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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释放的青春-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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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桓,你拿走它吧,你拿走它吧!”邵美嘤嘤地哭了起来,迅速地脱着衣服,“我还是一个处女,雨桓!”
  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坐着,纷乱的思绪仿佛沉积在一片浩瀚的死海,我的身躯像一座浮满灰尘的古钟。
  “雨桓,你怎么了?”邵美抽泣着,声音小得几乎要消失,“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过了今天,如果明天去拿掉孩子,我的处女之身就会没有了。雨桓,求求你,你拿走它吧。”她闭上了眼睛。看着她滚烫的脸滚烫的唇,脑子里一团乱,有些眩晕。这一夜,我们吻得很疯狂,也很久长,反反复复,停停歇歇,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惊涛骇浪。
  我哽咽着,用颤抖的手摸着邵美湿漉漉的脸,皎白起伏的酥胸,雪白细腻的肌肤,耳际边长长的秀发。我感到那种温暖和柔软似乎要把我融化了。我的手,滑过她平滑柔嫩的小腹,光洁修长的双腿,然后在那个神秘的小丘上徘徊,朦胧的灯光给这一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邵美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无法抑制地呻吟起来。舌根涌出一丝甘甜滋润着我的喉咙,仿佛一条干涸多年的小河此时涨满了清澈冰凉的水……我兴奋着,仓促不安地进入她的身体。邵美紧紧地抱着我,痛苦而凄厉地叫了一声,泪水滑过她的脸流进寂静的夜里……
  从邵美的身上下来的时候,我意外地瞥见,洁白的床单上落着几滴鲜红的血色。
  眼前呈现出一幅画,浩瀚的雪原上,几度红得冷艳的梅花在迎风绽放……
  肆拾肆
  交钱办手续,手里拿着那张雪白的单据。
  “雨桓,我们能不能生下孩子?”邵美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不能,否则,我们的前途全完了,尤其是你,父母会对你失望。”
  “进去吧,别怕,我在你身边。”我推邵美进去。我看到了她惊恐和无助的脸,看到了她凝视我似乎绝望的目光。
  仿佛等了整整一个世纪,邵美终于蹒跚地挪了出来,神情恍惚,死人般苍白的脸上,两颊陷了下去,仿佛微微发着淡紫色。像刚刚遭受过蹂躏的小女孩,可怜楚楚。小心翼翼地带着邵美走出医院。一路上,我像个父亲一样照顾着她,生怕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独院那株火红的木棉,那株好像含着热泪拒绝我们到来的木棉,消散了。
  林培同情似的瞟了我一眼,两手插在裤兜里走了。
  我像野狗一样窜来窜去。
  ……
  就是在昨天,在独院的大床上,邵美的脸贴在我厚实的胸膛上。
  我听见邵美有两颗心在跳。
  一颗心年轻,一颗心苍老。
  木棉开得饱满。
  孩子就叫木棉。
  这个秋天,木棉的母亲二十二岁,木棉的父亲二十三岁,木棉零岁。
  摸着邵美那似乎毫无变化的肚子,我不止一次地拍着零岁的木棉,胡作非为地说:
  “嘣嚓嚓,嘣嚓嚓,长大当个音乐家。”
  邵美没指责,我休闲地靠在她的肚皮上,哼起流行在贡镇的歌谣:
  “大河涨水沙浪沙,
  鱼在河中摆尾巴。
  哪天得鱼来醉酒,
  哪天得妹来当家
  ……“
  我把末尾一句拖得很长很长,直到邵美伸手蒙住我的嘴惊叫:
  “雨桓,雨桓,快!你摸他在动!他在动!你摸。”
  竖直耳朵听了半晌,并无动静,我又东摸摸西敲敲,选西瓜一样认真。
  “哆罗罗,哆罗罗,长大定是大富婆。”我没完没了地轻揉地拍着她的肚子嚷嚷,像个巫婆。邵美爽朗地笑,满肚皮母亲的光辉。
  她不喜欢女儿。她说女孩子家,长到十八九岁,给野小子俘去,做母亲的,人前还要赔笑脸,咬着牙说婚姻自由婚姻自由。她做不来,也受不住。我大约是看透了男人的缘故,倒千方百计想生一个女儿。脸蛋红扑扑的,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帮我松骨,做好吃的给我吃——可是,就在昨天,在妇产科手术室门前,我为什么要听张思颖和林培的鬼话?我为什么要推邵美进去?为什么要狼心狗肺地对她说:“进去吧,别怕,我在你身边。”如果我当时多一点点固执,多一点点责任感,这世上,就会多一种牵挂,独院就会多一抹色彩。
  ……
  三个月,怪就怪在邵美是处女还能怀孕,怪就怪在女人在体外还能受精。还不到九个月,九个月正好毕业,学业家庭双丰收。可能是女孩,男孩也不错。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海盗、玩吉他、普拉蒂尼,这一生没到过维也纳,他一定得去……
  马丽说我和邵美有可能会分手。
  认得邵美的第三天,飘毛毛雨,她和一帮女孩子在铁路上玩,林培断定嗓门脆生生地说她不是处女。
  那个秋天,我二十二岁。恋爱的过程就是犯罪的过程。壁上空洞的眼眶直勾勾挂起来,楼房被拆走了。
  青春像被遗弃的稻草人,举着干枯的手,寡和地浮在我身上。
  门开了。
  吱的一声。
  悠静的林荫道
  沐浴着树隙中闪烁着的阳光
  年轻的脸上少了羞涩
  多了肯定与自信
  在你匆匆的脚步中
  你会淡淡地想到
  遥远的校门口有我熟悉的身影
  昔日相聚一起
  友情满天飞的季节
  肆拾伍
  中秋节。留在学校的朋友们都来独院过八月十五,我和邵美忙前忙后地往供桌上摆放着水果和月饼。
  月亮出山了,和邵美一样,笑盈盈的娃娃脸。
  中秋的邵美比月亮还美。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吩咐马丽:“月属阴,妇女先拜。”
  “等一等李媛吧!”刘素素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人到齐了才好。”
  “她?她怎么可能!人都不在重庆了。”林培紧接着喊道。
  “说什么?不在了?去哪儿了?”我停手,转过头问。邵美斜眼盯我,掐我的腿,我直皱眉。
  “听林培胡说!”刘素素不屑,“前几天我还看到她呢,还是她提醒我中秋节到独院呢。”
  “谁胡说?她跟着浙江的一个老板走了,做小秘了。”林培急红了脸争辩,“我送她走的时候,看到她上了那老板的轿车。”
  “那也不能断定人家就是去做小秘了啊!”刘素素又说。
  “是啊,说不定是被人包了,做二奶呢。现在的女大学生做二奶的多了,一年下来,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桑格卓力瓦插嘴。
  “少胡说啊。损人清白!”马丽终于忍不住说。
  “林培是怎么知道的?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们就不等她了。”邵美淡淡地问。林培不吭气了。
  “林培知道什么,瞎说的。”刘素素插嘴说,“如果是他去送的,佳佳会揪掉他的耳朵,说不定林培根本就不认识李媛。”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她?”林培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梗直脖子喊,“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说到这里,林培突然停止。
  “哦!昨天晚上你们还在一起!”马丽、桑格卓力瓦、刘素素都不约而同地齐喊。林培顿时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好了好了,少扯闲话,我们开始了,少说粗话,别亵渎了神仙。女生先开始吧。”
  几个女孩一溜儿跪在供桌前边的凉席上,对着月亮齐声朗诵台词:
  “月亮阿婆,好事多磨;长命百岁,与日同乐。”
  待她们退下,男生又排成一排像奴才一样跪在供桌前。
  “快过来,林培!”我对林培的拖沓很是恼火。
  “男子不拜月。”他怪兮兮地抗议,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亚楠装腔作势地说,“咱们又不让他作司仪。”
  于是,我们几个男生也诵读着事先写好的台词跪拜:
  “一鞠躬,月亮姑娘学雷锋。”马丽人小嘴怪,念着台词甚是幽默。除了刘素素,没人笑。
  “二鞠躬,登月计划尽落空。”半晌没人吭气,亚楠解释:“因为我们厌恶战争。”
  “三鞠躬,但求月月女儿红。”这一句,桑格卓力瓦喊得最卖力。
  “啧啧,还是桑格卓力瓦现实,懂女人。”刘素素假话真说,“若没有大鹏,嫁就嫁这样的人。”
  马丽的一手玉指琵琶拨弄着古色古香的《快乐的农夫》,马丽本人也优雅得有如仙子。陶醉过后,我咽咽口水,思前想后,暗暗为邵美只懂点画画皮毛悄悄难过。
  “马丽,你应该学声乐。”桑格卓力瓦由衷羡慕。
  “下一个节目是,在座的各位都要现场献艺,表演节目。为了公平起见,现在开始抓阄。”亚楠做作地行个江湖礼,反手把装满纸团的小碟子抬到供桌上,大声宣布,“谁得《忆月》谁打头。”
  话音刚落,大家一哄而上伸手抓抢,然后都背过身子各自拆看。供桌上装着阄儿的碟子也被碰落在地。
  摊开一看,我抓到的是《画月》,邵美得《咏月》。
  “谁抓到了《忆月》,别装着不吭气。”见都默不作声,刘素素昂起头环视着大家高声问。
  “哎呀,我我我,我抓的,嚷什么嚷?”林培应声而出,站在月光下嘻皮笑脸,伸了伸舌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会学鸡叫。”
  “我们又不是周扒皮,谁稀罕你的鸡叫?”桑格卓力瓦扯着嗓门第一个反对。
  见状,林培灵机一动,诡诈地笑笑,然后闭着眼睛朗诵道:“2007年秋,桑格卓力瓦躲在比萨斜塔的阴影处向蛤蟆姑娘求爱。他们约定今晚跳华尔兹,不料蛤蟆姑娘爱上大鹏。为了爱情,桑格卓力瓦发誓终生不娶。他提出等大鹏身体长胖就同他决斗……”
  “演出完毕!”林培鞠躬下台。顿时浪笑声四起。再看看台下,盘腿坐在供桌下边的桑格卓力瓦咧嘴嘿嘿地笑着,的确有那么点蛤蟆样儿。
  “可随心所欲,但不准阴损他人的人格。”邵美想得周到,笑笑说,“谁得了《对月》。接着来。”
  “我乱编不来,就献丑唱首山歌给大家听。”说毕,桑格卓力瓦爬起身来,猫头鹰一样清了清嗓子——
  “昨夜挨打挨得真,
  精竹打断十二根。
  精竹打断十二块,
  没有埋怨哥一声。
  ……“
  桑格卓力瓦字正腔圆,赢得一片喝彩。
  “马丽为我们弹了曲子,《访月》就免了。《问月》是谁?”邵美欧式眼睛一扫,假笑道,“哟,亚楠,是你,该不会口占一绝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的雨桓那样会‘长亭呀我的青春短亭呀我的爱人’!”亚楠顶了一句,对着月亮丢人败兴地抬头大喊大叫,“月儿月儿我问你,嫦娥妹妹在哪里?”大家直觉得耳膜被震得“噌噌”作响,纷纷抱头捂耳。
  “想死啊,歇斯底里,这算什么?本执法念你初犯,就轻饶你。待会儿拖钢琴回院部的车钱,你一个人给。”邵美白了亚楠一眼说。亚楠一直暗恋着韩雪,今天为韩雪而大义灭亲,引来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
  “算了算了,干脆先吃月饼。”马丽假惺惺地冒充着和事佬,“在这个恼人的二十一世纪,看来要肚子饱了才有高尚的闲心。”
  我本来想好了一首《咏月》的七言,现在被他们乱七八糟地一搅,此诗在此情此地此景显得不伦不类。再听马丽这么一说,越发觉得酸不溜秋。抓个广味月饼,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狠狠大嚼。
  青石板,太老的毛豆枝,半旧的钢琴,懂女人的桑格卓力瓦,娃娃脸的月亮,在我面前,都被玩弄了。
  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聚会。如果不是邵美为节日精心准备了两天,我一定转身就走。
  记忆中的中秋节是仁慈的,一点也没这般放任、下流。
  月亮圆得实实在在,大方而皎洁,泛着肉色的光泽绕着月儿周围,像成熟少女的乳晕。
  肆拾陆
  和邵美同居独院的事引起了她的父母的高度重视。
  邵美的爸爸在电话里问:“婚礼办了吗?”邵美告诉父母,我们打算旅行结婚,男方家就不大张旗鼓了。
  邵美和我双双被他父亲传回湘西的老家。去湘西的车上,我就和邵美商量见了面我怎么称呼二老的问题。
  “叫大伯大娘不合适,因为你爸爸妈妈比我爸爸妈妈老,叫叔叔又显得太淡了,干脆你就叫伯父伯母吧。”邵美建议。
  “伯父伯母?是不是有点太洋了?我不习惯。”我摇头说。
  “那你说叫什么?就你事情多!你爱叫不叫,就是不叫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邵美嘟哝着小嘴。
  “说得轻巧,你老爹不把我撵出去才怪!”我摸着她的乌发。
  “你放心,他不会撵你一个人的,要撵就把我俩都撵出去了。”邵美说。
  “干脆就直截了当地叫爸爸妈妈吧。”我望着邵美说,“暗示我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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