昨儿晚上你们齐市长又请我到绿松石别墅玩,我趁他睡着了,就顺手牵羊把这玩意儿偷出来了。这玩意儿是你们齐市长的宝贝,和你们齐市长就像哥儿俩,形影不离的。你们齐市长不是将它放在口袋里,就是把它放在公文包里。”
“你昨儿晚上偷的?”马昊惊慌地道,“那姓齐的现在可能已经发现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不是傻瓜。”兔兔得意地笑道,“我给他搞了个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我买了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电子记事簿,我把他这个电子记事簿偷出来,后把我买的那个电子记事簿塞到他的公文包里去了。”
“那么你把这个电子记事簿里面的东西也照样输到你买的那个电子记事簿里了吗?”马昊带着一丝希望问,但是兔兔立刻粉碎了他的希望。
“没有。”兔兔说,“来不及,而且我也没那个胆量,敢当着他的面往里输入,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输完的。不过,”说到这里,兔兔狡黠地一笑,“我把我买的那台卡西欧电子记事簿的芯片搞坏了,这样他也许会以为是自己的电子记事簿坏了,而不会疑心到有人做了手脚。”
马昊想想,觉得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换了他,也可能会这样认为。他不由有些佩服兔兔的足智多谋。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兔兔笑道:“你一定读过不少兵书。你为我立了这样一个大功,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兔兔笑道:“你亲我一下好了。”说完,就闭起眼睛,噘起了她那两片丰润肥厚的嘴唇,等着马昊来亲。
马昊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嘛。马昊为难得不知怎么好。兔兔等了半晌,不见他来亲,睁开眼来一看,见他正局促地坐在那儿搓手,额头上刚落下去的汗水又冒了出来。
兔兔笑道:“怎么,我这功劳还换不来你一吻吗?”马昊讪讪地道:“你提个别的要求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不想吃饭,我只想你吻我一下。快点儿,不要磨蹭。”
“这儿人来人往的……”
“这儿哪有人呀?”
马昊让她逼得走投无路,叫道:“兔兔……”兔兔一瞪眼道:“兔兔也是你叫的。”
“淑英……”
“自来只有我爸我妈才叫我淑英,你是我什么人,也叫我淑英?”兔兔格格笑着,重新闭上眼睛,噘起嘴唇,“来,亲姐姐一下!”
马昊扎煞着手,见左右没人,飞快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刹那间,兔兔只觉身上一阵酥麻,像过电一样,快乐不可言状。她紧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其中的美妙滋味。等她睁开眼睛时,马昊踉踉跄跄,已经逃出了街心公园。他跑得如此之快,好像有个人拿着枪在后面撵着他似的。
“你慢点儿!小心让车撞着!”
兔兔大声喊,格格笑着,随即便紧咬双唇,脸上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第三十二章
尚哲义从长蒲机场出来,到家里撂下行李和熊之余给他爸买的水果,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赶到了红螺寺。他不明白熊老太太为什么要邀自己到红螺寺见面。熊之余的爸爸是个大干部,家里七室三厅,连厕所都有四个,在他们家里见面,岂非比红螺寺强得多?
他虽然不明白龙老大的用意,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按时赶到了红螺寺。他到达红螺寺是下午一点半,红螺古寺地处偏僻,虽然是个辽代建筑,风貌独特,四周山环水绕,景色宜人,但因为交通不便,游人却不见多。尚哲义到达红螺寺时,龙老太还没来。他索性四处游玩了一圈,看了看暴眼突睛的护法金刚,看了看不怒自威的千手观音,看了看整日举着根狼牙棒仿佛满肚子委屈装模作样杀气腾腾的韦驮。
龙老太比他预计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红螺寺。尚哲义看见她从出租车里下来,感到万分惊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坐她老头的奥迪来,却要花上百块钱打的。
龙老太今年才刚五十多岁,在尚哲义的记忆中,她是非常年轻的,一头青丝,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平时任何人,只要他或她的眼睛长在额头上,都能轻易看出,这个半大老太年轻时是个美女。但是今天出现在尚哲义眼睛里的龙老太却不同,满头青丝虽然依旧,瞳孔里的神采却已消失无踪,转而变得黯淡无光,而且神情紧张,走路东张西望,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尚哲义心里很疑惑,他迎上去叫了一声:“伯母。”
“你来了。”龙老太笑了一下。尚哲义觉得她笑得很勉强。她在跟尚哲义说话的时候,仍旧不停地往身后的寺门外瞟着,好像是想证明是否有人在跟踪她似的。尚哲义心里的疑惑更重,他定了定神,问她急急忙忙将自己喊回长蒲到底有什么事。
尚哲义在瓜州时告诉熊之余他是因为父亲得了心脏病所以必须马上赶回长蒲完全是骗人的鬼话,他的父亲虽然曾经犯过心脏病,但现在却健康得可以上山打豹子。事实上他回长蒲是让熊之余的妈妈喊回来的,而且龙老太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此事决不能让熊之余知道。她那种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语气,使尚哲义不由自主地紧张了半天。他在闷葫芦里憋了这么许久,所以一见到龙老太,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龙老太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来到红螺寺的护法金刚殿,给护法金刚们上了一炷香;又来到位于护法金刚殿后面的千手如来,给千手如来又上了一炷香;最后,她绕到位于千手如来法像后面的韦驮像前,又上了一炷香。
她每到一处,必要五体投地,虔诚叩拜,而且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向护法金刚、我佛如来和那个举着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