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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成公主点头,和太夫人到东阶下洗手。
十一娘重新跪在了藤席上,屋里的人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及笄礼继续举行。
厅堂里只有轻轻的水溅声。
司者奉了装着罗帕和衣服的雕红漆托盘出来,雷公公将皇后娘娘赏的羊脂玉五蝠如意簪放置在最上面。
福成公主走到十一娘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拿起刚才甘夫人放下的梳子,象征性地为她梳了几下。
司者曲膝跪下,福成公主将刚才皇后娘娘赏的玉簪插在十一娘的头上。
十一娘这才发现,她及笄礼担任司者的竟然是五夫人──丹阳县主。
她神色肃然,举止端方,有一种凝重的美。
十一娘来不及细想──甘夫人已上前虚正玉簪。
她缓缓起身,接受周夫人、林大波奶、罗大波奶等人的作揖祝贺,然后随甘夫人回了东间。
“累不累?”甘夫人帮十一娘换上素衣襦裙。
十一娘摇头。
“谢谢!”她低声向甘夫人道谢,声音真挚,有些激动,“我没有想到……”
“我虽然不是你的姐妹,”甘夫人笑道,“也算是你的好友吧!”
十一娘连连点头。
甘夫人不再说什么,低下头专心帮她整理衣饰。
十一娘又向一旁奉盘的五夫人道谢。
五夫人眉角微挑,看了甘夫人一眼,笑道:“娘让我帮着做司者。”
虽然是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十一娘一样感谢。
能在大局面前保持风度,已是难得。
她微笑着朝她点头。然后随甘夫人去正厅向太夫人行礼。
这是加笄后的第一次叩拜,表示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左边首位的太师椅上坐着罗大波奶,太夫人坐在右边次之的太师椅上。
“你母亲身体不适。”太夫人笑道,“长嫂如母,就由你大嫂代替吧!”
十一娘应“是”,跪下去磕了头。然后面向东正在藤席上端坐,举行了二加仪式和三加仪式。最后换了件大红底绣靓蓝色夹金丝钱绣宝相花的右衽衫,靓蓝色二十四幅湘湘出来和大家行礼,完成了及笄礼。
“又大了一岁!”黄夫人望着她呵呵地笑。
十一娘笑着道了谢。
“咱家也要回宫复命了。”雷公公起身要告辞。
福成公主却笑道:“我可要叨扰一番。”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太夫人笑道,然后和十一娘送雷公公到大门口,这才请众位夫人到内院点春堂旁的花厅坐下。
杜妈妈早已安排好了酒宴,还在花厅里搭了个小小的戏台唱折子戏。
“这个有趣。”福成公主指着小戏台笑道,问五夫人,“可是你们家那口子的主意?”
五夫人笑着搀扶了福成公主:“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福成公主点头,望了望十一娘,又望了望五夫人,扭头对太夫人道:“你好福气!”
是看着她们妯娌和睦吧!
太夫人笑着点头。
十一娘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扭过头去,看见乔夫人那一双有些明晦不定的眼睛。
三百二十七
十一娘没有理会,把注意放在身边的甘夫人身上──镇南侯世子夫人正在和她说话。
“你上次说胸口闷,好些了没有?”镇南侯世子夫人是个身材矮小、瘦削的四旬妇人,满脸的病容,看人的时候目光却锐利,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却比甘夫人更有气势。“我前些日子胸口也有些闷,让周医正帮着做了两百粒清心丸。吃了觉得还行。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些去,你吃吃看。”
她声音低沉,语速平缓,说出来的话既不亲昵,也不热情,可听在人耳朵里,却有种心定的安稳。
十一娘觉得她和甘夫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果然,甘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道:“我那是心病,吃不吃都一样。”非常坦然地将自己的隐私说了出来。
十一娘有些吃惊。
她没有想到,甘夫人对她到了如此坦然的地步。但这也同时证实了她的猜测。
而镇南侯世子夫人则朝十一娘瞥了一眼。
甘夫人见了就向镇南侯世子夫人介绍十一娘:“十一娘温和又体贴,和我很投缘。”然后又向十一娘介绍镇南侯世子夫人,“我刚嫁到燕京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多亏有王姐姐指点。”
虽然是第一次和王夫人见面,但既然甘夫人如此诚心待她,她也要诚心待甘夫人才是。
十一娘曲膝给镇南侯世子夫人行了个礼。
镇南侯世子夫人还了礼,笑道:“我说呢,你怎么突然担任起别人的赞者来!”对十一娘的态度有所保留。
甘夫人笑道:“我也是听太夫人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毛遂自荐了。”
原来是甘夫人主动的,她还以为是太夫人请求的。
十一娘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镇南侯世子夫人闻言笑了笑,左顾右盼道:“怎么没看见我家小姑?”然后“噫”了一声,道,“原来在和林大波奶说话。”然后歉意地对十一娘笑了笑,“我过去打声招呼!”
十一娘笑着点头,镇南侯世子夫人去了周夫人那里。
甘夫人就低声对她道:“她和你姐姐关系也很好。反倒是她小姑周夫人,和你姐姐关系一般。”
十一娘有些意外。
大家好像有意无意都在她面前回避着元娘,她不仅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坦然地谈论元娘,而且还是第一次知道与元娘交好的人。
她不由朝镇南侯世子夫人望过去,耳边却传来福成公主的声音:“徐四家的,过来我瞧瞧!”
十一娘忙收敛了,笑着去了福成公主那里。
福成公主就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道:“这身衣裳也是你自己做的?”
十一娘没想到福成公主会问这个。
听这口气,难道外面都在盛传自己很擅长做衣服不成?
她压下心底的困惑,恭敬地道:“回公主的话,家里针线上的师傅手艺巧,我就试着做了几件衣裳。”
福成公主听了笑道:“你也不用谦虚。我们家芳姐儿可对你赞不绝口。”
原来是芳姐儿……
十一娘嫣然道:“也是正好投了芳姐儿的眼。”
“能投我们家芳姐儿的眼可不简单。”福成公主笑道,“听说你还在教慧姐儿女红?哪天也去指点指点我们芳姐儿,让我们家针线上的也开开眼界!也免得针工局的那些师傅在我们家里来来去去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这简直就是赞誉了。
十一娘忙道:“公主太过褒奖!”
太夫人也谦虚道:“她也就是心思巧一些,要论绣工,自然还是针工局的那些师傅们更强一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赞扬十一娘不免有些贬低针工局的意思了。
福成公主呵呵笑了几声。
一旁的杜妈妈见了忙安排丫鬟们开始上菜。
吃过饭,福成公主带着周夫人起身告辞了。
黄夫人、唐夫人、郑太君也都陆陆续续地打道回府。林大波奶却没有跟林夫人回去,而是留在了最后。
十一娘见了,就从花厅出来,取道点春堂和花园的夹道送林大波奶出门。
林大波奶缓悠悠地和她朝前走。
“我问过慧姐儿了。她说那几天仲然一直在后花园里练习画玉簪花。她去的时候,仲然正好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练画。慧姐儿见了,就说自己想画幅玉簪花做川扇的扇面,但一直画不好。仲然就从旧做中挑了一幅给慧姐儿。其他的,慧姐儿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十一娘没想到林大波奶还惦着这事。
她以为话说完了就完了。
“慧姐儿也只是权宜之计。”十一娘装做听不懂,笑道,“贞姐儿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们姐妹都没说什么,我们也就别提了。”
谁知道林大波奶却揪着不放,道:“后来我也问过我幼弟了。当时是仲然主动回来报的信,还是他差遣的?我幼弟说,是他差遣的。并不知道家里有客人。”
十一娘想到那怅然的一眼。
邵仲然赶回来见林大波奶,仆妇们肯定会告诉他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如果说邵仲然对贞姐儿一无所知,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十一娘想了想,索性干脆地道:“因为先有求亲的事,后有扇面的事,我就想偏了。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听说的时候都气得直发抖。”林大波奶听了笑道,“还后悔自己在你面前提了这门亲事。后来知道是误会,就急着来向你解释。”她说着,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旁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要讲其他的,我们家仲然一点也不差。不提我们邵家前朝就是沧州望族,就仲然的人品、学识、相貌,不是我自夸,那也是少有的。何况他祖父曾任广西副总兵,家中也有些资产。只因他是家中长子,以后要留在沧州守业。就凭这一点,他就是千好万好,只怕太夫人也不会答应。所以我幼弟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是十分的热忱。但我幼弟再三央求,仲然知道了,也只是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说话。我这才来探你的口气。”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十一娘。
“后来我听你的口气,知道你不十分愿意。加上想到我们慧姐儿远嫁自己的伤心……回去后就跟他们说,你们家直言拒绝了这门亲事。当时我幼弟听了还央我再出面说说。仲然知道了却跟我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以为仲然是面子薄,知道被拒绝后心里不舒服。所以没有多问。后来你一说扇面的事……”林大波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觉得是两个混小子失了方寸,托慧姐儿私下递东西。所以板了脸一直追问我幼弟,为什么要托我给仲然说媒?仲然的父亲知道不知道这件事?结果我幼弟说,曾经写信回去提过,仲然的父亲说让我帮着做主。至于为什么想说贞姐儿……”她语气一顿,“我把家父搬出来,幼弟才告诉我,说是因为他们曾经见过贞姐儿一面!”她一面说,一面仔细地观察着十一娘的神色。
十一娘就故意露出几分惊讶来。
林大波奶却想到今天的及笄礼……她本想找个机会和十一娘一起到太夫人面前去说的,可一看今天这情景,她立刻改变了主意,觉得这门亲事如果能得到十一娘的同意,只怕会更有把握些。
“这件事,都怪我太大意了。”林大波奶脸色微红,“我幼弟也只比仲然大上五、六岁,加之仲然是我侄子,心里总把他们当孩子似的,不免有些纵容他们。他们偶尔到后花园逛逛,也就没有拦。
也合该是有这缘分。
我幼弟说,有一次他和仲然准备去花园里走走,结果看见慧姐儿和帮小姐在旁边的亭子里玩耍。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有的在花园里摘花,有的在放风筝,还有坐在亭子里闲话,只有个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在指挥丫鬟给她们沏茶。当时仲然就有些失礼地对我幼弟说,这姑娘十分贤淑。我幼弟这才起了心。“
林大波奶说着,感慨道,“仲然见我幼弟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他这才跟我说实话。说,想着我们两家交好,自己也算品行端方,我去说,你们家多半会答应。后来听说被拒婚了,心中虽然不甘,但仔细一想,你们家或是觉得他无所建树,不是乘龙快婿;或是心疼女儿,不愿意她远嫁……如果我再三来求,你们家不免有些奇怪。要是再传出他曾经见过贞姐儿的话来,只会坏了贞姐儿的名声。所以我说你们家不同意,他也就没再做声……我想着他能替贞姐儿考虑到这些,也是个有心的了。又无巧不成书地闹出这样的曲折来,也算是缘分。这才又拉了你重提这门亲事。”
十一娘却听出些音来,沉吟道:“邵公子,知道贞姐儿是庶出的吗?”
林大波奶尴尬地道:“贞姐儿的身份,就是我幼弟帮着查出来的!”
这样说来,扇面的事之前,邵仲然就知道亲事做罢了,所以才会怅然地望了正屋一眼!
十一娘不由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是等侯爷回来了再说?”语气一缓,还带着几份商量的味道。
林大波奶听着落下心来。
既然能商量,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她笑道:“那我们就等侯爷回来了再说!”
十一娘笑着点头,送林大波奶到垂花门前。
有小丫鬟冲进来,看见十一娘忙曲膝半蹲了下去:“夫人,侯爷回来了!”
三百二十八
十一娘听了有些意外。
她算计着,徐令宜此去章丘,事情办得顺当也得个十来天。他纵然能想办法赶回来,那也是晚上的事了,却没有想到他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