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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公主的伤真是出于柳女之手?”他倒要瞧瞧这对父女如何辩解。
“是的,皇上。”郑国丈谦卑的回话,心中颇为不快。
“临淄王爷亦是她所毒害?”
“千真万确呀!皇上,此人不仅面丑还心狠手辣,得不到王爷宠爱就想杀了他。”
“是吗?可是朕听说王爷非常宠溺那名小妾,甚至有意扶正,才会引起长平公主的妒意。”他又不经意地瞟向屏风后。
“皇上,道听途说不可尽信,王爷是何等尊贵,怎会迷恋一名不见经传的丑丫头。”他极力抹黑事实。
突然内室传来重物落地声,赵扩不以为意地微微掀眉,闲懒地托著龙腮,一干太监亦恍若未闻地煽著风。
仪妃疑惑的一问:“皇上,里面是否有人?”
“没事,太监在打扫,大概是搬东西吧!”希望不是他中意的那组玉床。
“喔!”可听声音不像,倒似击碎玉石类之音。
郑国丈不见皇上做出裁断,十分不满地扬声。“皇上,请下旨追拿妖女吧!最好就地正法,以彻效尤。”
“是朕大,还是国丈大?”哼!竟敢管到他头上来了。
“呃,当然是皇上大。”但他心想,丈人自然比女婿高一辈。
皇上故意思忖地点点手指。“这样吧!此事涉及太后的亲外甥,朕就派个大臣下江陵查个仔细,说不定有共犯逍遥法外。”
“嗄?!”郑国丈为之一怔,脸上愀然变色。“何……何必劳师动众,长平公主的话不足以为信吗?”
“朕是很想相信,只是国丈不是说长平公主重伤昏迷,试问无意识者如何开口喊冤?”
“这……”他顿时手脚发冷。
“皇上,长平公主虽然不省人事,可她的侍从婢女都在,妾父不敢扭曲事实。”真会被爹害死。
仪妃的适时解危,让郑国丈松了一口气。
“朕又如何得知侍卫、婢女不曾被主凶收买呢?还是派个人去查查较安心。”他说得很慎重。
“不成。”郑国丈突地提高音量,颇有责怪之意。“难道皇上不相信老臣?”
“你敢对朕咆哮?”龙颜一镇,顿时让郑国丈气短。
“老……老臣不敢。”
“天下有你不敢的事吗?朕是不相信你。”连皇上都敢吼。
“皇上——”他诧异的一呼。
赵扩面一正,肃穆的问:“朕问你,你可曾欺骗过朕?”
“没……没有,老臣对皇上向来敬重,一片赤心可表日月……”他还没说完就遭喝止。
“朕再问你一次,若有欺君行为呢?”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自救。
郑国丈瞟了瞟女儿,不解皇上之意。“呃,欺君……是大罪,是该诛九……呃,要看情形下定论。”
女儿的眼神闪烁,他自然无法理直气壮,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惹怒皇上。
“唉!国丈,朕给你悔改的机会,可惜你仍仗势著仪妃与朕的关系大放厥词,朕是保不了你。”他无能为力。
“皇上,你是什么意思?”气氛诡异地令郑国丈心生畏意。
“出来吧!朕无话可说。”
龙言一出,后室随即走出数条人影,惊愕不已的仪妃当场昏厥,而郑国丈则呆若木鸡,久久不置一言。
“国丈,你还有什么冤要上告?”
冷冷的阴沉嗓音一起,犹做困兽之斗的郑国丈仍想力挽狂澜,可是太后懿旨一下,连皇上都救不得地便眼看著自已的女儿被打入冷宫,他的声音顿时就像锁住了发不出。
他是后悔了,但不是忏悔。
他后悔没有先打探清楚就告御状,应该斩草除根把两人都杀了,今日就不会反砸了脚,得不偿失。
“国丈刚才不是振振有辞地描述本王如何被小妾谋害的过程,怎么这会儿变哑巴了?”
“王……王爷,老臣也是听手下转述,呃,不知者不罪。”他意图脱罪。
“不知就可颠倒是非,诬陷忠良,弃国本不顾,你该当何罪?”秦乱雨拿起皇上的镇玉一拍。
“她哪算是忠良,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妇罢了。”那副丑容还敢和翎儿抢夫婿。
秦乱雨冷笑地俯在皇上的御桌一陌。“杜将军若不算忠良,我不晓得朝中还有谁能担得此名,你吗?”
“他是畏罪自……焚……”郑国丈说得心虚,一见“人证”淡漠的神色,竟有些发毛。
“可我听的恰与你相反,国舅仗著有仪妃撑腰,强索婚姻未果,愤而纵凶杀人,完全不管天子脚下是否有王法,遂令手下放火焚府。”
那日中毒之后,央儿的妙手真能回春,不出一日光景便毒消神爽,比中毒前还要康健,脸色红润得被玉稍讥为偷抹姑娘家的胭脂。
所有的前因后果由当事人口述,他是听得激愤万分,恨不得手诛胆大妄为之徒,予以削足刨心之刑。
郑姓父子罪无可这竟还敢只手遮天,恶人先告状地反诬人一军,瞒上欺下地逞凶,以为世人皆无眼,一人独大地为所欲为。
人之君上尚有天,其儿女都报了灾劫,他岂能无恙。
“王爷不可听信女子之言,老臣向来循规蹈矩,教子温文有礼,落落大方,有如谦谦君子般受人赞叹……”
他那一番吹嘘自我的强词夺理,听得太后一阵反感,不悦地将龙头拐杖掷地有声。
“郑国丈,你太张狂了,仪妃狐媚惑主,排挤其他嫔妃的手段,我可是看在眼里,郑丹翎受封为长平公主却刁横无礼,见了哀家也不行礼,你的圆滑之说未免自欺欺人。”
“太后——”
太后挥挥手。“人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两案苦主都在此,你还能狡辩到哪去?”
“我……”
“皇儿呀!你自己看著办,判得太轻哀家第一个不服。”太后淡然地一说。
“是,母后。”赵扩一反平日温和的模样,冷厉地说:“郑国丈为恶乡里,败坏朝纲,陷忠臣于不义,纵女行刺王爷,朕下旨郑氏家产全数充公还诸百姓,国丈一家贬为庶民,公主封号一并取消,从此逐出临安城,不得进出。”
“不,皇上,老臣……”他本想说看在仪妃侍君的份上饶恕郑家,但是女儿已被太后贬到冷宫去了。
“来人呀!拖下去,命禁卫军彻底执行朕的旨意,不许一人私带禁品,日落前完成。”
“是。”数名侍卫将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双腿发软的郑国丈拖出宫外,并开始服膺皇上的旨令。
“柳未央,朕的判决你可满意?”
“无感。”
“无感?!”不谢恩则已,还给了个莫名的名词。
柳未央清冷的一视。“人已死,家已散,挖堤补墙无济于事。”
“你在怪朕沉迷女色,让外戚专权?”这女子真是狂妄,和那小子有得比。
哼!敢拿剑放在朕颈上威胁上过他主持“公道”,真该判她个诛九族。
不过,他亦在九族之内。
“凡事自有天定夺,臣女不逆天。”怪又如何,皇土能砍自己的头吗?多说无益。
“很有认命的味道,你在等著看朕的报应吧?”他有点不是滋味,分明拐著弯损人。
“皇上认为自己有错吗?”她扬眉一笑。
“我……”他当场被堵得无话可说,是或不是都是个错字。
“皇上,还是早点解决小两口的事吧,子乱在瞪你喽!”秦观云掩著口轻笑。
赵扩沮丧地垂下肩。“你们都欺压朕。”“你们”包括太后、云贵妃、临淄王爷和柳未央。
“皇上,臣的剑磨得很利,你要不要试试锋口?”秦乱雨站在他身后恫喝道。
他倒抽了口气。“朕要下旨了。”
“嗯!”
“柳未央听旨。”
她双眉微蹙地屈膝一跪,心想干她何事。“是,民女在。”
“征战将军受人诬陷葬身火场,朕追封为镇国公,其子孙可承其爵,世代沿袭。”
“谢主隆恩。”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形式化的句子后,正欲起身……
“等一下。”
“还有事?”她略显不耐烦地微瞪著秦乱雨,早说她不进宫来,看吧!一大堆繁文耨节。
赵扩无奈的一笑,她真无礼。“朕封你为无盐公主,择日与临淄王爷成亲。”
“无盐——”
大叫的不是柳未央,而是非常愤慨的秦乱雨。
“子乱,你有意见?”
“不。”他咬牙地吞下一句,怒看皇上的得意。
是他故意藏私不让众人瞧见心爱女子的绝色,以免皇上见色心喜地同他抢起老婆来,怨不得人。
“无盐公主,日后子乱若欺负你,尽管来找朕投诉,朕不许他纳妾负了你。”哼!谁教你小气,不让朕一瞧未来王妃的真实容貌。赵扩怀怨地一眄秦乱雨。
“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不解的看著她,一切都尽如人意,她在感慨什么?
“皇上,你害惨了臣女。”
“朕又做错了哈事?”不会吧!他自认做得很完善。
柳未央哀怨的一瞥。“你让臣女没有休夫的理由。”
嗄?!
只闻一阵抽气声。
顷刻,震天的笑声包围著御书房,其中还有一声特别突兀的咆哮声。
第十章
“姐姐,你怎么可以嫁给这个大坏人?皇上是不是又指错婚了?”
在大婚前夕,布置成新房的紫涤院中,发出不服气的愤怒声的是个不满五尺高的小人儿。
瞧杜仲嘟嘴又叉腰的模样,摆明了非常不满意秦乱雨成为他的姐夫,故把一切怪罪给皇上,意思是指他乱点鸳鸯谱,随便指了个坏心的男人给其姐。
那人不但欺负他个子小,还霸道不讲理,抢了姐姐不还,又嘲笑他未断奶,可恶至极找了个奶娘来监视他。
这样卑劣又低等的男人配不上他美丽的姐姐,他一定要抗议到底。
最好是破坏这件婚事。
“姐姐,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像玉稍哥哥会哄人开心,长得也比他称头,是好丈夫人选。”
“他很风流。”柳未央淡笑地饮著清茶。
嗯!好像没错,他前天还调戏卖豆腐的姐儿。“那应哥哥他温文儒雅又谦恭自持,绝对会疼惜妻子。”
“他是不错,比子乱好太多,可是……”她顿了一下不说话。
杜仲性子一急得抓住她的袖口问:“可是什么,你不选他会后悔。”
“我若选了他,你会死得很惨,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小孩子的任性应该可以原谅。
“怎么会?我现在的身分是镇国公世子,谁敢动我?”他可神气了,现在人人见了他都得打躬作揖,好不威风。
“有,你最痛恨的那个人。”两人天生相克吧!彼此不对盘。
“哼!我才不怕他呢!小人一个。”他鼻子仰得高高的,一脸不屑。
“的确是小人一个,小鬼。”秦乱雨大掌一覆,正好如倒碗般盖住他的头顶。
他吓了一跳,身子一低随即窜出。“喝!你是鬼呀!无声无息地想吓人呀!”
“人小无胆没知识,这叫轻功,爱在人背后嚼舌根的小分化家。”嗟!想把他娘子送人,他活得不耐烦了。
“有什么了不起,中了毒还不是解不了,要我姐姐在你身上插针。”没用的男人。
“小鬼,你很讨厌我对吧?”秦乱雨冷笑地板著手关节头。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杜仲警戒的眼一眯。“对,我很讨厌你。”
“真好,我也一样讨厌你,我们的兴趣挺相近的。”他故作亲切地摸摸杜仲的头。
“你……你别想偷袭,我咬你哦!”他倏地一闪,露出森白牙。
“小鬼就是小鬼,一点长进也没有,光会恐吓没实力,徒惹人笑话。”他恶意的嗤了声。
“谁说我没实力,以后姐姐会教我武功,然后我会变得很厉害,打得你落花流水。”他骄傲地挥著拳头。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很抱歉,小鬼,央儿得替我生儿育女,没时间理你这个半调子徒弟。”
“子乱。”柳未央微嗔地瞟了他一眼。
“而且,我们要窝在床上亲亲我们的小孩,没你的分。”他低头一亲心上人的粉颊示威。
她赧然的摇摇头,不知该骂他孩子气还是该叹息,居然和仲弟一般见识。
“姐姐,你看他做人多恶劣,不懂得以身作则地教坏我,我们再逃一次婚,不要他了。”杜仲说得理直气壮,教秦乱雨恨得牙痒。
秦乱雨脸色不佳地拎起他后领往外一丢。“去找你的奶娘喝奶去,小鬼。”
砰地一声,用脚关上门。
“子乱,大婚前夕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你逾礼了。”她含笑地轻睨他。
“我想你嘛!”他撒娇地贴著她的背一抱,吻起她的耳后。
“你一向视礼教为无物,总有藉口胡来。”柳未央后仰地偎在他怀中。
“知我者央儿,有幸得你为妻,是我今生唯一做对的事。”明天她将成为他的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