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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玛扮个鬼脸。“那我呢?”
“你可以把给妹妹的信写完。”薇丽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失陪了,两位。我要上楼去换衣服,做这种事可不能穿得邋里邋遢。”
爱玛等薇丽离开书房后望向迪生。“我真的认为你祖母很喜欢冒险。”
迪生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也许吧。真是想不到。”
“这种对惊险刺激的喜爱显然是家族遗传。”
将近五点时,车道上响起马车的声音。正在写信给妹妹的爱玛突然不寒而栗起来。她抬起头,正好瞥见艾夫人的马车从书房窗户外经过。应该是薇丽回来了。
当然是薇丽回来了,爱玛心想。迪生特别交代,在他回来之前,除了艾夫人的马车外,不准其他的马车通过花园的大门。薇丽一定有许多有趣的小道消息可报告。
爱玛想要松口大气,那口气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她没道理感到惊慌。迪生留下一个警探守在屋外,没有人可以通过他。
马车在屋子的前门外停下。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紧握在爱玛手中的羽毛笔啪地一声突然折断。她懊恼地把笔扔到一旁。不要杯弓蛇影,她告诉自己。过去几天的紧张显然开始影响到她的神经。
薇丽现在应该进了玄关。爱玛一边竖起耳朵等待仆役长迎接的招呼声响起,一边拉开抽屉寻找新的羽毛笔。她看到薇丽用来削笔尖的小刀。她拔开套子,看到刀刃十分锐利。
走廊上响起仆役长焦急不安的低语。“先生,我真的必须坚持你离开。艾夫人特别交代过,除了家人和家仆以外,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别激动,老兄。我向你保证葛小姐一定会见我。”魏巴瑟打开书房门。“对不对,葛小姐?如果你不肯上车加入我们,艾夫人一定会很难过。”
“魏先生。”爱玛盯着他,知道她所有的不祥预感都是正确的。
“来吧,葛小姐。”巴瑟笑里藏刀地说。“快五点了。我们要去公园兜风。艾夫人认为那样可以向上流社会证明她同意让你当她未来的孙媳妇。”
“你让他大剌剌地走进屋子把她带走?”迪生把倒霉的警探压在书房墙上。“你应该看好她的,我花钱雇用你就是要你保护她。”
“对不起,先生。”名叫威尔的警探真诚地说。“但你不了解。葛小姐坚持要跟艾夫人走,何况我并没有收到任何跟魏先生有关的指示。”
怪他自己不好,迪生心想。他压根儿没想到巴瑟会主动找上门来。
“你至少可以跟踪那辆该死的马车呀!”迪生吼道。
“这个嘛,找到那辆豪华马车应该不会很困难。”威尔安抚道。“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它往哪个方向走。”
“笨蛋,他可能一出屋子的视线范围就丢弃我祖母的马车,换乘出租马车或不起眼的普通马车。”
“丢弃那样豪华的马车?”威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但它非常值钱啊!”
“他根本不在乎那辆该死的马车。”迪生揪紧威尔的衣领。“他要的是葛小姐。多亏了你的无能,她现在落入他的手中了。”
威尔困惑地皱起眉头。“如果你不介意我请教一下,先生,‘无能’是什么意思?”
迪生闭起眼睛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放开威尔,然后转身从威尔面前走开。
他必须恢复自制。推理和谋略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开始用巴瑟的方式思考。也就是说,他必须用梵萨的方式思考。
他打开进门时就在等着他的信笺再看一遍。
施迪生:
她们两个目前安然无恙,只要你交出秘方,她们就不会受到伤害。时间和地点会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通知你。
迪生把信笺揉成一团,提醒自己是在跟梵萨弟子周旋。
巴瑟所有的计划都是按照梵萨术里的各种计策来拟定的。例如他成功地运用欺瞒之计,使人无法察觉他曾经是梵萨学会的会员。现在他很可能会使用隐匿之计,把肉票藏在迪生认为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你这个笨蛋,魏巴瑟。”爱玛憎恶地说。
出租马车的窗帘被巴瑟拉上了,但几分钟前爱玛闻到泰晤士河的臭味,因此推测他们应该在码头区附近。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葛小姐。”巴瑟坐在两个女人对面。在他的手下反绑爱玛和薇丽的双手后,他就把手枪收了起来。“如果在魏家堡接受我的提议,你现在就会舒舒服服地当我的伙伴。但你偏偏选择站在施迪生那边。”
爱玛恍然大悟。“在我房间枪杀柯契敦的人不是兰妲,而是你。”
“兰妲在魏家堡时我一直在密切注意她。那天晚上她要我的一个女仆骗柯契敦去你的房间时,我就看穿了她的诡计。”
“她想让人撞见柯契敦在我的床上。”
“没错。她认为只要你的名誉遭到破坏,她就能提供你工作使你受她控制。但你是个非常坚定的女性,葛小姐。我几乎可以肯定你会有办法自行脱困。”
“你跟踪柯契敦到我的房间,乘机杀了他,使我要面对的是绞刑,而不只是因名誉受损而失业。”
巴瑟点点头。“我是梵萨术修行者,一不做二不休是我的信念。”
“兰妲一定以为柯契敦真是我杀的。”爱玛说。
“也许吧。当施迪生挺身而出解救你时,她既生气又吃惊,认定他追求的是秘方。”巴瑟微笑。“我承认我下了相同的结论。”
薇丽沉下脸。“我的孙子怎么会需要只能在打牌时用来作弊的药水?他进口一船货物就能赚到在赌场几个月也赚不到的钱。”
“何况迪生为人正直,绝不会在打牌时作弊。”爱玛补充道。
巴瑟耸耸肩,不在乎她含沙射影的指控。“也许他认为秘方能帮助他找到秘笈。”
“你对秘笈没有兴趣吗?”爱玛问。
“兴趣不大。我认为秘笈已经在蓝法瑞家的那场大火里烧毁了。即使没有被烧毁,它对我也没有用处。”
“何出此言?”爱玛问。
“蓝法瑞死后,这世上恐怕已无人能够破译其他的秘方。而令我感兴趣的碰巧只有这一种灵药的秘方。”
“以及我未来的孙媳妇。”薇丽阴郁地说。
爱玛很惊讶自己竟然被称为未来的孙媳妇,但她判断现在不适合质疑薇丽的遣词用字。“没错。”巴瑟撇撇嘴角。“我恐怕确实需要她的效劳,至少直到我找到另一个对灵药有反应的女人。不幸的是,就像兰妲发现的一样,这样的女人并不多。她花了几个月才找到你,葛小姐。”
“你是怎么发现秘方在兰妲手上的?”爱玛问。
“虽然我最近几年身在美国,但我在梵萨学会的人脉并没有中断。回国后我听说秘笈失窃的谣言,但我有自己的计划要忙而没有太注意。”
“忙着加速你姑妈的死亡?”爱玛问。
“哟,你真没闲着。”巴瑟呵呵低笑。“没错。她显然打算拖很久才死,所以我只好亲自动手,或者该说是动枕头吧。”
爱玛深吸口气。“康莎莉看到你下手并以此勒索你。”
巴瑟嘉许地点个头。“你真的是观察入微,葛小姐。我给那个小傻瓜一些钱堵她的嘴,同时思考该如何除掉她最好。后来我决定让她消失。”
“你为什么想要得到灵药的秘方?”爱玛问。“你刚刚才继承了一笔遗产。”
“不幸的是,等那个老太婆死后我才发现魏家产业濒临破产。”巴瑟坦承。“虽然那些钱还足够维持门面,但撑不了太久。我不得不另觅财源。”
“我猜你打算替自己找个富有的寡妇或女继承人。”薇丽说。“那是绅士挽救财务最常用的方法。”
“我宁可要寡妇。我不想被迫跟年轻淑女的父亲磋商财产转让的事,那会使我的财务困境曝光。”
爱玛恍然大悟。“你把搜寻局限于寡妇,兰妲是人选之一。”
“她乍看之下很合适。”巴瑟同意。“但我不想成为相同计谋的受害者。于是我对她的背景作了一番秘密而彻底的调查。”
“结果发现她是那种用不正当手段谋求名利地位的女骗子。”薇丽说。
“我正要把她除名时,意外发现她曾经在意大利住过一段时间,目前经常拿一种难喝的茶招待她认识的女性。我把那些情报跟秘笈失窃的谣传和蓝法瑞家的大火联想在一起,因而恍然大悟是怎么一回事。”
“我必须承认兰妲很聪明,能够捏造身份打入上流社会。”薇丽说。“她想必从蓝法瑞那里偷到一些贵重物品,用来支付至少一个伦敦社交季的开销。”
巴瑟冷笑。“但也只够一季而已,她必须想办法使灵药生效。我认为最好让她冒险进行实验。毕竟,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对一大堆女性进行那种实验。”
爱玛眯起眼睛。“是你杀了兰妲,对不对?”
“事实上,不是我。”
“骗人。”爱玛说。“一定是你。”
“我承认我是打算除掉她。我在得知她放所有仆人半天假的那天下午去了她家。我怀疑她开始惊慌了。”
“你知道她派人送信给我?”爱玛问。
“我派去监视她家的人通知了我。我担心她打算把一切告诉你,甚至提议跟你合伙。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但我抵达她家时她已经死了,秘方也遍寻不着。”
“我不明白。”爱玛凝视着他。“兰妲一定是你杀的,不然还会是谁?”
“你的未婚夫,葛小姐。”
爱玛生气了。“兰妲不是他杀的。”
“当然是他。”巴瑟说。“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秘方,因为书房被彻底搜查过。”
跟他吵这个毫无意义,爱玛心想。“你认为迪生会用秘方来交换艾夫人和我?”
“他一定会。跟我不同的是,梵萨荣誉感使他软弱了。”
薇丽调整她在木头小板凳上的坐姿。“迪生一定会怪我让魏巴瑟绑架了你。”
“他绑架了我们两个,不是只有我。”爱玛测试反绑她双手的绳结有多牢。“但你说的没错,迪生一定会很不高兴。他不喜欢事情不照他的意思发展。”
巴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绑架了她们。当薇丽的马夫和车夫在一栋豪华宅邸外等候他们的女主人时,巴瑟命令两个手下出其不意地打昏他们。薇丽结束拜访出来,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那两个换上艾氏仆役制服的爪牙载走了。当马车要通过艾府大门时,巴瑟在车里用枪抵着薇丽。府里的马夫见车夫眼生而起了疑心,但巴瑟强迫薇丽斥责马夫没有资格过问她是否雇了新的车夫。巴瑟用同样的方法轻易进入屋内。
爱玛不再挣扎。绳结太牢固。她望向薇丽。“夫人,你的绳结有没有松动?”
“有一点,因为他们绑住我的双手时没有脱掉我的手套。”薇丽再度扭动双手。“虽然没有紧到使我的手指失去知觉,但我也挣脱不开。”
巴瑟的手下先是把她们关在一家店铺楼上的小房间里,天黑时又用出租马车把她们载到码头区,不久前把她们关进这座废弃仓库的二楼。爱玛无法确定现在几点,只知道她们离开艾府已有好几个小时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码头区。”爱玛慢慢挨近薇丽。
“也许他打算在秘方到手后立刻搭船逃逸。他似乎十分肯定秘方在迪生手里。”薇丽停顿一下。“你在做什么?”
“想办法移到你的背后,好让你能把手伸进我裙子底下的口袋里。”
“你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你书桌抽屉里的削笔刀,我们也许可以用它来割断绳子。”
“真令人惊讶。”薇丽说。“你怎么会想到把削笔刀带在身上?”
“听到巴瑟在走廊上时的灵机一动。”
“拜托你坐下来好不好?”独耳哈利说。“你走来走去搞得我的头都晕了。来,喝点酒定定神。”
迪生不理他,停在窗前俯瞰狭窄的巷弄。他和哈利在红魔鬼酒馆楼上的这个小房间里等了几个小时。一个小时前,哈利的一个手下终于带来一则有用的传闻。
但迪生还在等。他知道越心急就越该等久一点再发动攻击,但他不敢拖太久。巴瑟在信中有详细的指示。秘方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放在市区彼端一条指定的巷子里。
巴瑟一定会派人监视那个地点,那也就是说,留下来看守肉票的守卫不会多。
“你想他会有多少手下?”哈利随口问道。
“最多两个。那个笨蛋太自负,不会把两个女流之辈放在心上。”迪生冷笑一下。“遇到爱玛和我祖母算他倒霉。”
“她们很难缠吗?”
“没错。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趁魏巴瑟因期待拿到秘方而分神之际去救她们。如果我们等太久,爱玛和薇丽很可能会自行采取行动。”
“我随时可以出发。依我之见,越快越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