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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那个曾经毁了我一切的人不是你。”季尹诺在她耳畔轻声而郑重地再次问道。
看着他决绝的神情,程梦渝许久才开口,“对不起。”
“你的确没有资格。”季尹诺在她的耳边以冷得透骨的语气轻声地说。
他放弃了,应该说他再度地被放弃了,没有指责,没有怒目以对,他静静地走回房,收拾好行李,潇洒地走出来。
“尹诺,有什么话摊开来说嘛!”宣郁淇不明白,为什么没见他们吵架,场面却如此不可收拾。
“郁淇,不关你的事。”纵使内心波涛汹涌,他的外表却平静得像没事一样。
“梦渝!你说话啊,你留他嘛,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劝不动季尹诺,宣郁淇着急地抓着程梦渝的手。
“季,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程梦渝说得揪心,她何尝舍得伤他的心。
看着她哀伤的眼,季尹诺摇头,“不要再楚楚可怜地对着我,既然你选择让我恨,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每一次都是这样,用你的柔情打动我的心之后,随时可以把我丢给别人。十几岁的你软弱胆小,现在人人说你独立坚强,每个人都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但是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你美丽多情可是随时准备背叛我。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就找个好男人照顾你。”这句话说出之后,季尹诺才明白,放手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不!你不可以这么说,你不可以!”程梦渝听到这句话之后,如同蛰伏在土里多年的蛹听到春雷般,顿时惊醒,盈眶的泪涟涟而下。
“然而你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这么做,你爱我,可以为我付出生命,可是你姐姐要你把我的钥匙给她,你就会给。对你来说姐姐很可怜,那我算什么?你可以为我痴等十二年,能不能见面都不确定,但是郁淇的孩子想要父亲,你马上表明出让的态度,我又算什么?梦渝,我就算是太阳,也禁不起你这么随时加温冷冻、加温冷冻地玩耍着。我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你坐牢,可以为你忍受折磨,但是不能被你背叛,我给你两条路,完全把心交给我,不再有事瞒我,不然就分手。”
“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纵使有事瞒你,也不是背叛,我可以完全以你为重,绝对不再让你有任何损失。”程梦渝拉着他的手,坚定地说。
“那我拭目以待。我先去伦敦,当我回法国时要在我的房间里面看到你,郁淇,不准帮她。”季尹诺拿开她的手很快就交代下来,让她知难而退吧,再牵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肇着他绝然而去的背影消失于关上的大门,程梦渝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时间自怜,“郁淇,抱歉,让你见笑了。”
“我帮你连络一下巴黎那边。”宣郁淇好意地说。
“不要,我不要让他觉得被背叛了,我有办法在三天内到的。”程梦渝沉着地说。
“可是你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
“没问题的,我先处理一下手边的事,不陪你了。”程梦渝马上采取行动。
听完小姑说明程梦渝他们的风波后,苏紫莺沉默了一会儿,考量着自己该不该多话。
“郁淇!晴晴太过聪明了,这么小的小孩会隐藏心事,自己胡乱猜想,再大一些,这些胡思乱想会造成她更大的伤害,是不是告诉她实情比较好?就算不让她和父亲相认,也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相认,虽然她小,很多事不能明白,至少她不会随便找个目标去投注渴望父爱的感情。”深思熟虑后苏紫莺恳切地说。
“那你觉得我怎么说比较好?”宣郁淇美丽的脸庞显得茫然无措。
当初决定拥有自己的孩子时,宣郁淇认为可以给孩子全部的爱,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会让孩子感受到虽然没有爸爸,她们还是很快乐,事实上她的确凡事以女儿为主,女儿也活泼可爱,可是仍然渴望着父亲。
“你想如果我告诉她是我决定了她一生下来就不能有父亲的,她会不会恨我?怪我太自私?怨我让她没有父亲?”宣郁淇不安地抓着苏紫莺的手。
“不会那么严重的,毕竟你是她最亲的人,我想她只是会生气,会闹着要你给她爸爸,大概还不懂这是不是自私。”苏紫莺安慰道。
“如果她要去找爸爸呢?”
“郁淇,现在问题还很单纯,程哥目前仍单身,让他们父女相认可能会乱了你和晴晴母女的两人世界,但是至少没有乱了另一个家庭,如果等程哥结了婚后,问题就更复杂了。”这话表示宣郁淇当初挑中的优秀男人是程志新。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紫莺谢谢你,但是我没有你理智,我怕会把事情弄砸了,我怕会伤得孩子更深,万一……”万一程志新一怒之下把孩子强要回去,怎么办?万一他当着孩子的面不认孩子怎么办?毕竟他当时醉得厉害。
“郁淇,孩子虽然不懂事,但是孩子懂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充分让她感受到你的爱,虽然你的爱取代不了父爱,可是只要她知道你多爱她,她会接受现实的。”苏紫莺以自己的心得向小姑保证着。
“谢谢,经你这么一说我安心多了,紫莺我真的不能失去晴晴。”
“我了解。”苏紫莺同样和儿子相依为命地走过来,明白那种感受。
“那梦渝的事呢?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她?”其实宣郁淇找紫莺主要是谈梦渝的事,她觉得内疚,因为女儿的话让他们决裂。
“季尹诺说你不准帮他,可没说我不能帮,我帮梦渝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你放心,我一定陪梦渝过去的。”说着,苏紫莺的脑袋随即计画着一切细节。
“那就好,也只有哥哥才劝得了尹诺。”
“我不打算让靖涛介入,你知道男人的心眼是很小的,那个季尹诺既然说梦渝随时准备背叛他,如果他把靖涛的介入,也当成是背叛,那梦渝就万劫不复了。”
“不会吧!哥哥介入怎能算梦渝背叛?”这算什么逻辑?宣郁淇不解。
“我觉得季尹诺在赌气,他一定是气梦渝明知道他在乎什么,却不肯让他。靖涛是他非常看重的人,如果他觉得靖涛帮梦渝,他会失望,但他不会怪靖涛,他只会怪梦渝,明知道靖涛对他多重要,却接受靖涛的帮助,破坏他和靖涛之间的感情。”苏紫莺解析得有如她是季尹诺肚里的蛔虫。
“这太曲折也太牵强了吧。”宣郁淇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自古就懂得把他们友情的破裂归罪于女人的,何况一个负气耍赖的男人是没有多少理性的,所以我不打算让靖涛知道,我自己带帆帆陪梦渝去巴黎。”
“那你将会在负气耍赖的男人行列中看到哥哥。”宣郁淇提醒道。
苏紫莺给小姑认命的微笑,但是她一点也不烦恼,“他失控的样子很迷人。”
宣靖涛的优雅气质虽然让苏紫莺迷醉,却也同时让她想捉弄,就像顽皮的孩子喜欢搅乱乎静无波的任何事物一样。
法国人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非常在乎自由,非常讲究休闲生活的,所以法国人讨厌替中国老板工作,非常讨厌!极度讨厌!
吉米在机场候客区内口中念念有辞地东张西望,他不幸地有两个有工作狂之称的老板,长期以来备受虐待,大老板几个月来因为人在台湾,让他暂时少了些工作压力,直属老板去伦敦签合约,本以为这几天是他的假期,不必伺候老板,白天轻松地上班,做些例行的公事,周末则完全的休闲,所以他约了美人到南部乡下度假。
谁知道他的大老板,就在他销魂时刻,Call了紧急连络电话,十万火急地请他到机场接大老板的新婚妻子和宝贝儿子。可怜的是他枯等了几小时,连个人影也没有,他的美人、他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在一波波入境的人潮中,他看不到老板娘是理所当然的,那娇小平凡的东方小女人,容易被人群湮没,但是没看见寰宇那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副总裁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吉米的眼睛是美女扫瞄器,任何美女都会自动进入他眼中,所以他确定她们没有坐上飞机。
这一班再没有,就回去了。休闲虽然泡汤了,但基本的睡眠品质是需要的。这么决定后,他看见一张脸,那一张脸让他知道晚上的睡眠别奢想什么品质了。
“季先生,怎么提早回来了?”吉米讶异地问。
季尹诺的脸色非常非常的凝重,“靖涛说你没接到人?”一见吉米他就开口。
“嗯。”吉米连幽默都认为最好省了。
“但航空公司确认她们的确抵达了。”季尹诺人在伦敦就接到靖涛的电话,听到梦渝和紫莺带着帆帆到法国,吉米却没接到人,所以他马上取消接下来的参观活动提早回程,一下飞机他就向航空公司查询了。
“是啊,但我确实是在班机抵达前到的。”吉米解释道。
季尹诺立刻打电话回宣家,问管家有没有消息。管家的答复是有女人以生涩的法文询问前往宣家的公车路线,一定是她们。
这两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巴黎晚上的地铁危险,还带个孩子,万一——季尹诺根本不敢想象,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居然还要搭公车,季尹诺拨了一下前额上的头发,得了一个结论这两个女人有侍教育。
“吉米,我搭地铁,麻烦你到下车站看看,没遇到人就沿路开车找回去。”
“你开车好了,我搭地铁。”吉米第一回见上司这 富有情感的面孔,原来杰出的东方男人也会紧张不安,不迟疑地把车钥匙给他。
“那麻烦你了,到车站没见到人就搭出租车回去,帐跟我报。”季尹诺交代一声即走了。
“包括汽车理赔和修护吗?”吉米忧心地问。
“包括。”季尹诺丢了答案,飞快地前往停车场。
当他看见季尹诺开着他爱车冲撞的模样,他后悔估计错误,应该是包括汽车更新才对。
“所以我讨厌中国老板,连爱车都要遭他们虐待。”吉米哀哀地叫着。
十二年了,季尹诺已经有十二年不再有这种牵挂害怕的情绪了,牵挂那胆怯的女孩一个人被他关在门外会不会吓坏,害怕她一个女孩子诐他赶出深夜的暗巷会遇到危险。然后每次他都会痛恨自己没用,却跟在后面偷偷地送她回去,看她一路边走边哭都好心疼。
但是这一回不同,她并不在眼前,她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黑夜裹,发生了什么事他保护不到,还加上一个靖涛宝贝至极的儿子和挚爱的娇妻,他焦虑地沿路注意着公车和路上的行人,却没有一个让他可以安心的身影。
她是全世界最招惹不得的女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十几岁的时候天真不懂事是这样,长大了表面上看起来成熟冷静,还是专惹麻烦,找到了一定得教训一顿。
然而任他来回在路上梭巡,始终没见到人影,终于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是管家通知她们抵达的消息。
季尹诺关了话机,松一口气,直往宣家位于郊区的大宅。
季尹诺一进宣家大门,就被余秀花给拦住。
“阿姨,今天过来玩吗?”
“阿诺,为什么那贱女人会来这里?她又去缠你了?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回台湾的。”余秀花傍晚过来给季尹诺送些他爱吃的果菜,希望明天他回来就可以吃到。
得知他提早回来,于是等着见他一面,哪晓得没等到阿诺,却看见这世上她最讨厌的女人,当下她就赶起人了,宣家的管家平日对她是敬重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翻脸了,说什么那女人是宣靖涛太太的好友,不可以无礼。
“靖涛那个太太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没结婚就偷偷生了孩子,和那贱女人往来的人一定是同类的。”余秀花不高兴地说着。
“阿姨,不要这样说人家,紫莺是个好女孩,你不喜欢的是梦渝,不要把别人扯进来,很晚了今晚留下来,有话明天再说。”季尹诺平静地说。
“阿诺,你护着她?你居然还护着她,她害你有多惨,你难道忘了吗?你今天不可以留在这里,跟我回去,远离那个烂女人。”余秀花拉着他的手。
季尹诺拿开她的手,“阿姨,靖涛要我帮他照顾他的妻子,我明天一早就要上班,我不能跟你回去。”
余秀花失望地摇头,“每次都这样,只要那女人一出现,你就不听话了,阿诺,那贱女人是祸害,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清呢?靖涛的太太有什么好照顾的?难道代替他上床?”
“阿姨,靖涛的太太就在楼上,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季尹诺感到烦躁,阿姨只要是关于梦渝的事,就变得苛刻尖锐,失去了平日的厚道,他不喜欢。
余秀花不高兴地说:“你就是要护着她是吗?好的!你如果要护着她我也不要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