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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笔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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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点缀得格外娇媚的小帽子。
  “真是奇怪呀!”那位继母又重复了一遍。“这顶帽子从背后的角度看,变成了一个假面具。一个野兽的脑袋。”
  “就像我爸爸要求你对着镜子戴的那一顶吗?母亲。”
  卢克莱西娅太太的微笑凝固了。她突然间明白了自从这孩子拿给她看《希勒在为一名面对镜子的裸体模特儿做画》以来她产生那模糊烦恼的原因了。
  “太太,您怎么了下‘胡斯达尼婀娜关心地问道。”您的脸色这么白呀!“
  “这么说是你!”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一面不敢相信地望着阿尔丰索。“原来匿名信是你寄给我的,你这个会做戏的家伙!”
  是他,当然是他。那是在倒数第二或者第三封信里。用不着去找那封信,那句话连同逗号和句号都出现在记忆里:“你将面对月亮形的镜子脱光衣裳,但是保留袜子。你将面孔藏在假面具里,那是你喜欢的老虎或者狮子面具。你扭动右胯,弯曲左腿,一只手放在左胯上,摆出最挑逗人的姿势来。我会看着你,坐在我的椅子上,怀着往日的敬意。”他看到的不正是这个吗?这个可恶的臭小子,他随心所欲地戏弄她!她抓起画册,怒不可遏,一下子对准阿尔丰索砸了过去。那孩子没来得及躲开。画册迎面打在他脸上,疼得他立刻叫起来。胡斯迪尼婀娜也吓得喊了一声。画册打得很重,他仰面倒在地毯上,用手捂着脸,躺在地上望着她,摆出一到张是失措的样子来。卢克莱西娅没有想到会下手这么凶狠,她愤怒得失去了理智。
  她气得发疯,根本没有想到后悔。就在女仆帮助那孩子坐起来的时候,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继续大喊大叫:“你撒谎,骗子,臭苍蝇!你以为有权利这么戏弄我吗?我可是个老太婆了,而你还是个没有出壳的鼻涕虫呢!”
  “你怎么啦?我到底怎么你了?”阿尔丰索嘟嘟呼呼地说道,一面挣扎着要摆脱胡斯迪尼婀娜的胳臂。
  “太太,你冷静点!你把他给打伤了,你看:他鼻子在流血!”胡斯迪尼婀娜劝道。“你,阿尔丰索,安静些!让我看看!”
  “什么‘怎么你了’!伪君子!”卢克莱西娅更加愤怒地谴责他。“你还觉得不够吗?居然给我写匿名信!还在我面前他装成这些信是你爸爸写的!”
  “可要是我真的没有给你寄匿名信呢?”那孩子抗议道。与此同时,女仆跪在地上,在用餐巾纸给他擦鼻子上的血迹,一面说道:“别动!别动!你弄得到处是血了。”
  “你那个可恶的镜子,那个该死的埃贡·希勒把你给出卖了。”卢克莱西娅还在叫喊。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你并不聪明,傻瓜!他要我戴上野兽面具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母亲,是你告诉我的。”阿尔丰索结结巴巴地说起来,可是一看到卢克莱西娅站起身来,他就停住了。他赶忙用两手护住脸,好像怕挨揍似的。
  “你撒谎!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假面具的事。”这位继母愤怒地暴跳起来。“我去拿那封信,我念给你听听。我让你把那封信给咽下去!我让你求饶!今后,你别想踏进这个家门。
  听见没有?永远别想!“
  她像流星一样地从胡斯迪尼婀娜和阿尔辛索面前走过,浑身气得发抖。可是在走进寝室去拿信之前,她先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洗洗脸,在太阳穴处擦了一点香水。可是仍然没能平静下来。这个鼻涕虫,这个鼻涕虫!竟然跟她玩小小猫和老母耗子的游戏!给她寄那些咬文嚼字的大胆书信,让她以为是利戈贝托写的,把和好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他要干什么?他在策划什么阴谋?为什么要如此装模作样?是开心吗?用她的激情,用她的生活开心?太淘气了,简直是虐待狂!先让她抱幻想,随后让她的幻想破灭,看着她精神崩溃!
  她走进寝室,用不着费力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封信。那是第七封匿名信。事先她就得知的那句话,就在这里,跟她记忆中的差不多一样:“……你将美丽的面容隐藏在猛兽的面具里,最好是鲁文·达里奥《蓝》中的那头发情的母虎……或者是一头苏丹母狮。你将扭动胯部……”等等,等等。那个在埃贡·希勒作品中的摩阿、那个塔希提女人恰好就是如此。这个早熟的淘气鬼!这个爱玩诡计小家伙!他居然厚颜无耻地用埃贡·希勒那面镜子表演了整整一出戏,甚至还给她看那幅把他出卖了的作品!她一点也不后悔用画册打伤了他,虽然他鼻子流了血!干得漂亮!过去毁坏了她生活的不正是这个小魔鬼吗?虽然因为年龄差距,她受到了谴责,可她不是教唆犯;真正的教唆犯是他,是他!他年纪虽小,又长着一张小天使的脸蛋儿,可他是个《浮士德》中的魔鬼,就是魔王的化身。可这一切都过去了。对,要让他把这封信吞下去,然后轰出家门!要让他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卷进她的生活里来!
  可是在客厅——餐室里,她只看到了胡斯迪尼婀娜。姑娘愁眉苦脸地给她看那张粘满血迹的餐巾纸。
  “太太,他哭着走了。不是因为鼻子被打破了,而是因为您扔出那本画册的时候,撕坏了他心爱的画家的作品。我跟您说,他伤心极了。”
  “好哇!现在你倒是难过起来了。”卢克莱西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感到疲惫不堪。
  “你还不明白他都对我干了什么事情吗?那些匿名信都是他,都是他寄给我的!”
  “太太,他发誓说,不是他干的。他说敢对上帝起誓:是利戈贝托先生寄的匿名信。”
  “他撒谎!”卢克莱西娅太太感到疲倦之极。会不会晕倒在地?她真想上床去,闭上眼睛,连续睡上一个星期肝‘那个假面具和绝妙的镜子,让他自己露了馅。“
  胡斯迪尼婀娜走近她身旁,几乎是在讲悄悄话地说:“您肯定从来都没有给他念过那封信吗?您肯定从来没有给他讲过假面具的事吗?太太,阿尔丰索是个机灵鬼。您以为他能这么傻乎乎地被人逮住吗?”
  “我从来都没有给他念过这封信,也从来没有给他说过假面具的事。”卢克莱西娅口气肯定地说道。但是话一说完,她立刻怀疑起来。
  她真的没有念过也没有说过吗?昨天?前天?这几天她脑袋里乱极了;自从这几封匿名信一封接一封地到来,她就迷失在猜测、怀疑、胡说八道、胡思乱想的森林里了。难道就没有可能念过、说过吗?难道就没有可能给他讲述、谈及甚至念过那封荒谬的指令信:面对镜子脱光衣服,留下袜子,戴上野兽面具?假如她真的念过那封信,那对他横加打骂可就是很不讲道理的对待了。
  “烦透了!”她低声说,一面极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烦透了,我烦透了,胡斯迪塔。也许我给他讲过,可是我忘了。真不知道这脑袋放在哪里了。可能是说过吧。真想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去,远远地躲开利戈贝托和阿尔丰索。这对父子害得我落进水井里去了,永远也看不到天回了。”
  “太太,别伤心!”胡斯迪尼婀娜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抚摸她的前额。“用不着苦恼!
  也用不着担心!有个办法,很容易就能知道是不是阿尔丰索或者利戈贝托先生写的那些咬文嚼字的玩艺儿。“
  卢克莱西娅太太抬起头望着她。那女仆眼睛里熠熠生辉。
  一太太,这是明摆着的嘛广她说起话来手动,眼动,唇齿都动。“最近那封信里不是向您发出邀请了吗?那就好啦。他说哪里您就去那里。他要您干什么您就干什么!”
  “你是想让我去扮演那种墨西哥电影里的小丑吗?”卢克莱西娅太太装出恼怒的样子。
  “‘用这个方法,您就可以知道那些匿名信是难写的了。”胡斯迪尼婀娜下了结论。“如果您愿意,我可以降您去。为的是让您不觉得孤单。太太,我也好奇得要命。到底是爸爸呢?
  还是儿子呢?究竟是谁呢?“
  她像往常一样放肆而且迷人地笑起来了。卢克莱西娅太太最后也笑了。无论如何,说不定这个疯丫头是有道理的。假如去赴这个可怕的约会,这个烦恼也就会消除了。
  “他不会到场的,肯定再次试试我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在寻找理由,口气没有什么力量了,内心里她明白决心已下。她去赴约,无论父子要求她扮演什么丑角,她都照办。无论乐意不乐意,她都将继续玩这场早已经开始多时的游戏。
  “我给您准备个温水澡吧?放上一点盐,好吗?让您去去火气。”胡斯迪尼婀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卢克莱西娅太太点点头。真烦人!现在她感到自己过于草率了,对待可怜的阿尔丰索实在太不公平了。
  致《花花公子》读者的信或曰美学短论《花花公子》或者《披屋》的读者:鉴于好色是对性交聪明和敏感的博爱化,淫秽是对性爱的贬值和堕落,因此对于您经常光顾这样一些下流场所,我提出指责:放映三级色情影片的地方,出售电动振荡器、橡皮慰安妇、鸡冠阴茎套、主教法冠套的淫秽夜总会。我指责您参与帮助男女效仿神仙(当然是异教诸神,他们在性问题上并不像我们了解得那样不圣洁和矫揉造作)倒退到纯粹动物式的性交。
  您每月都公开犯罪,因为您不肯运用自己的想象力,虽然这一想象力是被您的欲望之火点燃的,但它听从那个盖有市政许可标志的指挥:让那细微而明显的脉搏跳动、即性欲冲动被用克隆方式制造的产品束缚起来,这些产品好像可以满足急迫的性欲要求,实际上它们在奴役这一要求,因为它们冲淡了这一要求,并且把这一要求用连续和限制的方式捆绑在使性庸俗化、剥夺了性的原创性、神秘性和美感的漫画之中,这些滑稽可笑的杂志把性变成了面具,是对高雅审美的卑鄙侮辱。为了让您知道是在同谁打交道,了解一下我掌握着这样两位人物性欲冲动的诱人材料,大概可以澄清我的思想(我是主张一夫一妻制的,但是也宽容地对待通奸现象):以色列已故尊敬的国务活动家科尔塔·梅厄夫人和英国严厉的撒切尔夫人,后者当首相时从来没有人动她一根头发;她俩的材料要比任何一个浑身散发樟脑气味、有用聚硅酮膨胀起来的乳房、似乎可以调换的、经过梳理和着色的阴部的女模特儿更具吸引力,因为这些女模特凡属于用同一模式复制出来的冒牌货;为了让这种荒唐事达到愚蠢的程度,她们就出现在《花花公子》这种与爱情为敌的杂志上,用整页的篇幅刊登耳朵和尾巴都长毛的形象,以炫耀《当月小母兔》的权威性。
  我之所以仇恨《花花公子》、《被侵》以及同类刊物,不是无缘无故的。这类杂志是一种象征:性的堕落,围绕性问题的美丽禁区的消失;而从前正是由于这些美丽禁区的存在,人类精神才能有所反抗,才能行使个人自由,才能肯定每个人的特性,才能在秘密和谨慎的构思在道德上可以使得爱情行为崇高,可以在美学上提高爱情行为的级别,从而逐渐去掉性交的动物性,直到变成创作行为的典礼、表现、形象、崇拜、想象、仪式中,创造出独立自主的个人来。通过这样的创作行为,一对男女(我采用了正统说法;当然也可以指一位绅士和一只蹼足目的鸟类,两个女人,两个或者三个男人,以及可以想象出来的种种结合,只要总数不超过三人一伙,或者最高是四人一伙的限额)在寝室秘密的亲热活动中,可以与荷马、菲迪亚斯、波提切利或者贝多芬赛上几个小时。我知道您没有理解我的话,这没有关系;假如您明白了我的意思,就不会愚蠢到了让自己的勃起和高潮与一个名叫休·埃芬尼先生的钟表同步了(一定是足金、防水表了?)。
  这个问题是属于美学的,它先于伦理、哲学、性学、心理学或者政治学,虽然对我来说,此话是多余的:这样的分类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全部重要的内容最终还是美学的。淫秽刊物剥夺了情爱的艺术内容,让它能性的东西压倒了精神和心态,仿佛情欲和快感的主角就是阴茎和阴道,仿佛这两个情爱的辅助品不是为主宰我们灵魂的幻觉充当纯粹的仆役一样,淫秽的东西把性爱从人类的其它体验割裂出来。反之,情爱把我们全部的存在和拥有统一起来了。
  与此同时,对于您这个淫秽书刊的读者来说,做爱时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射精,如同一条公狗、一只公猴或者一匹公马一样,那么我和卢克莱西娅,您就得羡慕我俩了:我们在吃早餐、穿衣裳、听古斯塔夫·马勒的音乐、与朋友们谈话、欣赏白云或者大海时,也是在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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