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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的红灯笼绵延不断,照亮了整个后院,在夜里看来特别分明又喜气洋洋。而佐尚羽被安排与八王爷和乔郡同桌,也因此两人暗地里较劲的意味也愈来愈明显。
佐尚羽早已暗地里观察他们良久——乔郡这阵子老往贺达府邸跑,说不定贺达也与通敌之事有所关连。
今天他所以应邀前来,就是打算试探他们的反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八王爷处处为乔郡说话,而且目光犀利、城府极深,想必与契丹的串通他必然有份。
不久,桌上已摆满了菜色,正当一位女仆将一道红烧煎鱼端上桌时,那股味猛一窜进单微沙鼻间,她居然痛苦地揪住胃,冲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佐尚羽眸子一冷,立即上前询问道:“你怎么了?”
单微沙直摇着头,因为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胃好难受……尤其一闻到那煎鱼的味道,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将胃里的东西吐个精光!
“该不会微沙姑娘不舒服吧?要不要到后面房间躺着,老夫派人为你请个大夫来?”
贺达建议。
单微沙摇摇头,一张小脸已被她吐得血色全无,绝丽容颜也变得更加白皙。
“不……不用了……我吐吐就好。”
“单姑娘千万别客气,你既然是我贺达的客人,我们理当照顾你才是。”他扬眉轻笑。
“微沙,我八爷爷说的可是真的,你就别客气了。”就连乔郡也开口说道。
而单微沙只是有点错愕地回睇他一眼,然而就这么一瞥,佐尚羽便以为他们是在暗通款曲。
“既然没事,就快点儿过来,别让大家为你一人忙。”他的口气不知何时突然变得这么暴躁。
单微沙勉强压下苦涩复杂的心绪,缓缓站起,坐回椅上。
“来,微沙姑娘既然身体不好,是该多吃点鱼。”当贺达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搁在单微沙的碗中时,她简直是错愕地不知所以!
但又怕自己的拒绝惹来佐尚羽的怒焰,她只好强迫自己咀嚼那块鱼肉,勉强吞进腹中。
然而烘烤过的鱼肉,其腥味可说是最浓,一下腹就直呛着她的鼻尖,让她再也伪装不了地弯起身子。
她直按着小腹,脸上已渐渐变得苍白,还不时泛出冷汗。
仿若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佐尚羽立即追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单微沙咬着唇,她不能说话,就只怕嘴一开,她便会痛苦的呕出。
“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吭声,蓄意急死人吗?”佐尚羽心急于她这突变的模样,却又恨她始终不开口说个明白,让他杵在这儿,进退两难。
“我……我是真的不舒服,想先回府。”她垂着脸,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她脸上的痛苦。
“那我送你好了。”乔郡立即开回。
他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希望能暂时躲过佐尚羽给他的无形压力,另一方面也为了能再接近美艳如花的单微沙。
当初舍弃她,完全是为顾及乔家的颜面,可是私底下他仍着迷于她那张令人惊艳的容貌,直想一亲芳泽。
“不用了!”佐尚羽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别闹了,既然微沙姑娘不舒服,就别逼她吃东西了。等会儿有歌妓名伶前来这儿献舞,大家就看看表演,我保证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马上就会消失。”贺达临时当起了和事佬,而单微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坐在原位,却不敢再动桌上的食物。
这时候贺达突然击掌两声,不一会儿便从后院东西两边回廊各自走出一排穿着鲜丽,打扮入时的舞娘。
顿时,一旁的弦竹乐曲声响起,如流水般的轻盈的音律直接流窜了整个后院。
舞娘编跃起舞,姿态,引来许多宾客的注目礼。
这其间单微沙发现那群舞娘中有个正角,她打扮得更加貌美、模样艳丽、舞姿飘摇,一袭薄纱在她那轻柔的身子上凸显出她若隐若现的身段,着实是美得让人离不开眼。
更让单微沙敏感的是,那位舞娘边舞,还边向佐尚羽抛媚眼,而他也不时回以她一个温柔帅气的笑容。
这暗自调情的一幕,看在她眼里,心头竟会又酸又涩!
“佐侯爷,她便是咱们汴梁城闻名的舞娘盈香,听说你们满熟的?”贺达双眼扬,笑得蓄意。
盈香!原本想喝点热汤的单微沙,手竟然一松,调羹落入碗内,发出一声极为突兀的声响。
“你究竟是怎么了?频频出状况!”佐尚羽眉一蹙。
单微沙赶紧捧住碗,双唇抖颤地说:“没……没什么……”
原来那女人就是盈香,就是当初她献身给他时,他嘴里喃喃念着的女人?
此情此景,当她再次听见他嘴里喊着那女人的名字,甚至还看到了她妩媚的本人,心底的疼可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尚羽,你也来了?”
一曲舞毕,盈香立即来到了他们这一桌,“八王爷,盈香给您贺寿来了。”
“好、好……”贺达开心地点点头。“盈香姑娘的舞艺愈来愈好了。”
“谢谢八王爷夸奖。”她巧笑倩兮地,随即紧贴在佐尚羽身侧,撒娇又道:“你好久没来看盈香了,盈香可想死你了。”
“因为最近忙,但是我心里可从没忘记过你啊!”佐尚羽笑得俊逸,还伸手轻拧了下她的面颊。
“忙!忙着纳妾吗?”
盈香颇带敌意的眼神直瞟向单微沙,使得单微沙心头一撞,倏然低下小脑袋。
“你也知道我与家父这次出击契丹惨败,家父殉国,府邸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我纳个妾不过是想讨个喜,把这股秽气给冲刷掉罢了。”
佐尚羽眯起漂亮的眼,突地揽住盈香的腰,让她紧贴这他的大腿坐定,这场面可是让坐在一旁的单微沙不自在极了。
“你好坏啊!这么说你不就把她当成吸纳那些秽物的工具了?”盈香立刻扬出一串银铃般的笑语,但字字却像带刺的鞭直抽打在单微沙的身上,几乎令她痛不欲生!
佐尚羽立即哂笑出声,“有意思……你这个解释还真有意思。”
“佐侯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贺达见他这么批评一个弱女子,也不禁为单微沙抱不平了。
“我不能说她?八王爷为她心疼?那乔郡你呢?”他话中有话地顶回。
“我……”乔郡一阵语塞。
贺达立即开口为乔郡解围道:“敢情是佐侯爷仍为乔郡曾与微沙姑娘间的关系耿耿于怀,甚至是吃味?”
“吃味?哈……”
佐尚羽放肆大笑,问着盈香,“你说,我会为她吃味吗?”
“若是为了我或许还有可能,乔大爷您说是吗?”盈香转而向乔郡问道,可让乔郡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问我?”
“是啊,当初她不是被你下堂的吗?哦……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好像连拜堂都还没,她就被你赶回去了,是不?”
盈香见佐尚羽无意为单微沙说话,说起话就更加尖酸刻薄了。
单微沙手捧着瓷碗,双手颤得差点儿将碗内的汤水溢出,但她仍是不发一语,只是静默地承受。
“盈香,你就别再提了。瞧她紧张成这样,倘若她当真就这么倒地不起,还有谁帮我消化府里那些晦气?”
佐尚羽突地在盈香唇上印下一吻,那笑意盎然地宠溺样与对单微沙的淡漠有着天壤之别。
乔郡与贺达对视了眼,竟不知该如何改变现在这种场面。
况且还有一些有心人的眼光还不时瞟向这儿,窃窃私语着,使周遭气氛异常诡异又不平静!
早已成众人瞩目焦点的单微沙却表现冷静,不是她意志坚强,能在这些残酷言语下仍不为所动,而是她已疼得发麻,麻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只想回去,一个人静一静——“我……想回府了!”单微沙赫然站起,对贺达说道:“很抱歉,失陪了。”
语毕,她便头也不回的返身就逃——逃离了众人好奇与偷膝的眼神,她顿觉舒畅不少,可是梗在心底的苦涩居然让她活不下去。
当她一离开八王爷府邸,便立刻躲在旁边矮墙处大吐特吐了起来!
最近不知怎么了,无论吃什么都没胃口,早上起来还会有干呕的现象,她是真的病了吗?
病了也好,如果能因而一病不起,那也算是种解脱吧!
也就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心境,就算不舒服,她也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但愿她的生命就此耗弱……耗弱……不再有任何感觉……第七章
“你到底要让我出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佐尚羽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边,突地阴沉地开口说道。
单微沙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转身仓皇地看着他。
“我、我不舒服……”她有气无力地说。
佐尚羽眸光一紧,看着她那张泛白的容颜,和地上那摊呕出的秽物,眉头仿似在一瞬间打了好几个死结般。
他更在单微沙毫无设防下,突地将她拉近身,以手心覆上她的额。
“呃……”她低呼了一声。
“没发烧。”他探了一下她的体温。
“我……我是没发烧,只是……”她捧着胃,那种酸疼的恶心感又泛上来了。
“胃疼?”佐尚羽猜测,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吐不止,原以为她是装模作样的,不过此刻看来,似乎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嗯!”单微沙虚弱地点点头,“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每次想吐时,只要吐光所有东西就会好了。”
“每次?”他心口一提,沉声低吼。
“什么?”她被他这一吼给骇住了。
“多久了?”佐尚羽眯起眸子,“我是指这种情形有多久了?”
“好几天了。”她听话地回答,却不明白他语音中的急促是什么意思?她病了他应该开心才是,干嘛要装成那么关心她的样子?
他不该再以这样的手段让她沉迷,她那脆弱的心着实受不了……“为什么不说一声?”他拽住她的细肩,目光热腾如火。
“我……”
单微沙蹙起一双细眉,回睇他那双灼热的眼眸,“别这样……你心里既然没有我,就不要装成这么关心我的模样,这只会让我受不了!”
“我装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盈香才是你该去关心的女人,你走吧!放心,我死不掉的,我会乖乖的待在侯爷府承受所有的晦气,直到我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为止。”
她心痛地将所有的话一语道尽,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你该回八王爷的寿宴上,我自己可以回去。”
“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被她的话一激,他只能冷冽地勾唇一笑,“不过,我是你的主人,总不能不管你的死活吧?”
说着,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往回家的路迈开大步。
“你……你别拉我,我自己走就好了……”
他走得这么快,让她的小金莲追得好疼,就连呼吸也喘了起来。
但佐尚羽却无意放缓速度,他仍以如此霸道的手段将她带回府邸,一进屋,他连忙唤来香儿。
“说!微沙姑娘不舒服了好几天,你怎么连说也不说一声?”他沉着声,怒眉微拧。
香儿吓得都快软了腿,赶紧跪下,“侯爷,您说微沙姑娘不舒服?我……我……”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吧?”他猛一拍桌,震得香儿胆子都要裂了!
“别怪她,是我没告诉她……”单微沙实在不忍心看香儿因为她而受过,她一个人受磨难也就算了,何苦害到别人?
何况,她也明白他这么做一定是蓄意要让她难做人,香儿已经对她没有好印象了,再这么样,肯定以后她会更难在这儿生活下去。
“她身为下人,难道就不会察言观色?”佐尚羽这才发现,单微沙一直不为下人所尊敬。
即使他恨单微沙,要报复她,也是他与她之间的事,哪容得下这些下人对她没大没小的?
“是,奴婢知错!”香儿求饶道。
“不行!府邸有府邸的规矩,该罚的还是得罚。从现在起,你调去三级下人房。”
佐尚羽寒眸一湛,立即下令道。“啊!”香儿差点晕了过去,她现在可是一级主婢,有自己的房,下面还有她可使唤的人,如果降为三级,那她还得熬几年呀?
“别这样,算我求你,放过香儿吧!”单微沙索性也跪下,替香儿求情。
“微沙小姐……”香儿心虚不已。说实在的,这阵子她真的没有尽力伺候她,总放她一个人在屋里。
“你——”
佐尚羽正想说什么,这时管家自屋外传道:“禀侯爷,柳大夫来了。”
“快请他进来。”佐尚羽回道,而后又对她们说:“都起来,这事待会儿再说。”
柳大夫进了屋,佐尚羽便请他为单微沙诊脉,她本想推拒,但见他一脸铁青,也只好乖乖的就诊。
只见柳大夫才按了一下脉穴,立即捻须大笑,“恭喜侯爷