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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郑关昭转身走回房间。
春夏不动。他回头说:[还不过来!你不要你的寿司了?要不要我拿去喂“玲玲”?]
[你敢!]春夏哀叫一声,不甘不愿跟上去。
郑关昭的房间床上、地下及桌子上全丢满了书本杂志,脱下的衣服随便就丢披在沙发上。书柜上也堆满了书,书上头不相称地搁了一盒夹心酥饼干。
[脏死了!乱七八糟的。你都不整理房间的吗?]春夏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郑关昭笑嘻嘻的。
[你别想!]
[你不想要你的寿司了?]郑关昭抓起一个寿司,在春夏面前勾了一勾。
[喏!很香很好吃的寿司哦!你要不要吃一个啊?春夏。]
春夏气结。肚子饿得呱呱叫,没志气地说:[要。]
郑关昭笑眯眯的,可以掐出水。[要吃就把嘴巴张开。来!哦唔……]像平时诱食玲玲那样,手上一块寿司拿在半空中,左右摆动着。
春夏没节操的张开嘴巴。
[再张开一点!]郑关昭笑得更愉快了。
春夏拚命张大嘴巴。郑关那个寿司偏偏要放不放的,擦过她嘴唇就移开。她张嘴去咬,他动作更快地就把寿司抽开。
[郑关昭!]春夏气红了眼,也不叫大哥了,连名带姓指着他鼻子吼叫。
[在。]郑关昭还煞有其事的回答。
[你、你、你]气得春夏结巴。
[我怎么了?]郑关昭若无其事。[来,乖!吃个寿司,把嘴巴张开。]
没出息的春夏见寿司直搁到她嘴巴前,就那么听话地又打开嘴巴。
郑关昭将寿司喂进她嘴巴里,春夏这才心满意足。但吃了一个后更想吃了,肚子更饿。
[再给我吃一个。]得寸进尺要求。
[不行]郑关昭摇头。
[再一个嘛,再一个就好!]春夏扑向他,抓着他手臂,又撒娇又央求的。
[好不好嘛?郑大哥。再给我吃一个!]
[现在就叫“郑大哥”了?]郑关昭睨睨她。
[我肚子饿死了嘛!好不好嘛!]春夏嘟起嘴巴。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就让你再吃一个。]
春夏高兴极了,抓着郑关昭的胸膛,仰起脸,嘴巴张得大大的。
郑关昭看得好笑,喂了她一个鱼卵寿司。
主人喂他的小猫吃东西,差不多就这个光景。
春夏吃得啧啧响,郑关昭忍不住摇头说:[你有点形象好不好?吃东西别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
春夏伸伸舌头,一副意犹未尽。郑关昭索性又喂她吃,一个接一个。春夏就那样攀着他的胸膛,仰着小脸,张大着嘴巴,让郑关昭一个一个喂她。
[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又跑去跟踪男人了?]最后一个寿司,郑关昭手停在半空中。
[你怎么知道?关玲姐跟你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也真服了你,那么丢脸的事,亏你做得出来。]
[这哪丢脸?你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不追上去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我问你,结果呢?]春夏皱皱鼻。[哪还有什么结果!结果那男的跟一个看起来挺有钱的阔太太快乐去了!真可惜,那么有型的男人。]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你也少再做那种丢脸的事,听到没有?]
[你以为你是太上王啊?你说什么我就得听!]
[你不听我就打你屁股!]
[你敢!]春夏恼起来,旧仇新恨一并跑出来。
[要不要试试我敢不敢?]郑关昭伸手抓住她。
春夏叫起来:[不许你打我屁股!我又不是小孩了!你这个大色狼!]
[哈!]郑关昭嘲笑说:[你还早呢!丫头片子一个,根本没豆腐好吃,还敢说狼色,我看根本只是侮辱狼。]
[你这个臭老头!]说她小,她就骂他老。
郑关昭挑一下眉。第一回,他听到有人说他老。
这也实在没办法算,春夏十五,他二十八,完全跟他平常约会的成熟女郎水平不一样,才敢信口骂他是[臭老头]。
[我是老头,你就是小鬼头。]他将春夏抓到腿上,准备[大刑伺候]。
春夏挣扎叫说:[你要敢真的再打我屁股,我就跟你绝父!再也不跟你说话!'
十五岁还被打屁股,太丢脸了!郑关昭要是真的敢再这样对她,她绝对绝对不原谅他!
郑关昭大手正要扫下,目光触及春夏长直的大腿,不知怎地,心里忽然闪过一种突兀、不对劲的感觉,说不出所以然,哽着什么似,极不舒坦,有种什么似在心头介出息起来。
他放开春夏。那张脸胀得通红,又怒又恼又委屈地瞪着他。他错楞一下。脸还是那张脸,千千万万十五岁少女那样的脸,但他说不出有哪里不一样了。
触及春夏夹脚拖鞋上笔直的双腿,他又怔了一下。
[就只会欺负我!]春夏空踢了他一脚,丝毫不害躁。
郑关昭心头五味杂陈,翻搅汹涌。原以为春夏一直是个小鬼头,小鬼头竟也要变大鬼头了。
第六章
上了高中以后,春夏更加忙碌起来。每天像花蝴蝶一样这边飞那边穿梭,连周末假日都不歇息。连关玲想找她上街都得先排队登记预约,比人家影星天后的忙得还要起劲。
[春夏,]星期六早上,关玲看天气不错,想想出门走走也好。[你今天早上没事吧?陪我去买些东西好不好?]
怎么会没事!月历上写得密密麻麻的难道是画好看的?
[不成耶,]春夏查一下今天的活动,[我早上有事。]
[那么下午呢?]关玲不死心。
春夏还是摇头。
[明天?]关玲还是不死心。
春夏还是摇头,一副爱莫能助,指指墙上月历上画满的记号。
[春夏,你到底在忙什么?连假日都不得闲?]
月历上的记号画得简直像蜘蛛网一样,没有一天是空白的,满满是星号。周末假日甚至还分割成了三段,分成早午晚三个区候。关玲看得啧啧大奇。春夏不会是发烧过了头,卯起来用功才对吧?!
[约会啊!]春夏理直气壮,一副[还用问]的表情。
[约会?天天都排得这样满,你不累啊?]凡是春夏做的事,关玲都学会不要大惊小怪。但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也没真的那么多啦,有好些我是写着鱼目混珠的。]
亏得只有她连春夏会这样运用成语,把头接到马嘴上,国文课全都白上了。
[你这样称面子要做给谁看?在家里又没有人会注意这些]关玲觉得好笑。
春夏虚荣也虚荣得太夸张。
[你不懂啦,关玲姐。这样才表示行情很好啊,我自己看了高兴就好。]
[这样有什么意思?而且我看你几乎每日都跟不同的对象约会,这样不太好吧?]
[所以我说你不懂嘛。孔老头不是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吗?换算一下,外头起码有千千万万枝的芳草,干么干巴巴地只守着一枝草。]
孔子真有这么说过吗?关玲不确定起来。背个书都会打盹的春夏,竟然能如此[灵活]运用圣贤教诲,她也真服了她。
[可是你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怕!]春夏大剌剌,[爱说就去说,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啊!我不成再跟你聊了,要来不及了!]跳下床,手忙脚乱地脱换衣服,当着关玲的面一点都不觉害躁。
也实在,连春夏会害羞脸红的话,天保准下红雨。
她急匆匆的梳起头发,往手上脖子上耳垂挂着钤钤铛铛的东西,然后抓起小包包,朝关玲摆个手就冲出去。
赶到约好的百货公司广场,对方已等着那里;倚着石墙站着,穿著牛仔裤的双腿长又直,可以上空桥走台步了。
看见春夏,长腿男咧嘴‘笑,伸手就搭上春夏的肩膀。
[去哪里?]春夏巧妙闪开。一搭就让他搭上,岂不是太没架子了。[去公园逛逛吧。今天有个露天演唱会。]春夏耸耸肩,无可无不可。
过马路时,长腿男又来拉她的手,春夏举手去拨头发,就那么错开。一走进公园,长腿男不死心又想搂她的腰,春夏对他笑一下,侧身摘了一片叶子,滑开了搁
在她腰间那只手。
天气好,太阳热。表演台那里有些不知名的表演团体,弹着电吉他,嗓音惊人的正在舞台上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卖力的嘶吼。
不到一刻钟,春夏就在心里皱眉了。
好好的,干嘛虐待自己在大太阳下风吹日晒,忍受这些魔音传脑,荼毒自己的神经和脑细胞?
说春夏年轻,但她可没一般青春少女那种只要快乐及高兴就好,什么都不计较的人来疯。她要求可多了。比如她才不要在满是二氧化碳、空气污染的大马路边吃路边摊;比如她才不要那种路边买来几十百块货色的礼物;比如她才不要像个傻瓜在这里受风吹日晒,听些三流地下乐团不知所云制造嗓音的胡乱嘶吼。
[很有意思吧?]长腿男又来搭她的肩。
长腿男长得还算过得去,属于性格型的,某校篮球校队的前锋,啦啦迷很是不少,春夏也跑去凑上一份,也捞了一个约会。
岂知,一开始就差那么多。
春夏闷不吭声又忍了二十分钟。脸上才开起花笑说:
[啊,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去哪里?]长腿男错愕。
[我还有个约。]春夏笑笑的。
[约?你今天不是跟我约好了,竟然还约了别人!]
[我是跟你约早上。下午我另外有约。]春夏纠正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长腿男不高兴,[我只约了你。我以为-我们不是在交往了吗?你怎么还可以跟别的男生约会?!]
[交往?]春夏一副惊奇,[你不是还有一堆女朋友?]
[才不!我只和你一个。]多含情多要人感动。
[这多不健康!]春夏啧啧摇头,建议说:[日子还那么长,就将自己绑得死死,血液会循环不良。你最好多交几个看看,有比较才知道。][小夏!]长腿男简直气结。
[啊,我得走了。拜!]春夏站起来,像一只花蝴蝶般轻快地跳走了。
长腿男被扔在那,一脸错愕,不敢相信就这么被扔下。
春夏头也没回,摆脱一件碍脚的东西似,一点都不留恋,不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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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约的是学年排名前十名的秀才。
秀才长得白白净净,脸上架了一副眼镜,有书生气,难得的是没有书呆样。
他很规矩,碰也没有碰春夏的手一下。
[我肚子好饿,我们先先去吃饭好吗?]约好看电影,时间还早,春夏尚未吃午饭,肚子饿得一齐在鬼叫。
[好啊,我也还没吃午饭。]秀才点头。
路边摊春夏是不吃的。她挑了一下装潢还过得去的火锅店。大热天吹冷气吃火锅挺刺激的。秀才看了半天,说:
[我们去吃面好不好?]
春夏心里一个喀嚓声,一根铁杵不识相地撞了她心胸一下。
面店没有冷气,热得像火炉一样,三四个电风扇吊在天花板上东吹西转,吹得春夏一头春发像野草随风四处披散。
秀才仔细研究了墙上的价目表,琢磨了半天,然后郑重地点了一碗肉燥米粉。
[春夏,你想吃什么?]很绅仕的转头问春夏。
[牛肉面。]春夏想也不想。
吃着面,热得满身汗,春夏脸上的妆都化了。
秀才绅士地付了午饭钱。春夏口渴,要了一杯酸梅汁,秀才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还是替她付了帐。
到了电影院,春夏理所当然往旁边一站说:
[你去买票吧,我在这里等你。]
秀才依然很绅士地为春夏服务;但没几秒钟,他便走回来,表情尴尬,说:
[不好意思,春夏,我身上钱不够,你……嗯,身上有没有带钱?]
春夏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张仟元大钞,也没让他难堪。
可那只不识相的铁杵狠狠用力地又撞了她胸口一下,撞得她心口凝血瘀青。
$depe看完电影,和秀才说拜拜。春夏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和布莱德王约六点的。
布莱德长得高、帅,懂得打扮,长得有点像好莱坞某男星,顺理成章就取了个英文名字。不过,他来往的那一挂全是些中文雾煞煞的小洋鬼子ABC,讲话没三句就丢出一句you knowq加shit ,饶舌歌背得比唐诗三百首还熟,吃面包也比啃馒头还顺口。那一挂,耳朵没打几个洞就算不入流。
布莱德念的到底是国内上高中,还没胆在耳朵打上四五个洞,但脖子、腕上戴得叮叮当当。现在流行带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