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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脸色一黯,摇头道:“约过她好几次了,每次约她她都会出来,从不拒绝,可每次她总带着助理和保镖,甭管干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跟游街似的……”
叶欢拧起了眉,沉吟道:“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非暴力不合作吧?”
张三好奇道:“你每次跟她约会在哪里?”
猴子沉默一下,忸怩道:“网吧啊,电游室啊,还有漫画店等等……”
叶欢和张三:“……”
难怪人家大明星跟他不来电,叶欢忽然同情柳菲的命苦了……
大明星多不容易,每天赶通告,灌唱片,上宣传节目,还要被叶欢这个太子党逼着跟他兄弟交朋友,陪着他去各种宅男钟爱的地方无聊的度过她珍贵的青春岁月……
“你们谈些什么呢?”叶欢忍不住问道。
猴子精神一振,明显有了底气:“我们谈的话题太多了,不过基本上是我说,她听,我跟她说我玩游戏怎样刷怪,怎样教训别的玩家,怎样抢装备,刷副本,我在游戏里是怎样万众追捧,号令群雄的崇高地位……”
叶欢:“……她喜欢听?”
“不知道,反正每次都笑着,欢哥,柳菲笑的样子很好看,我告诉她,她笑起来很像朝美穗香,她问我朝美穗香是谁,我说是日本拍毛片儿的……”猴子满脸迷离道。
叶欢擦汗:“她没扇你?”
猴子一脸惊讶:“我在夸她呀,干嘛要扇我……不过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当时她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我们那时正在吃牛排,我老感觉她左手握的餐刀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很颤抖……”
……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静静停在叶欢所住酒店的楼下,酒店的门童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敬畏的看着几名神情剽悍的保镖将车围住,严密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隔开一切越过安全距离的行人。
奥迪车一直等在楼下,二十几分钟后,南乔木在几名保镖的围侍下,一脸惊疑的走出电梯,来到酒店门口。
奥迪车的车门无声的打开,一位穿着黑色唐装的老者静静坐在后座,身子没动,却侧过头看着站在酒店门口的乔木。
老者坐得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他而凝固了。
乔木打量着他,眼中愈发疑惑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开口了。
“你就是南乔木?和叶欢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乔木下意识点点头。
老者淡淡一笑,道:“你好,我是叶欢的三叔,沈笃义。”
……
奥迪车平稳的朝前开着,街上车马簇簇,繁华似锦。
车内的乔木却感到手心微微出汗,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惊慌此刻侵袭着她的心。
叶欢的三叔,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长辈,今天避开叶欢单独找她,究竟为了什么?
诸多疑惑在乔木脑中闪过,许是沈笃义那令人几欲窒息的强大气势所迫,乔木一时间竟不敢开口相问。
车内一阵令人难受压抑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沈笃义淡然笑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典自《诗经·汉广》,呵呵,南乔木,好名字。”
乔木一愣,接着很矜持的一笑,道:“很普通的名字而已,三叔谬赞了。”
沈笃义笑着摆摆手,道:“不要妄自菲薄,好就是好,听说你在宁海的时候是个天才神童,九岁跳级读完小学,十三岁读完中学,十五岁读完大学……包括你现在的名字,也是你给自己取的,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你才五岁,对吧?”
乔木有些讶异沈笃义竟然对她如此熟悉,于是点点头。
沈笃义喟然叹道:“五岁便能熟读《诗经》,理解这古老文化的精髓之意,不容易啊,乔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五岁的时候还在地里玩泥巴呢,字都不认识几个,你比我强多了……”
乔木抿嘴一笑,静静道:“三叔您谦虚了,看您现在的学识气度,绝非我一小女子能比的。”
沈笃义摇摇头,道:“单论学识涵养,叶欢远远不如你,你比他强,强得不止一星半点儿,我是叶欢的亲叔,这些话我不必避讳,叶欢身上一股子痞气,言行举止充分说明了他的教育程度低下,或许从小混迹于市井,很多流氓习气让我很看不惯……”
南乔木微微蹙眉,别人骂她她可以不介意,可她不能容许别人如此贬低叶欢,亲叔叔也不行!
叶欢在她心里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那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不容许别人如此贬低!
乔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三叔,您是长辈,这样说您的亲侄子,恐怕有些不妥吧?您今天来见我,是专程为了数落他而来吗?”
沈笃义摇摇头,笑道:“罢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我多嘴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见见你,看看让我那位亲侄子一心认定的未婚妻到底怎生模样,一见之下,我也渐渐明白叶欢为什么对你如此倾心了,乔木,你很不错。”
乔木眉目不变,垂下眼睑静静道:“三叔,您是大忙人,有话直说便是。”
沈笃义定定看着乔木,良久,长叹口气,道:“乔木,你是难得一见的才女,高智商高学历,你有着良好的教养和学识,有着娴静温柔的气质,乔木,你本该是飞舞九天之上的凤凰,何苦坠落凡尘,委屈自己做那落翅敛羽的家雀?”
“乔木,离开叶欢吧。”
第173章 孤鸿翩翩
离开叶欢?
乔木嘴角悄然一勾,露出几分冷笑。
怎么可能?从小到大,从两人在襁褓中见面一直到如今,她什么时候离开过他?叶欢是她的天,是她的脊梁,是她的一切,她怎么离得开?
离开他,她就死了。
乔木摇头,笑容依旧礼貌,可透着无比的坚决:“不,我不离开他,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离开他。”
沈笃义微笑,他早知道乔木不会答应,这个要求提出来本就有些过分。
“乔木,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将来?”沈笃义淡然问道。
乔木迎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我的将来就是嫁给叶欢,相夫教子,终此一生。”
“那你有没有想过叶欢的将来?”沈笃义语气渐渐变冷。
“他的将来就是娶我,我们简单平淡的度过人生。”
沈笃义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简单?平淡?哈哈,乔木,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还是你太幼稚?”
乔木秀眉紧紧蹙起:“你什么意思?”
“沈家百年传承,名门世家,京城望族,掌权之重,对政局影响之深,是你想都无法想象的,作为沈家家主的儿子,下一代的家主继承人,一生注定要站在风口浪尖之上,你觉得你们将来能简单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吗?”
乔木冷冷道:“叶欢所求的绝非这些,我相信他不会喜欢所谓的权势,更不会为了追逐权势而放弃平淡而真实的生活,三叔,你小瞧叶欢了。”
沈笃义冷笑道:“乔木,你小瞧沈家了!”
“你以为叶欢在这样的权势豪门里能够为所欲为吗?你以为你们真能过上简单平淡的生活吗?乔木,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叶欢也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豪门深似海,里面的恩怨一环套着一环,是非一件接着一件,很多事情的发生和结束都身不由己,它更像个泥沼,一旦陷进去,想脱身,难!想自由,更难!”
乔木俏脸渐渐变得苍白,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自从叶欢认了父母,乔木便一直在试图逃避这个事实,她和叶欢努力维系从前的日子,从生活习惯到言行举止,都跟以前一样,他们仍旧执拗的住在小巷里,她每天买菜做饭,叶欢每天叼着软白沙无所事事,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可是……真的没变吗?
大家都逃避着叶欢的身份,逃避着彼此地位的悬殊,逃避一切跟从前不同的地方,这样能逃避多久?一味天真的想象着余生简单而平淡的生活,她还当叶欢是以前的叶欢,大家都刻意忘记了今日的叶欢已是豪门少爷,然而有的事情不是假装忘记就可以逃避过去的。
沈笃义直视着乔木,冷冷道:“你觉得豪门少爷的婚姻真的能由他自己做主吗?乔木,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很清楚你们之间的路将会多坎坷,几乎没有未来,别说简单平淡的生活,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生活,他的婚姻已是棋盘里的一颗子,家族让他娶谁,他才能娶谁,不符合家族利益的婚姻,沈家是绝然不会答应的!”
乔木的身躯颤抖得越发厉害。
沈笃义的话字字诛心,毫不留情的揭开了他们一直捂着盖子不去面对的事实,血淋淋的,很痛。
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纤细的手心被尖利的指甲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手心的痛楚却比不上她此刻心痛之万一。
“叶欢是爱我的,我也爱他……”乔木咬着牙,狠狠瞪住沈笃义,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勇气。
沈笃义哈哈一笑:“罢了,我很忙,没时间说服你了,给你听一个电话吧,如果听了以后你还想跟叶欢在一起,我绝不阻拦。”
沈笃义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将电话凑近乔木耳边,乔木只听了两句话,俏脸顿时变得更加惨白,仿若死了一般。
……
叶欢回到酒店时,南乔木早已回来了。
沈笃义的车在城里转了一圈,乔木回来时的心情却已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叶欢哥仨儿浑然未觉,进了房间仍旧热烈的讨论着。
“西餐厅!西餐厅最合适,把餐厅全包下来,买一束浪漫的玫瑰,吃五成熟的牛排,灯光打暗,旁边请个拉二胡的……”张三口沫横飞的构思着计划。
叶欢扇了他后脑勺一记,笑骂道:“你丫吃西餐听二胡?土不土?猴子,别听那二货的,想跟柳菲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只有一个法子,红酒,一定要红酒……”
猴子若有所悟:“红酒能打动她的心吗?浪漫这玩意儿是不是非得红酒才有效果?”
叶欢白他一眼道:“谁告诉你要浪漫了?红酒……你他妈用红酒把她灌醉了,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第二天你们光着屁股蛋子从床上醒来,你再一脸沉痛的跟她说,你会负责的,我们结婚吧……”
“她能答应吗?”猴子两眼放光。
叶欢嗤笑道:“想什么美事儿呢?她肯定不答应呀,不过以后你们见面约会,多少有了几分暧昧,她从心理上接受你就容易多了。”
猴子顿时失望至极。
这时张三倒是说了一句不怎么二的话:“泡妞这事儿还是发挥特长比较好,猴子你的特长是什么?电脑呀!”
“什么意思?”猴子立马来了精神。
“……把她请到家里,你请她一块儿看毛片儿。”
……
哥仨儿说说笑笑,乔木在一旁也抿着嘴轻笑,只是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散的痛苦之色。
叶欢这时也注意到了,坐到她旁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木笑着摇头。
猴子和张三识趣的嘿嘿一笑,二人便出了房门,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叶欢皱着眉看着她,道:“乔木,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呀。”
乔木轻轻靠在他怀里,纤素小手揪着他的衣襟,贪婪而不舍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叶欢,我们一定要幸福。”乔木喃喃道。
叶欢肯定的点头:“我们当然会幸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乔木把脸埋在他怀里,凄然笑道:“叶欢,还记得我们许过的愿望吗?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将我们的一生写成回忆录,到我们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我们躺在摇椅上,你闭着眼晒太阳,我轻轻的念着我们这一生的回忆……”
“我们的一生过完,一定会收获很多回忆,属于我们两人的回忆……”
乔木带着泪的脸庞露出深深的眷恋,轻轻道:“一辈子,呵呵,好长呀……”
叶欢心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轻抚着她如丝般的黑发,道:“乔木,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难受?”
乔木摇摇头,从叶欢怀里直起身,仍旧笑如夏花般灿烂。
“没怎么呢,跟你说几句体己话儿不行么?”
说着乔木便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欢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低头一看,衣服前襟的心脏部位竟多了一团水渍。水渍的颜色很深,仿佛一块烙铁,深深烙在他的心中,恍惚间,心脏一阵莫名的抽痛。
……
叶欢是个粗心的男人。
有时候粗心无伤大雅,有时候一时粗心却能令人悔恨一辈子。
乔木的反常在他脑子里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瞬间过去,他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