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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把他们安排到合适他们的地方去。”十一娘笑道,“先老老实实从小厮做起。他们有那造化,侯爷到时候提点提点。要是没那造化,也别强求。免得到时候丢了我的脸。”
正说着,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侯爷,五爷求见!”
这个时候?
徐令宜微微一愕,对十一娘道:“我去看看!”然后去了厅堂。
兄弟俩谈了快一个时辰,他才返回内室。
十一娘偎在被子里看书,徐令宜脱鞋上床:“说晓兰的死把五弟妹吓着了,他想请长假在家里照顾她一些日子。听说外院在换人,想把自己院子里的人也换一换。”
语气很平静,晚上却辗转反侧一番。
十一娘见他心事忡忡的样子,低声道:“侯爷,想不想和妾身说说话!”
徐令宜沉默了一会,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听小五说,晓兰之所以会出来,全因晓梅平时帮她进补过度引起的。”语气颇有些唏嘘。
别人家的事,十一娘能说什么。
“可能是不懂这些吧!”她和稀泥。
徐令宜没有做声,抱着她不再动弹,让绻缩在他怀里的十一娘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刚醒,当值的绿云就悄声告诉她:“秦姨娘一早来了,说是要给您陪罪。”
十一娘望着空空如也的半边床,低声问:“侯爷走的时候可曾遇到秦姨娘?”
“遇到了。”绿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秦姨娘一见到侯爷就跪了下去。说,昨天被油蒙了心,所以今天一大早来给您陪不是。侯爷听了脸色好了很多。还问秦姨娘吃过早饭没有。”
“那秦姨娘怎么说?”
“说,吃过了。”绿云道,“侯爷听了就让她到厅堂里等。还让小丫鬟给她端了杯热茶。”
“既然她在厅堂里喝茶,我们也不用急。”十一娘梳洗一番见了秦姨娘。
秦姨娘进门就跪了下去:“夫人,昨天全是我的错。我知道您是为我的,想给我个体面。是我自己胆小懦弱……”
“好了,好了。”十一娘还真不习惯有人这样跪着跟她道歉,她让绿云将秦姨娘扶起,“大家一场误会,说开就好了。”然后端了茶,“易姨娘和你也相熟。你和她一起去给晓兰上柱香吧!”
秦姨娘见十一娘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十一娘松了口气,刘元瑞家的来接人了。
她让刘元瑞家的过两天把孩子带过来。
刘元瑞家听了满脸是笑,谢了又谢。
那边琥珀进来,看见刘元瑞家的在这里,欲言又止。
刘元瑞家也是聪明人,立刻避了出去:“夫人和琥珀姑娘先说说话,我去帮着搬东西。”
“怎么了?”十一娘问琥珀。
琥珀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才低声道:“冬青闹着要见您。说,要问个清楚明白!”
十一娘眼角眉梢也没有动一下:“跟她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什么事她要是想不明白,也不用想了。说到底,她也是我罗家的买来的婢女。现在我将卖身契还给了她,另送三百两银子的仪程。她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当是我力小位卑,达不到她的要求。她跟错了人。”
琥珀听着这话软中带硬,不敢再多说,匆匆去了。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哭闹声。
可也不过几声,就立刻安静下来。
十一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表情平静望着窗外。
晚上,她的小日子来了。
与此同时,乔莲房得到了晓兰的死讯。
她有些意外:“晓兰死了?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绣橼把打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落下来是个男婴!”
乔莲房沉吟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说是晓梅。”绣橼道,“五夫人赏了几支人参给晓兰补身体。结果晓梅放多了……”
人参是大补,补强不补弱。
晓兰这样不管不顾地乱吃,哪有不出事的道理。
有些药材,看似补药,可配了其他东西吃,就成了催命符。
乔莲房听了冷冷地笑:“放多了?我看未必!再怎么说,那晓梅也是侯爷里出来的,这点道理应该懂吧!”说着,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随口问道,“那太夫人呢?太夫人怎么说?”
绣橼眼神一暗:“太夫人让杜妈妈拿了补药送到五夫人那里,安慰五夫人好好地做月子。”
晓兰虽然只是个通房,可她怀的却是徐家的骨肉。
乔莲房的手不觉地捂往了自己的肚子。
要知道,那十一娘奸诈狡猾,又没有孩子,谁知道她妒火中烧下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虽然现在有太夫人的人在这里坐镇,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一想到这些,乔莲房的嘴唇就有些发白。
绣橼却比她想的更远。
太夫人对晓兰如此,如果她们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只怕一样指望不上。
她不由低声道:“您看,我们要不要给太太带个信?让她来看看您?”
乔莲房听了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说的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说着,下炕趿了鞋。
绣橼忙蹲下给她穿鞋。
乔莲房却动作一滞。
“不行,这件事得跟侯爷说。”她喃喃地道,“跟侯爷说,让我娘来看我。”
乔三太太要见乔莲房,十一娘不答应也一样见不着。
绣橼觉得这件事跟徐令宜说更好,何况乔莲房此刻正怀着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乔莲房出来了内室。
迎面撞到太夫人派过的一位妈妈。
“姨娘这是要去哪里?”她笑盈盈地道,“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乔莲房匆匆说了一句“我要去见侯爷”,然后像怕被人拦住了似的,急急和绣橼出了门。
二百五十七
十一娘正和罗大波奶说话。
“……这可怎么办?王家明天就要开祠堂了。”罗大波奶急得团团转,“白白浪费了侯爷的一番心意。”
绿云轻手轻脚地端了熬了益母草的红糖水进来。
罗大波奶闻到熟悉的味道,神色一顿:“你……”
十一娘接了青花瓷小碗。
红棕色的汤汁热气腾腾,她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我正不舒服着!”神色很平静。
罗大波奶不由担心起来:“那你屋里……谁服侍侯爷?”
十一娘没有和人谈论隐私的习惯。接了前言:“没有可能更改了吗?”
罗大波奶见十一娘不欲多谈,也不好追问。
实际上罗家的人这几天一直在和王家的人交涉,结果王家还是决定过继一个儿子到国公爷的名下。可能是怕罗家的人知道了不在承爵的事上尽心尽力,他们一直瞒着罗家的人。要不是十一娘派过去的一个婆子发现有个七岁的男孩子连着几日留宿在王老夫人的屋里起了疑心,罗家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王家的打算。
“已经定下来了。”她想起这件事就有些怨恨,“你大哥到现在还在王家和他们理论。特意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看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罗振兴是正正经经的娘家大舅兄,连他都没办法的事,十一娘能有什么办法。罗大波奶话说的委婉,实际上是想让十一娘请徐令宜出面,看能不能有转机。
想到罗大波奶连夜赶过来,十一娘让绿云去请徐令宜,又向罗大波奶解释:“之前的一批管事都是老侯爷在世时的人,如今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多向侯爷请辞。侯爷正为这事忙着。”
“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罗大波奶听了面有赧色:“你大哥也知道,这是王家宗族之事。做为娘家人的罗家都没资格插手,更何况侯爷只是连襟。要不然,侯爷也不会把说服王家的事交给我们,把承爵的事揽到自己身上了。实在是侯爷没这个立场……”
十一娘打断了罗大波奶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侯爷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拿出什么好办法来呢!”反而安慰起罗大波奶来。
罗大波奶更是羞惭。
徐令宜回来了。
十一娘忙将罗大波奶的来意说了。
徐令宜眉头紧锁:“难怪能养出王琅这样的人来。”
罗大波奶听了面红耳赤。又怕十一娘多心,喃喃道:“都是我们没把这件事办好。要不然,侯爷也不用这样为难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能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十一娘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从前看那些演义,都说县官判案的时候要是拿不准,就让师爷帮着找以前审过的旧案卷宗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她望着徐令宜,“只是这些我们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徐令宜没做声,背着手在屋里踱起步子来。
罗大波奶不敢打扰,静息屏气地望着徐令宜。
十一娘重新给罗大波奶沏了杯茶,低声道:“大嫂别急,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罗大波奶接过茶盅微微点头,一直踱步的徐令宜停下了脚步。
“那孩子有多大了?”
罗大波奶忙放下茶盅:“有七岁了。”
“性情怎样?”
罗大波奶苦笑。要不是十一娘的人发现,他们哪里知道。更别说是观察这孩子的品性了。只好含含糊糊地道:“长得白白净净,看样子是个乖巧伶俐的。”
“是国公爷提出来的?还是王太夫人提出来的?还是那帮亲戚的意思?”
“应该是那帮亲戚的意思。”罗大波奶也不十分肯定,“国公爷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王太夫人卧病在床,姜夫人由袁宝柱家的伺侯着回了姜家,十姑奶奶连王家有哪些亲戚都不知道……这孩子自然是那帮亲戚自己选出来的。”
别说是徐令宜了,就是十一娘听了也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连这些基本的事都不知道,不怪被动挨打了。
罗大波奶也自知这事办得不妥当,低头道:“国公爷原是答应了你大哥的,谁知道……”
徐令宜就看了看东次间的自鸣钟,问罗大波奶:“如今到了宵禁的时候,大舅奶奶就在这里歇一夜吧!茂国公府那里,我去看看。”
罗大波奶听了十分意外,满脸感激地站了起来:“怎么好意思让侯爷这样奔波。我也过去看看吧!”又道,“我这几天一直陪着十姑奶奶……”
人家姑嫂见面都是难分难解,秉烛长谈也是常事……
徐令宜就看了十一娘一眼。
她穿了件家常的白绫小袄,素着脸,眉宇间略带倦容,表情却十分的柔和,正低声吩咐罗大波奶:“你路上小心。我派去的几个婆子都是徐家的老人,懂规矩,又细心。你有什么事,直管叫她们。自己别累着了……”
全是关心别人的话,一句也没有提自己。
徐令宜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十一娘送他们到院门口。
东角门却闪出两个人影:“侯爷!”
借着抄手游廊下的大红灯笼一看,竟然是乔莲房和绣橼。
徐令宜愕然:“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
乔莲房和绣橼匆匆到了正院,向守门的婆子一打听才知道,徐令宜还没有回来。夜晚风大,绣橼怕乔莲房受了风寒,劝她回去,自己在角门等。看见徐令宜回了院子,她忙去禀了乔莲房,乔莲房赶过来,又听说罗大波奶来了。她看着天色不早,想那罗大波奶待不了多久,就在东角门等了一会。谁知道,不仅等到了罗大波奶走,还等到徐令宜出门。
她顾不得许多就走了出来。
“侯爷!”她曲膝要给徐令宜行礼。
徐令宜忙携了她:“你怀是双身子的人,这些就免了!”
乔莲房原有些忐忑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
她笑道:“这么晚了,侯爷准备出门吗?”
徐令宜点头:“我正准备出门。你可有什么事?”
乔莲房望着罗大波奶,欲言又止。
罗大波奶看了就朝前走了几步:“妾身坐着车,侯爷骑马──妾身先走一步。”
徐令宜听着就招了十一娘过来,对乔莲房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跟夫人说吧!我现在要出趟门。”又吩咐十一娘,“你看乔姨娘有什么事。要是为难就跟白总管说一声。”
并没有走远的罗大波奶听得分明。
她不由暗暗点头。
侯爷能把怀了孕的妾室托付给十一娘,足见对十一娘的信任。难怪十一娘不担心侯爷没人服侍──说到底,安排人服侍侯爷的目的也是想把侯爷的心留住。
十一娘听了忙应喏:“妾身知道了!”
徐令宜就朝乔莲房点了点头,带着小厮随从和罗大波奶一起出了内院。
一时间,院门冷清。
乔莲房望着徐令宜的背影不由咬白了嘴唇。
十一娘则客气地请她到厅堂里坐:“……乔姨娘是双身子的人,有什么事,直跟我说就是了。”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