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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笔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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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开始吧!”阿尔丰索说道。“你脸朝下,脑袋垂在双臂上,胳臂环抱,好像抱着枕头一样。我得搂住你的右边,膝盖放在你的腿上,脑袋靠在一侧。只有一点不同,因为我比画上的孩子大,我会够到你的肩膀上。母亲,你看我们像不像那幅画?”
  卢克莱西娅太太一手拿着画册,一面担心不会十全十美,注意地望着他俩。他的左手应该出现在胡斯迪尼婀娜右肩的下方,面孔应该更靠前一些。“阿尔丰索,你把左手放在她后背上,要躺在她身上。对,现在就像多了。”
  她在长沙发上坐下来,似看非看地望着他俩,全神贯注在思索中,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他就是利戈贝托。修改过又放大了。放大了,又修改了。她感到自己是心不在焉,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和她保持不动,非常严肃地做游戏。谁也不笑。那姿势让胡斯迪尼婀娜睁一眼闭一眼,那只眼睛里不再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了,早已经积满了倦怠的睡意。难道她也兴奋了不成?对,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有阿尔丰索——双眼紧闭为的是更好地模仿希勒笔下的那个没有面孔的男孩——似乎没有心计,没有伪装地在做游戏。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奥里瓦尔大街上的喧闹声已经沉寂,圣伊西多罗街上这座住宅,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咱们有时间解玩另一个游戏。”终于,阿尔丰索站起来,说道。“现在,你们两个来玩。
  怎么样?母亲,你翻过这一页,只有那一幅可能合适。它叫(两个交叉侧卧的姑娘)。胡斯迪,你别动!转个身就行了。母亲,你躺在她身旁,脊背对准她。手这样,放在胯下。胡斯迪,你是那个穿黄色衣裳的姑娘。模仿她!左臂放在这里,右臂从我母亲腿下伸过去!母亲,大腿再弯曲一点,让膝盖够到胡斯迪的肩头。你抬起这只手,放在我母亲腿上,张开五指。就这样,就这样!妙极了!“
  她俩一声不吭,—一照办,弯腰,伸直,侧卧,伸腿,收腿,胳膊,颈部。是听话?还是着了魔了?或者是被人施了巫术?卢克莱西娅承认:“我们被打败了。”她的头部枕在那姑娘的大腿上,右手搂住了姑娘的腰部。她不时地用手按一按那里,感受一下姑娘身体的湿度和温度。胡斯迪尼婀娜也做出反应,放在她右腿上的五指也在施加压力,让她知道自己的感觉。她是热烈的。当然会是这样;这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味、令人心慌的气味,会是从哪里来的呢?只能是胡斯迪尼婀娜身上的!要不然会是她自己的吗?她俩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或者渐渐发觉中——让这孩子指挥她俩玩这种游戏?现在,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在画中的感觉很舒服,因为有自己,有身体,有胡斯迪尼婀娜,有这个生活环境。她听到阿尔丰索要离去了:“真遗憾!我得走了。这一切实在太美了。可你们继续玩吧!母亲,谢谢你的礼物。”
  她听见他的开门声和关门声。他走了。留下她俩单独在一起了,躺在地上,交叉拥抱,沉湎在对心爱的画家的想象之中。
  阴蒂的反抗
  夫人,我明白您所代表的女权主义的变种已经对性别宣战了;我明白女权主义运动的哲学思想是建立在这样的信念上:阴蒂是高尚的,是可感觉到的,是有文化的;从情爱的角度说,它比阴茎高级,而卵巢要比睾丸更有高贵的特征。
  我承认:您的论点是经得起辩论的。我不打算进行任何驳斥。我对女权主义的好感是由来已久的,虽然这种好感是从属于我对个人自由和人权的热爱,从而把这种好感限制在我应该界定的范围内,为的是我对您说的一切将来会有针对性。一般地说,如果从最明显的地方入手,我可以断言:我主张铲除一切影响妇女接受与男子相同责任的法律障碍,从而支持思想和道义上的战斗,以反对主张削减妇女权利的那些偏见;在这些权利中,我要赶忙补充我认为最重要的权利,即使在涉及男子时也是同等重要的,不是劳动权,不是受教育的权利,不是健康保障权。等等,而是享受快感的权利,对此,我可以肯定,会出现咱们之间的第一个分歧。
  但是,主要的分歧,我担心是不可逆转的分歧,在您和我之间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般的分歧——或者在科学的中性范畴里摇摆于我的阴茎和您的阴道之间——,就在于:按照我的观点,女权主义是一个集体主义概念的东西,也就是说,是一种诡辩,因为它企图在一个同类普遍的概念中包含一个巨大的异类个性的集合体,而在后者的范畴里,区别和差异至少是同等重要的,(可以肯定会超过)阴蒂和卵巢的共有名称。我的意思是说,丝毫没有犬儒主义的折衷,与生俱来的阴茎或者阴蒂(值得怀疑的界限装置,下面我还要证明),对于区别两种人,我觉得不如区别每个人的其它具体属性(恶习,优点和缺点)来得重要。由于忘记了这一点,因此导致了意识形态制造出同样的压迫形式,总体上说这比专制统治镇压企图起义的人们还要恶劣。我担心女权主义,包括您支持的变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您的论点获胜,从妇女地位的角度看,俗话说,那只不过意味着换汤不换药罢了。
  对我来说,这些是有关道德和审美的看法,您没有必要表示赞同。幸亏,我在这方面还有些研究。比如,您要是看一眼布朗大学遗传学与医学教授安妮·福斯特…斯特林博士的论文,就可以证实我的观点;她早在多年以前,面对被常规和神话变得愚蠢、看不到真理的人们,就声嘶力竭地表明:人类的性别并非令人可信的两个——男性和女性——而至少有五个,也许更多。虽然按照语音学的道理我可以驳斥安妮博士给介于男性和女性之间的三个变种所选择的名称(herms,merms,ferms),而这三个变种又是通过生物学、遗传学和性医学显示出来的,我却要对她以及像她那样的科学家的研究表示致敬,向一大批同盟军致敬,例如这个胆怯的法学家。我们这些同盟者认为,摩尼教式的男女分类法是一种集体主义的幻想,充满了反对个人自主的阴谋——因此也就反对自由——;这样的分类法还是一种科学上的虚伪做法,是国家、宗教、法律制度长期努力吹捧出来的,其目的是维护这个二元论的体系,以反对不断揭露这个体系的大自然。
  古希腊最自由的神话中的想象力对此一清二楚,当赫耳墨斯和阿佛洛狄忒结合的产物——小赫耳墨阿佛洛被授予特权时,他爱上了一位仙女,二人的身体合二为一,从此成为两性人(这每一种说法,安妮博士的说法,在生殖腺、荷尔蒙、染色体组织的单个人身上,代表着联合体的差异;同样也就产生了不同的性别,即我们所说的“男女”,也就是不和谐herms,merms以及ferms。)。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不是神话,而是劈啪作响的现实,因为在这个希腊的小赫耳墨阿佛洛出生前后,诞生了许多这样的两性人(用常规术语说是非男非女)生下来就被愚昧、无知、狂热和偏见认定要生活在伪装之中;不然的话,一旦被发现,就要被烧死、绞死、像鬼怪一样受到驱除;到了现代,也要从摇篮里抱出来,通过外科手术和科学的遗传控制实施“正常化”,而这个科学是为那个虚伪的说法服务的,这个说法只接受男性和女性,它把那些娇嫩的两性英雄——我非常同情他们——既有睾丸又有卵巢、既有阴蒂又有阴茎、既有尿道又有阴道,时而排出精子时而排出月经,打入非正常人之列,打入异类、鬼怪、离奇的人应该生活的地狱里。如果肯了解他们,这些怪物并非怪物;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约翰·穆尼博士认为,两性人占人类的百分之四(算一下就可以看到,如果他们单独集中起来的话,那么可以住满一个大陆)。
  这个人数众多、被科学界确定为非正常另册的客观存在,(我是从阅读这些论文中获悉这一情况的,对我来说,这些论文尤其具有情爱方面的意义),——我以微不足道的方式为他们的解放、受到社会的承认和接纳进行斗争——,正在怒视着像您这样的人,你们极力要把人类按照性别分离成一个个赛纣纶:阴茎归这一类,阴蒂归另一类;阴道放到右边,阴囊放到左边。这种泛泛的图解方法不符合实际。在性别问题上,我们人类还表现出种种差异、派别、例外、独创和特色。为了在这个领域如同在其它领域一样抓住这个人性中不《变更和转移的现实,就必须放弃群体的说法和混乱的观点,就必须收缩到个人身上来。
  简而言之,我想说:任何打着某种集体利益——阶级、种族、人类、国家、性别、民族、习惯或者职业——的口号企图解释(或者替代)个人为争取自主权利的斗争的所谓运动,我认为都是为了进一步束缚人类已经被践踏了的自由而制造的阴谋。人类自由只有在个人天地里才能获得完整的意义,这个天地是由您通过您那好战的阴蒂和我那遮遮掩掩的阴茎来体现为热烈和不可分裂的家园的(我有包皮,我儿子阿尔丰索也有,我反对对新生儿施行宗教割礼——不反对由于智力的原因人们选择的包皮环切术——出于同样的原因,我谴责非洲伊斯兰教徒施行的切除阴蒂和大阴唇的做法);为着捍卫这一自由,我们首先应该反对这样的企图:有人打算把我们溶解到权力野心家操纵的那种死气沉沉、磨灭个性的集体中。一切似乎表明您和您的追随者们是属于这个群体的;因此,我有责任通过这封信告知您我的态度:对抗和敌视。此外,我也不想把这封信送到邮局里去。
  为了稍稍解除一点这封信葬礼般的严肃性并且用微笑来结束它,我斗胆给您讲一讲埃玛的故事:他(或许应该用“她”?)是个有实用价值的雌雄同体人,此事是由泌尿科专家休·H·杨(也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讲述出来的,因为埃玛是由他来治疗的。埃玛虽然有个阴茎大的阴蒂和一条热情好客的阴道,这使得她可以同男人和女人进行性交流,但是她接受的是女孩的教育。在她还是少女时,就同男男女女发生了性关系,尤其是与姑娘们,她来扮演男人。后来,她与一名男子结了婚,又扮演女人的角色,但是这个角色不如扮演男人让她感到快乐;因此地有不少女子做情人,用她那阳具般的阴蒂让那些情人快乐。她到杨医生那里去咨询,这位专家给她解释说:鉴于她喜欢男子角色,可以很容易地做个外科手术,让她完全变成一个男子汉。埃玛的回答具有载入史册的价值,它说明了人类的困境:“‘医生,这么说您是要摘除我的阴道了?我想这对我没有好处,因为阴道是我的饭碗。如果做了手术,我就不得不跟丈夫离婚去找工作。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保持现状呢!”这个故事引自安妮·福斯特…斯特林博士的(性的神话: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生物学理论)。建议您看一看。
  再见,亲爱的朋友。
  陶醉于谎言
  在巴兰科区宁静的夜幕下,利戈贝托仿佛玩蛇者舞弄的毒蛇般的灵活地从床上坐起来。
  卢克莱西恤太太就在那里,身穿黑色薄纱做领口的晚礼服,美丽之极,肩膀和胳膊都裸露在外,她面带微笑,在招待十几位客人。她吩咐男仆给大家上饮料,让胡斯迪尼婀娜——身穿蓝裙子,腰上是雪白的围裙,端上来一盘盘小点心——万卡伊那特产的腿木薯片、奶酪块、意大利于贝肉、腌橄榄——一到家庭主妇落落大方的派头。可是利戈贝托的心脏猛然一跳,在间接的记忆中(那次聚会中,他是最重要的缺席者,会上的情况,有的是卢克莱西她告诉他的,有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极力要占领那个事件舞台的人就是菲托·塞保亚和他那荒诞的声音。是醉了吗?几乎要醉,因为连续不断的威士忌一杯又一杯从他手上经过,仿佛女信徒手中的念珠一样。卜“既然你不得不出差,那我们本应该取消这次酒会。这话我跟你说过。”卢克莱西娘躺在他怀里说道。
  “为什么?”利戈贝托问道,一面调整二人的姿势。“出什么事了?”
  “好多事情。”卢克莱西笑了,嘴巴须在他胸膛上。“我不给你讲。你也别猜想。”
  “有人不规矩?”利戈贝托来了精神。“比如,菲托·塞保亚有越轨的地方?”
  “不是他还能是谁。当然是他了。”妻子为了让他满意,如此说道。
  “菲托,菲托·塞保亚,”他心里想:是喜欢他呢?还是讨厌他?不大容易弄明白,因为有种蔓延开来的矛盾感觉苏醒过来,这种种矛盾的感觉成为他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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