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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微惊。
林大波奶已笑着撩帘而入。
她解释道:“我幼弟看中了一个宅子。房主等着用钱急着脱手,比市价要低三成,要今天酉时之前成交。我幼弟怕是拆白党,特意差仲然过来跟我说一声,让我派个管事去帮他到官府里打声招呼,在酉时之前和这人把契约办了。”
十一娘想到刚才邵仲然匆忙的脚步。她笑着点头:“有熟人打招呼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林大波奶心里一轻。
不管十一娘相信不相信,大家至少都有了个交待。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到林夫人那里吃了午饭,十一娘带着贞姐儿回了徐府。
太夫人不在家。
“……去了宫里。”魏紫忙笑着给十一娘斟茶,“说过寿诞、端午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赏了东西,要进宫去谢恩。”
二夫人是孀居之人,自己去了威北侯府,五夫人孩子还小……
“是谁陪着去的!”十一娘有些担心。
“杜妈妈陪着去的。”魏紫笑道,“五夫人要陪着去,太夫人没答应。”
正说着,有小丫鬟跑进来:“太夫人回来了!”
十一娘领着贞姐儿到垂花门前迎。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太夫人看见她们有些诧异,“没留着多说说话。”
“林大波奶也很忙。”十一娘上前搀了太夫人,“你去宫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林家什么时候去都不晚。”她嗔道,“您一个人进宫,身边也没个服侍的。”
太夫人听了呵呵笑:“只是去谢个恩,又不是参加什么宫宴。我虽老矣,还能吃三大碗。”
十一娘见太夫人精神头还很好,放下心来。笑着和太夫人回了屋。
太夫人和她说起过端午的事来:“……谆哥一早就和赵先生约了去看赛龙舟。我想着,他这么大了也没出过几趟门,让他去看看也好。”询问十一娘的意思。
十一娘还怕太夫人不同意,闻言笑道:“到时候派几个身手敏捷的人跟着。”
太夫人见十一娘不反对,笑着点头:“谕哥那里,你问问看有什么安排,诫哥太小,就留在家里。早上把你的及笄礼办了,中午留那些宾客吃饭,估计大家下午都要回府,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
及笄礼是女人家的事,不会有男宾。
十一娘笑着应了,问起及笄礼的事:“……有多少人,我也好去安排。”
“你事忙,这件事就交给杜妈妈办好了。”太夫人笑道,“明天我让她把酒宴的菜单给你,你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至于其他的事,让杜妈妈操心去。你到时候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参加就是了。”
十一娘就和太夫人说起及笄礼的事来:“……我从福建回去的时候,五姐已经过了及笄礼,七姐的时候,正逢祖父的孝期,只是家里人围着吃了顿饭,十姐的时候……”她记忆里没有过,但当着太夫人不好说这些,“……我来了燕京。她们那个时候都没有出嫁。我记得是穿了件漂亮衣裳,然后什么也没有戴,大太太帮着绾了纂儿,插了支簪子。也不知道我的有没有什么不同的?”
“都差不多!”太夫人和十一娘坐在炕上说话,贞姐儿拿了魏紫做了一半的针线在那里练手,“梳个头,说几句吉祥的话。大家吃吃喝喝一番。不过你是出了嫁的,仪式就由我来主持,大太太来观礼就是了。我明天就去一趟弓弦胡同,问问大太太的意思──她毕竟是你母亲,有些事,还是要和她商量商量。”
这些古仪十一娘不是太懂,自然是全听太夫人的安排,笑道:“那我明天要不要陪您一起回去?”
“不用。”太夫人笑道,“你安心准备端午节的事就行了。”
十一娘颌首。和太夫人、贞姐儿聊了半天的闲话。待谆哥下学回来知道自己端午节那天可以和赵先生一起去看赛龙舟,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急着要去给赵先生报信。太夫人看着满脸笑容,嘱咐了好几遍“要稳重些”,他才按捺住。又在屋里转悠了半天,这才稍稍安静一些。而徐嗣谕则问起徐令宜来:“爹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端午节应该会赶回来吧!”十一娘笑道。
徐嗣谕没有做声,眼睑垂了下去:“我就在家里看看书吧!免得到了谨习书院先生考我学问我答不出来。”
他安静沉宁,碧漪湖畔的飞扬好像投入湖心的一粒小石子似的不见了踪影。
半大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心思。你觉得他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却觉得你没有重视他的感受。不如装做不知道。等他找你说的时候再静静聆听也不迟。
十一娘笑道:“那好。到时候记得酉初记得到太夫人屋里吃晚饭。”
徐嗣谕轻声应“是”。
贞姐儿就笑着扯了徐嗣诫的手:“你跟我玩!”
徐嗣诫扬着小脸望着姐姐笑。
贞姐儿就轻轻地拧了拧他的鼻子。
太夫人看着暗暗点头。
……
不几天到了五月初三,十一娘已把过端午节的东西和及笄礼的酒宴都准备好了,回事处的有消息传进来,说五月初二姜太太带着姜家九小姐已经到了燕京。十一娘等到五月初四姜家也没人过来报个信。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及笄礼?
十一娘思忖着。
不知道姜太太和姜家九小姐来燕京了还好,如果知道了,少不得要请她们过来过端午节。偏偏那天自己要举办及笄礼。俗话说的好,抬头嫁女儿,低头接媳妇。头次见面,就让姜太太和姜家九小姐给自己道贺,总有些不好!
十一娘去和太夫人商量:“……我看,我们还是装做不知道吧!”
太夫人听了笑道:“那就装做不知道吧!等姜家的人来报信再说。”又道,“我当时也考虑到姜家的立场,你的及笄礼就没有请姜夫人。”
“既然没请姜家的人,那姜家应该不知道自己要办及笄礼才是。又怎么没人来给我们带个信呢?”十一娘听着沉吟道,“难道姜家那边有什么变故不成?”
“都把孩子带到燕京来了,还能有什么变故?”太夫人不以为然地道,“恐怕是姜家听到了风声,所以才特意没把姜太太和姜家九小姐来京的事告诉我们。”
“听到风声?”十一娘微微有些意外,“听到我办及笄礼的风声?”
徐、姜两家分别属于不同的社交圈子,两家都比较低调,碰到的机会并不太多。
“这有什么好奇的。”太夫人却笑道,“燕京巴掌大的地方,有心人自然会知道。”
三百二十六
到了五月初五那天,十一娘终于明白姜家人为什么只是“听到风声”了。
太夫人请了永昌侯黄夫人、中山侯唐夫人、忠勤伯甘夫人、威北侯林夫人……甚至镇南侯世子夫人也到了──镇南侯夫人已病逝,家中大小事务现在都由这位常年卧病在床的世子夫人主持。却没有请梁阁老、陈阁老的夫人。
也就是说,燕京公卿之家的主妇几乎都到齐了,堂官家的女眷却一个都没有请。
太夫人摸着她的头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那些看热闹的,我们就不请了。只请那些真心为你祝贺的。”
十一娘此刻正穿着湖色右衽衫坐在永平侯府正厅后小厅东间的罗汉床上。
她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沐浴,换了件天水碧的素面杭绸衣裙,由杜妈妈陪着坐在这里,等着辰正开始的及笄礼。
十一娘笑着点头。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郑太君到了!”
“你先坐一会,及笄礼马上就开始了。”太夫人交待了她几句,起身迎客。
十一娘从衣袖里掏出怀表看了看。
辰正还差一刻钟。
琥珀就帮着十一娘整了整衣衫,又低声嘟呶道:“不知道太夫人请了谁做赞者?那天还问起四姑奶奶的病情!”
及笄及需要一个有德才的女性长辈做正宾,到时候为及笄者插笄,需要一个司者,为及笄的人托盘,需要一个赞者,协助正宾行礼,这个人通常是及笄者的好友或是姐妹。太夫人既然全请的是些公卿之家的主妇,那赞者的身份自然是越高越好。她在燕京虽然认识很多人,但称得上好友的……还真找不出来。至于姐妹,五娘嫁了个举人,十二娘说亲的对象是镇南侯的一个旁支,只有四娘,夫婿是探花郎,又是天子近臣,偏偏她又身体不好。好像也没有合适的。
十一娘也想不出来太夫人会请谁来给自己做赞者。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夹杂着热情的笑语声。这厅虽称为小厅,实际上也有五间,她们坐在最东边,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不知道是谁来了?”琥珀低声道,“这么的热闹。”
一切都是太夫人安排的,十一娘也不知道。
“估计又是哪家的夫人吧!”她笑道,“刚才镇南侯世子夫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热闹。”
琥珀点头。
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总会去看一看。
“听黄三奶奶那口气,镇南侯世子夫人这两年都没有露面了。大家看到她不免有些吃惊。”
琥珀正说着,西边笙竹声响起。
杜妈妈走了进来,她满脸喜庆:“夫人,及笄礼要开始了。”又道,“等会太夫人说完了话,你就走出去,面向南,朝观礼的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藤席上。等赞者给您梳了头,正宾洗了手,您就转向东正坐好,等正宾给您插了笄,赞者会上前虚扶一下,您再起身。到时候宾客会向您作揖祝贺。然后您再回到东间来,赞者会为您换上素衣襦裙的。”
昨天晚上太夫人还陪着她到小厅里练习过一遍。
十一娘笑道:“杜妈妈放心,我都记住了。”
一面说,一面走到了帘子前。
杜妈妈上前帮她拉了拉裙摆。
外面的笙竹声停了下来。
厅堂内外鸦雀无声。太夫人的声音端凝庄重,清晰可闻。
“既入徐氏门,便为徐氏妇。今天由我代亲家主持十一娘的及笄礼。又是端午节,劳大家拖步,大驾光临,感激不尽。”然后顿了顿,宣布及笄礼正式开始。
笙竹声响起又停下。
杜妈妈撩了帘子,十一娘神色端庄地走了进去。
然后她大吃一惊。
西边赞者的位置,站着姿容秀美的甘夫人。
看见十一娘错愕的表情,甘夫人朝着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十一娘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姿势优美地向西,端跪在了厅堂中央雪白的藤席上。
甘夫人上前为她梳头。
十一娘看见了泪盈于睫的十二娘,还有笑盈盈的罗大波奶、周夫人、林大波奶……她朝着她们微笑,心里十分平和安宁。
甘夫人帮她梳完头,刚把梳子朝南放下。有小厮跑进来。
大家侧目。
小厮恭敬地道:“雷公公来了!”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就看见穿着青色公服的雷公公面带微笑,大步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捧着个雕红漆的托盘,用大红色的漳绒布盖着。
“皇后娘娘贺永平侯夫人及笄礼。”他望了伏在地上的诸位外命妇一眼,语气顿了顿,才继续道,“赐羊脂玉五蝠如意簪一支。”
太夫人领着十一娘谢恩。
有人笑道:“既然皇后娘娘特意赏了永平侯夫人一支簪子,我看今天的及笄礼就用这支簪子吧!”
十一娘循声望过去,看见一双保养得比少女还要白皙细腻的柔荑。
不是福成公主是谁!
雷公公听了笑道:“公主此意甚妙。”又道,“正好我来的时候娘娘吩咐我观了礼再回去,也好把永平侯夫人及笄礼的情景讲给娘娘听听。要是知道这簪子用在了永平侯夫人的及笄礼上,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福成公主莞尔:“既然如此,请公公上坐。今天是我的正宾。”
看着福成公主和雷公公一唱一合,十一娘动容。
她猜到太夫人会请福成公主来观礼,甚至是请福成公主在自己的及笄礼上担任正宾,但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娘娘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形式赏她一支簪子,更没有想到的是,福成公主会配合雷公公为自己的及笄礼造势。
十一娘眼睛一红,握住了太夫人的手,低低地喊了一声“娘”。
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
永平侯的继室,罗家的庶女。
如果不是太夫人,以皇后娘娘、福成公主之尊,又怎么会这样抬举自己?
她望着太夫人嘴角翕翕,半晌无语。
第一次感觉到了言词的苍白与无力。
太夫人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上前携了福成公主的手:“还烦请公主为我们家十一娘举行初加仪式。”
福成公主点头,和太夫人到东阶下洗手。
十一娘重新跪在了藤席上,屋里的人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