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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只是我前些日子见您总招了刘元瑞家的来说话,以为……”
“我是有这个心思。”十一娘叹了口气,“用刘元瑞家的自然比用宋妈妈好。只是我们刚进府,根基太短,与其用自己带过来的人,不如就用府里的老人。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对府里的人事也都一清二楚的。我想,太夫人让宋妈妈到我屋里来也是这意思。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决定管事妈妈的原因。至于刘元瑞家的,金鱼巷那边也要个她这样的人。以后你们出嫁、小子们娶媳妇总要个去处。”
把琥珀说的羞红了脸不做声了。
十一娘去了徐嗣诫那里。
他刚睡了午觉起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南永媳妇正蹲在那里给他穿袜子。
看见十一娘进来,他眼睛一亮,大声喊着“母亲”。
南永媳妇和双玉等人忙曲膝给十一娘行礼。
十一娘过去抱了徐嗣诫,帮他穿鞋:“我们明天要搬家了!”
徐嗣诫歪着头:“母亲搬不搬?”
“当然要搬。”十一娘笑道,“母亲搬到垂纶水榭去,诫哥呢,就和二哥住在一起。”
徐嗣诫扭着身子:“我和母亲住!”
十一娘笑道:“所以要搬家啊!等我们这边的屋子砌好了,我们就搬回来。到时候诫哥和母亲、还有大姐、父亲、姨娘……都住在一起!”
徐嗣诫不住地点头:“我和母亲住!”
十一娘笑着把他放到地上,牵了他的手:“走,我们去看房子去。”
搬家,她只担心徐嗣诫不适应。
徐嗣诫十分高兴,蹦蹦跳跳地跟她去了后花园。
十一娘就告诉他自己住什么地方,他住什么地方,从丽景轩到垂纶水榭怎么走。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徐嗣诫已脱下厚厚的棉袄,换上了崭新的水绿色锦缎小袄,撒开腿从丽景轩跑到垂纶水榭,又从垂纶水榭跑到丽景轩,一路洒满了笑声,让十一娘等人也跟着欢快起来。
到了初六,大家按十一娘安排的搬家。其间太夫人由杜妈妈簇拥着来看了看,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和十一娘闲聊了几句就回了屋。
初七,大家正适应新环境,二夫人项氏的哥哥、嫂嫂带着子女来拜访徐家。
“这是老四的媳妇。你们是初次见面!”太夫人笑呵呵地向穿着宝蓝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的中年妇人介绍十一娘,又向十一娘介绍那妇人,“这是项家舅夫人,一直跟着项家舅爷在任上。今年项家舅爷回来述职,带着几个孩子回燕京看看。”
十一娘上前和项太太见礼,不免打量一眼。
那项太太面如满月,目如水杏,身量颇高,又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人往那里一站,颇有气势。
她笑着向十一娘介绍自己的三个女儿:“这是长女柔谨,次女柔讷,三女柔谦。”
十一娘笑着拿了三枝小小的赤金柳叶簪做见面礼。
三位小姐落落大方地曲膝行礼道谢,望着十一娘的目光都流露出几份好奇。有点意外她的年轻漂亮。而十一娘也颇有兴趣地打量着项家三位小姐。
项家的大小姐十五岁,二小姐十三岁,三小姐十一岁。虽然年纪不大,但模子已经出来了。可能因为项大人是二夫人堂兄过继的,大小姐长得像二夫人,高挑苗条,秀美清丽,三小姐眉目像项太太,身体却纤细娇小。乍眼一看,两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反而是二小姐,身材像姐姐,面容像妹妹。和大小姐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两姐妹,和三小姐站在一起亦之。而且,大小姐举间透着几分与年龄不适的沉稳,三小姐又一副天真烂漫,二小姐则介于两人之间,文静中带着几份甜美。
“几年不见,原来妈妈怀里抱着的如今都亭亭玉立了。”太夫人望着项家的三位小姐颇有些感慨地道,“你们家大小子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太夫人真是好记性。”项太太笑容谦和,“亦嘉今年十七了。”
亦嘉是项太太的长子,跟着项大人在外头拜会徐令宜。
太夫人就关心问道:“订了人家没有?”
“翰林院韩大人和我们家老爷是同窗,原定了他们家的二小姐,可惜去年出疹子没了。”项太太神色一暗,“想等过两年再帮亦嘉说亲。”
“可怜的!”太夫人听了不免叹息。
年纪大了的人听到生老病死不免会悲春悯秋。
二夫人忙端了茶盅:“嫂嫂尝尝。明前的西湖龙井。”
项太太会意,笑着岔开了话题:“原想早些来拜会太夫人的。一来是老爷的今年挪了地方,昨才有了准信。怕来了您问起来替我们担心。二来我随老爷回来,原是为了处置燕京的一些产业。没想到几幢老房子一放出风声要卖,牙行的人就把家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忙得油头垢面的,实在不好意思来见太夫人。”
太夫人听了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怎么?舅老爷挪了地方?到哪里任职去了?”
项太太含蓄地道:“调任武昌府知府。”
二百八十一
“好啊!”太夫人高兴道,“湖广是鱼米之乡,武昌府九省通衢,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项太太谦虚地道:“全是皇上的恩典。”
太夫人笑了笑。
项太太说起卖房子的事来:“都是祖产,七七八八算下来,也有十来处。四、五十年的老房子了。地方虽然好,可房子年久失修,就是放到了年底,也不过多买百把两银子罢了。”她说着笑望了二夫人一眼,“这次我来,也想顺带着和姑奶奶商量商量。看留哪几处?卖哪几处?”
听那口气,十分看重二夫人的意见。可二夫人毕竟是出了嫁的姑奶奶,又是项家的家务事,当着太夫人讨论有些不太妥当。
十一娘抬睑朝二夫人望去。
就看见二夫人眼底飞逝过一道锐利,然后淡淡露出了一个笑意,道:“我也不懂这些。要是嫂嫂怕价格卖得不好,侯爷拔给我的管事倒是个精明人。要不我明天让他去家里一趟?嫂嫂有什么觉得拿不定主意的就问问他吧!”说完,吩咐身边的丫鬟结香,“看看舅老爷和侯爷的话说完了没有。太夫人有几年没看见亦嘉,也应该来给太夫人问个安才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结香应声而去。
太夫人也感觉到了二夫人的不悦,笑着附和着二夫人的话:“年纪大了,就喜欢身边热闹。我也很想见见亦嘉。记得上次见到的时候才这么高……”太夫人抬手比划了一下,“现在应该是个大小伙子了吧?”
项太太笑道:“长得比我都高了!”
正说着,有小丫鬟禀道:“太夫人,二少爷、四少爷、五少爷和大小姐来了!”
“让他们进来!”太夫人听了满脸是笑,对项太太道,“我的几个孙子、孙女,你们也见见!”说着,望了项家的三位小姐一眼,“昨天他们刚搬家,今天跟先生请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
话音未落,徐嗣谕几人鱼贯着走了进来。
项太太望着徐嗣谕:“这是谕哥吧?虽然几年不见,可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然后望着谆哥儿笑道,“那个还抱在怀里呢!”
“可不是!”太夫人笑道。十一娘就向孩子们引见项太太。
项太太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是玉佩。
孩子们行礼道谢,项太太让三位项小姐过来和徐嗣谕等行礼,项家长公子来给太夫人问安了。
一时间笑语殷殷,大人们免不得叙了一阵契阔,孩子们却各有各的样子。
项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目不斜视,模样儿端庄。项家三小姐的眼睛却不时地从坐在她对面的徐嗣谕身上飘过。徐嗣谕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姿态如松。旁边的贞姐儿和谆哥则认真地听着大人们说话。而坐在他们对面的项家大公子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贞姐儿。只有小小的徐嗣诫,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吃糖,很是开心。
……
吃了午饭,项太太带着孩子们去了二夫人那里,十一娘服侍太夫人歇下,正要回自己院子,琥珀过来:“济宁师太给您送了几个平安符来。见您不在家,就在院子里转了转。说水榭旁边不应该种杏树,应该种槐树;您养的几尾金鱼不应该放在临窗大炕的窗台上,应该放在厅堂的东南角……我听说五夫人请她做一场法事一百两银子。没敢搭腔,推说要等您回来才敢挪东西。”
十一娘沉吟:“入乡随俗。不搭理是不可能的。可也不能让她轻易的得手。这些日子你们注意点,别让我们碰头。可也不能得罪了她。”
琥珀应喏。
十一娘索性带着孩子们在谆哥屋里歇下,等太夫人醒后又陪着太夫人打叶子牌,把太夫人逗得哈哈直笑。
到了黄昏时分,杜妈妈去韶华院请二夫人和项家诸位过来用晚膳。太夫人趁机请项太太带着孩子明天到垂纶水榭吃饭:“……老四那边整院子,暂时搬到垂纶水榭那边去住些日子。我寻思着那边有几年没人住了,想帮他们热闹热闹。除了家里的人,还有罗家的舅奶奶们。都不是外人。到时候你们也来。”
项太太听露出思考的表情,一旁的二夫人看了道:“武昌离这里千里迢迢,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嫂嫂明天就带着亦嘉他们过来热闹热闹吧!”
听自家的姑子开了口,项太太不再犹豫,笑道:“承太夫人的情,明天我就带着孩子来吵您和四夫人了!”说着,朝十一娘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友善。
“欢迎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吵’字!”十一娘客气了几句。
除了徐嗣谕,孩子们都露出几份喜悦来。
待送走了客人回到屋里没多久,徐令宜也回来了。
十一娘服侍他更衣,他说起项大人来:“……项伯父在世的时候正直刚毅,洁身自爱。权贵清流皆不放在眼里,也得罪了不少的人。项大人没有得到他老人家的余荫反添了不少的麻烦。不过短短十年,他能从从七品的县丞做到了正四品的知府,实属不易。”
关于项父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十一娘脑海里不由勾勒出一副狷介清高的老夫子形象来。把太夫人请项太太带孩子们来家里做客的事告诉了徐令宜。
“他们难得来一次,你好好招待就是。”徐令宜道,“二嫂独苦伶仃的一个人,这些年也不容易。我们总得让项家的人放心才是。”
从徐令宜的只言片语中,十一娘知道他和去逝的二哥徐令安的感情很好,二夫人又在徐家最困难的时候帮太夫人主持大局。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徐令宜希望二夫人能过得好一些,这种心情她能够理解。
“侯爷放心,我省得。”十一娘点头,想到项太太不合适宜的话和二夫人眼中的锐利,把项家要卖房子的事告诉了徐令宜:“……您看要不要暗中打听打听。要是项家真有什么为难之事,侯爷还是看着搭把手吧!”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徐令宜沉吟道,“项家世代官宦,项大人这些年来仕途顺利,按道理经济上不应该有什么为难才是啊?”然后抬头道,“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夫妻闲话几句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穿荼白色小袄,茜红色绣百合忍冬花缠枝综裙,简单地绾了个纂儿,戴了对南珠珠花,到垂花门迎了罗大波奶、罗四奶奶、十二娘和庥哥到水榭。
徐嗣谕和谆哥却去了学堂。贞姐儿领了徐嗣诫在水榭里等。大家见面,自有欢声笑语。
十一娘带着两位嫂嫂在自己住的地方转了一圈。
水榭后的三间正房,西边做了内室,东边做了库房。徐令宜的书房设在了屋后的退步。开了水榭的支窗,碧漪河的山色湖色即可映入眼帘。
“是个好避暑的好地方!”罗大波奶不住地点头。
五夫人过来。
“我那边事多,还忌着荤腥。”她笑着和罗家诸位打了招呼,把十一娘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们这边就恕我失礼了。”
十一娘知道这几天济宁师傅在她那里做法事,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你那边是大事。只是少了你们夫妻,少了很多热闹。”
“等过了这段日子再来吵四嫂。”五夫人客气几句,留了两小坛酒宫中贡酒金盘露,和罗家女眷闲话几句,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院子。
二夫人搀了太夫人过来。
看见五夫人留下来的酒,太夫人微微点头,拉了罗家大波奶和四奶奶说话,十二娘和贞姐儿带着庥哥和诫哥在水榭旁的亭子里玩。
项太太带着女儿来了。
“趁着这几天在燕京,老爷带着亦嘉到一些旧识那里走动走动,随便指点指点他的功课。”她解释着儿子的缺席。
“这些做老子的,巴不得儿子一步登天就好!”太夫人笑道,“我们家的谕哥和谆哥今日也要上学呢!”又问起项亦嘉来,“莫非是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