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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错愕地望着皇后娘娘。
她以为自己还要废很多的口舌。没想到……
皇后娘娘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她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扭转心态的台阶和契机而已!
皇后娘娘望着十一娘眼底的意外,知道自己的转变让十一娘很吃惊。
她心里不由隐隐作痛。
可又有些欣慰。
十一娘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受命来试探她……
四弟没变。
还和以前一样。
她脸上就绽开了一个笑容。
在满是泪水的面孔上,显得那样凄楚。
十一娘看着眼一涩,泪水忍不住就充满了眼眶。
……
两人无声地哭了一场,出来眼睛都红红的。太后娘娘眼底游离着困疑,笑道:“这是什么了?我们的永平侯夫人怎么惹皇后娘娘伤心了?”
皇后听着眼泪就又落了下来:“也不知怎地,侯爷的子嗣就那样的艰难!”
太后娘娘听着目光就恢复了原来的愉悦:“侯爷夫人这不是年纪还小吗?过几年就好了,皇后娘娘要是实在担心。我看,明年春天选秀,不如奏请了皇上,从中挑几个姿色出众的送给侯爷。想来后年开春太夫人就有孙子抱了!”
十一娘听着强压着心底的吃惊,低着头不做声──这里上有皇后娘娘,下有太夫人,还轮不到她发言。
皇后娘娘听着长长地叹气:“到底不是嫡出,再多也没有用!”
太后娘娘怔忡。
皇后娘娘已对太夫人道:“时候不早了,等会皇上会来用膳,我就不留您了。”
太夫人不动声色地起身,和十一娘行礼退下。
一百七十一
出了宫上了马车,太夫人才低声地道:“皇后娘娘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十一娘简洁地把两人的对话告诉了太夫人:“……这样大的事,娘娘不免偶有彷徨。还请娘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她有些不安地望着太夫人。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说的很好。只是要记得,言多必失。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
毕竟只有十四岁,一出手就说服了皇后娘娘,以后心里不免生出骄纵来,对她以后不好。
十一娘见太夫人没有责怪,大大松了口气。
自己这番行事毕竟是没有经过同意的……
念头转过,车已行至徐府垂花门前,两人换了青帷小油车去了太夫人那里,三爷、五爷、二夫人、三夫人和五夫人早已在等。看见两人,纷纷围上前。三夫人更是急切地道:“皇后娘娘怎样了?”
太夫人答非所问,道:“都坐下来说话吧!”又对十一娘道,“你也回去换件衣裳。”然后由杜妈妈扶着进内室更衣去了。
众人就全望向了十一娘。
太夫人没有开口说话,她哪有资格说什么。
这一刻,她很感激太夫人让她回屋换件衣裳,避免被这些人围堵着问情况。
十一娘朝屋里的人福了福,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没想到徐令宜在屋里等她。
她立刻将去宫里的情况简明地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听完挑了挑眉:“你好大胆子。竟然敢说皇后娘娘让我怎样就怎样!她要是真让我去杀了太后,难道我还真的去杀了不成?”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徐家有胸有丘壑的二夫人,聪明伶俐的五夫人,还有沉稳忠厚的三爷,现在又解决了皇后娘娘的心病,要是大家能拧在一块,纵有惊风骇雨,相信徐府也能度过难关。
十一娘心情大好。
自己都知道,徐令宜难道还不知道?
她觉得徐令宜心情也应该不错才是。这样说,十之八九是和自己开玩笑。因此璨然一笑:“侯爷文韬武略,又义薄云天,想来这点小事难不倒您!”
徐令宜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人,板了脸还真能吓人!
好在自己不是被吓大的……
十一娘看着不由抿着嘴笑起来。
“快去更衣,”徐令宜眼中带笑地望着妻子,“我们好一起去娘那里。”
十一娘福了福,由滨菊服侍去了净房,收拾妥当和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刚出净房,正由三夫人服侍着喝茶,见两人进来,叫小丫鬟加两把椅子,大家重新按长幼坐下,小丫鬟给徐令宜和十一娘上了茶,太夫人这才道:“大家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只是偶染风寒。如今已大好。”
在座的都是人精,没有一个人相信,反而脸上都露出几份紧张来。
十一娘看着不由微微叹气。
二夫人听着就笑着站了起来:“娘一大早进宫去看皇后娘娘,想必也累了。既然皇后娘娘没事,那我们就退下吧!”
太夫人微微点头。
三夫人看着眉宇间就露出几分急切来。她忙朝着对面三爷使了个眼色。三爷看着微微蹙眉,侧过脸去。再看其他人,俱已站起身来。
她咬了咬牙,大声道:“等一等。”
屋里的人都吃惊地望着三夫人。
三爷更是朝着三夫人直摇头。
三夫人看得分明,可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硬着头皮道:“娘,俭哥儿翻过年来就十二岁了。我想,是不是要在外院给他单独开个院子……”说着,有些怯生生地望了太夫人一眼,“当年俭哥儿是出水痘,我心痛他,所以留了一年。如今他年纪渐长,内院又有贞姐儿。再留就不太好了。”
太夫人沉吟道:“你说的也对。俭哥儿年纪不小了,是应该单独开个院子了……”
三夫人听着脸色不由一白。
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虽然没有人对她明言,她隐隐也猜到了些。今天太夫人进了宫,她趁着这机会回了一趟娘家,和娘家的大嫂说了说家里的事,大嫂告诉了她很多事。对徐家眼前的困境她就更清楚了。她原还想再等等看,可现在看来,却是等不得了。三夫人明着是提徐嗣俭单独开院的事,实际上是在问三爷还能不能外放──如果开春就外放,自然也就不用兴师动众地在外院给徐嗣俭再置个院子;如果不能外放,以徐嗣俭的年纪,肯定是不能再留在内院了。
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很不合时宜……
念头一闪,十一娘已明白三夫人的意思。
她忙偷偷地拉了拉徐令宜的衣角。
徐令宜听三夫人这么一说,也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太夫人正和她说话,他不便插嘴。此刻十一娘把他的衣袖一拉,他不由在心里微微一笑。
十一娘好像越来越伶俐了……
他想着,反臂捉住了正拉着他衣角的那只手。
十一娘很是意外,继而很是尴尬。
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让太夫人看见了怎么得了?
忙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他紧紧地攥着,抽了几次也没有抽回来,正急着,却听见徐令宜声音平静地道:“娘,我看这件事到时候再商量吧!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事情又多又杂的。”
听见徐令宜开口,大家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十一娘见了忙面带笑容,端庄地站在徐令宜的身后,任他攥着自己的手。
徐令宜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这件事还有转机。
三爷和三夫人听着都目光一亮,三夫人立刻笑容满面:“侯爷都这样说,那我们就听侯爷的了。”
徐令宜微微一笑,快速地松开了攥着十一娘的手,然后掸了掸衣襟,淡淡地吩咐十一娘:“我们先回去,娘也好早点歇下。”说着,昂首走了出去。
十一娘忙朝着屋里的人福了福,匆匆跟了过去。
一路上,徐令宜面容冷峻。让十一娘不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有发觉徐令宜在她不注意时微微翘起的嘴角。
……
因为各在各屋里吃饭,饭后,徐嗣谕和谆哥来给徐令宜和十一娘行礼,正好三位姨娘过来问安,大家团团围着徐令宜和十一娘坐下。徐令宜像上次一样考了徐嗣谕的功课,知道自从腊八节师傅闭馆后他一直读书不辍,徐令宜很高兴。
“这几天就歇歇吧。陪着祖母说说话。”
徐嗣谕恭敬地应了。
徐令宜的目光就落在了谆哥身上。
谆哥瑟缩地朝着十一娘那里挪了挪脚步。
徐令宜看着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三位姨娘并徐嗣谕、贞姐儿、谆哥曲膝行礼,各自回房。
十一娘把谆哥现在每天跟小丫鬟踢毽子跳绳的事告诉徐令宜:“……他自幼有不足之症,这样动一动,身子骨渐渐也就强壮起来。虽然说君子立世,修养学识很重要,可身体健康更重要。有些事,却是急不得的。等明年找了先生来给他启蒙,慢慢就会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徐令宜苦笑。
十一娘问他:“侯爷是在我这里洗漱了过去还是过去洗漱。”
按日子,他应该歇在文姨娘那里。
徐令宜道:“今天我就歇在这里。”
家里家外这么多的事,他明显没什么心情──前些日子应该歇在秦姨娘那里,他去了一次,其他日子都歇在这边。何况今天她还进宫去看了皇后娘娘,应该有话对自己说吧。
十一娘让人去给文姨娘说一声,就说侯爷今天有事,不过去了。然后铺床服侍徐令宜上了床。
徐令宜先是细细地问了问皇后娘娘的情绪,知道皇后娘娘好多了,他微微叹了口气。
可能是听到皇后娘娘是借着问她吃药的事把她叫到一旁的,又问起她这段时候吃药的情况来。
“刘医正说要吃几个月才能见效。一时倒也没什么感觉。”
徐令宜吩咐她:“你要按照刘医正说的好好吃药才是,万万不可马虎。”
十一娘当然不敢马虎。
谁敢担保不会有个万一……如果万一她真的有了身孕,以现在的年纪和情况是很危险的。要是能用药物调养调养,生存的机会要大很多。
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令宜犹豫了一下,突然道:“明天我会晚点回来……和皇上说说话去。”
看样子,是下定决心打悲情牌了。
十一娘自然要鼓励他:“这样侯爷过年前就可以在家里休息了?妾身也不用每天丑时就起了!”
徐令宜听着不由笑起来:“辞了官以后行事可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是指官场上人走茶凉吧!
一个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骤然放弃,心里肯定会有失落感的。
十一娘故意插科打诨:“您如今当着官,我也没感觉到行事有什么方便的。倒是觉得极不方便。想开春了把院子整一整,还想在穿堂前种石榴树和玉兰树……您在家,可方便了我。”
请人来修整院子,她必须回避,到时候有什么要求,只能通过管事的跟那些工匠说,哪有直接跟徐令宜沟通来的方便、自在。
徐令宜也听说出,不禁失笑:“你就为这个让我辞官!”
十一娘继续和他胡扯:“那是。我仔细想过了,发现当官完全是个亏本的事。先不说每天早起,厨房的因此而跟着要做两顿早饭,就说这俸禄与花销……”她给徐令宜算着帐,“仅是人情客往就不便宜。不做官了,有些可应酬可不应酬的就可以不应酬了……”
徐令宜听着妻子胡说八道,辞官的怅惘不由淡几分!
一百七十二
十一娘仔细地将玉佩挂在犀牛角的腰带上,然后直起身来打量着穿着大红纻丝官服的徐令宜片刻,笑着:“好了!”
徐令宜点了点头:“那我上朝去了!”
“侯爷一路小心。”十一娘帮徐令宜披上斗篷,送他到了门口。
徐令宜“嗯”了一声,由照影服侍着出了门。
望着渐行渐远的大红灯笼,十一娘站了一会才回屋。
小丫鬟们正蹑手蹑脚地收拾饭桌,琥珀服侍着她进了内室。
“夫人要不要再睡会。”
“不了!”她这几天在赶屏风,“我绣会花吧!中午睡个午觉就行了。”
琥珀应声将她的花架子搬到了炕上,坐下来帮她分线,和她聊着天。
“前两天刘元瑞家的来见过我。我看您正忙着,就没有做声。”
“可是为了大显的婚事?”十一娘手并不停,淡淡地问她,“万义宗家的不肯松口?”
“不是。”琥珀笑道,“那万义宗家的还以为您是要处置不听话的婢女,所以一直不敢答应。后来听说是您身边的人,到了年纪要放出去,一时喜出望外,立刻应了。求着刘元瑞家的来说亲。我瞧着她那样子,就有意给拖了拖。让他们也急一急。”
十一娘不禁失笑:“你啊!”
琥珀掩了嘴笑:“刘元瑞家的一直要来给您报信,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她?”
十一娘沉吟道:“就明天吧!冬青今年都足足二十了。如果能在年前定下来,明年开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