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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祖也不生气,笑道:“我是母亲带大了,自然亲娘了!”
好像要极力弥补十娘和罗家众人的关系。四娘和十一娘还好说,罗三奶奶心里就十分的亮敞。待新娘子进了门,她留在王家和王家的亲戚斗牌,十一娘和四娘则各自打道回府,第二次又去送了见面礼。
王承祖和罗三爷渐渐亲近起来。
没几日,罗三奶奶带了一匣子徽墨来看十一娘:“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姑奶奶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正是用得着的。”十一娘让琥珀收了,把罗三奶奶迎到宴息处喝茶,“三嫂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坐坐?铺子里的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罗三爷在家里从来没有挺直过腰杆说话,以至于罗三奶奶也跟着有点木头木脑的。她了点头,道,“我今天来,是受我们三爷托,有件事要和姑奶奶商量。”
十一娘做出聆听的样子。
罗三奶奶道:“我们家三爷的意思是,如今茂国公已经成家了,十姑奶奶又是孀居,家里有的事多有不便。不如把家交给茂国公来当算了这样一来,十姑奶奶也可以安安心心礼佛了!”
六百四十六
十一娘望着目含殷切的罗三奶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竟然帮着王承祖和十娘挣夺管家的权利。
这个王承祖也真是敢想,窜着自己的舅舅出面帮着打压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些,十一娘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先是亲自给罗家的众人下喜帖,借此缓和了罗家与他的关系;然后在利用婚礼极尽殷勤地招待十娘的娘家人,达到他与罗家众人交往的目的。现在,图穷匕见。
如果他不是这么心急,如果他不是挑了在家里没有说话权的罗三爷,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十娘,简单就是养了匹中山狠。
而罗三爷和罗三奶奶帮着王承祖摇旗呐喊,更是让人不屑。
“这倒奇了!”十一娘毫不客气地道,“十姐孀居,行事方便不方便,王家的人都没有说什么,怎么三哥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竟然管到了人家茂国公府去了!”
罗三奶奶微愣。
她住在燕京,十娘和十一娘的关系如何,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十分清楚。这次茂国公陪了小心请三爷喝酒,又暗示如果三爷能当着罗家的几位舅舅、姨母先开口提这事,他就拿出一千两银子做酬谢,她这才想到找十一娘……她没指望十一娘帮忙,只要十一娘能保持沉默……亲戚里面,十一娘的地位最高。只要她不明确表示反对,她就有把握去说服罗家的其他人。要知道,当年大太太的死可是与十娘脱不了干系的。
没想到十一娘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十一姑奶奶有所不知。”罗三奶奶忙道:“是前两天茂国公遇到我们家三爷,说起家里的一些琐事……”
“茂国公是做侄儿的,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家长里短的,有什么不快之处跟舅舅、舅母说,那是看重你们,也是看重十姐这个做母亲的。”十一娘懒得和这种人多说,没等她的话说完,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三哥和三嫂是长辈,应该从中劝和才是,怎么能三言两语的,反而让十姐把管家的事交到茂国公手里。茂国公才刚成亲。知道的,说三哥这个做舅舅的心疼妹妹主持中馈辛苦,想让茂国公早点支应门庭,是为了王家好;不知道,还以为是十姐做了什么大恶不赦之事,连娘家的兄弟都看不下去了,让她不要再掺合国公府的事了……”
这帽子扣大了。
罗三奶奶心里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去商量四姑奶奶。不管怎么说,四姑奶奶和三爷是一母同胞的,怎么也不会看着三爷吃亏。
“我们三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的神色变得十分尴尬,“是茂国公说起十一姑奶奶这些年事的不容易,我们三爷这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这就是三哥和三嫂的不是了。”十一娘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们留,毫不客气地道,“别说我是做姨母,轮不到我说话。就是王家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请我去商量,也要问问大哥的意思才行。哪有做舅舅的不问清红不过,我觉得茂国公年纪还小,十姐这么多年来管理国公侯的庶务、中馈,一直妥妥当当的。没听说过因为孀居的缘故出什么纰漏。为这个就把家交给还没有弱冠的茂国公来打理,是不是太急燥了些。”
态度非常的明确。
然后端了茶。
罗三奶奶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直摇头。吩咐琥珀:“你去趟四姐那里,把三嫂和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她──他们是一个房头的,有什么事,还是由她出面好一些。”又写了封信让琥珀送到弓弦胡同罗振兴处。
琥珀恭敬地应“是”,犹豫道:“那十姨那里?”
“你也去跟她说一声吧!”十一娘淡然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可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也要跟她提个醒。至于她信不信,听不听,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琥珀应声而去。
四娘那边当即就写了一封道谢的信和几匹上好的尺头让琥珀带过来,算是对十一娘道谢。而十娘听见琥珀是奉了十一娘之命去见她,根本就不见琥珀。
琥珀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件事隐晦地跟银瓶说了。
银瓶大惊失色,让金莲陪琥珀坐了,自己又去禀了一道,结果十娘还是没有见琥珀。
“算了!”十一娘觉得现在的十娘不仅古怪,而且荒诞。她长透了口气,“我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惭就行了!”
琥珀苦笑。
十一娘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忙着将各屋冬季的陈设收起来摆上春季的陈设、按例发放春裳,置办夏装……忙完,已是二月下旬,又要开始准备三月三的宴请了。
“我们到流芳坞过三月三好了!”太夫人道,“要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划船。要是天气不好,坐在流芳坞的凉亭里听春雨,也是件极雅致的事。”
自那年三月三十一娘将林大波奶、周夫人等年纪轻的妇人请到妍春亭“野餐”后,太夫人就一直掂记着。
“好啊!”十一娘觉得每天都坐在点春堂听戏,时间一长,再好也没有了新意,“那我们就在流芳坞设宴好了。”说完,请教太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请两个说鼓的女先生进府来说说鼓?算是应个喜庆的景儿。只是不知道燕京哪位女先生的鼓说的最好?三月三那天能不能来?”
正说着,琥珀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见十一娘和太夫人在说话,她不敢打岔,满脸焦灼地立在那里,显得很是不安。
太夫人知道她是十一娘面前最得力的,也素知她沉稳,看着就叫了她:“出了什么事?你直管禀来就是!”
琥珀忙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急急地道:“茂国公府的十姨突然去逝了。侯爷特意让奴婢来禀夫人一声。”
茂国公府的十姨……
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谁来报的丧?报丧的人在哪里?”
“有没有弄错?”太夫人是不相信,“她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老人家想到那年的三月三,十娘容颜明媚,笑容飞扬,在一群温顺卑谦的女子中,如夏日的阳光般明亮……不禁语气怅然,“是怎么去的?可留下什么话?”
“奴婢不十分清楚。”琥珀轻声道,“来信报的是茂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奴婢已经带过来了……”
十一娘和十娘是同房的姐妹,接礼,十一娘应该参加她的小殓礼。正式报丧,是在小殓礼过后。因此王家派了婆子来先通知十一娘。
琥珀的话音刚落,太夫人已道:“快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
她转身带了个婆子进来。
“太太是今天早上丑时去的。”那婆子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今天一早我们家国公爷就派奴婢来给夫人报丧了。我们家太太卧病已经有很多年了,国公爷成亲之前就一直说不行了,可每次都挺过来了。国公爷还以为这次太太也会没事,侍疾的时候熬不住了,趴在床边打了个盹,太太就……”那婆子落了几滴泪,“我们国公爷哭得死去活来,全靠安神香才能歇一会……”
“这孩子!”太夫人很是感慨地长吁了口气,对十一娘道,“那你就快过去看看吧!今天晚上要是不方便,你就留在那边吧!谨哥儿有我呢!”
十一娘道了谢,带着琥珀去了茂国公府。
茂国公府已经挂了白幔,仆妇们的腰间也扎上了白麻布,灵堂虽然还没有搭,但布置灵堂的桌围子、红白拜垫、花盆和灵人都已准好了,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灵人看。
“动作到挺快的!”琥珀扶十一娘下了马车,评价道。
十一娘却是心中一动。
今天丑时去的,她辰正得到的消息,现在不过巳初……王家好像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十娘咽气似的。
念头一起,十一娘狠狠地摇了摇着,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
王承祖迎了过来。
他双目红肿,神色憔悴,白色的丧衣皱巴巴的,人像隔夜的菜,给人焉焉的感觉。
“十一姨母,您可来了!”他蹲在十一娘面前,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以后还请姨母把我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让我也有母亲可孝顺!”
十一娘只是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带我去见见你母亲!”
“是!”王承祖一副虚弱的样子,由旁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带着十一娘去了正屋。
王承祖新娶的媳妇一身孝,眼睛红红地陪着个妇人坐着。
看见十一娘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
十一娘看见了王承祖的生母。
他的生母见十一娘望着她,低下了头。
十一娘脚步不停,去了内室。
内室正中放着张黑漆太平床,铺了蓝色宁绸,躺着个穿着了红青色寿衣的女子。
修长的眉,宽宽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不是十娘还是谁?
她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个牡丹髻,戴了赤金的头面,画了淡淡的妆,虽然瘦,看上去却面色红润,神色安祥,像睡熟了一般。
十一娘愣住。
六百四十七
面色红润,是化了妆的效果,可神色安祥,却不是靠化妆就能达到的。
十一娘心里虽然有些发寒,但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了两眼。
可是活着的时候常常皱着眉,十娘眉间有两道很深地褶纹。此刻舒展开来,表情显得非常放松。偏偏嘴角像含着一丝笑意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十一娘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请她到一旁临窗的大炕上坐:“……太太是半夜去的,银瓶姑娘和金莲姑娘帮着淋的浴。”声音低沉而凝重。
十一娘不由抬头望过去。
是个面生的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靓蓝色飞花褙子,皮肤白皙,相貌端正,插两根莲花头的簪子,看上去干净利索。
那妇人见她打量。低声道:“奴婢当家的是府里的大管事,太太去了,银瓶姑娘怕那些小丫鬟手脚不利索,就让奴婢帮着在这里帮着给诸位夫人斟个茶,跑跑腿。”
看样子,十娘用的这种大总管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原来站在临窗大炕旁的人纷纷避让,还有人拿起大炕上的坐垫殷勤拍了拍。
十一娘只当没有看见,坐下来问管事家的:“怎么没看见银瓶和金莲?”
妇人眼睛微红,低声道:“银瓶姑娘和我们家那口子去典卖‘寿产’了,金莲姑娘在帐房坐阵,支付办差的各种费用。”
十一娘很是吃惊:“寿产?”
有些富户老年人不愿意让儿女们花钱发送自己,会在晚年的时间置办一些田地或是房产“寿产”,活着的时候那些产业的收益可以用做自己的体己银子,死的时候变卖了用于治丧的费用。十娘年纪轻轻的,出嫁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陪嫁,怎么会有寿产?
管事家的就看了屋里的神色各异的女眷一眼,态度恭敬声音却有些响亮地道:“是太夫人活着的时候给太太置办的。那年国公爷生辰的时候曾当着全族的人说过,后来又到官府里去过了明路的。现在太太不在了,这产业自然要卖了给太太发丧!”
竟然是王家太夫人帮十娘置办的!
十一娘愕然。
王家的那些女眷大多数都低下头去,也有面露不屑要上前争辩的,被王承祖的生母一把拉住。
“银瓶姑娘也太急了些。”王承祖的生母神色有些尴尬地看了十一娘一眼,道,“太太抚养了国公爷一场,难道国公爷还舍不得银子给太太送葬不成?国公爷的意思是说,与其要卖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