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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兵不动声色,又品了一口茶,用眼睛凝视着远处的河水,说:“这几千万的窟窿,他一个人背着,岂不更好!”
耿德英依然摇了头:“您以为史学法是活雷锋呢!”
王学兵一口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干,笑眯着眼睛,对耿德英说:“成了!那就按我的辙办。你能让史学法的弟弟顺利探监就行啦!”
耿德英依然似信非信的:“安排史笑法探监没问题,这是合理合法的事!只是¨¨¨”
王学兵起身,把自己的大手按在耿德英的手上,爽朗地说:“记着,我可是个博士后!你就放心当你的助理吧!”
史笑法比他的哥哥史学法小五岁,本是个京兴市的西瓜贩子。史学法傍着王学兵、耿德英发迹之后,他也开起了皮包公司。他在京兴市最高档的酒店里租了一间房子,名义上搞技术咨询、中介服务,实际上是个资金掮客,开了个地下钱庄,干着倒买倒卖银行存款和贷款的勾当。
史学法进了检察院不久,已经火烧屁股猴闹心的史笑法,正准备清了公司帐户、带着营业执照溜之大吉的时候,王学兵却突然亲自登门拜访了。他给史笑法带来了泰国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邀请函,希望他到泰国投资入股作生意。史笑法立刻把自己的眼睛挣得老大老大的,眼睛也立刻变得贼亮贼亮的。
“出国?跟遛达到家门口这么简单!?”他惊呼。内心里真诚地感叹自己的没文化和王博士后的高智商。
王学兵眯着眼笑了:“一切手续我负责办,广阔天地,一准儿让你大有作为!”
没几天,史笑法真的踏上了泰国的土地。那是京兴市春暖花开的好时节,迎春花的黄色依然艳丽,桃花、梨花、樱花也还在努力地争芳斗艳;那花的馨香之浓,几乎可以被自己的衣兜装进来,带走几许。但是,当他飞落曼谷机场的时候,却发现地球就是精彩:春天突然没有了,代之而来的,却是比京兴市最炎热的盛夏更为炎热的高温,这高温像火焰一般,正在这儿燃烧着,肆虐着。
而在曼谷接待他的人,竟是王学兵的老婆谢莉娟!
“史老板呐,感谢你来帮我的忙呀!”谢莉娟格外的热情,也格外客气。那份热情,那份客气是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过的。这也让地痞出身,也以地痞给自己定位的史笑法感动不已。
曼谷的琶提亚海滩的确是美丽的。大海是湛蓝湛蓝的色彩,那湛蓝色的饱和度是中国大陆任何一片海洋所没有的,沙滩很平缓,在灿烂地让人灼热的阳光下,呈银白色。乘小船出海,在稍远而人少的地方,浅浅的海底最为迷人,那里游着的鱼,色彩斑斓,奇形怪状,就是京兴市在鱼缸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热带鱼;海底里的贝壳完全像一个个美丽处女,色彩艳丽、形状可人,天然地生长着,完完全全没被人抚摸过,更没被人污染过。史笑法这个从京兴胡同里挣蹦出来的小地痞,简直陶醉了!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位于曼谷的琶提亚海滨,租用了很宏大的营业场所。它名义上是泰国人自己开办的企业,而实际上的后台老板却是谢莉娟自己。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装修豪华,一楼是声音地动山摇的宏大迪厅,雷射激光,刺激而耀眼。
史笑法望着疯狂扭头,拼命摆动四肢的人群惊叹:“他们都吃了摇头丸吧?!咋这么大劲头!”
谢莉娟笑而不答。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地下室却是霓虹闪烁,纸醉金迷、肉欲横流的酒吧。看着吧台上只有三点着装的性感女郎,土包子史笑法简直口水横流、乐不思蜀了:“这都是泰国妹?咋就露这么多肉出来呢?”
这次谢莉娟说实话了:“还是大陆妹漂亮!白皮嫩肉的,也合你们男人的口味儿。我这儿还从来不留泰妹呢!”
于是,史笑法一连几天销魂在帝皇娱乐有限公司,久旱遇甘霖一般的他,淫糜于美女之间,畅快得几乎没穿上过裤子。于是,没多久,谢莉娟居然让史笑法成了泰籍华人。他国内的钱才一打过来,谢莉娟就让史笑法成为了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副董事长。于是,京兴市街头的小混混,简直一步登了天!等他揣着泰国护照重新回到中国大陆的土地上时,他俨然已是一个外商老板了。他看中国女人不再色眯眯的,因为,他已经有了身份感,有了与世界黄色接轨的眼光。只是那时的史笑法还没那么张狂,泰国护照是藏在箱子底下面的,重新入境时,他依然是手持中国护照的京兴市平民。
王学兵巴结史笑法的目的,当然是要抛出了史学法当替罪羊,让他把所有的罪全部认下来。等史笑法从泰国一飞回来,此时,已经准备调到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去的王学兵自然屈尊来机场迎接了他。
在京兴市最豪华酒店最豪华的餐厅落座之后,史笑法除了受宠若惊,自然还感动不已。
王学兵见火候已到,便开口了:“我打个比喻,来形容你出国的感受。”
史笑法欠了欠身子,谦卑地洗耳恭听。
“对你我来说,国内有如牛角,我俩都钻在里面,怎么使劲儿也都汤事儿,也都是蹦达不出来!而出了国呢,就好比我俩不钻牛角了,你一准儿发现,这世界是这么地广阔,简直想干吗就干吗!”
史笑法想起自己一直没提上裤子的淫糜生活,立刻感悟了,频频点头:“是这话儿!一丁点儿不假!”
王学兵话锋一转:“可现在我和你哥就在牛角里面!”
史笑法似有所悟,爽快地叫道:“都蹦达出来,不就结了吗?”
“可当事者谜呀!我也想出来,你哥也想出来,纠缠在一块堆儿,结果谁都汤事儿了!谁都可能钻不出来!”
史笑法终于明白了:“你是说,你让我哥先保你们没事儿,而后你们再保他没事儿!”
王学兵赶紧与史笑法碰了酒杯:“只要你哥把事儿全兜了,我们就出来了。我们一没事,你想呀,你哥不就有人帮着打通关节了嘛!一打通关节,你哥不才能化大案为小案,争取几年后就出来嘛!而且他出来之后,还可以像你一样移民到泰国蒙事儿去呀!”
史笑法虽然自幼就是地痞,但多少还是修了一点地痞界的侠气,他不但同意为王学兵去作工作,而且表态道:“王大哥对我不错,能救你们出来,就是我哥自个儿死了,也没二话!”
“成!够哥们儿!”王学兵一拍大腿,得意地笑了。他煞费苦心,等待的就是史笑法的这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史笑法能有今天,当然要感谢王学兵一伙的知遇之恩。于是,在耿德英的斡旋下,史笑法代表王学兵一伙与史学法进行了多次谈判。核心议题就是史学法除了交待出爱农银行通过账外经营私设小金库,大搞职工福利的行为外,对其给银行、政府、企业个人行贿的问题只字不提,自己一人认了全部涉案金额,咬定这几千万的窟窿全部是经营损失,隐瞒其他所有个人的行贿受贿问题。这样一来,除了救了王和耿,而且还成全了史笑法的老板梦。
刚开始史学法也是将信将疑,怕被王学兵一伙玩了,不肯轻易就范。但是,经不住史笑法不断地现身说法,动之以情、义,哓之以礼、利,史学法终于就范了,也终于仗义了一把。完全按照王学兵的设计方案承认了自己账外经营、挥霍公款的犯罪行为。
但是,没想到,检察院不但了解了史学法账外经营的问题,而且还在泰国获取了史学法利用账外经营的手段出逃国有资金,委托他人在泰国开设两家妓院,专门拉拢腐蚀大陆干部的犯罪事实。于是,仗义了一把的史学法虽然账外经营、损失公款没死罪,但是,利用账外经营为手段出逃国有资金,确属贪污国有财产之罪!数罪并罚,最终还是被判处了死刑,并被立即执行了。
至于史学法利用账外经营出逃国有资金的犯罪事实是怎么样被检察院查获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由于史学法在泰国开立妓院的活动,曾经得到过早已经移民海外、同干此行的谢莉娟的帮助和支持,史笑法自然就怀疑王学兵耍弄自己,有意抛出其兄史学法以求永久自保。于是,在他的心里对王学兵及其老婆就结下了怨恨的结,而且,这个结一直系到他和赵自龙相识并勾结到一块儿以后。
王学兵一伙本来想把连贷款带投资的八个亿作为银行坏帐直接核销,以此擦干净自己的屎屁股,没想到,境外的赵自龙、史笑法一伙却看中了这笔银行的不良资产,勾结孟宪异,准备投资收购。
为了逼迫王学兵就范,境外的赵自龙一伙,一方面诱之以巨额利益,通过京兴市摩托车公司以购原材料的名义往谢莉娟美国帐户上汇款,另一方面还不惜利用史笑法与王学兵夫妻的怨恨之结,导演了曼谷追杀。以在境外要谢莉娟的小命相威胁,还不惜制造了美国车祸的阴谋。
于是,王学兵、谢莉娟被赵自龙这都硬的两手降服了,完全成为了境外黑势力的帮凶。王学兵不但按照赵自龙的安排,舍弃了银行自我核销这笔坏帐的计划,而且与身为政府官员的耿德英再次勾结,名义上通过资产公司收回了一亿元处置不良资产资金,实际上却把国有资产低价出卖了。
“别问我是谁”是谁
由于方子洲的录相、录音带里,李雅菊以“别问我是谁”的身份出现了,我才得以确认“别问我是谁”的的确确就是我多次谋面的李雅菊!应该说,没有赵自龙用一箭双雕之计除掉了黄艺伟,也就不会有李雅菊的彻底背叛。
自打黄艺伟被赵自龙突然找了去,李雅菊就一直像心里藏了兔子,没一刻安心过。左等不见了英俊男人,右等还是没英俊男人的半点音讯,她终于忍耐不住了,大着胆子用自己的电话拨通了黄艺伟的手机。她屏着呼吸等待,希望对面传来黄艺伟那不中不洋的怪腔调。
“嘟嘟嘟”,几声无人接听的长音之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该用户目前无法接听,留言服务请按‘一’,过后再打,请挂机!”
李雅菊开始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她的手脚也开始莫名其妙地感到冰凉。她是知道赵自龙生辰八字的,也知道赵自龙翘什么样的尾巴屙什么样的屎。
那是七十年代的中国大陆,四人帮正在猖狂夺权的时候,深圳只是一个荒僻的渔村,而此时的李雅菊也只是这个荒僻渔村里一个死了爹娘、靠亲戚养活的缺衣少吃的柴禾妞儿。她听说,深圳的对面是香港,而香港就是丰衣足食的人间天堂。只是在丰衣足食与缺衣少吃之间隔着一条很窄的河和一道不算高的铁丝网。她听说,张家二小子游过了河,挣上了工资,那工资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能够寄一些港币回家!她还听说,李家的大闺女跳过了铁丝网,不用干活,只陪吃陪唱,就能够买了自己的小轿车!望着并不遥远地方完全可以看见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小小的李雅菊动心了。于是,就在北京正举行空气盛大的游行活动的那天,小李雅菊游过了这条小河,钻过了有洞的铁丝网。当然,当时她并不懂得这叫偷渡,更不知道这也是犯罪。但是,从此,她的一生就远离了黑土地,溶入了市场经济的高楼大厦和灯红酒绿之中。
那时的香港还没现在发达,尤其是沙田地区,还很少有高楼大厦。一个靠摆地摊卖小吃为生的林姓老男人收留了她,因为他有一个在香港肯定找不到老婆的残疾儿子,而且比小李雅菊只大几岁。他的家就在高楼大厦下面,是一个用薄铁板做顶,用破木桩做支柱的小棚子。老男人很有眼光,为自己捡来的未来儿的媳妇计,他除了让小李雅菊充当一个小劳力之外,还让她读了书。当时的大陆,政治还是第一位的,处处还都在革资本主义的尾巴,因此,这种香港最下等的生活,也让小李雅菊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没几年,李雅菊就出落成沙田一代的美少女,再过几年,李雅菊竟然大学毕业了,并进入了一家泰资公司,当上了白领职员:会计。
望着出落成人的李雅菊,林姓老男人对自己的如意算盘很是得意,除了准备为残疾儿子完婚,也为自己的老有所养而开心。但是,没想到,李雅菊就业的公司,正是赵自龙在香港开办的。李雅菊刚一来,就被这个当时还不算大的老板看上了。很简单的两个回合,李雅菊就成为了赵老板的床上物、口中食,并被邀请赴泰国总部工作。
“我原来是个大陆妹!是林爸爸养育了我。我怎么能离开林家父子!”当时的李雅菊还非常朴实。
赵自龙笑了:“大陆人重情,香港人可只认钱!你让香港佬开个价!”
李雅菊回到棚户房,支支吾吾着说,自己要被公司派到泰国去工作。
林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