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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墙上挂的大锦旗,“这是民政局三天前送的。”
警官举头看了看,口中不觉念出“赈灾济难菩萨心肠”八字,点点头:“难得。我也知道广龙航运公司赈济灾民,民政局送锦旗的事。金城善士,原来是你。”
“大哥过奖,小弟以尽绵力罢了。”金城连忙拱拱手,然后打开抽屉,抓了一把银元,约有十来个,就用桌上的报纸包了,塞进警官的口袋,“孝敬大哥饮茶。”
警官作伏要推辞:“你已经赈灾……”
金城一把按住他的手:“不成敬意。不成敬意。不过小弟这船货要赶在今夜之前一定要送达香港,请大哥高抬贵手。”
“好说!”警官站起身,拍拍金城的肩膊,“后会有期。”
走出甲板,大叫一声:“收队!”
这个时候,姜雄的手正要按枪把。
舱里的丝绸布匹刚全部搬了上来,三个警员正在舱下东敲西敲,其中一个已注意到了左边的暗格,正要去敲,听到警官的喊声,便走上甲板来,在警官耳边叽咕了几句。
警官未等他说完,便大声喝道:“胡闹!你知道这是条什么船?这是广龙航运公司的!为省城公安局运货的!半个月前还赈济灾民,三天前民政局还送了他们一面菩萨心肠的锦旗!好了,收队!”举目向江面望望,一指远处开过来的一艘货轮,“过去检查那条船!”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
金城靠自己的智慧,也靠点运气,使广龙堂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一场血战。水警巡逻艇走后,货轮继续向南而去。姜雄和万良摸摸自己的手心,都已沁出了冷汗。
血盆般的红日坠下地平线,西方天空美丽的晚霞逐渐灰暗,珠江出海口辽阔的水域抹去最后一丝夕阳余辉,黑夜随即降临了,这时广龙堂的货轮刚好来到沙角炮台对出的江面。
“城哥,继续开航,将要到子时才能抵达香港岛。”在船长室,万良指着桌上的地图,对金城道,“而且要经过宝安县的水域,今年三月,吴东权就在那里劫了我们一船,使本堂损失惨重。夜里经过那儿,实在危险。”
金城仔细地看着地图:“讲得对。而且,就算平安过了宝安县的水域,半夜到了香港也没用,反容易惹麻烦。”抬头看着万良,“附近水域情况如何?”
“我们现在正处珠江出海口,东边沙角,时有绿林出没;西边南沙蒲洲围一带,就我所知,还未有据地称王的绿林。”
金城“唔”了一声,拿起望远镜走上船头,细看右边,果然是一片看不到边的荒地,视野很开阔。这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二,半轮月亮正挂在东方,空中无云,月色甚明,整个大地一片灰色,除远处有个小村落的淡影外,大片河滩了无人迹,真可谓万籁俱寂。金城看了一会,转头对万良道:“把船停泊右岸,每六个兄弟一组轮值,监视岸上和江面,不得有误。”
这一夜终于平安度过,黎明时分,金城下令开航。上午八点半左右,货轮进入宝安县的水域。金城下令把写着“省城广龙堂”五个大金字的一面大红旗挂在船头,把藏在驾驶室地板下面的两挺机枪拿出来,船上所有人提枪在手,做好作战准备。“谁敢拦劫,格杀勿论!”
没有人拦劫。金城心中清楚,吴东权对省城有名的广龙堂还是忌三分的。上次拦劫,开始时是不知是广龙堂的船只,到打起来后,当然是天皇老子也不放过了。广龙堂至今还未来找他的晦气,吴东权自然多少要识趣。
货轮从小铲岛和大铲岛之间的航道平安通过,半小时后,经过赤湾对出的江面,进入深圳湾;又走了半小时,货轮进入暗士顿水道,那里已是英国人管辖的水域。金城下令把那面红旗拿下来,然后问万良:“有没有英国水警查船?”
“有过,不多,查得也不严。”
“这片水域安全程度如何?”
“听说曾有船被劫,不过我自己没有碰到过。”
金城点点头,下令把两挺机枪收回驾驶室的地板下,在船上拉起几条“三炮台香烟名震省港澳”的广告横幅,把船上所有“广龙航运有限公司”的字样全部遮祝然后站立船头,手举望远镜,注视着四周水面的情况。
货轮又走了半小时,顺利地从马角咀南航道穿过,九龙半岛已遥遥在望。
金城就在甲板上摊开地图,思索了一会,对万良道:“把船开到红勘码头。”
“联英社不是在大角咀吗?”万良提醒一句。
金城笑笑:“以防万一。”再不多言。
货轮穿过维多利亚港,向北拐,湾向红勘码头。
船慢慢靠岸,金城低声叮嘱万良:“阿良,我们一上岸,你就立即把船开回中环天星码头,交货给万达商行。记住,未到天星码头前,先把船上的三炮台香烟广告横幅全部拿掉;御货装货后,船不要离开天星码头,船上的兄弟一个也不准上岸。”
“城哥,什么原因?”
“我觉得有香港堂口在打这木箱的主意。不离船是为了避免万一遭人劫持,暴露我们的行踪。船停在码头,他们就不敢动手。”
“那什么时候走?”
“不用等我们,明天一早开船返省城。途中若遇劫,把机枪拿出来,跟他开战。若遇英军水警查船,让他们查。只要能平安返回省城就行。”
这时船已经靠岸,金城跳上码头,后面跟着姜雄、陈旺,都打扮成小商人的模样,古小五提着个小皮箱,像个小跟班。史同杰和何曙穿着苦力的服装,抬着木箱上了岸。金城在前,姜雄押后,陈旺与古小五各走一边,护送着木箱,急步向红勘火车站走去(在1925年的省港大罢工之前,省港两地人货自由往来,一般无须检查),十分钟后,便进了候车室。
木箱在地上刚一放定,金城便交给古小五一袋银元,低声吩咐:“小五,立即去红勘码头买六张去上海的船票,回头再买六张返省城的火车票,都要一个钟头后开的。速去速回!”再目光一扫姜、陈、何、史四人,“好好看着!”转身便走。
收费公用电话排着长队,金城直闯车站值班室,推门便进。
值班的是个老头,见突然进来个青年人,不觉一怔,还未发话,只见金城一拱手:“打扰!”塞给老头一个银元,“有急事,借用一下电话!”
老头立即高兴得嘴唇打颤——这一个银元相当于他四分之一的月薪——连连道:“先生请用,先生请用!”
电话打到联英社,刚好是周国荣接,金城也不多言:“立即开车来红勘火车站候车室,周宏泽货到,多带几个人!”
和安乐堂主蛇南王在昨天下午就接到密报:“省城广龙航运公司有丝绸布匹运给香港万达商行,船上有一木箱,内里所藏可能价值连城。”蛇南王知道这是一单大生意,即把温贵召来,商讨如何行劫。
温贵知道这是省城公安局侦缉科卢鑫送过来的消息——他掌握的情报并不比蛇南王少——并且已想好了夺箱之计,待蛇南王一问,他便把计划和盘托出:“万达商行在港岛金钟道,它出货入货都在中环的天星码头,广龙航运公司为它送货历来便在天星码头卸货,但在码头动手必会惹来警察,而且一箱价值连城的珍宝对方肯定会严加保护,因而不能在码头强抢。毫无疑问,万达商行肯定会用车运载,我们最好是在金钟路口制造点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迫它停车,再趁乱劫夺。那儿比较僻静,又没有什么警察,利于行动。”
“好计谋!”蛇南王拍拍八仙桌,“温贵,这件事就由你全权指挥,事成后各有重赏!”
温贵离座拱手:“谢香主!”
温贵随即调兵遣将,将九龙新界方面的堂中主力也调过香港岛来,分成三队,第一队二十人,配车一部,监视天星码头,见万达商行用车装走船上卸下的木箱,即在后尾随;第二队三十人,也是配车一部,埋伏金钟道口山边,听到有三声短促喇叭声响,便如失控般冲出,迫停万达商行的车,埋伏山边的几十人随后冲出,进行劫掠。第三队二十人,也配车一部,埋伏在五百米外,既作后援,也作第二道拦劫的防线,务求万无一失。另外又备下两艘轮船,每船三十人,停在天星码头附近,如果广龙航运公司的货轮没有卸下木箱,那就等它一开出码头,即行尾随,在合适水域再行拦截,一定要把木箱抢到手。
温贵作了上述部署后,转念一想,万一这木箱不是送给万达商行的,那岂不是白等?但又不能每一处都布上重兵,考虑再三,决定在香港九龙各码头都布上四人“线眼”,监视靠岸的船只,一发现有广龙航运公司字样的船只卸下木箱的,就立即报告坐镇在油麻地的“红棍”鲁谊,鲁谊即率堂里的打手前往拦截。温贵自己则坐镇香港岛。从整个部署来说,可谓非常严密。
温贵当天黄昏时便已作好了所有的部署,就只等广龙航运公司的货轮来“自投罗网”。哪料这一等直等到第二天的几乎中午,才见到一艘写着“广龙航运有限公司”字样的货轮不是从省城的西边方向,而是从东边方向慢慢开到天星码头来。靠岸后,把丝绸布匹卸到岸上,由万达商行的车队运走,但始终不见有木箱卸下来。随后,货轮开始装货,一切进行得不慌不忙。装完货,也不开航。
温贵无计可施。这里是有大批武装警察巡逻的码头,而且还有英国军队驻守,容不得他乱来,更莫说公然上船搜掠。想劫个人来审问,但船上没一个人上岸来。温贵只能等这艘货轮开出后再作拦截的打算。
万良统率着这艘货轮,安然无恙,但他却在无意中犯了一个错误:货轮刚离开红勘码头,他就过早地拿下了三炮台香烟的广告条幅,这就给金城他们造成了危险。
和安乐等在红勘码头的四个“线眼”本来没有注意金城的船,因船上的“广龙航运有限公司”字样全给广告条幅遮住了。万良把条幅一拿下,立即引起他们的警觉,其中一个叫一声:“他们刚才好像是卸下了一个木箱!”随即便追出码头,远远看到金城他们正护送着木箱朝火车站急步而去。立即尾随进了红勘火车站候车室,然后留下两人监视,两人便去打电话。
当年的香港电话是旧式的桌机挂机,不是自动转盘式,需要由总局接线才能通话。和安乐的两个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三几步冲到公用电话亭,一把抢过人家正在通话的电话,切断线,然后对着话筒便大叫一声:“接45761!”
接线小姐一听,心中老大不舒服,也没听清,便把话线接到45161去,刚巧这45161的电话是香港一个小堂口新兴义的,那边堂主拿起电话,就听到对方叫:“要鲁大哥!”
“这里没有鲁大哥!”堂主没好气地喝了一句。
“刁那妈!你是谁?立即叫鲁大哥!”
“刁那妈!你条契弟!”
两人在电话里对骂了几句,和安乐的这个四九仔一看骂下去也没用,便想挂断后再打,这时,等着打电话的人已经叫了两个警察过来,其中一个生得牛高马大的一把揪住他,怒目圆睁:“你条契弟,敢在这里扰乱公共治安!”
四周随即围过来一大堆人。和安乐的另一个四九仔一看势头不对,这电话在这儿是打不成了,便钻出人丛,冲出火车站,一直跑过了五条街,才找到电话,终于打通了。坐镇在油麻地的鲁谊一听,对着话筒大叫:“你们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我立即带人来!”说完一挂电话,带着十个打手便开了车赶来。这个时候,金城已在候车室跟周国荣对上了撕开的钞票。随后周国荣查验了木箱的封条。
“请周兄签个收条。”金城见联英社的人已开始抬箱子,便掏出纸笔,对周国荣道。
周国荣写了字条,金城叮嘱一声:“速走!”自己转头对姜雄等人打个眼色,众人便转身入了检票的闸口,走进站台。
路轨上停着一列半小时后就要开回省城的火车,金城领头上了最后一列车厢,然后向车头走去,到了前两列车厢,突然下车,沿铁路线走了短短一段路,再一个左拐离开铁路线,进了一条小巷,向红勘码头方向急步而去。众人紧随在后。
鲁谊的车冲到火车站时,周国荣的车已经走了。鲁谊一把抓住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四九仔,怒喝道:“人呢!”
“接货的车开走有十分钟。送货的人进了火车站,肯定是要赶回省城。”
“你们为什么不拦截!”
“他们有十多个人,我们只有四个……”鲁谊一听,觉得骂下去也没用,便一转话头:“谁来接的货?”
“不知道。”监视金城他们的四九仔是个新仔,并不认识联英社的人,只能够哆嗦着嘴唇,张口结舌。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